第二百三十四章 鷸蚌相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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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三十四章鷸蚌相爭

    勤妃帶著翊坤宮的數十個宮人,搜查永壽宮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宮中。

    搜宮可不是小事,況且陳文心有心殺雞儆猴,一路從翊坤宮到永壽宮浩浩蕩蕩。

    這消息自然一下子就傳開了。

    皇上在乾清宮批折子,聽到李德全的奏報,隻是笑了笑。

    “朕知道了,你不必管,這事讓勤妃自己解決。”

    陳文心不笨,反而很聰明。

    她隻是被那個仁善的念頭束縛住了,一旦她想通了,可以做到比任何人都果決。

    宜貴人在她麵前,完全不夠看。

    他相信陳文心一定能處理好這件事,在宮中樹立起威嚴來。

    不單純是地位上,還有手段上。

    一個空有高位,沒有手段的妃子,可以收服君子,無法收服小人。

    而這後宮裏,君子不多,小人倒是一大堆。

    殺不盡、趕不完,但可以收服,可以利用。

    隻要好好利用,小人也能產生極大的好處。

    這就和皇上在前朝的禦下之策是一個道理,朝中不能隻有清官,也需要佞臣。

    水至清則無魚,官場至清,權力也難以運行。

    惠妃身為後宮的現任管理者,也很快得到了消息。

    “主子,搜宮這麽大的事情,她勤妃也該和您說一聲啊。”

    長春宮中,管事的嬤嬤聽到了消息,在惠妃耳邊如是說道。

    惠妃躺在榻上,懶懶的,也不梳妝打扮。

    她雖無病,隻是已經對外稱病了,為了防止露餡,索性就做出這一副病模樣出來。

    皇上駁回了立大阿哥為太子的折子,並且將上折子的大臣都罰了俸祿。

    她心中深深感到絕望,感覺到皇上對大阿哥的不喜。

    如果皇上喜歡大阿哥,朝臣們這樣提起,他起碼不會處罰朝臣。

    這隻能說明,皇上生氣的不僅是立太子此請,最重要的是生氣立大阿哥為太子。

    而納蘭明珠口口聲聲說支持大阿哥成為太子,朝堂之上,他不是也沒有為那些被罰的朝臣說一句話嗎?

    不僅如此,惠妃事後才知道,納蘭明珠本人並沒有給皇上上折子,請求立大阿哥為太子。

    他隻是指派了手底下的一個禮部侍郎,土功來帶頭。

    小小一個禮部侍郎,皇上當然不放在眼裏。

    若是他納蘭明珠、當朝一品大員向皇上提出此請,皇上未必不會考慮啊!

    她又是氣,又是恨,氣納蘭明珠沒有盡心,又恨他看不起大阿哥。

    如果他真的看得起大阿哥,就不會連自己親自給皇上上折子都不肯。

    她同時感覺到,皇上一定會猜忌她和大阿哥母子的。所以她稱病躲避,暫時不想見人。

    翊坤宮今日給五阿哥辦周歲禮,她也托病沒去。

    陳文心事後派人送了些藥材來,問候她的身體,也讓她知道了五阿哥被人下了酒的事情。

    “罷了。”

    她有氣無力地對嬤嬤搖搖頭,“今日之事,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宜貴人有意陷害她。她為了自證清白,不惜自己飲酒過敏,可見是氣急了。”

    被陷害的人是她陳文心,這件事讓她自己去解決也沒什麽不對,她惠妃何必插手呢?

    “話雖如此,主子您才是掌管後宮的人,身份在後宮最尊。勤妃隻是協理後宮,理應事事和主子報備一聲。”

    管事嬤嬤看得懂宮中的局麵,如今惠妃身份不同了,長春宮的宮人自然也長了野心。

    現如今在宮中唯一能和惠妃相抗衡的,就是陳文心一個了。

    她靠著自家兄長的戰功被封為妃位,又有協理後宮之權,眼瞅著就要和惠妃比肩了。

    “理應事事和本宮報備,她不也沒報備許多事了嗎?還是皇上允許的。”

    被管事嬤嬤這樣一說,惠妃也有了些埋怨,“皇上單獨讓她處理和碩溫宜公主,和兩位恭親王格格進宮的儀典。還有章貴人和衛常在晉封的儀典,就連萬壽節都是她一人負責的。”

    皇上親自下的命令,陳文心名義上是協理後宮,實則和她惠妃的管理權是平分秋色。

    先前管事嬤嬤就給她進言,讓她該拿出主理後宮的架勢來,不要讓陳文心奪了權。

    她想著覺得也有道理,便一改平時不愛管事的性子,開始攬起了後宮的大小事務。

    她是該把權力牢牢掌握在手中,眼看著她佟妃倒了下來,這正是她攬權的好機會。

    從前佟妃是貴妃,壓在她頭上讓她喘不過來氣。

    現在不一樣了,她的頭上沒有別人,她不應該再處處束手束腳。

    她有權,大阿哥的地位才會更高,他被立為太子的機會也就越多。

    她一直因為自己出身不高而覺得愧對大阿哥,沒有一個實力強大的母族,大阿哥想成為太子是多麽困難。

    也因為出身不高,所以她從前屈居人下毫不在意。

    她一個小小的郎中之女,能被皇上封為妃位,已經覺得很滿足了。

    可隨著大阿哥日漸長大,她才明白,這還遠遠不到她滿足的時候。

    大阿哥是眾位阿哥中最長的,他又刻苦,完全有希望被立為太子。

    她現在也是後妃中地位最高的,皇上一向也敬重她,封她為後也不是不可能

    “主子。”

    管事嬤嬤的話打斷了她的思路,“要不要奴婢帶人去永壽宮問一聲,給勤妃娘娘使個絆子?也好讓她知道,到底是誰掌著鳳印。”

    惠妃心裏有些猶豫,陳文心在宮中素無惡行,又以待大阿哥的優厚來與她結好。

    她們是友,非敵。

    現在她如果縱容嬤嬤去給陳文心使絆子,豈不是交惡了麽?

    “不妥。勤妃如今的地位,不值得得罪她。隻要她不威脅到本宮,本宮不願與她交惡。”

    嬤嬤詫異道:“主子,您這話就說錯了。這後宮裏旁人的地位高了,那就是您的地位低了。看似沒有威脅到您,實則您的地位就被她勤妃的威風拉低了啊!”

    “您想想,佟妃”

    惠妃皺起了眉頭,她知道嬤嬤提佟妃是什麽意思。

    就好像惠妃不曾威脅到佟妃一樣,但佟妃被降位,惠妃自然成為了後宮之首。

    在佟妃看來,這就是惠妃威脅到她的地位了。

    所以佟妃近來待她已經不像從前那般表麵上敬重,甚至常常用格外瘮人的目光看她。

    她的地位始終在那沒有改變,皇上降位佟妃,她就高。

    現在皇上抬舉勤妃,她就相對地低了。

    一個人從低到高自然會歡喜萬分,從高到低,則難以忍受。

    惠妃自然也不例外。

    她的心裏像有一千字螞蟻在爬一樣地心癢難耐,嬤嬤的話始終在她心上揮之不去。

    “好吧。你去,不過不要把事情鬧僵了。隻要提醒勤妃,在她頭上還有本宮這麽個掌管鳳印之人就足夠了。”

    嬤嬤低頭稱是,隨即轉身走了出去。

    承乾宮離翊坤宮不遠,佟妃自然也很快就聽到了消息。

    一個勤妃,一個宜貴人。

    對她而言都不是善類,她樂得作壁上觀,看她們兩如何廝殺。

    殺得越是激烈,她就越高興。

    當然,她更希望宜貴人能夠再聰明一點,能夠陷害陳文心讓她背負謀害皇子的罪名。

    可惜宜貴人竟然讓她洗清了自己。

    現在是陳文心要反過來整治她了,隻怕這回出手,她不會像平時那樣仁慈了。

    也罷,弄死一個宜貴人也好。

    這個宜貴人從前在她承乾宮卑微為下,一朝為嬪,再加上育有五阿哥,竟然就不把自己這個舊主放在眼裏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在皇上麵前進讒言,說那個已故的玉常在之事是怪她管理後宮不善的人,就是她宜貴人。

    郭絡羅家小小門戶,竟然生出宜貴人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膽敢和自己作對。

    她早就想弄死宜貴人了,隻是怕少了宜貴人,沒人來牽製陳文心。

    再到玉常在受寵那個時候,她又怕沒了宜貴人,沒人來分玉常在的寵愛。

    現在好了,宜貴人沒了兒子,也沒有一宮主位。

    她現在如同一條喪家之犬,怕是再無翻身之地了。

    這樣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吧。

    她也想看看,陳文心到底會不會幹脆地弄死宜貴人,還是猶若寡斷再給自己留下禍患。

    “主子,聽說惠妃宮裏派管事嬤嬤去了。”

    宮女躬著身對佟妃稟報,佟妃聞言,竟然笑出了聲。

    “這個惠妃近來也是不通得很,本宮從前竟然沒看出,她還有這等野心?”

    佟國維早就傳了信來,近來皇上忙於收複台灣的戰事,竟然有幾個大臣同時向皇上上書立大阿哥為太子。

    若說此事沒有惠妃的手筆,誰信呢?

    從前佟妃敬重惠妃,是因為她性情溫和,德高望重。

    皇上也敬她幾分,她佟妃自然禮敬。

    沒想到惠妃根本就不是眾人所想的那麽無欲無求,她從前或許無欲無求,那是因為她見識短淺。

    她一個小小郎中之女,得個妃位,又有個健康的大阿哥,就心滿意足了。

    誰料到皇上把自己降位了,再把鳳印給了惠妃,竟然讓她憑空生出野心來。

    佟妃隻覺得可笑,就憑她惠妃,也想妄圖皇後之位、太子之位?

    真是天大的笑話。

    “本宮知道了,不必理會。就讓惠妃去顯威風吧,本宮就坐山觀虎鬥。”

    她薄薄的嘴角扯起,顯得有些生硬。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