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走方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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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六十四章 走方郎中

    陳希亥命人在宮外挖地三尺地找洋人,情況並不如陳文心預料得那麽樂觀。

    那些洋人聽過了病症之後,要不就是表示自己從未見過,要不就是表示自己見過,但是不知道要用什麽藥來治療。

    隻要有人見過,那也不算一無所獲。

    派出去尋找的人更多了,從京城一直向南邊擴散,南方各州府也都張貼了布告尋找知情的洋人。

    自然,布告上麵沒有直說是要救皇上,隻是說軍中有此疫情。

    旅居大清的洋人原就不多,基本上都在京城和廣東一帶,其他州府寥寥無幾。

    這番搜尋,似乎並不能見到效果。

    反倒是有許多江湖遊醫、走方郎中看到布告,稱自己有藥能救此疾。

    這些人被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前線,一到前線就看到呂宗那張黑臉,經過這些日子的不眠不休更加漆黑如炭。

    把走方郎中們嚇了一跳。

    “諸位,實不相瞞,感染此疫的不僅是軍中士兵,還有一位貴人。倘若你們之中有誰能救這位貴人,我呂某人敢說,閣下這輩子封侯拜相不在話下。”

    走方郎中們聽他口氣甚大,紛紛交頭接耳,又問帶他們進來的士兵。

    “這是何人?好大的口氣!封侯拜相都來了!”

    他們不過就是來騙幾頓飯吃的,哪裏有那麽大的野心?

    士兵麵無表情,“這位是太醫院院判呂大人。”

    一聽太醫院院判的名頭,大半的走方郎中開始往後瑟縮了。

    他們原以為隻是隨便給士兵吃吃藥,哪裏想到會有這麽大的官親自來見他們?

    看來這是玩真的,要想小命得保,還是早些退縮好了。

    呂宗失望地一擺手,大半的走方郎中被帶了下去,隻剩下三五個還堅挺地站在原地。

    “看來諸位一定是有真才實學的了,那就快請把藥拿出來,讓本官和諸位太醫快些檢驗!”

    他身後一眾太醫走了上來,仿佛是不吃不喝好幾天,個個麵色黧黑。

    目光呆直地落在他們的破藥袋上,兩眼放光。

    走方郎中們下意識捂緊藥袋,麵麵相覷,最後齊齊跪下大呼。

    “官老爺饒命啊,草民再也不敢了!”

    這幾個是膽子大的,被呂宗說的封侯拜相蒙了心,想要博上一博。

    說不定他們胡亂給人吃幾顆藥,人家自己就好了呢?

    沒想到呂宗他們這樣謹慎,好幾個太醫一起驗藥,那不就沒戲唱了嗎?

    隻好跪地求饒。

    氣得大喝一聲,“把這幾個騙子拉下去做苦役,別輕易放過他們!”

    他們在這裏急得焦頭爛額,看著皇上的身子一天天衰落下去卻束手無策,竟然還有騙子來涮他們玩?

    “呸!要不是老子現在沒空,早收拾他們一頓了!”

    呂宗氣得罵人,身後那一眾太醫早就聽得習慣了。

    這些日子他們沒日沒夜翻查醫書,查到有可能有效的病方就立刻配藥,再找同樣染病的士兵進行嚐試。

    一遍遍機械地重複,卻完全沒有效果。

    陳文心從京中傳來的信說,這是一種通過蚊蟲叮咬傳播的疾病,西洋對此病已有研究,京中正在大肆搜索洋人,以求知道治愈之藥的人。

    呂宗起先還半信半疑,及至秋風一陣陣刮起,營地的蚊蟲漸漸銷聲匿跡,這怪病終於不再擴散範圍。

    呂宗這才相信了她的話。

    不管陳文心是如何知道關於此病的事,既然她知道並且正在搜尋,那就不算沒有希望。

    病床上,皇上召裕親王等在床前見駕。

    他艱難地一手撐在床上,慢慢直起身子,恭親王見狀忙上前扶他。

    “皇兄,你有什麽話就躺著說吧,我們聽得見。”

    皇上擺了擺手,示意他將自己扶正。

    “葛爾丹現在還有多少人,逃到哪裏去了?”

    即便在病中,他的心思仍然全在戰事上。

    費揚古稟道:“恭親王那一戰大勝之後,葛爾丹向左後方逃竄,現在殘餘部將不過數萬。已經全數撤回老家了。”

    皇上點了點頭,“除惡務盡,靜恪公主已經回來了,這一回不管葛爾丹說什麽,務必乘勝追擊,要讓他再不敢興兵作亂。”

    費揚古看了恭親王和裕親王一眼,猶豫道:“皇上,如今軍中感染瘧疾的士兵有近一萬。染病的士兵需要修整,還需要人照顧。此刻再興兵,未免……”

    皇上一著急,捂著胸口咳嗽了兩聲,呂宗連忙上前給他撫平氣喘。

    “不是說疫情已經得到控製了嗎?除去死傷的士兵,咱們還有二十多萬的大軍,難道打不贏他葛爾丹?”

    費揚古嚅囁著不敢張口。

    他要怎樣告訴皇上,現在軍中疫情使得人心惶惶,尤其是皇上都重病不起,更讓軍中失去士氣。

    皇上看著他猶豫的麵容,似乎明白了什麽。

    “即日送朕回京吧,朕禦駕親征,是來鼓舞士氣的,而不是反倒讓士兵們士氣低落。”

    他繼續留在前線,隻會成為眾人的負擔。

    不僅在調配兵力的時候,要留下很大一部分兵力來保護他,還會讓前方作戰的將士畏首畏尾。

    這種成為旁人負擔的感覺,他也是第一次嚐到。

    如果他的病真的治不好了,那他就算死,也想回到京城再看一眼。

    看一眼他心心念念的,念念不忘的……

    “不成。”

    呂宗阻止道:“皇上現在身子虛弱,萬萬不可長途跋涉,會加重病情!”

    皇上顯得很不耐煩,瞪了他一眼。

    “難道朕在這裏待著,病情就不會加重了?”

    呂宗也不是頭一回被皇上罵了,皇上身體健康的時候他還會怕,現在皇上這副樣子,他更加豁出去了。

    “待在這裏靜靜休養,臣雖治不好此疾,也能替皇上控製病情。此去到京城長途跋涉顛簸異常,臣還怎麽控製?!”

    這是呂宗頭一回敢跟皇上頂嘴。

    裕親王見狀不好忙安撫皇上,費揚古則順勢把呂宗拉了出去,這才平息一場盛怒。

    “呂太醫,你也好好跟皇上說,哪能這樣頂嘴?”

    費揚古勸了他一句,呂宗大歎道:“不這樣皇上能聽嗎?他是心思都撲在戰事上。下官可就是個太醫,不知道什麽為國為民,隻知道治好皇上的病!”

    費揚古也歎了一口氣。

    他也知道這些日子,呂宗有多不容易。

    晚來的那些太醫都熬得個個沒了人樣,呂宗是一開始就在皇上身邊的,他的壓力更大。

    也難怪,近來他總是脾氣失控,動輒罵人。

    那些走方郎中,到現在還被拘在底下做苦役,照顧那些患病的士兵呢。

    “也是,皇上現在這樣子,也得有個硬氣的太醫勸他,否則……”

    費揚古抬起頭來,眼底流轉著晦暗的光。

    否則,隻怕他們真的要做好,扶皇上靈柩回京的準備了。

    大帳之中,裕親王和恭親王陪著皇上,兄弟三人說起了貼己話。

    “朕知道自己這場病,怕是很難好了。禦駕親征之前,朕就做好了這樣的準備。沒想到朕不是死在準格爾的鐵蹄下,而是死在小小蚊蟲的口中。”

    裕親王道:“皇上切莫如此自暴自棄,還記得皇上小的時候嗎?得了天花,太醫都說好不了了,太皇太後急得成日掉眼淚。最後還不是好了?”

    那個時候的皇上,還隻是先帝的四阿哥。

    及至後來能夠登上皇位,也和他熬過了天花、身強體健有關係。

    大清有一個先帝病弱早夭,決不能再有一個。

    “是啊,皇兄自有神佛庇佑。皇貴妃不是說了嗎?已經在找洋人了,便是挖地三尺也會找出來。”

    皇上搖了搖頭。

    “京中的事宜朕早就留下了密詔,一旦朕駕崩,你們身為皇族親貴,一定要遵皇貴妃的旨意行事。準格爾這一頭也決不能放鬆警惕,命費揚古繼續追擊。”

    他提到了留在陳文心那裏的密詔,恭親王不禁想問問皇上到底屬意誰為儲君。

    想了想,現在問這話未免太不吉利了,還是咽了回去。

    裕親王似乎也想問,這一回,反倒是他在恭親王之前開口了。

    “皇上把密詔留給皇貴妃一人,難道就不怕皇貴妃她……”

    他畢竟是皇上的兄長,擔心皇上為美色所迷,像先帝一樣過分寵愛董鄂妃造成禍事。

    皇上輕聲一笑,“皇貴妃膝下養的五阿哥聰明伶俐,她腹中的孩兒不論像朕還是像她,都差不到哪裏去。就算她不尊朕的旨意要立她膝下的孩子為新君,朕也能放心。”

    此話一出,裕親王和恭親王震驚得無以複加。

    他們錯了,看來皇上對陳文心,比先帝對董鄂妃更加……

    至少先帝不會把江山交給董鄂妃胡鬧。

    “不過……”

    皇上笑道:“你們放心吧,她是不會為了一己私利篡改朕的密詔的。她不是這種,將權位看得比什麽都重要的人。”

    “況且,朕的密詔之中,本就有冊立她為皇後的旨意。”

    這下他們兄弟兩明白了。

    陳文心已經是皇貴妃,一旦皇上駕崩,被冊立為皇後的她在新君即位之後,便是母後皇太後。

    皇上是費盡了心思,無論如何都要在自己身後——

    給她一生無憂,和一世榮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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