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說到程家。

    白素素收起笑意，說道：“福州程家雖然敗落，底蘊卻是仍在。且不說他程家本身便是官宦之家，更與多家聯姻。泉州王氏、建州寧氏都是程家的姻親。程家的大姑奶奶更是嫁給了如今的諫議大夫盧家。你還招惹不起他們。”

    馮梓撇嘴說：“你這次來，便是為了明白告訴我，你看不起我？”

    他說著，拿起一個茶杯，倒了一杯茶喝了。看到她拿眼睛看著自己，便也給她的杯子倒上，說道：“程家針對我，我自然要反擊。”

    “程家，我會對付。你隻需管好粹寶閣便可！”白素素捏起茶杯放到嘴邊，又輕聲說。“若真看不起你。我這趟便不會來！”

    馮梓沒聽清她後麵的那句話。聽她指手畫腳的語氣，臉上冷了幾分，道：“你要怎麽做，我管不了。我要做什麽，你莫要多事！”

    白素素嘴邊的杯子頓了一下，眼瞼眨了兩下，才慢慢喝了一口茶：“即如何，我便不管你！”

    她說完就不再開口，隻坐著慢慢喝茶。

    馮梓見她不說話，又看了一下天色，站起來往外走，走到門前，又回頭問：“你今晚是在這裏吃飯還是回去別院吃？”

    別說白素素還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便是普通客人上門是客，他就是客套也該問一下。況且，白素素特地為他跑一趟福州，他也不能太過小氣。

    白素素微微抬眼說：“那我便在這裏用過晚膳再回別院！”

    見馮梓去了廚房，碧蓮就連忙進客廳服侍。她見白素素垂著眼喝茶，麵上既無不虞，亦無歡容。她在白素素身邊服侍了七八年，當然知道自家小姐的脾性。這是心裏不舒服了。

    她不知方才小姐與姑爺說了什麽，但看來姑爺肯定沒給小姐好臉色。

    她說：“小姐，我們這就家去？”說話時語氣不由將心裏憤然帶了出來。

    白素素依然垂著眼，說：“誰給你氣受了？”

    碧蓮愣了一下，垂手道：“沒人讓奴婢受氣！可是姑爺……”

    白素素輕聲打斷她說：“日後不要妄議姑爺！”

    她這話說的很輕，碧蓮卻心裏一跳，連忙應了一聲“是”，便再不敢多言。

    白素素也並沒在說她，隻看著架著雙腳的墩子，心中卻不知在想什麽。

    晚飯後，趁著仍未宵禁，馮梓隨車送了白素素回白家別院。

    在白家別院門前，馮梓便讓馬車停下了，說：“你到了，我這便回去了。”

    白素素抬起美目，看著他，說：“我讓馬車送你回去。”

    馮梓搖頭：“無需麻煩。我走快些宵禁前也能回去！”

    白素素眨了一下眼，點頭說：“那你路上小心。”

    馮梓點點點頭，正要下車，卻又聽她問：“明日粹寶閣幾時開張？”

    “辰巳之交。你要去？”

    辰巳之交，便相當上午九點。

    “嗯，那也是我的生意。雖全由你打理。我去看看也是要的。不過，辰巳之交才開張，會否晚了些？”除那些青樓之外，那家商鋪不是天全亮了便開張了的？

    馮梓下了馬車，卻並未馬上走，笑著回道：“若是有好東西，便是申時開張，也會讓人趨之若鷲。我這便走了。”

    白素素目送他走入黑暗才放下轎簾讓馬車進了別院。

    馮梓一路快步回到家中，立刻叫來了高進問話。

    今晚白素素留下吃飯，高進他們這些仆人當然不能與平日那樣和馮梓坐在一起吃。高進又是男的，更不能近前。飯後馮梓又去送了白素素，他這會才時間叫來高進問話。

    高進快跑這跟著他來到正廳。

    馮梓坐下便對守在客廳的秦玉韞說：“給我泡壺茶。”又對垂手等他問話的高進說。“東西都送去了？”

    高進馬上應聲說：“稟姑爺。請柬和木牌子都一一送去了。”他今天在外麵是跑了一天，雖姑爺給了錢讓他乘坐馬車，然而也是很累的。

    馮梓又問：“可都送對了人家？”高進不認識字，雖然交代得很清楚，但他不能不預防萬一。

    “小的不識字，便求了裘掌櫃派了個識字的夥計跟隨。在送去時，又言明了問各府門房可有送錯。並沒有出錯。”

    馮梓聽他如此說，便知大概也錯不了了。他送東西去的各府都是之前參與競買那麵鏡子的人家。那些都是大富之家或者是官宦之家，門房大都識得本府名號。

    他點頭說：“做的不錯！你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得忙。”

    高進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這時秦玉韞泡好茶，給馮梓斟了一杯，說：“郎君，明日店中可還需要人手。玉韞雖然沒與各位姐妹一起學禮儀，但打下手也是可以的。”

    馮梓拿起茶杯，搖頭說：“你留在家中便可。明天便是開張，也不會有太多客人上門。”

    秦玉韞聽了這話有些奇怪。開門做生意的，怎麽就不想著多些客人上門的？

    她哪知道馮梓卻是在故意限製上門的客人數量呢。

    今日讓高進上去的的請柬，是邀請之前那些競買過鏡子的客人。

    馮梓覺得之前贈送了香皂，當能讓那些大戶人家女主人記得粹寶閣這個名號。最近城中由流傳著粹寶閣有當世僅有的彩釉白玉瓷器。他還讓裘掌櫃如果這些人家的人上福聚來，便用那些瓷器招待。想來也能引起那些人家男主人的注意。

    這次開張，那些送了木牌的人家應該會有一些人來。

    他也不需要客似雲來。他打的本就是做精品的注意，能買得起粹寶閣所售貨品的，整個福州都也不會有多少。來的客人多了未必能讓粹寶閣的生意變得更好。

    反倒是限製客人上門，會讓那些大戶人家忘記那是西市，自覺身份不同而青睞粹寶閣。

    其實說白了，他要做的便是會員製。

    前些天他讓讓高進找了一些木雕師傅，用金絲楠木做成了一些三指大的木牌子。木牌子正麵刻有貴賓兩字，背麵是四個他親自寫了讓木雕師傅雕刻出來的阿拉伯數字。

    明日隻會讓持有這樣的貴賓木牌的人才能入店內。

    其實他也有些擔心明日粹寶閣會門庭羅雀，但無論如何，他也隻能走這條路。如果如平常商鋪那般常規做生意。他的東西賣的再好，名聲也未必能傳的多快。如果是會員製，會讓人更多一些好奇，也更多一些談資。

    距離係統交給他的皇商任務期限，隻剩下十個月多一些的時日。若是走尋常路，或許可以隨著粹寶閣貨品向外流出，名聲隨之遠播。然而，限製了購買人群，粹寶閣的東西便是最佳的禮品。這些禮品可以隨著官員的人情走動，在過年時便能讓粹寶閣在整個大齊傳出名聲。

    這有賴於他在上輩子因為無聊看過的女頻宅鬥小說。知道遊宦之人，不管大小，都會派人往本家送年禮，若是家中老人過壽，也會送。子侄輩生辰也會有人情往來。

    若是那些家庭用粹寶閣的東西當作禮物，那些東西的來曆用法肯定要說清楚。那粹寶閣的名聲就自然不翼而飛。

    如今的問題是，他如何讓那些人將粹寶閣的東西視作送禮佳品。

    會員製，隻是第一步。那可以讓他們知道粹寶閣的東西並不是誰都能買到的。不管是誰，都會覺得有錢都買不到的東西是好東西。

    接下來，他要做的是對商品的限售。經常更換不同的商品，比如三天換一批不同的商品。

    如今，該籌備的，都已經籌備了，就頂明日開張了。

    翌日，馮梓早早起床，和玉蘅小丫頭一起口吐白沫式的洗漱後，又吃過簡單早飯，然後便帶著玉蓉和高進一起去粹寶閣。

    馮梓去到是，住在那裏的幾個丫頭還在吃早飯。他也沒馬上讓她們幹活，隻將高進和玉蓉兩人趕開之後，獨自進了店裏並關上了門。然後將從空間裏選了八種貨品。每種都不是很多，差不多能擺滿那些貨架而已。

    那些貨架很多，但一個格子他隻打算擺一件貨品。

    唯一多一些的，就是那些家用瓷器和香皂。

    等他打開門，住在後院的那幾個大小丫頭已經吃完早飯在門外候著。他便將人叫進來，然後吩咐她們將東西小心擺上貨架。小丫頭將東西一件件送到那四個大丫頭手上，讓她們踩著專門做的凳子將東西放進貨架格子內。

    然後他又將那些貨物的定價告訴那四個大丫頭，讓她們背熟了。每個丫鬟負責三四種貨品。

    將貨物上架後，他又讓高進將那些剛坐好的茶幾和椅子擺好。這是供客人坐的。

    他自己也將那些價格都記在一張紙上。以防忘記了。

    做好這一切，他就等著正式開張的時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