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方有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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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方澤說的自然是玩笑話,不過太師府邊上的街坊領居對這位皇子的評價的確都非常好,說他關愛百姓,沒有一點皇子的架子。而對於大皇子,百姓最印象深刻的則是他立下的戰功,對他本人的印象卻甚少,方澤認為這也是他放著婚禮不辦也要去安陽各個城市微服私訪的原因。

    當今聖上年歲已高,身體狀況每日愈下,隨便一個稍微有點眼色的聰明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麽,曆朝曆代,太子最後沒有順利繼位也是發生過的,比如先皇臨終突然改遺囑廢太子,或者是欽定太子突然暴斃,這都是發生過的。不過這一切還沒那麽快,京州現在還算相對的穩定,當今聖上的身體也還沒到油盡燈枯的地步。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離方澤打敗寧雲濤一晃就過去了兩個月的時間,京州也進入到了秋天,方澤在太師府也待了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以來,方澤每天早上在黃子朝打呼做夢的時候起來練劍,練完後梳洗一下起來陪著黃子朝讀書練字,黃子朝也明顯比以前勤快多了,進步也很明顯,起碼能寫一工工整整的毛筆字。

    方澤算著日子,離京州的比大賽也快了,方澤對自己的采還是有點信心的,畢竟在山裏他也沒幹啥別的,就是練劍、看書、吃飯和睡覺,隻是不知道山下這比大賽是怎麽個比法,還是得做點準備,於是這天早晨,黃子朝練字練累了,正在床上躺著小憩,方澤出聲問道:“少爺,這比大賽,是怎麽個比法?”

    黃子朝剛練完字正累了想休息,沒好氣的道:“我哪裏知道,我又沒參加過,你要問我玩鳥賞花大賽,我倒可以告訴你,比大賽好像我姐去過,你去問她吧,正好我也想睡會。”

    方澤被黃子朝一提倒是突然想起,自己跟這位子菲小姐倒是很久沒說過話了,也該去找找她,畢竟可是她帶自己進的太師府,怎麽說自己也算利用了一下人家。

    黃子菲住的院子離黃子朝的院子不遠,隻是這太師府小姐的院子可不是方澤一個小書童能隨便進出的,走在門口,就被護院給攔住了:“這裏是小姐的院子,你來幹什麽?!”

    “嘿嘿,這位大哥,我是少爺的伴讀書童,少爺有點事讓我轉告一下小姐。”

    “有什麽事告訴我就好了,我會轉告小姐的。”

    方澤見這護院油鹽不進,隻好提高自己的說話聲音,希望裏麵的黃子菲能聽到,這樣應該就能進去了吧。

    果不其然,裏麵傳來了黃子菲的聲音:“汪護院,讓他進來吧,他是我弟弟的伴讀書童,有些學上的事,轉告於你,你也說不清楚的。”

    方澤進到院內,站在黃子菲的房間外,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畢竟那可是未來太子妃的閨房,要不把小姐請出來在院說?

    方澤正欲開口,房間的門突然開了,黃子菲在門口看了方澤一眼,道:“方公子,進屋來說吧。”

    方澤有點慌,下山後第一次有點慌。

    這黃小姐叫我方公子?還讓我進屋說話,這……這不合適吧,於是他連忙苦笑著說道:“小姐,還是就在院說吧,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一下小姐,還望小姐告知。”

    黃子菲也走到院子裏來,道:“你且說。”

    “小姐,是這樣的,我看京州很多府的書童最起碼也是個秀才,而我作為太師府少爺的貼身書童,卻沒有一點功名在身,似乎不妥,容易被人說閑話,而現在離下一屆科舉還有九個月之久,所以我想去參加此次的比大賽,看能不能拿個好點的成績。我聽少爺說小姐參加過上一屆的比大賽,便想來問一下小姐,這比大賽是怎麽個流程?”由於參加比大賽是和黃太師的君子之約,所以方澤另外找了個借口,隱瞞了參加比大賽真正的目的。

    “難得方公子你有如此心思,為我太師府的名譽考慮,也好,我便與你說說這比大賽的流程。比大賽是年一次的盛會,由翰林閣組織,屬於民間藝娛樂活動,不與任何功名有關係。屆時京州會聚集整個安陽國的學愛好者,共同進行學比試,比試共分個環節,第一個環節是一香成詩,參賽者要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根據考題的特殊要求作一首詩,作不出來詩或作出來詩卻不符合要求的,淘汰。第二個環節是講義注解,參賽者需對指定的講義指定的地方作出詳細注解,必須每一處無誤,如有一處誤解講義,便淘汰。第個部分是‘飛花令’,第二部分未被淘汰的人,進行抽簽,兩兩進行特殊的‘飛花令’,直至最後勝出者。”

    方澤聽完,心想道這比大賽果然難度不小,不說那講義注解,就是這一香成詩就肯定能淘汰一大堆人,這麽高的難度,方澤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的情況,出聲問道:“小姐,既然這比大賽難度如此之大,如若在前兩個環節所有參賽者就全部被淘汰了,豈不是沒有冠軍?又或是第二環節隻剩下了一名參賽者,豈不是這名參賽者就直接奪冠?”

    “沒錯,以往的比大賽的確出現過這種情況,也曾有人反應要求降低比大賽的難度,不過都被駁回了,如果沒有這麽高的難度,整個安陽國那麽多參賽者,一個比大賽得辦多長時間?所以即便無冠,也不降難度,而且翰林閣發出規定,如若那屆比大賽無冠,接著年的科舉,難度都將會提高,以激勵讀書人刻苦學習,努力奮鬥。”

    方澤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撓了撓頭,似乎想問什麽,但又欲言又止的樣子。

    黃子菲似乎看出來了方澤心所想,輕輕歎了口氣,而後道:“我上一屆比大賽在第環節‘飛花令’敗了,僅獲比大賽榜眼。”

    方澤也可惜的歎了口氣,他是知道黃子菲的采的,身為當朝太師的女兒,黃子菲的學素養相當的高,而且極其善於詩詞,方澤在太師府這段時間,沒少見過這位子菲小姐作的詩,的確是一位博學多才,才華橫溢的才女,所以方澤也好奇的問道:“方澤鬥膽請問小姐……”

    “你是想問我輸給了誰是吧?”黃子菲不等方澤說完便開口打斷道。“我輸給了秦佳人。”

    方澤不語,他知道一旦跟別人說到這種往事,不要開口,別人想說的自然會告訴你,不想說的你問了是自討沒趣。

    黃子菲長歎了一口氣,道:“這秦佳人是皇宮禁軍統領秦無燕秦統領的幼女,民間傳聞她歲背詩,歲作詩,十歲寫講義,素有安陽第一才女之稱,與我亦是好友,我雖年長她一歲,且是太師之女,但亦自認采不如她。”

    方澤聽完,心想的卻是:怎麽這京州難道采好的都是女的?

    黃子菲見方澤楞在原地,以為他是被秦佳人的學天賦嚇到了,便開口道:“方公子,你可知我父親曾評價說我這秦妹妹乃百年一遇的才女,整個安陽國五萬萬人,也就她一個,你不必妄自菲薄。”

    方澤聽完黃子菲的話才反應過來她是在安慰自己,連忙道:“謝小姐關心,方澤雖不才,但也知道人無信而不立,這信,亦可是自信。今日已打擾小姐多時,方澤還要回去督促少爺看書練字,便先退下了。”

    方澤說完便抬腿想走,剛一邁步,黃子菲突然開口道:“方公子!請稍等,我亦有些話想對公子說。”

    方澤放下抬起的腳,道:“小姐請說。”

    黃子菲的眼睛露出了一絲複雜的神情,有一些猶豫,又有一些羞怯,最後竟然直接對著方澤作了一個長揖,而後看著方澤的眼睛,正色說道:“方公子,我知道你是有大才之人,那日父親邀請你一起共進午餐後,我便找父親談了,父親說,你之采絕不下於我,我才知自己那日在聚香閣看輕了方公子,竟讓方公子在我府做那般職位,從那以後,我心一直對方公子愧疚不已,卻一直找不到會當麵道歉,今日小女子便在這向方公子你陪個不是,望方公子不計小女子眼拙之錯。”

    這下輪到方澤害羞了,明明是她利用了黃子菲進太師府,而且他原本都還想跟著黃子菲道歉來著,沒想到黃子菲如此單純,竟鬧了這麽一出,一時間方澤倒也竟不知怎麽回答。

    黃子菲見方澤不語,以為他真的對此事介懷,便又道:“方公子,若你真的心有所怨,請方公子進屋,小女子當麵給方公子斟茶道歉。”

    方澤嚇了一跳,原來剛才叫我進屋是為了這事,他趕忙作揖,說道:“小姐,沒有的事,而且給王伯作書童可不是什麽那般職位,我自己也甘之如飴,又何來小姐你看輕我之說,更別提小姐道歉之事了,還斟茶賠禮,這倒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了,請小姐快別如此了。”

    黃子菲這才麵露喜色,抿嘴一笑,道:“多謝方公子不與我這小女子一般見識。”

    黃子菲本身就螓首蛾眉,儀態萬方,這一笑,當真是語笑嫣然,方澤連忙道:“如此,方澤便告退了,小姐。”

    說完方澤便快步向院外走去,走到一半,黃子菲又出聲說道:“方公子,這一屆比大賽我不參加了,我那位秦妹妹卻會參加,她之采,勝我不止一星半點。”

    方澤聞言,轉身作揖,道:“多謝小姐提醒。”而後看見這黃子菲竟然對自己行了一個萬福禮,方澤微笑了一下,便走出了院。

    在剛剛黃子菲行萬福禮的一瞬間,方澤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訴這黃子菲自己利用她的事,雖然黃子菲采卓絕,但終究還是少女心思,太過單純,自己有點不忍心欺騙於她,不過轉眼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自己又沒有壞心思。有些美麗的誤會並不必說破,對別人是一種溫柔,對自己是一種成全。

    方澤回到黃子朝屋,發現他還在睡覺,便欲叫醒他,但突然看見桌上寫滿了一整本的《庸》,墨跡未幹,方澤便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走到院,腦海裏倒是開始期待與這位秦佳人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