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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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走了, 客廳裏頓時安靜下來,楚今夜望著顧陽,想著下屬回報的事,問他:“有人為難你了嗎?”
顧陽搖搖頭說:“還好啊,就是演了場戲。”
楚今夜顰起眉頭,他本來長得就嚴肅冷漠, 一皺眉看上去更拒人於千裏之外, 他對顧陽說:“要是有人欺負你, 讓你受委屈, 你不要悶在心裏, 直接和我說。你還小,有的事情感覺不到不對,但隻要有人要你去做你不愛做的事,你就告訴我。有我在, 沒人動得了你。”
顧陽怔了一下,繼而垂下頭,溫順地回答:“好的, 我知道了。”
楚今夜摸了漠他光滑柔順的發頂, 低聲說:“玩得開心嗎?”
顧陽說:“挺開心的,演戲很有意思。”他把自己要演的角色和劇本講了一遍。
楚今夜把他抱進懷裏, 閉著眼聽他說話, 少年的身體很輕, 沒有什麽重量, 也沒有多少肉, 捏一捏都是骨頭。他嗅著顧陽身上淡淡的香味,聽著他用好聽的聲音說話,顧陽的聲音很悅耳,他為了照顧楚今夜,刻意放輕聲音和語調,溫溫柔柔的,聽得人耳朵都要酥起來。
這樣溫柔的孩子,乖巧又懂事。楚今夜沒有一處是不喜歡的,他有時也會想,收養過顧陽的那群親戚是一群怎樣的畜生,連這麽好的孩子都可以不要,也幸好他們不要,顧陽才會被送到他麵前來。
顧陽已經是他的人了,楚今夜不會讓他再被別人帶走。他孤寂了這麽多年,頭一次遇到一個這樣好,這樣喜歡的孩子,就想要把他捧在手掌心,千疼百寵,怎麽好都不過分。
楚今夜睜開眼睛,少年發現了他的動靜,停止了講訴,他像是一隻乖巧的小動物一樣蜷縮進楚今夜的懷裏,仰著頭問他:“楚先生,你困了嗎?”
“沒有。”楚今夜說,輕輕摸著他的臉,顧陽也閉上眼任他動作,他們都很喜歡這樣親密的接觸和愛撫,時常會有一些動作。
以往楚今夜在做這種動作的時候,力度是很輕,很柔的,像是在安撫一隻小貓,可自從他發現自己有了不對的心思以後,他的動作就變得緩慢和沉重,如情人之間不能明言的訴說。
這樣是不對的,他對自己說,這孩子這麽好,這麽信任你,你怎麽能這樣起這樣的心思,他才十六歲,還什麽都不懂,不知道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麽,可你,偏要越界,去傷害他。
顧陽不知道楚今夜在想什麽,他很享受對方的撫摸,這讓他感覺自己是被愛著的,他今天演了一場戲,感覺很高興,又很疲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隻剩下楚今夜目光沉沉地,沉沉地看著他。
敲定了角色以後,電影就要開拍,拍攝地點定在渭河,封閉式拍攝,大概要拍兩三個月,中間不得無故離開。顧陽一聽就怔了,問張賀:“我要離開這麽久嗎?”
張賀知道他想問什麽,笑著回答:“沒事,你和他們哪能一樣,到時候顧少想回來看楚爺,肯定沒人會不準的。”
顧陽這才微微安心,猶豫了一下,去和楚今夜告別,他對男人說:“我盡量早一點回來。”
楚今夜神情沉沉的,看著他不說話。
顧陽以為他不高興,繼續補充說:“我盡量早點把要拍的拍完,然後找王導請假……對不起,要是你不想我去的話,我就不去了吧。”
楚今夜這才反應過來,走到他麵前說:“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去吧,照顧好自己。”
顧陽想了想,忽然撲上去,在楚今夜臉上親了一下,笑眯眯地說:“要好好照顧自己呀,楚先生。”說完就飛快地跑出了門,怕他生氣。
楚今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許久,他抬手摸了一下臉,又像被燙到一樣地收回了手。
雖然說一開始準備中途離開,可顧陽到了劇組才發現不是這麽一回事,劇組落在山清水秀的風景區裏,沒有網絡,幾乎與世隔絕。因為人多了不好管,所以規定一個演員最多隻能帶兩個助理。張賀本來想給他通融一下多帶幾個,顧陽堅決不要。他知道自己資曆淺,一再特殊隻會讓人厭惡,最後隻勉強帶了一個。和他一樣隻帶了一個助理的還有演王石的男主演崔成明,他才三十幾歲,已經拿了金馬的影帝了,是劇組裏咖位最高的人。不過崔成明為人十分和氣,看到顧陽年紀小,還笑著要助理給他買糖吃。
分宿舍的時候,顧陽和一個叫趙少野的男孩子分到一間,對方和他年紀差不多大,長得豔色逼人,眉目之間盡是陰翳桀驁,一看就不好惹。他對顧陽說的第一句話是:“我那天看到你試鏡了,還不錯。”
本來是句誇獎的話,可他語氣太咄咄逼人了,簡直居高臨下。
顧陽倒是不介意,笑著說:“謝謝你。”他笑起來溫溫和和,乖巧可人。
趙少野盯著他看了一會兒,很直接的問:“我知道你是楚家的人,你和楚今夜是什麽關係?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顧陽說:“他是我的監護人。”
趙少野哦了一聲,顯然失去了興趣,他和顧陽住同一個屋簷下,很快就熟了起來。顧陽和他熟了之後知道他是趙家的二少爺,趙家當年是黑道大鱷,現在表麵洗白,背地依然有些灰色地帶的交易。趙少野頭上有一個挑大梁的哥哥,自己又十分受寵,想幹什麽家裏都由著他,他就心血來潮去混娛樂圈。背後有人捧,長的又漂亮妖治,不到一年就紅的排山倒海,滿大街的海報上都是他那張漂亮到銷魂的臉。他歌手出道,偶像出身,唱膩了歌就來拍電影客串,王鶴鬆在擴展人脈這方麵來者不拒,一下就把他安排了進來,演一個毒梟的兒子,就某種意義上來說,可謂是本色出演。
趙少野為人傲慢,說話非常潑辣直接,完全不顧忌他人感受。可他和顧陽處久了,倒也喜歡上他這個溫溫和和的性格,收斂了不少。他跟顧陽講:“你幹嘛不要人捧你一把,炒作一下,很快就紅了,我當時看你都想不起來你是誰,你竟然連個微博都沒有!”
顧陽說:“呃……我不喜歡炒作,隻想演戲。”
趙少野語重心長地和他說:“你這樣不行的,現在的導演選角,都喜歡用人氣大的小生來扛把子,這樣才有票房,你看我,不就這麽進來了嗎?”
顧陽看著他左眼下那點嫵媚風流的淚痣,笑著說:“那是因為少野長的好看。”
趙少野冷不丁被他將了一軍,被噎得臉都紅了,他怒氣衝衝瞪了顧陽一眼,卻更顯得媚色瀲灩,顧陽也不害怕,過去笑嘻嘻地抱住他胳膊,好聲好氣地哄。趙少野瞪著他說:“你等著,到時候我要多踩你幾腳。”
顧陽有一場戲是和趙少野的對手戲,趙少野飾演的毒販把公孫瑜踩到腳下,趙少野拿這個來威脅他,顧陽一點都不怕,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知道趙少野不會傷害他,這是一種本能的直覺。
演員到齊,劇組就正式開機,顧陽和趙少野的戲比較靠後,王鶴鬆給了他們一段時間熟悉槍械。趙少野是黑道世家的少爺,對這些東西信手拈來,他教顧陽裝彈射擊,顧陽悟性高,學得快,不一會就能槍槍中靶,準確率竟然還高了他一籌。趙少野心高氣傲,自然不肯服輸,和顧陽較上勁來,兩個人打光了一箱彈藥,最後還是顧陽找後勤人員道了歉。
等磨合的差不多了,時間也到了,顧陽的第一場戲,就是和趙少野的那場對手戲。
趙少野穿著一身德式軍服一樣筆挺的衣服,皮靴擦得油光錚亮,他坐在酒紅色的沙發上,極不屑地看著顧陽說:“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和我這樣說話?”
顧陽演繹的公孫瑜是個隱伏在毒梟身邊的釘子,毒梟把他安排在疼愛的兒子成河身邊,成河脾氣火爆,一言不合就對他非打即罵,公孫瑜本來是個愛笑愛鬧的性格,後來變得非常沉默甚至精神錯亂,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
現在的戲,是成河要逼人吸/毒,公孫瑜不忍心,勸了兩句,成河勃然大怒,把他踩在腳下狠狠羞辱。
顧陽向前走了兩步,腿微微發抖,說:“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幹嘛?”趙少野嗤笑一聲,厲喝道:“跪下!”
顧陽立刻跪在了他麵前。
趙少野一腳踩在他的背脊上,動作看著惡狠狠的,力度其實很輕,他挑起顧陽的下巴,眯起狹長上挑的眼睛,妖豔的臉上露出一個讓人背脊發涼的冷笑,他盯著顧陽壓抑不住恐懼的臉,像毒蛇吐信一樣吐著氣說:“再有下一次,我就要你生不如死。”
一旁觀摩的崔成明和女主演潘琴琴不由鼓起掌來,這一幕張力十足,不說顧陽,連歌手出道的趙少野都演的非常出彩,活靈活現。
鼓完掌,潘琴琴忍不住對崔成明說:“我覺得這兩個孩子好般配。”
崔成明以為她是在說演技,笑著說:“是啊,現在年輕一代,這麽有靈氣的可不多了,特別是顧陽,眼裏有戲。”
潘琴琴搖搖頭,想八卦的心熄了一半,她想著女兒曾經說過的話,這兩個男孩子就像是……cp吧?
王鶴鬆也覺得這一幕演的好,一條就過了,換下一場,不是他們的戲。趙少野把顧陽拉起來,問他:“沒弄疼你吧?”
顧陽搖頭,趙少野就一笑,笑得嫵媚又多情,他對顧陽說:“我們再去玩槍,這一次誰輸了請誰喝酒。”
顧陽嘴上應著,目光卻看向了崔成明,這個影帝,明天和他有一場戲。
顧陽說:“我好像惹我的監護人生氣了。”
趙少野一怔,想起那天看到的車,說:“楚今夜?你把他惹火了?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顧陽說,把那天的事情和趙少野講了一遍,趙少野一開始倒也沒想到那方麵去,隻是就事論事地評價說:“你沒怎麽樣啊?可能是他當時本來就心情不好?他這種人事多,一時半會移不開身也正常,我哥不就天天見不到個人影麽,沒事,別想多了。”
顧陽應了一聲,還是有些鬱鬱寡歡。趙少野本來想嘲笑他兩句,這麽大了還離不開家人,結果偏頭一看,少年這數月天天因為演戲熬夜,下巴尖了一圈,此時低著頭,眼圈帶紅,眼睛水潤,看上去竟有種驚心動魄的脆弱美感。趙少野是個標準的視覺動物,一時間看得有點心軟,嘲笑的話也說不出口了,轉念一想,幹脆環住顧陽在他耳邊慫恿道:“明天不是休息麽,我帶你去酒吧玩吧,之前說好了要請喝酒的,渭河這地偏了點,好玩的地方倒是挺多的,我帶你去,保證玩得開心。”
顧陽沒那個心情,但趙少野一再軟磨硬泡,拗不過他,還是答應了。
第二天,就有趙家的車接他們出去,司機和趙少野熟識,在上車後打趣道:“二少這些時挺乖的啊,夫人和大少都不敢置信,今天聽我出來接您還問了好幾次呢。”
趙少野翻了個白眼說:“平時說我鬧騰的是他們,現在嫌我安靜的也是他們,煩不煩啊?我好好演戲工作認真怎麽了?礙著你啥事兒了?”
司機連稱不敢,卻依舊笑嘻嘻的,顧陽看著有趣,心頭的鬱悶也散了不少。他問趙少野:“你平時都在家裏住嗎?”
“大部分時候吧,我媽舍不得我,其實也蠻煩的,總有人管這管那。”趙少野說,忽然想到顧陽的情況,語氣立刻一轉說:“不過她蠻喜歡我帶朋友回去,你下次陪我回去唄,她就喜歡你這樣的乖仔,保證見你下一秒就把我忘了。”
顧陽忍不住笑,倒是很期待,趙少野看他高興,也跟著高興起來,說話的熱情高漲很多。司機在後視鏡裏看著,不由暗暗稱奇,他觀察顧陽許久,覺得這孩子乖巧懂事,說話也很有分寸,給夫人和大少上報的時候可以好好提一提,二少難得有個說得來的同齡朋友,當然要多關注一點。
車大概開了一個多小時,開到了城區,司機嫻熟地左拐右拐一番,在一家僻靜的小巷前停下了,趙少野二話不說,拉著顧陽就下了車,徑直走進了一家酒吧。
他們來的早,吧裏沒什麽人,顧陽以前沒來過這種地方,好奇地四周打量一番,覺得裝修的很精美,黑白相間,有說不出的韻味,不大像是默默無聞的俗套地方。
趙少野把他拉到吧台那坐著,得意洋洋地對顧陽說:“這地方還不錯吧?老板我認識,酒都是正正經經從歐洲空運過來,服務也好,就是不大愛宣傳,不然早就火了。我們現在來得早,等下都要沒位置。”
酒保是個挺俊的年輕小哥,也是認識趙少野的,聽他這樣一說,就笑著對顧陽道:“趙少這話說的,您是第一次來吧。要喝點什麽?”
顧陽有些赦然道:“我不大會喝酒,也不了解酒的品種。”
趙少野擺了擺手,給顧陽和自己分別點了一杯,他對顧陽說:“你以後總要遇上社交的場合,不會喝也要會認,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上次我碰到一女的,人家給她拿了杯烈酒,她不知道,還以為是飲料呢,咕嘟一口下去就倒了。這事後你都沒辦法找別人說理的。”
顧陽知道他是好意,領了這份情,和趙少野一起專心致誌地看酒保以眼花繚亂的手法調製他們點的酒,帶著漂亮色彩的酒液被裝在晶瑩的高腳杯裏端上來,在燈光的照射下宛如藝術品一樣剔透,看得人都不忍喝掉。
在給他們調酒的過程中,酒吧裏的人倒是多了起來,這地魚龍混雜,顧陽還好,趙少野可是當下的紅星,他又不喜歡喬裝打扮,一下就被人認了出來,引起了小小的騷動。不過酒吧秩序維持的相當好,想要上來搭訕的人都被酒保不動聲色地攔下了。
趙少野很得意地和顧陽講:“這連拍照都不讓,你就安心的在這裏喝,不會有人過來的。”
他剛一說完,就聽到一陣喧嘩,眉頭頓時一皺,和顧陽一起朝門口望過去,隻見門口來了群打扮時尚的年輕人,其中有個女孩子怒氣衝衝地,好像是和旁人發生了衝突,兩桌人眼看就要吵起來。
“我靠。”趙少野脾氣本來就不好,興致被打擾了不由罵娘:“搞什麽啊,吵架不會出去吵,讓別人都喝不成了是吧?”
那群年輕人好像還有點背景,酒保在一旁勸了幾句也沒勸下來,場麵鬧哄哄的,氣氛一掃而空,趙少野徹底煩了,一口把那杯酒利落一幹,叫起顧陽要換地方。
顧陽倒是無所謂,兩人結了帳匆匆走到門口,經過那群年輕人,不知道是誰回頭看了一眼,忽然一人喊:“顧陽!?”聲音是不敢置信的。
顧陽和趙少野都怔了一下,趙少野撇頭看了一眼,問顧陽:“你認識?”
那幾個年輕人裏有一張顧陽很熟悉的臉,和他有幾分相似,比他成熟一點,以往都是洋洋得意的,此時的表情卻和見了鬼一樣。
是薛洋。
顧陽站住了,表情依然沒什麽變化,他淡淡看了薛洋一眼,喊:“表哥。”
薛洋一臉複雜,他望著顧陽,周圍的人也發現了不對勁,有人碰了碰他說:“你弟弟?他旁邊那個是趙少野吧?”
薛洋這才被恍然點醒,他上前幾步,就要把顧陽往外拉道:“你怎麽在這裏?他知道嗎?你……你是不是偷偷跑出來的?”
顧陽後退了一步,沒讓他碰到自己,薛洋心急,倒沒發現這點不對,他站定了,問顧陽:“你跑出來多久了?他知不知道?你怎麽能這樣呢?”
顧陽還沒說話,趙少野就看不過去了,他不知道其中的糾葛,純粹是對薛洋的態度看不過眼,冷笑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人家想去哪裏,關你什麽事?你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一見麵就上來管事,你以為你是誰啊?”
他語氣欠揍,神色又輕蔑不屑。薛洋本來也不是個好脾氣的人,一下就被激怒了:“這他媽的關你什麽事!操!”
幾個夥伴也圍上了,其中不乏認出趙少野的。一個冷笑說:“嗬嗬,現在的明星真是厲害啊,說話都不看人的。”
“趙少野是吧,老子記得你了,下次我女朋友再要看你的演唱會,她哭瞎了我都不會給她買票。”
趙少野昂著頭,斜眼看過去,十分的倨傲,他輕蔑道:“嘴巴放幹淨點,說不過就隻會罵人了?我當然看人了,你是人嗎?哦,還有那個,你女朋友不是早瞎了嗎?不瞎怎麽會看上你這樣的男朋友呢?我竟然還有品味這麽差的粉絲,我也好難過啊。”
此言一出,群情激憤,幾個年輕人都紅了眼,像吃了火藥一樣地衝過來要跟他動手。趙少野半點不懼,一手握住一個揮拳人的手腕,狠狠用力一掰,隻聞哢嚓一聲,那個人痛呼一聲握著手跪在了地上,手骨被生生掰折了!
這一幕把剩下的人震住不少,一時間沒有人敢輕舉妄動,趙少野嗤笑一聲,妖豔狹長的眉眼一厲,直接伸手指著他們說:“老子不在這裏動手,你們要是有膽再動一下,今天我不把你們一個個腿打折,我就不姓趙!”
他語氣凶神惡煞,帶著森森寒意,讓人頭皮發涼。在場有人忽然想起民間關於他家世的傳言,一時間肝膽俱裂,臉色煞白。趙少野不屑地冷哼,一腳踢開酒吧大門,拽住顧陽就走。
顧陽被他拉著,餘光掃了一眼薛洋,對方還在死死盯著他,臉色複雜莫測。他垂下眼,心中無聲地歎息了一聲。
可法律是這樣規定,但並不一定會這樣執行。在天網普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因為被遺棄,在角落中靜靜死去的孩子,其實有很多很多,遭到毀滅的不止是他們的肉體,還有尚且天真柔軟的心靈。
當年的那幾個孩子,長子去世,長女發瘋,次女搶救無效死亡,次子進了療養院,不知下落是何。
他們本來可以有快樂的生活,本來可以和同齡人一樣在陽光下微笑,可隻因為有一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就注定了要走上一條不歸路。
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麽要生下我?
如果你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將我丟棄,那為什麽又要自私地享受當父母的短暫樂趣?
很多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也是一種罪。
你遺棄了你的孩子,逃避了本該承擔的責任,將一個信賴著你的,柔軟的小生命丟在了這冷酷的人世間放任不管,這樣的行為,和劊子手並無二致。
顧陽點開了一個網頁,上麵顯示出一張並不清晰的黑白照片,那是那幾個孩子被人找到之後所拍攝的,小孩大大的黑色眼睛冷漠地望著攝像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他們在想什麽呢?
少年握緊了鼠標,又緩緩地鬆開。
第二天,表演課上,老戲骨和他聊起了這件事。老戲骨叫宋京,年紀已經很大了,年輕的時候跟著國寶級的戲曲大師學過唱戲,後來又在多個劇組裏摸打滾爬,對於角色的理解非一般人可及。他長期和顧陽相處,早已把他看作了親傳弟子,聽到他被衛餘選中,不由又驚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