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白素素一早便起了。她料著馮梓今日會早些去粹寶閣準備開張事宜，便特地在辰時四刻出門。隻是去到馮梓的家中，她才知道他竟在辰時處便出了門。

    她趕到粹寶閣時，附近的商鋪都已經開張，粹寶閣卻依然大門緊閉。她轉到後院，便看到粹寶閣後門正開著。她便下了馬車，由碧蓮扶著她進了店裏。

    進門後，她看到馮梓正對著排成一排了大小丫鬟在訓話。

    馮梓看到她進來停住嘴，對那些丫頭說：“這位是粹寶閣的二東家。也是你們的夫人！”

    那些丫頭一聽，連忙轉身福禮，齊聲說：“奴婢見過夫人！”

    白素素早聽聞馮梓賣了十個丫鬟。昨日在馮梓家中見到其中一個，那個被起了個玉韞這樣名字的丫鬟就長得水靈靈的。今日見到這些，雖然身量不足，然個個都是美人胚子。

    她隻用眼睛打量著這些丫鬟，大的，已經十二三歲，身上穿著纖體合身的絲綢衣裳，淡紅的映得這些丫鬟人麵桃花。便是小的幾個，眼看著也是小美人兒。

    她沒開口，任由那些丫頭屈膝。

    馮梓見她如此，以為她這是要拿這些丫頭做耗，正要開口，卻聽她淡淡說：“都免禮！”她說完看到店內一側擺著六張兩尺餘大的圓形木桌。便抬腳往那邊走了過去。

    這時，馮梓也已經訓完話，讓那些丫頭先散了。

    白素素走到一張桌子邊上的椅子坐下。這下椅子也似是胡椅，然而坐著更舒服。圓桌也很奇怪。就用一根碗口大的圓木頂著，下麵是六根等角的腳叉開撐住。一張桌子隻有四張椅子。

    而另外一側則是擺著兩長長的茶幾，三麵有長短不一的椅子圍著。

    馮梓也在她那張桌子坐下，說：“怎麽來得如此早。”

    白素素見到那些丫頭不時像這邊偷看，她似是不經意地將雙腳挪入椅子下，說：“本以為你要提前來做準備。便想著來早一些。沒想你來的更早。”

    馮梓看到她將腳移進椅子下，隻用腳尖點著地，便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彎身將她雙腿在椅子上放平，說：“這樣放著舒服一些。”

    白素素卻毫不領情，她掙紅了臉，將雙腳放下，依然藏在椅子下。

    馮梓愣了一下。他隻是好心，覺得她雙腳筋肉無力，那樣半吊著容易肌肉酸軟而已，真不明白她在氣什麽。

    這時玉蓉端著一壺茶送了過來。玉蓉斟茶後，然後甜笑說：“小姐、姑爺，請用茶！”

    白素素正為自己無來由的羞惱弄得不好下台慪氣，這時便拿了一杯茶，說：“若是有些點心更好。”

    馮梓見她開口了，便以為她剛才隻是在那些丫頭麵前不好意思。他點頭說道：“確實。然現今也沒好的點心。”

    “或許，你可去與那些包點鋪尋合適的點心。”

    馮梓搖頭，說：“再說吧！”

    白素素慢慢將杯中茶水喝完，放下茶杯說：“這圓桌是香樟木打造的吧！”

    馮梓感覺她是在沒話找話，卻有不知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這時，碧蓮好不容易找到一張小幾子放到她腳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將任由碧蓮將她的腳放到小幾子上。

    她撫了一下發鬢，對馮梓說：“你忙你的，不用理我！”

    馮梓點了點頭說：“那你先坐著。”他又指了一下另外一個的沙發說。“那邊的椅子坐著更舒適一些。”看到白素素點頭，他也不再說什麽了。

    他站起來，又檢查了一下店中看有沒有什麽不妥，檢查過後，說：“雨虹、雨芸、雨晴，雨霞，你們可將負責的貨品價格都記住了？”

    “記住了！”“都記住了”“稟郎君，記住了。”

    聽幾個丫頭參差不齊地應了。馮梓也沒有做抽查什麽的，又對玉蓉說：“等下如果客人多，你和那幾個小的要眼觀八路，都要服侍好了。”

    “是，姑爺。奴婢醒得了。”玉蓉這丫頭應的特別大聲。前幾日她沒能當上大丫頭，不過現在姑爺讓她當那幾個妹妹的組長，這也算是找到了管人的感覺了。

    “高進？”

    “小的在！”高進剛才一直所在角落，很沒有存在感。聽到馮梓叫他，馬上上前兩步。

    馮梓說：“等下你記住，不管是誰，沒有貴賓帶領的人，一個也不許進。”

    “是！”

    白素素已經聽馮梓的話，做到那木沙發上。聽到不少不明白的話，但她也沒問，隻坐在一邊喝茶，靜靜地看著聽著。

    很快便到了辰巳之交。

    馮梓拍拍手，大聲說：“高進，去開門！其他人也打醒精神了。”

    高進馬上去開門。

    雨虹、雨芸、雨晴和雨霞四人都立馬雙手貼在肚子前，臉上露出甜甜的微笑。玉蓉則帶著五如在門前兩側排成排站好。

    白素素看著，嘴角稍稍彎起。她沒想到自己這個夫婿竟然這麽多小主意。隻是不知他說的貴賓是什麽意思。不是貴賓不可進入，難道他隻接待有錢人？隻是來的人誰有錢誰沒錢，又該如何區分？

    粹寶閣的門開之後。

    半晌……

    一個客人都沒有！

    馮梓不信邪地去門口等了一會。還是一個上門的客人都沒有。

    提著籃子經過的人不少，就那眼睛瞥了一下。

    而已！

    他撇了撇嘴，也坐到沙發上。碧蓮連忙給他倒茶。他搶先拿到茶壺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一大半，說：“這半天都是做戲給瞎子看了。”

    白素素噗呲笑了一笑說：“難不成你以為人家都在外頭等著你開張？”

    馮梓想想也對。他已是在門外貼了告示，說日後粹寶閣隻招待持有貴賓牌的客人。其他人就算好奇也不會來。如今沒人也很正常。隻是在白素素這二東家麵前顯得相當沒麵子便是了。他正想反駁，卻聽正有一群人從門外走進來。

    馮梓看到一群腰胯直刀的侍衛四人一組扛著五個大木箱進來。那些箱子似乎很重，四個孔武有力的侍衛似乎都很吃力。而且那些箱子，他之前也見過，就是賣了那麵鏡子時也同樣收到了那樣的三口箱子。一口六百多斤啊。

    侍衛門將箱子抬進來，然後在門邊一排放下。他們還沒出去。外麵有進來一群女的。

    中間的一個帶著一個白色的帷帽。而在緊跟著她的那個，馮梓見過兩次，正是那個帶走了鏡子的那個侍女。

    他沒想到第一個來的，竟是整個福州身份最高貴的長公主。他連忙站起來，快步向前走兩步，對著被玉蓉引過來的長樂長公主拱手行禮，道：“不知貴客駕臨，有失遠迎。夫人請坐！”

    長公主，隻稍稍點頭，看到店中那些椅子，隻愣了一下，便在一張桌子邊坐下。

    馮梓隻站在距離一米半遠的距離，並未馬上開口。

    玉蓉很快端了一壺茶來，她將整個方形的不鏽鋼托盤放到桌子上，倒了一杯茶，福禮說道：“請貴客用茶！”

    長公主雖然尊貴，但她絕對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茶湯。她似乎笑了一下，說：“馮東家手中果然多奇珍異寶。便是這套茶具，便是皇宮裏頭也尋不到。”

    馮梓可不敢接這話，隻說：“夫人說笑了。聖上乃天下之主，宮中什麽寶貝沒有？”

    長公主沒在說話，捏起茶杯，半撩帷帽垂簾，將杯子放到眼前看了，黃色的茶湯沒有半點茶末，清香撲鼻。她又抿了一口，口齒餘香，便又忍不住慢慢將一杯茶喝了大半。

    她放下茶杯，說：“馮東家，方才那小姑娘說，此乃茶。這可是茗飲？”

    馮梓點頭，笑著說：“正是經秘方炮製後的茶葉衝泡的茶。”

    “好茶！”長公主將杯子中的餘茶也喝了。“不知這茶，粹寶閣可有出售？”

    雖然今天並沒有那茶葉出來，但馮梓也不會將生意往外推：“有！不知夫人要幾許？”

    “先有一斤便可。日後喝完了再來買。”

    馮梓點頭說：“馮某稍後便將茶葉取出。不知夫人今日來是……”那五個箱子裏如果都是銅錢，那就有可能是五百貫。帶那麽多的銅錢來，這長公主到底是何意？

    這時白素素聽玉蓉說了這夫人的身份。她雖然極少在福州逗留，又因腳腿不便極少出門應酬，所以福州城中的夫人小姐，她幾乎隻聞其名不識其人。如今聽說來的竟然是長樂縣公府的夫人。她當然知道這個縣公府夫人還有更大的來頭。大齊的長公主來了，她那裏還能坐著不動。

    她連忙讓碧蓮扶著過來行李：“民婦見過夫人！”她也聽說過這個長公主在外都自稱夫人，而不是公主。

    長公主見她的形容便知是白府的二小姐。她抬了一下手，道：“不必多禮。馮夫人身體不適，坐下便是！”

    白素素連忙在一張椅子上半坐著。馮梓見她這樣都替她辛苦。不過這是這個時代的身份等級作怪。他可以不遵守，卻不能讓被人亦要接受他的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