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掌櫃看馮梓沒再問其他，心裏卻依然吊著。

    二小姐托他照看著姑爺。這姑爺眼看著是盯上了長樂縣公府了。

    白家雖出了一位受寵的昭儀，但長公主身份何其高？宮中便是皇後也要尊長公主一聲“殿下”。齊律中，長公主更有權升降皇後之下的妃嬪。

    如真招惹了這位長樂長公主，蠻橫起來降了白昭儀的分位，當今聖上也未必會逆了她的意。

    他心想著，這事定要報與二小姐知，免得姑爺胡作非為，為主家招惹禍事。

    馮梓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便是知道他也隻是哂笑一聲。如今他也不是白家輕易能拿捏的了。雖然才賣出一麵鏡子，但廣告已經打開。他便是在西市擺攤也能日進鬥金。隻是如今他根基未穩暫時也不能和白家鬧翻了。能維持麵和心不合的狀態，對他更有利。

    學了方子，裘掌櫃也沒有多留，帶著兩個廚子便離開了。

    裘掌櫃他們走後，馮梓這才叫高進他們進來。兩人進門後看到地上兩個鼓鼓囊囊的麻布袋子，不明就裏。

    馮梓說：“你們兩人再大半個月裏也辛苦了。這兩麻袋錢，一人一袋！”

    “啊？”高進兩人又驚又喜，這兩個麻布袋子雖然不大，但看著都裝滿了。錢肯定是少不了的。

    馮梓瞪了他們一眼：“怎麽？嫌多？”

    高進首先反應過來，連忙大聲說：“謝姑爺賞！”

    紅玉也符合了一聲。

    兩人各取了一個袋子。高進呲牙抱著，笑得見牙不見眼。紅玉卻是抱不動，隻拖著錢袋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馮梓看他們兩人樂傻了，也不去管他們。他抬腳就往院子裏走。

    客廳中隻留下高進和紅玉兩人。高進樂了好一陣，看到馮梓已離開，忍不住將袋子放地上，將袋口解開。裏麵果然滿滿的是銅錢。剛才抱著的重量，恐怕有十來貫。他想到這個數字又開始傻笑了。原來姑爺說的是真的呢。竟然真賞了十貫給他。

    他扭頭看了一下紅玉，發現她手拖著布袋子在地上，臉上卻是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些啥。

    兩人這些日子也混熟了。他打趣說：“紅玉，你不看看起來有多少錢？”

    紅玉醒過神來，看到他那袋子裏都是銅錢，連忙也打開了自己的袋子。看到裏麵滿是銅錢，她喜孜孜地說：“好多錢。”

    高進心裏撇嘴：“這大概便是姑爺說的慢一拍吧！”

    卻聽紅玉苦惱地說：“可是這麽多錢，我不知道該放何處。”

    從外麵進來的馮梓正好聽到這話，笑著說：“如此說來，倒是我讓紅玉你煩惱了。不若錢仍存在我處。你也不用發愁如何存錢了。”

    紅玉一聽，像隻護崽的母雞一樣整個人趴在錢袋上，扭頭瞪著馮梓說：“奴婢當然有放錢的辦法。才不要勞煩姑爺！”

    馮梓對他們放任慣了，此時聽她的話，也不生氣。反而覺得這才像是個十來歲小女孩該有的脾氣。他笑著說：“既然那樣，還不將錢收好。再放這裏，等姑爺我眼饞？小心我征用了！”

    高進一聽連忙三兩手將袋子重新綁好，趕緊抱在懷裏站起來說：“謝姑爺賞！”說著轉身就向外跑。

    馮梓還真不知道這小子力氣這麽大，抱著幾十斤重的東西還能跑得想兔子快。他又看到紅玉吃力地拖著錢袋子忘外走。

    他笑著搖了搖頭，走過去幫她提了起來。

    紅玉見狀扒拉這錢袋子不放，拿一雙滿是控訴的眼睛看著他：“姑爺，我馬上就帶走。”和往常一樣，她急起來，“奴婢”兩個字就忘了。

    馮梓將推開說：“想什麽呢？姑爺是小氣的？我幫你提到房間放好，免得你將袋子拖爛了，將錢都磨損了。”

    “真的？”紅玉還是不放心，繼續扒拉著錢袋不放。“姑爺不騙人？”

    “走開！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馮梓拿腳將她頂開。“還不快去找個壇子裝錢？”

    紅玉一聽，這才急急地去尋了一個小缸來，那是一個小米缸。馮梓將錢都倒進去後，才占了不到四分之一的空間。他笑著說：“你拿這麽大的缸子來，是在提醒姑爺日後多給你們賞錢！”

    紅玉蹲在缸子邊上，伸手進去玩錢兒。聽他這麽說，抬起頭，雙眼眯的像月牙兒，說：“嗯。再過三個月，女婢這錢缸就滿了。”

    馮梓差點笑噴了。這丫頭真是被錢眯了眼了。他笑著打趣說：“是呢，一年你就有三缸子錢了。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富婆。都美得冒鼻泡了！快收拾好，我們要出門！”

    他說著就離開了紅玉的房間。

    他在客廳等了一刻多鍾，高進和紅玉才姍姍來遲。他提起一個和剛才給來兩人裝錢一樣的袋子，說：“走，出門去！”

    紅玉小快步追上，問：“姑爺，我們要去哪？要不奴婢留下看家。”

    馮梓看了她一眼，伸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說：“你害怕你那點錢被人偷了？都一起去，幫姑爺看人。”

    “看什麽人啊？”

    “姑爺要買奴婢。你再多嘴，以後讓你專門做廚房！”

    紅玉一聽，連忙停住嘴巴，雙手垂著，變成一個標準的丫鬟。

    高進這時小心地趕到馮梓身邊，問：“姑爺這是要去人市？”

    人市？連人也成了商品。雖然聽到那個詞心裏不太舒服。但馮梓也不沒有拯救世界的打算。而且他現在正是要參與到那樣的交易。

    他點頭說：“是。我打算買幾個人當夥計。你們一個兩個都隻知吃，讓你們看店我想著就發愁。今天不開店正好買幾個人回來。”

    高進自動忽略他的吐糟，說：“姑爺要買人，讓小的去找人牙子，讓人牙子帶人來讓姑爺挑選便是。”大多數人家都是那樣做的。

    馮梓有那方麵的記憶，但是他還是想去人市看看。人市的選擇更多一些。

    人市也在西市內，他們進入西市時。紅玉掃了一眼粹寶閣，地指著大門說：“姑爺，你要，有人在在店門上貼了大字！”

    她不說，馮梓還真沒注意。他定眼看去，看完差點氣樂了。

    那大大的紅紙上寫著：

    粹寶閣閉門拒客

    馮子瑕出爾反爾

    最下麵還有一句：“無愧贅婿”。

    上麵三行字看著差點都成對聯了。他走上前伸手就要去撕，手伸到紅紙了卻又停了下來。

    高進還是個有眼色的。他雖然不識字，不知紅字上寫了什麽。但看自家姑爺的臉色便知上麵寫的不是好的。看到姑爺想撕又停下了，他不由伸出手想幫姑爺撕掉了。

    馮梓一把捉住他的手，說：“不用撕！”他轉頭小聲說。“你等會不用跟著我，打聽一下這到底是那個混蛋貼的。”

    高進連忙點頭，說：“小的這就去。”

    高進離開，馮梓盯著紅紙看了一會。貼這紅紙的人是惹到他了。所謂打人不打臉，這混蛋說他不守信用，他認下也無不可。但他剛將自己是贅婿的傷口剛剛忘掉一些，又被這張紅紙活生生地扯了出來。

    他是贅婿的身份在福州城內知道的人不會多。若不是這張紅紙提醒，他都差點忘了他還有一個“子瑕”的字來著。可見這人是做了不少調查。

    “姑爺？”紅玉也感受到馮梓似乎心情不好。“讓奴婢撕了它！”

    馮梓擺手說：“撕了，也能重新貼上。我們去人市！”他說著轉身忘西市裏走。

    紅玉隻好跟上，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下那張紅紙。她不認得字。可是讓姑爺不開心的，上麵寫的肯定不好東西。

    她小跑著跟上馮梓，卻聽到有人說：“那就是粹寶閣的東家？那裏賣得東西都好貴，還以為是福州又要出一個大富翁。不想說卻是個贅婿”

    紅玉猛然轉頭，看到一家雜貨鋪門前兩個長舌婦正在對著姑爺指指點點。她心裏火起想要罵人：“你們胡說什麽！我們家姑爺是什麽人關你們什麽事？”

    馮梓聽到，回頭說：“別理她們就是了！”

    紅玉也不知道該罵那些人什麽好。隻好安慰他說：“姑爺，也別聽那些長舌婦多嘴！姑爺是個好人！”

    馮梓笑了笑，說：“不知道男人收到女人的好人卡是很悲催的嗎？幸好你隻是個女娃兒。要不然姑爺我真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