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二章 指點定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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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七十二章指點定氏

    等進了行宮,皇上是照例被安排在正中的宮殿,陳文心就在離皇上很近的一處院落。

    大阿哥也被安排在皇上身邊,就連定常在的居處都不遠。

    畢竟這偌大行宮,連帶上皇上也就住這四個主子罷了。

    隨駕的大臣們都安排在了前頭,和宮裏的規矩是差不多來的。

    陳文心一落了轎進到住處去,便癱在床上不願動彈了。

    白露她們裏裏外外地收拾起東西來,又端上茶水和點心,“主子,先用些點心再歇罷。”

    “好累啊”

    她仍舊癱著,不想動彈。

    先前是微服出巡,人少出行也輕快,沒有這麽多麻煩。

    誰想到這回出來這麽麻煩,又是儀杖又是種種繁文縟節,一路過來就沒停過。

    皇上又心急著出來,這一路就不是遊山玩水的心情了,而是趕路的心情。

    陳文心這才覺得格外累些,況且是暑熱未盡的時節。

    白露的聲音隨著一道獨特的香味傳來,“這個茶主子可曾喝過?”

    這天下還有什麽好茶是宮裏沒有的嗎?

    但凡宮裏有,她是肯定喝過的。

    她一時好奇,便從床上起來,要過去瞧瞧。

    “什麽好茶?這樣香。”

    她說著走到外室的茶桌旁坐下,隻見白露輕輕揭開了蓋碗。

    裏頭的茶葉色澤鮮亮,外形圓綠,狀如鬆針。

    “主子,這是金陵本地的產物,叫做雨花茶的。原也不是什麽稀罕物,隻是主子一路勞累了,這茶有解乏提神的用處。”

    白露在一口杯裏給她斟了隻半杯,“主子嚐嚐。”

    她輕輕抿了一口,隻點點頭道:“回味甚是甘甜,倒不輸雨前龍井了。”

    “主子,這雨花茶雖不是稀罕物,能送到您跟前的也絕對是其中一等一的茶葉,自然不差。”

    她示意白露又倒了一杯,倒是喝些解解乏也好。

    小桌子從外頭走進來,報道:“主子,定常在來給您請安。”

    這原是應該的禮數,定常在作為位分低的,理應一安頓下來就先來給她請安。

    這就好似當家主母管著家中妾侍的規矩,隻不過坤寧宮的鳳座,已經落塵多年了。

    她這個協理後宮的妃位,就權當是當家主母了。

    “主子,就推說勞累了,讓她回去麽?”

    按照陳文心一貫的習性,這種禮節性的請安她是不願見的,何況是素無來往的定常在。

    不過今日,陳文心倒想見一見。

    “讓她進來罷。”

    她對著小桌子吩咐道,待小桌子出去了,她又給白露通了個氣兒。

    “這回皇上南巡是要用她的,所以逢著她的事不和宮中同類而語,須得稟報我,知道了嗎?”

    平日在宮裏這些小嬪妃的請安也不知道推了多少,定常在自然在其中,現在就不一樣了。

    白露會意地點點頭,“奴婢明白。”

    不一會兒,定常在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陳文心看去,隻見她似乎剛剛安置下來就更衣過,穿了一身十分華麗的衣裳。

    這衣裳和她那件仙鶴紋的橘紅色襦裙相類,就連搭配的墨綠色上襦都有些相似。

    隻是定常在在上頭鑲金鏤寶的,添上了許多花邊點綴。

    白露一看就有些生氣了,這個定氏模仿自家主子的衣裳也就罷了,怎麽還連顏色紋樣都一樣了?

    竟然還敢堂而皇之穿著到自家主子麵前,真是馬不知臉長。

    她以為自己穿得比自家主子好看?

    若是讓白雪和白霏看見,她們按照主子的吩咐精細做出的漢服,被定常在學了個四不像。

    怕是她們也要氣死。

    因著陳文心先前的吩咐,她也不敢做聲,隻是有些不悅地別過了臉。

    “嬪妾請勤妃娘娘金安。”

    陳文心仿佛完全沒注意到她的衣裳,“免禮,坐罷。”

    定常在心中也有些納罕,陳文心向來是不喜歡繁文縟節的性子,按理說她自己來請安她是不會見的。

    怎麽還真見了呢?

    她身上還穿著模仿人家的衣裳,這樣叫人見了,免不了要生氣。

    她自覺理虧,因此規規矩矩地上來請安,沒想到陳文心還讓她坐。

    若隻是禮節上的客套話,陳文心何必讓她坐下說呢?

    想來是有什麽話要吩咐她的。

    定氏低眉順眼,恭謹道:“謝娘娘。”

    她上前兩步,在下首的椅子上挨著半個屁股坐下。

    “本宮聽聞定常在是金陵人氏,因想著皇上那頭都是大臣們,和咱們女子的心思豈有相類的?若說要找什麽吃的玩的,怕是還要問你。”

    原來陳文心是要她這個金陵人氏來介紹風土人情、一應吃喝玩鬧的所在。

    她和章貴人同居乾清宮,知道章貴人最是個嘴饞的。

    她就是克製不住自己的嘴,所以才瘦不下來。

    久而久之,定常在就發現了,章貴人經常從翊坤宮帶好吃的回來。

    這宮裏最時興的,別處吃不著的點心,陳文心都會分給章貴人一些。

    這若不是她陳文心有意要害章貴人吃得肥胖無緣聖寵,便是她自己也和章貴人一樣,是個喜好吃喝的。

    憑她的相貌,章貴人就是瘦成一把枯骨也比不過啊!

    這隻能說明,陳文心也是個好吃的人。

    定常在一聽此話就放鬆了,原來不是要對她這件衣裳興師問罪啊。

    她便道:“金陵此地物產豐富,繁華不輸京城呢。好吃的有鹽水鴨、板鴨、湖蟹,牛脯”

    白露上來給她上了一杯茶,她一揭開茶蓋笑道:“正說呢,娘娘這裏已經喝上雨花茶了。這也是我們金陵獨特的產物,既能提神凝氣,又能保持女子身姿苗條。”

    若換作是旁人,她是絕不肯說後半句的。

    反正陳文心纖腰不盈一握,風姿綽約,自然不需要喝茶纖體。

    要是章貴人在這,她可不能把這等好法子,便宜了那個小蹄子。

    說得陳文心也笑道:“原來定常在身姿苗條,竟是靠這茶不成?”

    定氏有些不好意思地喝了一口茶,不禁挑眉驚歎,“娘娘這裏的茶果然比我那裏的好多了,這雨花茶就是入口苦了些。娘娘這裏的想來品質上乘,並不顯得苦。”

    “你若喜歡,便叫白露裝些這個,給你一會子帶回去喝。”

    她對白露使了一個眼色,白露點頭道:“奴婢這就去取。”

    這更是讓定常在受寵若驚了,陳文心做什麽好端端地賞她茶呢?

    “嬪妾謝娘娘恩典。”

    “不必客氣,皇上這回南巡是為了戰事,哪有工夫遊玩呢?本宮怕在這裏無聊,若有定常在陪著走動走動,正是美事。”

    陳文心說得自然,好像真的隻是無聊需要定常在陪同而已。

    定氏被她一語勾起,也道:“是啊,皇上一心都撲在戰事上呢,聽說收複台灣的戰事有些棘手。”

    “何止有些棘手?”

    白露走上來手裏捧著一盒茶,陳文心略看了看,便讓她交給定常在帶來的宮女。

    她一邊還不忘說著,“先時是大臣們在朝中爭吵,派漢軍旗去還是滿軍旗去。後來又吵主將,能不能用那個叛將施琅。再後來又是銀子不足,怕前線士兵要餓肚子呢!”

    陳文心說的毫無保留,定常在原不是個心機深重的人,自然信了她。

    “是啊,先前不是滿朝大臣都捐了銀子嗎?咱們後宮在娘娘帶領下,也捐了好些。”

    “哪裏是本宮帶領。哎呀,我記得定常在那時捐了不少吧?定常在家中可真是富庶啊,不過也不能在皇上麵前穿得這樣華麗。”

    她壓低了聲音道:“你沒瞧見皇上的龍袍都半新不舊的?你穿得這樣好,皇上豈不是要斥責你揮霍無度,不懂體諒皇上的勤儉?”

    定常在嚇了一跳,她特意更衣打扮,的確是想穿著這一身給皇上看的。

    現在陳文心這麽一說,她越想越覺得有理。

    再看她自己身上,衣裳顏色淡雅,首飾隻一二件大氣樸拙的。

    怪不得她能得皇上聖心,還真是處處隨著皇上的心意做啊!

    定氏忙福下身去,“謝娘娘指點,都是嬪妾一時冒失了。”

    陳文心讓白露把她扶起,又嘖嘖咋舌道:“哎呀,這樣好的料子,一定是你母家送進宮的吧?既然提醒了你,你可要聽本宮再提醒一句?”

    定氏自然乖乖聽話,“娘娘請說。”

    “你把這些白花花的銀子穿在身上,皇上看了隻會覺得你揮霍,惹人討厭。你母家若有這個餘力,倒不如想想皇上真的喜歡什麽。”

    “有銀子是好事,也要用對地方,你瞧瞧畏罪自盡的宜貴人。”

    陳文心咋一提已故的人,讓定常在有些膽寒。

    宜貴人生前就和她不睦,那時宮中傳聞鬧鬼,定氏也嚇了好多天。

    生怕宜貴人去找她。

    “當時剛剛誕育五阿哥的宜嬪,何等風光啊。可惜她沒用對地方,把當時的權勢用來弄什麽香肌丸,倒葬送了自己。”

    陳文心說著說著,聲音低了下去,顯得諱莫如深。

    話從口出留三分,她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定氏應該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