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竊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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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四章竊聽

    皇上也擇了一個天氣晴好的日子到念心園中遊幸,陳家接駕,眾臣陪同。

    其中尤為讚賞的是陳文心所居的聽雨閣,和陳文義那處謫星居。

    也是拖了皇上的福,這些臣子們才能跟著看看陳文心他們的居處。

    而那些原本就在念心園占了一席之地的大臣們更為歡喜,皇上都親自過來了,看來他們沒站錯隊!

    伴駕遊幸念心園的嬪妃隻有陳文心一個,章貴人她們聽說念心園景致優美,都想來看看,奈何皇上不準。

    陳文心便答允她們,等改日再專門請嬪妃們一同往念心園去。

    所幸隻是一牆之隔,想來皇上是不會反對的。

    皇上遊園累了就在聽雨閣歇息,眾大臣們也有能進屋坐坐的,也有隻能站在廊下的。

    還有的隻能站在底下院子裏。

    不管是站著的還是坐著的,陳家的家仆都很客氣地端上茶水,盡量伺候妥帖了。

    這都是陳希亥的意思。

    果然,這些大人們一麵稱讚園子的景致好,一麵又誇獎陳希亥治家有方。

    “旁的不說,隻說陳大人家幾個子輩,真是個頂個的好!”

    在朝臣們眼中,首當其衝的自然是陳文義。

    “武冀將軍之驍勇,令老將我羞愧啊。”

    他是皇上跟前的紅人,當著皇上的麵拍他馬屁總是沒錯的。

    “更有勤妃娘娘這樣德容兼備,雖是女兒身,也為大清立下了功勞啊!”

    她在南巡之中救了聖駕,又在朝堂之上贏過了西使的算學工夫,還帶頭捐出過壽的份例銀子來填補軍餉

    這些都可謂是大功。

    皇上也笑道:“陳卿一家忠良,匡扶帝業,功在千秋啊。”

    陳希亥站起來拱手道:“皇上過獎了。陳家之榮耀盡數為皇上所賜,並此宅院亦是皇上聖恩。所以微臣不敢專享,當和眾臣公同享。”

    “既然愛卿有此團結之心,眾臣公日後便多來念心園坐坐,朕也喜歡這裏。”

    皇上都這樣說了,豈不是**裸地表達了你們快和陳希亥結黨,朕希望你們結黨的意思嗎?

    他還說喜歡這裏,那大臣們能說不喜歡嗎

    眾大臣紛紛答應著,又把陳家每一個孩子都誇過去了,最後重點竟然放到了陳文禮身上。

    “臣忝居兵部尚書,沒想到前些時日發生士兵搶奪軍糧未遂的惡事。說來慚愧,多虧陳家四公子啊。”

    這事好些人都聽到過風聲,隻是不敢聲張罷了。

    滿八旗欺負漢軍旗,這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了。

    而此事中又透著許多不尋常,不像是普通的士兵鬥毆,倒像是上頭的矛盾。

    兵部尚書把鑲藍旗守備帶兵前去綠營,意圖搶奪軍糧的事情完整地說了出來,又說陳文禮是如何機智地和鑲藍旗守備周旋的話。

    當然了,這個陳文禮是陳文心男裝假扮的。

    這下眾臣公都不敢接話了,個別膽大的也不過誇一句陳文禮聰慧,別的也不敢深入多說。

    皇上卻沒放過這一茬,“天子腳下,發生搶奪軍糧這等惡事,兵部為何不報?”

    兵部尚書聞言,忙站起答道:“因是未遂之事,不敢擅擾皇上。加之陳將軍統轄綠營,他不欲追究,所以臣就沒具表上奏。”

    皇上做出深思良久的模樣,麵上轉變了好幾種情緒。

    起先是氣惱,而後是心痛,再是讚賞。

    這一連串的神情變化之後,皇上長歎了一口氣。

    “蘭襄,真是朕的肱骨啊!”

    這一句感慨可不得了,皇上曾經把納蘭明珠比作自己的一隻手,還從未再把哪個大人做這樣的比喻呢!

    再根據皇上的神情來推斷,恐怕皇上是認為陳文義以大局為重,所以不欲追究搶軍糧這事。

    鑲藍旗雖不是皇上直領,畢竟是滿八旗之一。

    要懲戒鑲藍旗的兵將,難免要動到滿洲大臣,也會傷到皇上的顏麵。

    何況如今正是用兵之際,不宜挑起這種矛盾。

    這樣想來,陳文義的忍辱負重,實在是令人佩服。

    他一個三品武冀將軍,若想追究,怎麽會追究不了一個守備的罪呢?

    眾臣都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也紛紛感慨,陳文義年紀輕輕何以如此穩重大度?

    陳文義不在這裏,眾臣隻好又把馬屁拍到了陳希亥身上。

    “陳大人能教養出陳將軍這樣的兒子,真是教子有方啊!”

    提起陳文義,這些大人誇獎的話總是特別多。

    誰家沒有幾個待嫁的千金?

    這些大人們就算為了家裏的女兒,也會多誇誇陳文義的。

    興許誇著誇著,陳希亥能有個印象,會上來問一句

    某大人,聽說你家有個閨女正當婚齡?

    這些大人們做著夢,再看看納蘭明珠笑得一臉大家在誇他女婿的表情。

    不禁心中腹誹,這老匹夫,真是不要臉。

    皇上帶著眾臣做思想工作,陳文心一個內宮婦人在那自然不便。

    皇上把她帶來也就是方便她回家看看罷了,舍此無他。

    她在鄭氏屋子裏和母親、大嫂曾氏說了好一會子的話,如今她又是晉位又有了些威望。

    後宮中除了一個佟貴妃之外,其餘的嬪妃她還算相處融洽,這讓鄭氏很是欣慰。

    她甚至隱晦地和陳文心提到了生子的事情。

    在這個時代的人眼中,過了十五歲就可以生子了,年紀便不算小了。

    在陳文心看來,她現在已經十六,還是覺得太小了些。

    大清朝的醫療條件不好啊,要想活的長一些,還是晚點生孩子吧。

    她想著,怎麽的也得十八歲吧?

    不過她進宮那麽多年,要是無所出會不會讓人誤會她不孕?

    她和皇上可是一直有采取措施的

    再怎麽的,也得等到十七歲。

    陳文心默默想著,隻是這個催生孩子的問題聽著不免有些尷尬,她找了個借口便從鄭氏屋子裏出來了。

    小桌子見她出來,迎上來道:“皇上還在聽雨閣呢,主子要過去嗎?”

    “皇上領著大人們呢,怕是我去了都擠不進屋子。”

    聽雨閣又不大,跟著皇上的臣公那麽多,隻怕站都站不下。

    她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白露,咱們去謫星居吧,瞧瞧二哥在做什麽。”

    白露自然高興,麵上隻是不動聲色,應了一聲,“是。”

    皇上那邊有陳希亥當主人陪客,陳文仁作陪,陳文義就不愛湊這個熱鬧。

    想來此刻他在謫星居躲清閑呢。

    陳文心進了謫星居,作出噤聲的手勢。

    伺候的家仆也知道陳文心和陳文義這兩個兄妹格外要好,便偷笑了一下,沒有做聲通報。

    她悄悄走到廊下,卻聽見裏頭陳文義和一個女子的對話之聲。

    “蘭襄哥哥,為什麽會變成這樣,為什麽呢?”

    陳文心側耳細聽,那竟是郭絡羅明鴛的聲音。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阿瑪不讓我出府,他怕我來找你。我是好不容易才打昏了看守我的家仆跑出來的,你真的要趕我走嗎?”

    從前宜貴人和她在宮中不睦,然而後妃之間爭風吃醋也是小事,兩家的關係麵上還維持得下去。

    宜貴人一死,郭絡羅家更是把所有的罪責都怪在了陳文心的頭上,兩家徹底斷了往來。

    所以郭絡羅明鴛才有被禁足在府中之事。

    陳文義的聲音顯得十分冷淡,“二小姐還是喚我的官職來的妥當些。既然令尊不讓你出府,你還是快些回去吧。”

    郭絡羅明鴛第一次見他時,因不知他家中排行,便胡亂叫了一個陳大哥。

    後來了解了陳家的子弟情況後,才改口喚他陳二哥。

    現在又改呼他的字。

    這稱呼看起來是一層一層在接近,實際上他們的關係越來越遠。

    起碼一開始,郭絡羅明鴛糾纏著陳文義時,他還願意和她說上幾句話。

    自那回陳文心歸園省親,郭絡羅明鴛爬了聽雨閣的牆後,陳文義對她是越來越冷淡了。

    冷淡到像是從未熟識的陌生人一般。

    她急切道:“是不是因為納蘭玉露?就是那回你在園中見了納蘭玉露,而後你就對我越來越冷淡了!”

    “不關納蘭小姐的事情。是你我兩家並無交往,我也很早就明白告訴小姐了,我不會娶你的。你這樣來念心園造訪,於閨秀禮儀不合。”

    郭絡羅明鴛大喊道:“是不是因為勤妃娘娘害死了我姐姐?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隻要你不趕我走,我不會記恨勤妃娘娘,也不會讓我阿瑪額娘記恨陳家的!”

    “住口!”

    陳文義的聲音聽起來冰冷到了極點,“勤妃何時害死宜貴人?且不說宜貴人是畏罪自盡,她謀害皇子陷害嬪妃證據確鑿。別讓我從你嘴裏,再聽到一次你汙蔑勤妃。”

    陳文心在外頭聽著都翻了一個白眼,郭絡羅家的人真是三觀不正到了極點,這個郭絡羅明鴛盡顯家風。

    從前她還覺得似郭絡羅明鴛這般勇敢地追求陳文義,讓她很是讚賞很是欽佩呢。

    沒想到她竟然也如此是非不分,忽視宜貴人一次又一次對自己的陷害,口口聲聲說是自己害死了宜貴人。

    這一家子什麽人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