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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6章　皇上駕崩

    半個月後。

    天光破曉，霧靄沉沉，空氣濕漉漉的撲在身上，令人感到憋悶壓抑。

    從皇上生病後，每天都在早朝開始前，來皇上寢宮外麵，例行給皇上請安的幾個老臣，盯著紋絲不動的大門，又一次陷入了濃重的愁懣中。

    他們歎息著從地上爬起來，剛要失望而歸。

    突然，身後“嘎吱”響了一聲，傳入老臣們耳中無異於石破天驚，他們當場愣住，而後動作一致地快速轉身。

    隻見，原本緊緊關閉著的兩扇厚重的大門，開了一道縫，而後緩緩地越開越大。

    焦急盼望了多少天，皇上終於要出來了，老臣們不禁熱淚盈眶。

    一個瘦弱的身影走出來，是皇上的傳旨太監元參。

    他右腳邁出門檻，左腳尚在裏麵，嗓子裏已經擠出了尖銳的顫抖的哭喊聲：“皇上……皇上……殯天了！”

    猶如五雷轟頂，老臣們被震得麵無血色，齊齊驚呆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反應過來，臉上充滿了驚駭，不可置信，悲痛等各種表情。

    一時間詢問聲，哭喊聲，抽泣聲，此起彼伏，徹底亂成了一團。

    “皇上啊……”岑太傅隻覺得眼前一黑，牙關一閉，身子向後倒去。

    身旁的隋老將軍一把扶住岑太傅，拍了拍他後背，為他緩過氣來。

    岑太傅老淚縱橫，流血不流淚的隋老將軍，亦瞬間濕了眼眶。

    薑相國悲傷大哭，聲音比誰都大，也是他率先反應過來，招呼大家快進去看看皇上。

    皇宮祠堂裏的黑色喪鍾發出哀哀悲鳴，皇上駕崩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

    三宮六院的粉黛們驚恐萬狀，花容失色，無數女人的哭聲聚在一起的力量，幾乎驚天動地。

    顏燼雪無聲的坐在簷下，心裏說不上什麽滋味。

    對這個利用她去和親，無情地推她入狼窩，發起火來恨不得踢死她的父親，她心裏隻有怨恨。但畢竟是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聽聞他駕崩，她心裏也有些難受。

    她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皇上早就被薑相國他們控製起來了，後來又神秘的失蹤了。現在突然傳出消息，卻是駕崩的消息，皇上十有八九是被他們害死的。他們真是膽大包天，連皇上都敢殺。

    如果能找到證據，就能把薑相國他們一網打盡了。

    顏燼雪派人抬著軟轎，去皇後那裏把“蘭妃娘娘”接回來。

    按照顏氏皇家族規，皇上駕崩後，妃嬪必須為其殉葬，被活生生埋進皇陵中，這下鶯歌遇到麻煩了。

    惠蘭殿的宮女太監們繃著臉，來回穿梭，不停地忙碌著，把懸掛的紅燈籠糊上白紙，紅綢緞紫紗幔統統撤掉，取而代之的是白綾素紗。

    原本張燈結彩，一派春意盎然的惠蘭殿，如同一下子進入了嚴寒，連刮過來的風都感覺陰惻惻的。

    皇上駕崩事出突然，內務府來不及裁製喪服，隻派人送來幾匹白布，讓各殿的宮女們先粗陋縫製起來，暫時給娘娘公主們穿著。

    好在宮女們統一發的春裝就是素色的，太監穿在裏麵的中衣都是純白色的，勉強可以用來充當喪服。

    顏燼雪哢嚓幾剪刀下去，布就裁好了，她飛針走線，很快一件合體的孝衣就縫製好了。

    鶯歌和燕舞是學易容術的，手巧，針線活也不錯，都各忙各的。

    顏燼雪換上孝衣，頭上插了一朵白色的絹花，剛收拾完，內務府就派人來傳話。

    召集所有的公主和有封號的妃嬪，齊去皇上寢宮，在皇上入殮前，最後瞻仰一眼皇上的遺容。

    顏燼雪叮囑了鶯歌幾句，兩人一起向皇上寢宮走去。

    皇上寢宮裏嗚嗚響著哀樂，天空陰沉沉，門框上懸掛著的白綾在風中飄蕩，配上女人們尖銳淒厲的哀嚎聲，令人不寒而栗。

    偌大的寢宮前院裏站滿了人，望過去白茫茫一麵。

    妃嬪們的眼淚止不住的流，看起來她們最傷心。可她們哪裏是哭皇上，分明是哭自己悲慘的命運，害怕被活埋殉葬。

    這些一心往上爬的女人啊，榮耀的是她們，悲哀的也是她們。

    皇上喪禮由內務府和禮部共同辦理，他們忙得腳不沾地。

    看到禮部官員，顏燼雪不由得想起了清禾，他已經被石楠成功救出來，秘密送到隋烈身邊了。

    石楠還順帶把薑大薊給塞進了轎子裏，這會兒也不知道薑胖墩是生是死。

    首先，禮部官員帶領著公主去寢殿，瞻仰皇上的遺容，而後才輪到妃嬪。

    走進皇上寢殿，顏燼雪首先看到了側坐在床邊的薑皇後，她一手捏著帕子擦眼淚，一手輕撫著兒子顏川穹的後背，安慰傷心哭泣的兒子。

    顏燼雪一眼便看穿薑皇後眸底深處藏著的不是悲傷，而是一種難以掩飾的得意。皇上駕崩，她兒子就要登基稱帝了，她就要成為太後了，能不得意嘛。

    按慣例，皇後排在殉葬者的第一位，像薑皇後這種情況，更得防著她大權獨攬，幹預朝政。可瞧她輕鬆的樣子，一點也不擔心會被殺，大約是想出了法子應對吧。

    顏川穹披麻戴孝，伏在床邊，趴著沒露臉，隻傳出嗚嗚的哭聲，肥胖的身子跟著一抖一抖的，也不知真哭還是假哭。

    膽大的公主往床邊挪，膽小的公主不敢靠近，隻一個勁扯著嗓子幹嚎。

    也不免有真傷心的公主，不管是哭父皇，還是為自己的前途擔憂。畢竟父皇死了，自己沒了依靠，在宮裏的待遇會大不如前。

    顏燼雪走到床沿，盯著皇上的遺容仔細看，他活著時，她都不怕他，何況是死後。

    從皇上麵色上觀察，是死於重病，但也保不準是中了某種奇特的毒，症狀與患病相似。

    再看他露在外麵的脖子，雙手，都沒有傷痕，裏麵就不清楚了，估計他們也不敢弄出傷痕，否則為皇上遺體沐浴更衣的人就會發現。

    顏燼雪俯身做哭泣狀，借著寬大袖子的遮擋，手中銀針紮到皇上手腕上，再飛快拔下來，藏於袖中。

    她知道皇上絕非正常的死亡，可她該怎麽找到證據呢？

    皇上突然失蹤，又突然回來，以死亡的形式，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