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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晨，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好好學習，其他的事有奶奶在，奶奶幫你搞定。”裴庭顯然沒有給他任何回旋的餘地。

    歐晨始終沒有說一句話。

    看來他非在那破學校待上三年不可，甚至，他還要讀大學。

    這輩子恐怕就這麽規規矩矩地過了，是可惜了來這世界上走那麽一“糟”。

    “小少爺，董事長的意思是呢，你隻要考上大學了，那麽以後你想做什麽都行。”勇氣果然是最了解裴庭的，知道她想說什麽，不想說什麽，同時他也知道歐晨不理解裴庭對他的用心，所以隻好言簡意賅，深入簡出地跟他分析。

    歐晨看看他身後屹立不倒的老祖宗，心裏五味雜陳。從小到大，他一直生在水深火熱的煎鍋裏，一邊是對他耿耿於懷，時刻怕他搶走雄厚家產的姐姐，一邊是為他披荊斬棘，在任何事情都要插上一手的奶奶，簡單來說，他的生活毫無意義。

    歐晨無奈地點點頭，對裴庭說，“奶奶，我還有事，先走了。”

    “阿晨，你什麽時候回家來住？”裴庭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叫住他。

    歐晨幾不可察地歎口氣，語氣近乎哀求，“奶奶，請你留給我一點點空間，好嗎？”

    對奶奶，他既不能發脾氣，也不能耍性子，隻能忍！

    大概是不想把他逼急了，裴庭點點頭，允了。

    “那，奶奶，你還有事嗎？”歐晨懶洋洋地問她，可見他是想盡快結束話題的，若不是被她及時叫住，恐怕他早就溜之大吉了。

    裴庭打量他一番過後，才沒忍住說了出來，“阿晨，你在學校就要有學生的樣，你看看你這身穿的，還有你留的那頭頭發，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搞什麽非主流。”裴庭歎息搖頭，“要不，我讓勇氣帶你去剪頭發，再買幾套得體的衣服，哦，對了，你們學校每學期有兩套校服，你以後上課就穿那個，要是不夠，我讓勇氣再去給你買兩套。”

    歐晨的話堵在嗓子眼，拳頭捏得很緊，可他還是忍了，就因為她是長輩，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一個對他好的親人。

    或許，到了他這個年齡，也逐漸褪去青澀了吧，或許，他真不適合叛逆。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歐晨說。

    “那好，那你記住了，有什麽事給家裏打電話，或者跟勇氣說。”裴庭淡淡開口。

    “恩。”

    2

    從歐氏出來，抬頭看看黑壓壓的一片天空，心情更加沉悶。有時候生活真的把他壓得喘不過氣來，沒有人能夠傾訴，沒有人給他開導，隻有一味地指示、指示、還是指示。

    身後那棟高聳如雲的建築是他未來要繼承的企業，奶奶總把它當作激勵他的座右銘，可他明明對這裏一點感情都沒有，很小的時候他就對它沒有感情，他也不想通過任何人實現富裕，那樣也隻會自欺欺人，害人害己罷了。

    他爸爸歐正光就是一個例子，年輕的時候為了前途，娶了富家小姐，從此平步青雲，或許人到中年了，開始向往有個溫馨和諧的家庭，因此他毅然決然和前妻離婚，娶了自己的母親，聽說自己的母親是小三上位，歐菲亞經常拿這件事詆毀他，有時候受夠了這些流言蜚語，他便開始憎恨自己的父母，一點一滴的累積。

    終於，一場車禍將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卷入曆史的長河，從此被遺忘在某個角落。

    他恨啊！恨自己為什麽不好好把握那短短的幾年的時光，為什麽沒有好好珍惜父母給他的疼愛？

    他更恨，恨自己沒有勇氣隨他們而去。

    路人紛紛投來了異樣的眼光，他強忍著在眼眶打轉的淚水，步伐沉重地離開了。

    3

    上學的路上，顧幼曦總盼望著能夠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好奇怪！明明昨天才見過他，現在卻又那麽想他了。

    冥冥之中好像有些事是既定了的。

    像往常一樣，花離姿總會在經過足球場的時候駐足，遙遙地望一眼那抹奔跑在綠茵茵的草地上的英姿，然後開始雙手合十，抵在下巴，癡癡地誇讚一兩句。

    而她也會司空見慣地笑兩句，緊接著觀察形形色色的路人。

    “楚希妍？”這可真是個意外。

    不過想想也對，校方有明文規定，凡由小轎車接送的學生，一律把車子停靠在路邊，不得堂而皇之地開到校門口。

    這從一定程度上，是扼殺了某些學生炫富的心理。

    值得表揚。

    話說回來，楚大小姐今天怎麽這麽有雅興，來擠他們小老百姓的獨木橋呢？

    遠遠看去，一名身材高挑的大美女，端著架子地走過來，就是樸素的校服也掩蓋不了她的花容月貌，她輕輕地撥弄著一頭烏黑發亮的長發，眼觀八方，視線不期然和她對上的時候，也隻是輕描淡寫地一瞅，根本目中無人。

    而站在她身邊的是和她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妹妹楚希婷，她倒是沒有一副高傲的花孔雀形象，端的是斯斯文文、正兒八經的好學生樣，精致的鵝臉蛋上，紅彤彤的膚色、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嘟嘟的嘴唇，嘴角永遠掛著標誌性的微笑，逢人便施之以親切的問候。

    隻有顧幼曦這種嚐盡了炎涼的世態，方才得知她這是金玉其外，敗絮其內。

    還不如楚希妍的敢作敢當，我行我素呢！

    顯而易見地是，姐妹倆的感情不好。

    楚希妍爭著下車的時候，不小心擠到了楚希婷，可是她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臉上沒有任何慚愧之色，而楚希婷則礙於眾目睽睽，隻好忍了。

    突然不知道楚希妍看見了什麽，隻見她一馬當先、勇往直前地衝過去，直到衝到花離漾的身邊停下，顧幼曦真是巴不得讓花離姿也來看看這出好戲，順便告訴她，她哥此時的表情有多無奈。

    忽然她想到，如果此刻那個人出現在她的麵前，她是否也會像楚希妍這樣興奮得手舞足蹈，呼吸順暢呢？

    抑或是，她能夠像楚希妍這樣勇敢地追求自己喜歡的人。

    喜歡的人？

    這個詞毫無征兆地從臆想變成了現實，一時間她有些害怕，不，應該說有緊張、有期待、有甜蜜還有絲絲的猶豫。

    再次看向楚希妍的時候，她正和花離漾聊著天，本來花離漾和自己班裏的同學在說話的，可是由於有了楚大小姐的參與，他們便自然而然地退下，留下一絲可持續的發展空間給他們。

    也隻有在麵對花離漾的時候，楚希妍那鄰牙俐齒的舌頭才會打結，一時半會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花離漾整個人顯得有些局促，兩人就這麽沉默著不說話。

    “呃……你今天怎麽會從後門經過？”花離漾清幽冷冽的聲音特別好聽，給人如沐春風的感覺。

    楚希妍撥了撥鬢邊的發絲兒，微微一笑，“我想從這裏經過能夠見到你，所以……”

    花離漾眉頭一蹙，沉思片刻後，說道，“希妍，我有個不情之請。”

    楚希妍抿抿唇，輕笑出聲，“離漾，以咱們的交情，難道有什麽話還不能直說嗎？何必這麽客套。”

    他們在一個班裏讀書，又同在團委工作，就是學校的廣播隊，他們倆還是在一塊兒，總之，花離漾在哪裏，她楚希妍就一定在那裏。

    花離漾心裏頓時感到輕鬆，笑道，“希妍，你知道，我爸一直希望我能夠考上一個好大學，我也一直在為這個目標而努力，相信你會理解的。是這樣的，現在已經是高三第二學期了，考試、複習接踵而來，我實在沒時間談、談、談情說愛，你……”

    楚希妍是個聰明的女孩子，人花離漾這麽說其實就是委婉地拒絕她，雖然一直知道花離漾不喜歡自己，她也從不要求他一定要回應自己的心意，隻是他這麽不直接，到底傷害了她的尊嚴。

    “離漾，有什麽話，你都可以向我坦白。”楚希妍剛剛的笑意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嚴肅，是像往常像刺蝟一樣的，到處對人防備、警惕。

    為的就是不讓他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傷害到自己。

    “希妍，我……”花離漾歉然地看著楚希妍，當他看到楚希妍眩然欲泣的樣子時，他有些猶豫不決。

    到底該不該叫她不要再去騷擾顧幼曦呢？

    “離漾，你老實說，你討厭我對不對？”楚希妍抬起眼眸，正視著他。

    花離漾的眼神有些閃爍，期期艾艾地解釋，“希妍，你誤會我了，我真沒有討厭你的意思。我隻是……”

    “隻是你有喜歡的人了對嗎？”楚希妍銳利的雙眸不放過他臉上的一絲絲變化，緊接著說道，“是不是顧幼曦？”

    花離漾的臉“唰”的一下，微微發燙，他心底的秘密好像一下子被人牽扯出來，就像被人硬生生地拔苗助長，來不及好好生根發芽，就已經接近萎靡凋謝，他靦腆的性子受不了楚希妍**裸地揭露，眼神向四處張望，而路過的人也紛紛向他們投來異樣的目光，一時間他顯得有些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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