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少女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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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五十五章少女深情

    白露輕輕地給她順著背,悄聲道:“主子別動氣,郭絡羅家是什麽樣子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別說陳文心聽著生氣,就連白露聽著也生氣。

    怎麽那個郭絡羅明鴛說的,好像是自家主子對不起他們郭絡羅家似的?

    怎麽,難道還要陳文義為了贖罪娶了她不成?

    真是莫名其妙。

    隻聽裏頭郭絡羅明鴛的聲音和軟了下來,“蘭襄哥哥,我聽你的,我再不說了。你別怪我,是我一時糊塗說錯了。”

    她方才也不過是一時氣話,宜貴人做了什麽,也許外頭的朝臣不知道。

    但郭絡羅家作為宜貴人的母家,是很清楚的。

    有些宮闈中的密事到外頭去說就難聽了,顯得皇上的後宮不安寧,也隻有他們母家清楚罷了。

    給五阿哥下酒,誣陷陳文心惡意傷害五阿哥。

    其中證人、證據甚多,抵賴不得。

    也隻能說她是咎由自取了。

    可郭絡羅家不這麽想,在他們看來,宜貴人被逼到給自己親生兒子下酒的份上,都是因為陳文心爭寵奪子。

    郭絡羅明鴛雖知是宜貴人自己的錯,在她阿瑪額娘的念叨中,也難免被影響。

    但是宜貴人已經死了,人死不能複生,她現在最在意的還是陳文義。

    “郭絡羅家是怎樣想的,我管不著。清者自清,二小姐請回吧。”

    陳文義不給她絲毫餘地,哪怕她低聲下氣到這個地步,他毅然決然。

    屋子裏沉寂了一會兒,這短短的沉寂,讓在窗外聽見這段對話的陳文心都有些焦躁。

    她的心情有些複雜。

    身為女子,她很清楚郭絡羅明鴛對陳文義的情誼。

    一個女子能夠在喜歡的人麵前低聲下氣到這種地步,她必是用情至深。

    她感動於郭絡羅明鴛的情深,也氣惱於郭絡羅明鴛的是非不分。

    更氣惱的是,宜貴人生前沒幹過什麽好事,死了還害了她這個妹妹。

    假如兩家沒有因為宜貴人之死交惡,假如郭絡羅明鴛沒有心中記恨於陳文心。

    也許陳文義可以不把她拒於千裏之外。

    就算不愛她,也能把她當成一個小妹妹一樣照顧。

    她看得出來,省親那一回在園子裏同時見著納蘭玉露和郭絡羅明鴛,陳文義分明是對郭絡羅明鴛好感更多一些的。

    良久,郭絡羅明鴛開口了。

    她的聲音仿佛蘊含著這幾年來所有被陳文義拒絕的失落,被京城貴女嘲笑的恥辱。

    顯得滄桑悠遠。

    “蘭襄哥哥,我已經十五歲了,阿瑪要為我許配人家了。”

    “他說,我再不嫁,遲早會把自己的閨譽都敗光的。就算現在嫁人,也嫁不得什麽好男子了。”

    郭絡羅家先前因為香肌丸而被貶官,元氣還未恢複。

    現在宮中宜貴人畏罪自盡,郭絡羅家的名望更是一落千丈,眾臣公家中有適齡男子,也看不上郭絡羅家了。

    陳文義聞言心中一動,她在京城貴女之中名聲不好,還不時為了他嗎?

    他之所以如此冷淡,一次次地拒絕她,也是為了她的閨譽著想。

    他的口氣緩和了些許,“相夫教子原是女子的歸宿,我在此先恭喜二小姐了。”

    這句話徹底打破了郭絡羅明鴛的希望,看來陳文義對她的確沒有心意,否則也不會連她要嫁人了也毫無反應。

    他的神情,甚至還有些輕鬆。

    仿佛在說,太好了太好了你嫁人就不會纏著我了。

    郭絡羅明鴛怔怔地向後退了一步,她不敢相信,陳文義對她真的絲毫情誼都沒有。

    她歇斯底裏,“不可能,不可能的!你明明對我是有情意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陳文心在外頭聽了都險些落淚,這一聲喊,破碎的聲音裏滿是一顆少女的癡心。

    就連一向不喜歡郭絡羅明鴛的白露聽了,也有些戚戚然。

    她自問若是自己,絕對做不到像郭絡羅明鴛這般不顧一切地,去愛一個男子。

    哪怕那個男子是陳文義。

    既然郭絡羅明鴛要嫁人了,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了,陳文義念及此便想著把話都和她說明白。

    他其實並不討厭郭絡羅明鴛,隻是給不了她想要的結果,所以不想拖著她。

    “你熱忱率直,在我見過的那麽多京城貴女中,你是和我最接近最多的。我視你為一個天真的小妹妹,但絕無男女之情。”

    陳文義這話讓她燃起了一絲希望,哪怕他不願意娶她,對她有一點點的好感她也歡喜。

    “若非你我兩家關係走到如今的地步,也許不至於如此尷尬。隻是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益?”

    他這話算得上是肺腑之言了,並無絲毫隱瞞。

    郭絡羅明鴛聽了這話,忍不住又啜泣起來。

    難道她和陳文義之間,就真的沒有可能了嗎?

    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抓住他的衣袖,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蘭襄哥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我不求做你的妻子,既然你並不討厭我,我願意做你的妾侍!”

    此話一出,白露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

    “我說過了,你我兩家現在的關係,並不適宜結親。況且我陳家有訓,子孫後輩不許納妾,你瞧我父親便知。”

    他的話毫無轉圜餘地,郭絡羅明鴛愣愣地放下了他的衣袖。

    陳希亥是當朝三品大員,手中掌握著宮中的一部分守衛,深受皇上信任。

    而他身邊除了一個夫人鄭氏之外,一應姬妾俱無。

    或許也正因如此,陳家的四男一女五個子輩,都格外團結友愛。

    尤其是一個陳文義對胞妹勤妃的疼愛,更是愛到願意放棄自己的封賞,讓皇上把恩典留給勤妃。

    所以,勤妃才能晉升得這麽快。

    這在京城之中早已不是秘密,從前有些人嘲笑陳希亥不納妾是窮慣了的小家子氣,後來見著陳家子弟個個出息才沒話說。

    那些大臣們要是能娶到一個鄭氏這樣能生養的夫人,再生這麽多個出息的孩子,那他們就算不納妾也甘願啊!

    隻看陳文義對宮中勤妃的愛護,便可知陳家多麽親密和睦,令人羨慕。

    郭絡羅明鴛萬萬沒想到的是,陳希亥自己不納妾,竟然還給子輩立下了這等規矩。

    她早知自己配不上陳文義,就算能成為他的侍妾也心甘情願。

    沒想到連這條路也斷了。

    在窗外聽著的陳文心心知肚明,陳希亥雖然立了這麽個榜樣,卻沒有命令禁止陳家子輩納妾。

    萬一娶了個於生養上不好的夫人怎麽辦?

    陳家總不能斷了香火,為了開枝散葉而納妾還是有必要的。

    鄭氏方才還在和她說,陳文義總說非要娶天下絕色,否則不肯成婚。

    她和陳希亥知道這個二兒子是最有主意的,如今自己又能獨當一麵了,他們也勉強不得。

    鄭氏便尋思著,是不是先給他娶一房妾放在屋裏。

    一個大家公子,都二十歲了連半個通房丫頭也沒有,看起來也太不成樣子了。

    所以陳文義和郭絡羅明鴛這樣說,主要還是不想耽誤她、想讓她再擇個良人嫁了吧?

    再者,就是因為兩家關係尷尬,他對郭絡羅家的品性沒有好感。

    娶不得、納不得,難道她和陳文義之間,就真的沒有希望了嗎?

    “我送你出去,今日皇上的聖駕在園子,叫那些大臣們見著反倒不美。”

    陳文義說著便請她出去,站在外頭的陳文心和白露一時躲閃不及,生生撞見了。

    氣氛一下子有些尷尬,陳文心知道自己偷聽別人說話是很不好的行為,一時有些訕訕。

    郭絡羅明鴛的臉更是紅的可以滴出血來。

    她和陳文義說的那些話原是小女兒情腸,叫兩個旁人聽見了,自然羞愧。

    這若是換了旁人,她必然不依不饒。

    隻是這裏是陳家的念心園,陳文心又是妃位之尊,她不能當著陳文義的麵有所冒犯。

    縱然心裏惱羞得要死,郭絡羅明鴛還是福下了身。

    “請勤妃娘娘金安。”

    她咬著唇,聲音無比艱難地從口中吐出。

    “免禮。”

    陳文心雖然對郭絡羅明鴛的態度複雜,現在畢竟是她偷聽了別人說話,自然是她理虧。

    她柔聲道:“本宮來尋二哥說話,不曾想有客在。剛走到這裏就聽見二哥說送姑娘出去,想著已經說完話了,便沒有避開。還請姑娘不要介意。”

    她並非故意隱瞞自己偷聽到了他們對話的事實,而是不想郭絡羅明鴛難堪。

    果然,郭絡羅明鴛的麵色緩和了些許。

    以陳文心的地位,就算在自己的家中聽到了她和陳文義的對話,那又如何?

    她完全沒有必要向自己道歉。

    可她態度誠懇,並沒有因為自己是宜貴人的妹妹,而對自己加以羞辱。

    反而還跟她致歉。

    她不禁抬頭看向陳文心的那張臉,那張臉,和陳文義如此相似。

    是啊,她所愛的男子,風神朗俊,人品貴重。

    陳文心身為他的妹妹,又怎麽會是一個卑鄙陰險之人呢?

    她姐姐宜貴人的事情,又怎麽能怪到陳文心頭上。

    她這樣想著,再次對陳文心福身行禮,動作比方才流暢了許多。

    “臣女無礙,娘娘不必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