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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楚希妍雖然有些咄咄逼人，但話說到這個份上，她也知道，她剛剛犯了一個極其嚴重的低級錯誤，她不小心踩中了埋在花離漾心中的地雷，這句話她本不該講，也許說出來之後，她就要永遠失去花離漾了。

    她愧疚地看著他，軟下語氣說道，“離漾，對不起。我……”

    花離漾幾乎是落荒而逃的，沒等楚希妍向他道歉，他就急急忙忙先走了，路過顧幼曦身邊的時候，他的樣子好像有些驚慌失措，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顧幼曦從來沒看到過這麽失禮的花離漾！

    他一直都是給她一種彬彬有禮，做事不疾不徐的印象，可今天是怎麽了？

    “離漾！”楚希妍追著上來，結果卻被顧幼曦當場攔下了。

    “顧幼曦！你別多管閑事。”楚希妍即刻換了副盛氣淩人的臉孔，可她緊鎖的深眉卻暴露了她此刻不耐煩的情緒，她沒心情和顧幼曦糾纏。

    “楚希妍！我不愛多管你那些爛事，可是你傷害了離漾，你老實交代，你對離漾說了什麽，為什麽他會那麽驚慌？”顧幼曦不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反而，她更有立場說話，因為從小到大，她都認定了花離漾是她兄長，既然是和她有關係的人，她就不能視若無睹。

    “顧幼曦！我今天就讓你好看！”楚希妍二話不說就揪住了顧幼曦的頭發，出手相當狠，顧幼曦吃疼地哎喲一聲，隻是楚希妍這麽的凶狠卻沒有人過來攔住她們，大家隻當看熱鬧一樣看她們。

    興許也沒人敢碰這大小姐，就連楚希婷，她的親妹妹，看到了也當沒事一樣發生。

    她隻管等著看她們倆出糗，如果學校領導發現她們在學校爭鬥，會不會懲罰她們呢？到時候，離漾又會怎麽看待她們呢？

    顧幼曦也不是被別人一捏就爛的軟柿子，她一隻手抓住楚希妍的手腕，另一隻手去揪她的頭發，一時間，兩人好像擰成一條繩子。

    “住手！”看熱鬧的人群中突然響起一道激烈的怒叫聲，隻見歐晨從這群人當中走了出來，一手一個將她們甩開。

    顧幼曦得以從楚希妍的手中解脫，但也因為歐晨的力氣過大，她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待看清來人的時候，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頃刻閃過一絲喜悅，緊接著垂下眸子，看著自己狼狽的一身。

    楚希妍有些不服氣，指著顧幼曦罵，“顧幼曦，我還不知道原來你這麽會勾搭別人，一個花離漾還不夠，現在又和這種人混在一起。”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歐晨聽著覺得不舒服，出口吼了她一句。

    “我怎麽了？”楚希妍不依不饒，好像是故意放出風聲讓大家聽聽，“顧幼曦她就是沒娘的野孩子，平時裝乖巧，可是骨子裏……”

    “啪！”

    一道重重的巴掌聲突兀地響起，楚希妍的喋喋不休在這一刻戛然而止。

    “楚希妍，往後我聽見一次就打你一次，你信我敢不敢？！”顧幼曦狠狠地放出狠話。

    歐晨仿佛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顧幼曦，那巴掌大的小臉盛滿了倔強的怒意，可從她握緊得發抖的手可以看出，她在極力掩飾屈辱和委屈。歐晨沒再說什麽，直接拽過她，從人群中穿了過去，帶她去一個不知道的地方。

    身後，楚希妍感覺到從所未有的恥辱，氣得跺腳，發誓與顧幼曦勢不兩立。

    2

    顧幼曦任由他將自己帶逃離那個桎梏她心性的牢籠，也許感受到他手心傳來的溫度和大掌的安全感，她在他的身後跟著，終究忍不住偷偷地啜泣。

    歐晨聽到了聲音但沒有回頭去看，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這麽“體貼”，可是他好像明白要顧慮她的感受，而且，他不想看見她哭。

    眼看著這裏離學校越來越遠，好像是要去另外一個山頭。

    她頓足，抽抽搭搭地叫他，可是這裏是天橋，下麵是川流不息的汽車，她嗡嗡嗡的聲音早被淹沒在車的海洋裏。

    她拉住歐晨的手，低著頭，小聲說道，“你回去上課吧！”

    歐晨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聲音是不同以往的溫和，“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兒？”她猶豫著不進不退，她不能再任性一回了，要是把他也連累了，回去怎麽跟老爸交代？

    歐晨微微一笑，“總之不會把你給賣了就是。”

    此刻，陽光四十五度傾斜在他頭頂上，他一頭修剪整齊的頭發，風一吹，細碎的劉海輕輕拂動，她仿佛能聞得見他白襯衫上的皂香，他堅挺的鼻梁、好看的薄唇，還有一雙迷離的深眸，悄無聲息地將她納入了一個無止境的黑洞，一旦被吸引就出不來了。

    她忽然想，這個人可以陪她一輩子瘋狂。

    3

    他們站在河嶺的山頂上，俯瞰整一座綠油油的樹林，山麓下是一片片碧綠的田野，隔絕了喧囂的城市，北麵是近在眼前的學校，中間隔著一條川流不息的車海。

    “哥中……我愛你……”

    “哥中……我恨你……”

    一對年少氣盛的少男少女，他們的聲音經過風的傳播奔向五湖四海。

    遠處忙著運輸的車子，它們好像和他們產生了共鳴，時不時地用鳴笛聲表示由衷的欣賞。

    山麓腳下，耕作的人們偶爾抬起頭，東張西望，想看看這聲音到底從哪處傳來的？

    無果！

    顧幼曦的心結漸漸被解開，看著身邊麵帶微笑的男生，她提出了一個建議。

    “帶手機了嗎？”

    歐晨掏出了一部索尼w800c，問她，“做什麽？”

    “能下載歌曲嗎？”她問。

    “想聽什麽歌？”

    她半眯著眸子看著遠山，太陽被它擋住了一個角，熾烈的光不再得意洋洋，想了想，說道，“五月天《知足》。”

    “我剛好有。”他多怕滿足不了她這麽一個小小的請求。

    僅僅是剛好，而恰恰你需要。

    “那天你和我那個山丘，

    那樣的唱著那一年的歌，

    那樣的回憶那麽足夠，

    足夠我天天都品嚐著寂寞。

    ……

    終於你身影消失在人海盡頭，

    才發現笑著哭最痛……

    4

    歐晨偷偷地張開眼，看著躺在身旁睡著了的她，耳畔是單曲循環的《知足》，這一刻對他來說，也同樣知足。

    他的手緊張地爬到她的指尖處，明明才一米之遙，可他在周圍轉悠了好久都不敢握住它。

    這時候顧幼曦醒了，兩人相視一笑，而後又羞赧地各自轉到一側。

    尖刺兒的野草刮著他們的臉，可他們都沒有勇氣坦誠麵對對方的意思。

    最後還是歐晨厚著臉皮跟她說話，其實他心裏有些小確幸，還好剛剛“做壞事”沒被她發現。

    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麽收拾“殘局”。

    顧幼曦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嘴角始終掛著淺淡的笑意，而她不知道的是，歐晨已經走錯了好多條道了。

    眼看中午的太陽漸漸過頭頂，她方才想起，他們倆已經曠了一上午的課，這時候大家肯定找他們找得急了。

    和他在綜合樓大廳告別，然後她飛速地趕回自己的班級，遲到了整整四節課，到最後十分鍾才進場的她，麵對一室的暌睽眾目，她暗道來的不是時候。

    而且，這堂課還是班主任的課，這算是栽在槍口上了吧！

    門口第一排坐著周小婉，後頭是楚希婷，她們倆都用非常自信的眼神看著她，自信她一定會被班主任責罰。

    花離姿則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而她的同桌，則若無其事地看著書本，連眼皮子都不動一下。

    肯定對她失望至極了！

    偶爾顧幼曦會覺得不公平，為什麽人家歐晨的同桌就那麽仗義，她這個同桌好像就知道恨鐵不成鋼，有時候她犯點小小的錯，都好像怕被她連累了似的。

    班主任是高二年級級長兼英語老師劉盈擔當的，是個治學嚴謹、力求至臻至善的嚴師，平時抓班規紀律抓得很嚴，稍不注意就有可能被處分。

    看來今天她是凶多吉少了！

    “顧幼曦，放學後到我辦公室來。”劉盈嚴肅地說道，說完，她托了一下鏡框繼續上課，把她晾在一邊。

    顧幼曦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班裏的同學用一種異樣的眼光看她。

    什麽學霸，什麽三好學生，好像那些都是她過往的浮雲。

    她吸了吸泛酸的鼻頭，委屈感即將噴湧而出，索性她沒有回到座位上去坐，而是一個人站在走廊邊上，等待未知的處分。

    “待會兒我怎麽跟老爸交代？還有歐晨，是不是也被我拖累了？”她在心裏害怕地想著。

    越想，感覺天都快塌下來了。

    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充斥心頭，她握著發軟的拳頭，感覺到腿腳都軟綿綿的使不上力。

    她是不應該和楚希妍鬥嘴的，她就應該聽老爸的話，好好學習，爭取做大家眼中的好孩子，她怎麽那麽傻？為什麽要多管閑事？

    為什麽當時沒有推開歐晨的一番好意，她應該學會拒絕誘惑。

    她深深地自責道。

    下課鈴聲響起，她的心隨之漏掉了半拍，戰戰兢兢地等著班主任出來，就連隔壁班的同學下課，經過她身邊，她都覺得他們在詭異地打量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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