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要做無米之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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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梓以為自己出完主意,就完事了。至於主意長公主他們用不用,他不管。

    然而,第二天他卻又被長公主遣人來叫了去。

    在縣公府的偏廳內,馮梓又見到了柳宗桓和柳恒。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他不認識的人。看著像是個官。

    柳恒給他介紹說,那個官員是福州府的司戶參軍胡淼。司戶是州刺史的佐官之一,負責戶籍田地稅收等事務。

    馮梓看福州刺吏沒來,竟然隻來了一個司戶。長公主坐在屏風後,他瞧不著她臉色。但柳恒臉色就不是很好。他心裏便覺得黑不是不對勁。

    隻聽長公主在屏風後說:“既然李刺吏身體不適,那便也不用在勞煩他大駕了。”她這話說的很是客氣,然而從一個長公主口中說話這話,已是極度不滿了。

    馮梓看到柳宗桓的麵色很是不滿,而胡淼更是低著頭,當作沒聽見。

    他有聽長公主的聲音從屏風後傳出來:“柳長吏,安置浮戶之事就由你負責。柳指揮使負責維持浮戶安置的秩序,並發放救災物資。胡參軍負責編纂浮戶戶籍。”

    馮梓聽了半天,卻沒交代自己。正要開口問。

    卻聽長公主說道:“馮先生先是捐贈了一萬多貫錢用於救災。如今有願出資購買荒地,為安置浮戶出力,卻也不能冷了你的赤誠之心。福州東邊三十裏之外沿海有一處田地,也有一萬數千畝,胡參軍知道在何處,你便隨胡參軍一同去。另外,那片地方雖然很大,卻是長被海水淹沒。種不得莊稼。你隻出一千貫便可,對開的泥灘已全部給你。”她頓了頓,厲聲說。“胡參軍,你可聽明白了?”

    “是,卑下聽清楚了。”

    “既然如此,你馬上開具地契備案。而後聽柳長吏之命行事。福州諸事你暫且不用管。”

    “是,卑下尊命!”

    “如此,你們去吧!”

    馮梓一句話都沒有就隨著柳恒他們退了出來。

    柳恒在縣公府門外低聲對柳宗桓和馮梓說道:“此次浮戶上岸,乃是長公主獨力而行。若是出了亂子,會被朝中官員彈劾。爾等定要盡心盡力完成好。”

    柳宗桓應聲說:“是,父親。孩兒定然不負所托。”

    柳恒看著馮梓。

    瘋子皺著眉頭問:“柳長吏乃是負責人之人,難道不一起去?”

    “如今福州諸事繁多,某一時走不開。小兒年幼不更事,還望馮先生多多指點!”

    馮梓卻又問:“不知柳長吏可製定了如何安置浮戶之策?”

    柳恒愣了一下說:“安置之策大體按照馮先生之議。在馮先生所購之地附近建村莊。由經略使軍士協助浮戶建房子。而後暫時由馮先生雇傭他們做活謀生。”

    馮梓一聽,滿腦黑線。這算是什麽計劃?他那裏不過一萬多畝的土地,浮戶僅僅婦孺老殘就數千人。總數該有多少?他一個人如何安置?

    不過這是說這些也是無益,他又問:“那州中有和救助方案?”

    “州中缺糧,無法救助浮戶。長公主已經命人去購糧。不日將會送到浮戶手中。所有賑災糧,都交由宗桓處置。”

    “賑災糧能有多少?”

    “暫且不知。如今周邊數州均受災嚴重,糧價飛漲。卻也不知道能買多少糧。”

    馮梓一聽這是要讓人做事,卻不給東西。

    可以想見,上萬災民卻沒有吃的。他們要安置又該如何做?別說其他,便是餓肚子一項就讓浮戶對他們這些人沒有任何的信任感。若是災民暴動,便是有柳宗桓帶著軍隊又如何,難不成還要殺人立威?

    也幸好他之前便有一些主意,要不然現在又該揪頭發了。

    他最後問了一個問題:“長公主說要賣給我的土地泥灘有多大?”

    “句胡參軍說,海水退潮後,可有兩裏餘寬。多是泥灘。海泥能沒過腳眼。”

    馮梓一聽,心裏倒是鬆了一些,說:“既然如此。這次賑災可具體由某與柳二郎視情態發展而定否?”

    “隻要不出亂子,馮先生可以放手施為。”

    馮梓聽他這話說得大氣,但實際上還是什麽都沒說。什麽叫做“隻要不出亂子”。那是說出了亂子便要他負責?

    他又不是官,做事要他去做。結果出了事也要他來負責?聽柳恒這話,他也不敢在隱瞞自己心裏想的:“柳長吏,馮某打算以工代賑。馮某會雇傭浮戶壯年做活,並每天給糧食。故而此時必須有糧食,而馮某手中無糧又待如何?”

    “如今雖然糧食不夠,長公主卻從私庫調出三百石米供你們暫用於賑災。不過下一批糧食至少要在十天後才能送至。爾等要節省著用。”

    馮梓隻想噴他。三百石米不足三萬斤,若是僅僅那數千的婦孺老殘,那是綽綽有餘了。然而誰知道後麵還會有多少人來。若是人來的多了,三萬斤米如何夠用?

    不過他又能怎麽樣?隻好忍了。他也知道長公主不是不舍得,而是真沒糧了。要是她不舍得,也不用拿錢出來外出購糧。

    他想了一會,說:“如此,馮某明白了。馮某自當盡力而為。”

    馮梓說完就和柳宗桓策馬出城。在城外那些浮戶依然被軍隊圍著。不過那些軍隊也在熬粥給浮戶吃,而且也沒有對浮戶有什麽不好的舉動。

    柳宗桓跳下馬找到一個軍官。

    “卑職見過柳校尉!”那軍官拱手未禮。

    柳宗桓看了一眼被軍隊圍在中間的浮戶,問:“馬隊率無需多禮,災民可都領了粥吃?”

    “卑職等已經完成施粥。”

    “州府的胡參軍可來了?”

    “尚未見來。”

    柳宗桓皺眉說:“立刻遣人去請他來。”具體要將這些浮戶安置在何處,隻有胡參軍知道。若是胡參軍不來,他們就不能不帶浮戶離去。

    馮梓看著那些一身襤褸的災民。人人都麵帶菜色,而且多是小孩老人。他走上幾步小聲對柳宗桓說道:“柳二郎,看他們都是老弱病殘,如果就這樣離去,三十裏路要走到何時?”

    柳宗桓也知道若是這樣帶著這些人走,不說走的慢,不知道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能走著去。

    馮梓想的確實這些人都是老弱病殘,便是到了安置點又能如何?他們什麽都做不了。到了地方,恐怕便是暫時安置的棚屋都完全要這些軍士負責。

    他正想著,有看到一個數十輛的車隊從城中出來。

    “那些車上是糧食?”

    “應當是。”

    馮梓想了一下,說:“讓那些病殘坐車上。其餘人暫時行路前進。”他頓了一下,又問。“若是讓那些浮戶壯年也來,你們怕不怕?”

    “怕什麽?”柳宗桓不問。“他們或許人多,也不過烏合之眾。”

    馮梓點頭說:“你可要鎮住那些兵士。如今在這裏的災民非老即幼倒是不怕。日後若是來了一些大姑娘小媳婦的,難免會有一些歪腦子的人。”

    “他們敢!”柳宗桓聲音揚了起來。“軍中有軍法,**擄掠者,殺!”

    馮梓知道他這話是說給那些軍士聽的,也是說給那些災民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