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中事，自然與馮梓這小百姓自然無關。

    及至大年十五，馮梓便帶著錢糧來到浮戶村。他在年前便與幾個浮戶村村長約定幫他挖池塘。

    如今帶來錢糧，是因為浮戶村田地少，且去年誤了農期。浮戶村各家都無存糧。這過完年，各家恐怕米缸空空。他這次再帶來一些錢糧，便是預支部分，好讓浮戶都能有力氣幫他做活。

    幾個浮戶村村長將村民都召集起來，馮梓招呼各人圍著自己坐下，他大聲說明幫自己做活如何算工錢。每一畝塘能得多少錢，什麽時候結算，都說得一清二楚。

    馮梓自然不能一直呆在這裏看著。白素素幫他找了兩個人，他不知道這兩個人品性如何，擔心他們克扣了工錢。

    他說完後，對浮戶說：“這工錢，咱們在這裏說好了，落地生根。若是工錢沒能拿足的，某每月會來一次，你們可與我說明。你們也可以讓人去福州粹寶閣尋一個叫高進半大孩子。若真有其事，某與你們補足。”

    這些浮戶，他還有用的。若是因克扣了工錢，壞他在浮戶心中聲譽，多少錢都補不回來。

    浮戶幾個村長等他說完，便對馮梓保證：“馮郎君放心，我們浮戶也是知恩圖報的。若不是你多番救濟，我們不知要餓死多少人。馮郎君對我們浮戶有大恩大德，這魚塘我們定然做好！如果有偷奸使滑的，不用馮郎君說，那等人我們浮戶村也不敢留。”

    馮梓留在他在浮戶村附近的那片地半天，看著將要挖的池塘都拉好線，又說明該如何挖。這才乘馬車趕回福州。第二日，又趕回他正在建的莊子。

    那莊子也已經再次開工，白素素坐鎮著。

    新莊子年前籌備了足夠材料，這過完年，工匠來複工，工程進度挺快的。白素素這兩日都在這莊子裏。

    馮梓從福州趕到時，發現白素素不僅讓工匠開工，還命人開荒。不僅是在山穀中開荒水田，還讓人將山穀中找到的石頭拿來修建梯地。

    梯田是馮梓與白素素說的。

    這時人口不多，百姓最多是在坡度平緩的地方開墾。但在陡坡中開荒，除了被趕進山裏的少數民主外，漢民是極少修築的。至少福州便極少，便是少數民族也少。隻因提水太困難。

    這開梯地，馮梓自然不反對。隻是白素素讓人拿從山穀開荒是找到的石頭用來修築，他就有點哭笑不得了。他忙讓人將那些圓潤的石頭都挑出，在他指定的地方堆放。

    也幸好白素素叫來開荒的人，都是忙活半輩子都為填飽肚子的農家。他們便看到有顏色的田黃也不在意。

    聽馮梓說要將那些圓潤的石頭都挑出來，雖然耗費工力。不過主家要求做，工錢又是按日算的，他們也不至於抱怨。

    白素素聽說了，趕過來小心問：“夫君，奴可是做錯了？”

    馮梓輕輕拍著她的後背說：“別亂想！我是看這些石頭圓潤，日後說不得有用。”

    白素素看著那些還沾著泥的石頭，卻是比較細膩。但也看不出有什麽稀奇的，不過既然夫君喜歡，那就讓人多挖些出來讓人備用便是。

    那些農家不折不扣的將所有圓潤的石頭都挑出來。這時的人就算有花花心機，但做事還是規規矩矩的。況且他這裏給的工錢比別處要多，這些人大概也不想因為偷懶被趕走。

    馮梓看了一陣，便對白素素說：“你也不要總站著。別累著了！”他說著扶著她去木屋中休息。

    白素素臉上暈紅，一邊走一邊點頭說：“奴知道。”兩人進了木屋，她坐下了才對馮梓說。“夫君，泉州那邊來信了。說了好幾家船廠的情況。隻是那邊不知那些船廠可有出售的打算。”

    她說著讓碧蓮將那信取來交給馮梓。

    馮梓看過信。信裏簡單介紹了幾家船廠的情況。不過馮梓看著覺得依然很籠統，讓人無法判斷哪家更好，那家有出售的可能。現在便是他過去，也是一頭霧水無從下手。

    他看完之後，對白素素說道：“素素，你讓泉州那邊摸一下低，比如那些船廠這些年造了多少船，都造的什麽船。另外，也查一下那些船廠的東家的底細。還有，那些船廠進了多少船木，工匠收入等等。”

    白素素聽他說完，想了一下，就彎著眼睛點頭說：“奴明白了。查他們造了多少船、造什麽船，可知他們工匠能力。查進了多少船木，可知船廠生意如何。知道工匠收入，可猜出船廠開工時間長短。夫君是想以此推斷可以入手的船廠。奴可說對了？”

    馮梓正是這個意思。他笑說：“我正是此意。你讓那邊查清楚了。若是能有合適的船廠，我就去泉州。若是沒有合適的，我便買斷那些工匠身契。”

    此時的工匠，不少是簽了身契的。不過，那不是賣身契。隻是相當於是合同。這些身契通常年限是五年，十年。但是工匠可以贖買自己的身契。

    當然，也有是直接賣身的。或者是東家直接讓家生子學手藝，最後成為工匠的。

    白素素對馮梓的想法卻不是很樂觀：“夫君，工匠通常對東家很是忠心。雖然工匠通常五年十年簽一次身契。然，大多工匠終身隻為一個東家做事。”而且用高價挖人那樣的事，也是很遭人忌恨的。她不想自家夫君因此讓人到處詆毀。

    馮梓笑說：“我自然不會亂來。我可以找那些老工匠，或者那些東家不能保其溫飽的。”

    馮梓來到這世界也有一段日子了，自然了解一些這裏的世俗。此時，信字在人心中很重要。忠字更加是如此。

    工匠雖不是賣身給東家，但工匠離開，定然是要給別人做同樣的活，那便是跟前東家競爭。這世情輿論，那便是背主。背主之人，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因此，除非是前東家倒了，或者前東家卻是不肖，不然有良心的工匠極少會因為少許工錢等原因便離開東家的作坊。

    馮梓也不想要那些會因為工錢就走的人。他可以給高工錢，但他很難滿足別人所有貪欲。他打算弄過來的隔艙技術，和造龍骨技術，要領先世界一兩百年。這技術暫時不能泄露出去。

    聽馮梓說的，白素素也相信自家夫君有分寸，便說：“奴稍後便給泉州那邊去信，讓他們按夫君說的再查查。”（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