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懟就要懟當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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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蘅小丫頭在家中對姐姐的叮囑時是連連點頭,出門後就像是放飛的雀兒一樣雀躍。
馮梓知道她這是第一次在城中走,擔心她走得慢,與自己走散了。便一路牽著她的手走。
雖然大街上並無攤檔,挑著擔子沿街叫賣賣麥芽糖、缽仔糕的卻是有的。玉蘅正是貪吃的年歲,聽到叫賣聲便像是被香甜氣味勾【引】著直流口水。
她頻頻向後望那剛走過去的賣麥芽糖人的小販,差點被馮梓拖得摔倒。
他笑著罵道:“再這樣,下次不帶你出來了。”
玉蘅連連搖頭:“再也不了!”
馮梓又喊了那個貨郎回來,玉蘅那丫頭挑了一版猴子樣的糖人。拿到糖人,這小丫頭才不東顧西盼,雖然依然走不快,但至少不會像方才那樣馮梓稍走快她便要摔倒。
沿路上馮梓也遇到對他指指點點的人,無非是聽到謠言,見到他便長舌幾句。但他視而不見。
兩刻鍾之後,一大一小兩人才出了城門。
他依然向著之前釣魚的那個亭子走去。他遠遠便看到在亭子旁邊已經有人在垂釣。看那裝扮,正是上次見過的那個可能是官員的青衫釣客。
雖然青衫是普通人穿的顏色。然而那釣客身上的青衫不管是不料還是針線都極好。連那鬥笠都顯得很是精致,那分明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東西。
他走過去恭敬地行了個晚輩禮:“小子見過郎君。郎君今日收獲如何?”
那青衫中年看到是他,也沒站起身,隻抬眼瞥他一眼,道:“馮小郎常來此處垂釣?”
馮梓一聽,苦笑說道:“沒想郎君已經聽聞小子惡名。敢問郎君尊諱?”
青衫中年又看他一眼,說道:“某姓柳。”
“馮子瑕見過柳郎君。不怕柳郎君笑話,近日稱城中流傳小子惡名,令小子不敢出門。今日實在忍不住出來透氣。小子不敢在城中亂逛,隻好來此安靜片刻。”
他說著,便在附近找了個地方坐下,順手做魚窩。
那青衫中年見他如此,帶著一絲探究的目光,又問:“馮小郎是認了那些謠言?”
馮梓一邊做魚窩一邊笑道:“那亦非謠言!小子確是贅婿。隻是傳言歪曲得太厲害。”
青衫中年見他對贅婿身份看的風輕雲淡,不由好奇:“你似對入贅不以為恥。”
馮梓甩了一下手中的水,說道:“小子確是入贅。然,小子可曾爬寡婦家牆頭?可有拆孤寡老婦家門板去換纏頭?可有搶小孩糖果吃?”
不等青衫中年開口,他便自問自答:“統統沒有!小子靠自己雙手掙日子,又有什麽覺得可恥的?”
“馮小郎竟不知世人皆鄙視入贅嬌客。”
“小子也願娶妻抱娃過日子。”馮梓哂笑道。“然而嫡母做主議親,小子不願,生父縛我強塞入喜轎。人被抬這入贅,即已成既定事實,莫非要小子學那娘們抹脖子上吊尋死覓活不成?”
“馮小郎言過其實吧。令尊雖官品不高,也是有官品之人,怎麽會做出逼親子入贅這般荒唐事?”
馮梓上了餌,將吊鉤甩出,又將要做到他身邊的玉蘅丫頭拉的向後一些,才回道:“當日的繩子小子還留著呢!”他冷笑說。“再則,無恥莫過當官。勾心鬥角爾虞我詐是本能,盤剝百姓欺上瞞下視等閑。”
青衫中年厲聲道:“大膽!你若再胡言亂語,毀謗朝政,某定將你送官法辦!”
馮梓卻冷笑說:“柳郎君可聽過一句話?有理不在聲高。隻看官員俸祿多少?家中妻妾成群,仆從如雲。那點俸祿加上隻能保本的田地能養的起那麽多人?便知小子是否毀謗。”他說著似笑非笑地道。“柳郎君莫說官員家中經商啊!不然小子也會不客氣將柳郎君送官法辦的。”
青衫中年被他咽的無話可說。他並非不是人間煙火,當然知道大齊朝的俸祿病不高,七品官的俸祿養一家五口還是可以的,可如今的七品官中誰家沒個十幾口人?田地收成當然也是有的。然而那些官員不是通過田地盤剝百姓,難道是他們自己耕種不成?
他敢說官員之家經商?齊律規定商人得入士!那雖是事實,然而天下官員都對此諱莫如深,他說出來便是得罪天下官員。
況且,那些官員的田地是額如何來的?還不是趁著災年或豐收年賤價從百姓手中買來的?
災年,百姓沒吃的,隻能出賣土地。豐年卻又因糧價暴跌,百姓無力償還災年借貸的高利貸,不得不買田地償還?
馮梓記得那個時代似乎還有誇讚唐初關中米價“鬥三四文”的。卻不想那樣的米價,要害死多少種地的農民?
唐代良田也不過畝產兩石穀子,一鬥米卻隻賣三四文。米不可能是農民賣,隻能是糧商。農民賣的是穀子!因此“鬥三四文”極可能是城中售價。
那穀子收購價低得如同白送無異!那一畝地辛苦一年,有沒有十五文收入還是個疑問。米價低,隻對不事耕種的城市居民有好處。對於十數倍數量的的農民而言,則是災難!
青衫中年雖然有話可以辯駁,然而他卻不想和馮梓辯這個,隻因他怎麽辯駁都是狡辯。他沉聲道:“爾父亦是朝廷命官,你如此說,此非不孝?”
“柳郎君可是想說子不言父過?”馮梓哂笑,道。“小子既被強送去白家入贅,便不再與馮家有關聯。況且你們讀書人的聖人夫子有言:父慈子孝,父慈在先子孝在後。父不慈,子何孝?”
“荒唐,小子豈敢故意謬解先賢之言?”青衫中年怒擊而笑。“前番聽得馮梓你寡廉薄恥,某還不太信。如今看來,傳言倒有幾分道理。”
馮梓冷笑說:“你們當官的嘴巴大,還是兩張口,當然什麽都由你們說了算!再則散布小子謠言的,不正是柳郎君的同僚?所謂官官相護,柳郎君信那些謠言就對了。”
“你……”青衫中年再度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他一個武將,雖有儒將之稱,然而多是與軍中將士往來。何曾經曆過這樣的詭辯?此時說不過馮梓也是正常。
此時,被兩人爭辯嚇的一動不敢動靠在馮梓身邊的玉蘅看到水中的蕩起漣漪,郎君手中釣竿的魚線繃直。她跳起來拍手:“郎君,郎君,有魚上鉤了!”
馮梓手中受力也知道是有大魚上鉤,連忙站起和水中的遊魚拉鋸。
水中的魚不小,不過這次馮梓運氣很好,那魚經被魚鉤扯的痛狂不擇路,竟然徑直遊到了護城河邊,被馮梓輕易拉上了岸。
玉蘅想按住那條魚,但又不敢,隻等馮梓將與用幾根水草穿過腮放到水中了才問:“好大的魚。郎君,今晚吃魚可好?”
馮梓來了一個開門紅,沒用多長時間就釣上一條五六斤重的青魚,心情也好轉了幾分。笑著道:“今晚就吃魚。回去做涮魚片給你吃。”
“什麽是涮魚片?”這話是兩個人問了,一個是玉蘅小丫頭,一個卻是那青衫中年。
青衫中年雖然還在為剛才的爭辯而惱火。但他從屬下的調查中得知福州城中福聚來因得了不少的新菜式,竟隱隱成為酒家魁首之勢。且不說那些菜式,便是福聚來用的鐵鍋,炒這種烹菜方式也是這個據說一無是處的年輕人所授。
青衫中年最是愛吃魚。然魚腥難除,家中廚子能怎麽也無法做不到完全除去魚的土腥味。別人不知,他卻知道馮梓對做吃食相當拿手。而且經常做魚吃。想到馮梓可能可以將魚的土腥味除去,他便沒忍住問了一句。
馮梓也當作剛才隻是在論壇上討論。在論壇上爭辯什麽,你若是認真就輸了。所以通常在論壇上吵完,在另外一個論壇就可能成為同盟和另外一群人吵吵。
如今聽那青衫中年問,便知道他是愛吃魚的。而做魚確實與其他菜式不一樣。原因當然是因為魚有土腥味。
而除去魚的土腥味有很多辦法。有時需要多種辦法同用才能將魚腥味除去。
比如辣味可以掩蓋魚腥味。用酒、薑、香蓼和紫蘇都能祛腥。另外醋也可以。
他也沒藏私,將涮魚片的方法說了。
那青衫中年聽完他說的:“用燒滾的湯料燙了薄魚肉蘸醬料吃?”
馮梓強調說道:“魚肉最好能切到三四厘厚,夾著玉肉魚肉放入鍋中片刻便可入口。”那樣吃實際上並不安全。魚肉也許是熟了,但寄生蟲卻未必在一分鍾左右就燙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