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賞菊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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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八十九章  賞菊宴

    佟貴妃叫李德全那些話說得心滿意足,事後回想起來,還是覺得不能便宜了陳文心。

    因此,她特把宮中嬪妃都召集到了一處,包括惠妃和陳文心。

    名義上是賞秋菊,實則還是想借機敲打眾人罷了。

    白露一聽這消息就皺了眉,“上回過個壽,就把惠妃弄得不成體統。如今再賞個菊,也不知還有什麽陰謀詭計等著主子。”

    陳文心聽了隻淡淡一笑,“越是沒什麽,越要給人看什麽。從前佟貴妃真的手握大權的時候,也沒見她拘著嬪妃們做什麽。”

    “如今她的威權早就不如從前了,反而要在嬪妃們麵前多使使,來顯得她威風。”

    白露道:“主子,想來是佟貴妃這次不能跟著回盛京祭祖,所以心懷不滿?”

    “有這個可能。”

    陳文心和白露想到了一處,“若是為著祭祖這事,那就是衝我來了,其他嬪妃隻是陪襯罷了。”

    佟貴妃自知陳文心深得皇上寵愛,很少和她正麵衝突,多半是避著的。

    現在她主動邀約,想來是真的覺得她自己挽回聖心了,所以生了驕傲之意吧?

    她搖頭笑道:“這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了。明眼人都看得出皇上突然待她好了是怎麽個意思,偏她樂在其中。”

    這說起來是有些可笑,又讓人覺得可悲。

    一個女子把自己一生的事業都係在一個男子身上,他寵則好,不寵便是一生孤苦。

    佟貴妃要謀奪後位,就要爭取皇上的心意。

    因此皇上稍稍露了一點好,她就忘了從前皇上是如何厭棄她的。

    真是可憐可笑,自欺欺人。

    “是啊。咱們隻要小心些,佟貴妃也不能怎樣。皇上就算要示好於佟佳氏一族,也不會為此而傷及主子的。”

    她少不得忍耐些,隻要忍耐過了這些時日,日後可以再慢慢算賬。

    次日一早,陳文心早起梳妝打扮,預備著赴宴。

    佟貴妃把賞菊宴設在禦花園之中,花園中各色秋花齊放,必是爭奇鬥豔。

    白露道:“既然已有萬花鬥豔了,不如主子就穿身素雅的,如何?”

    陳文心笑著對她點頭,白露得到了鼓勵,又繼續說道:“湖綠的不起眼,妃色的犯了菊花的色。”

    看來看去,最後她挑出一身白色的,“主子瞧瞧,這件可好?”

    “你看著好還能不好嗎?不必問了,快些更衣梳頭罷。”

    隻換了衣裳,梳了別致又不繁複的發髻,麵上依舊不著脂粉。

    宮人把早膳端來,她倒慢悠悠地用了起來。

    白露奇怪道:“主子今兒起得這般早,方才又催著更衣,怎麽現在倒慢悠悠起來?”

    “起得早不過是我心裏擱著這件事,也想著有足夠的時間準備。現看時間還早,何苦急著去?去得太早,倒助長了她的氣焰。”

    她說這話的時候,麵上不自覺帶上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

    這態度莫名叫白露看了安心,原先擔心著佟貴妃使詭計的心情,也放寬了許多。

    她笑道:“主子慢慢用,我到外頭迎一迎。估摸著德嬪娘娘和章貴人要到了呢。”

    衛常在理應是跟著榮嬪去的,不會特特跑到翊坤宮來。

    話音剛落,白露還未走到門口,小桌子已走了進來。

    “主子,德嬪和章貴人到了,來請主子一同赴宴呢。”

    陳文心這裏早膳才用了一半,便道:“請她二位進來坐罷。”

    白露想了想,她兩個原不是外人,請進來也是無妨的。

    德嬪和章貴人一進來,陳文心先道:“恕我失禮了,二位原是自己人,我也就不拘泥了。”

    她二人見著陳文心還在用膳,難免打趣她。

    “好個勤妃娘娘,這個時辰了還在用膳,也不怕叫人等著?”

    章貴人笑著,和德嬪兩個一同坐到左邊的榻上。

    陳文心抹了抹嘴,“德嬪姐姐說我倒罷了,你也敢說我懶散了,咱們還不是一樣的人兒?”

    章貴人雖沒有她那般能睡,實際上也是個好吃懶做的性子。

    德嬪提醒道:“娘娘心裏怎麽成算?怕是去遲了,佟貴妃那裏又要生事。”

    陳文心一麵夾起一塊豆芽卷子,一麵道:“自然不能去遲,也不必去得太早。佟貴妃便是要給咱們威風看,早早地就去,豈不顯得咱們怕她?”

    德嬪和章貴人聽了這話都不敢應,她們兩自然是怕佟貴妃,但陳文心的確不應該怕。

    她原是這一夥人裏頭位分最高的領頭人,連她都怕了,豈不是任佟貴妃宰割了嗎?

    這樣一說,兩人原擔心去遲了,也就寬心了。

    陳文心放下了筷子,又用小銀勺子舀起了奶茶喝。

    那隻小小的銀勺子一勺舀不起多少來,足足舀了四五次,才算喝到了些滋味。

    她把勺子一放,又用帕子抹了抹嘴。

    “好了,咱們就去吧。”

    禦花園裏並沒有多少蕭索之氣,宮裏擅長培育花木的匠人也多,秋天也可以用地暖來烘出春花來。

    為了景致協調,禦花園裏偶有樹木,也都是四季常青的種類。

    加上秋天原是秋菊盛開的時節,放眼望去,百花齊放,爭奇鬥豔。

    陳文心身著白色的大袖襦裙,裙上的墨線刺繡精致,繡的是行吟圖。

    這樣文人氣的圖案也隻有陳文心想得到,德嬪她們雖看不懂,也覺得十分風雅。

    遠遠望見假山石邊那塊空地圍起了屏風,三人便朝那邊走去。

    果然屏風圍繞之中擺著整整齊齊的幾案和坐席,惠妃和榮嬪及衛常在都在了,見著她們三人進來,彼此互相見禮。

    待見禮完畢,陳文心看向空蕩蕩的上首座位,淡淡一笑。

    惠妃先到,為著自謙的意思,她坐到了右邊第一的位置。

    座位以左為尊,惠妃把左邊讓出,是把尊位留給陳文心了。

    陳文心愣了愣,忙到惠妃身邊請她在左邊落座,又和她咬起了耳朵。

    “姐姐也糊塗了,如今佟貴妃雖不待見你,皇上給你的協理後宮之權從未廢。姐姐若是居於我之下,豈不是告訴佟貴妃,這後宮是她做主不是皇上做主了?”

    惠妃一聽這話恍然大悟,又恢複了幾分自信。便不推辭,坐到了左首第一的位置。

    她是糊塗了,也把佟貴妃看得太高了。

    這後宮裏沒有皇後,不論鳳印是誰拿著,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究竟誰能做主?不過是皇上和太皇太後兩人罷了。

    她不由得心中嗐氣,大阿哥說在金陵的時候陳文心曾經替他解了圍,若是佟貴妃壽宴的時候她在,也許自己也不至於受這麽大的冤枉。

    她心裏對陳文心也多了幾分敬重,想著自己如今的光景,她不但沒踩一腳還幫忙。

    若說幫自己是因為結盟共同對抗佟貴妃的威壓,她在金陵幫大阿哥,便令惠妃心生多少敬意。

    惠妃落了座,陳文心也緊接著坐到了右首第一的位置,眾人這才各自落座。

    沒一會兒,倒是定常在姍姍來遲,給眾人行禮問安後落了座。

    陳文心見著定常在獨自前來,便問:“定常在怎麽自己來了?貴妃娘娘莫非身子不爽來不了了麽?”

    定常在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似乎剛剛被誰訓誡過一頓似的。

    她搖搖頭,隻把眼色使向屏風外頭。

    眾人見狀也就不多話了,想來佟貴妃就在外頭,隻是拿著喬不進來罷了。

    不一會兒,隻見一襲紫紅的華服進入屏風之中。

    佟貴妃目視前方,端莊肅穆,向著上首的坐席走去。

    此刻行禮不及,隻好待她落座再行了。

    陳文心掃向章貴人,隻見她擠眉弄眼,丟來一個憤懣的眼神。

    這佟貴妃也忒小家子氣,在外頭遲遲不進來拿著喬也就罷了,連通傳一聲都沒有,叫人嚇了一跳。

    陳文心早有心理準備,皇上就常常幹這事。

    不過他是傲嬌的性子,為著看看陳文心在屋裏做什麽,說什麽話。

    為著這個行禮不及,皇上是不會怪罪的。

    佟貴妃這個舉動,分明就是故意惹人失禮。

    見她在上首落座,眾人走到座位外,福身行禮請安。

    佟貴妃也不說話,場上瞬間一片靜默。

    惠妃和陳文心站在最前麵,惠妃想抬眼看看,又畏懼佟貴妃的威權,不敢再惹怒她。

    陳文心不屑抬頭看,明知佟貴妃今兒是要來耍威風的,看她做什麽?

    左不過叫眾人在這端著,半天不叫免禮罷了。

    那就端著吧,還能叫人端一輩子不成?

    她連眼皮子都不抬一下,眼觀鼻鼻觀心,一副什麽事兒都沒發生的樣子。

    章貴人倒是仗著躲在德嬪後頭,瞧瞧抬頭看了一眼。

    隻見佟貴妃穿著一身紫紅色的華服,越發襯得肌膚發黃。

    她才過了三十歲的壽辰,竟蒼老到這個地步。

    偏又為了華麗,穿了這樣的顏色。

    陳文心曾經教過她衣服配色的一些技巧,她深以為然。此刻用在佟貴妃身上,才叫活生生的典例。

    皮膚黃的女子,真的不能穿跟紫色有關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