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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榆坐在教室後門口,麵前擺放著一本語文書,心不在焉地看著課本,那黑色字跡就像一隻隻小螞蟻一般在眼前晃動。

    眼睛瞥向窗外,今夜夜空深沉。傍晚一場大雨忽如而至的大雨,雨後的校園,淡淡的草木清馨一股股隨風而來,沁入心脾,桑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隻覺整個人都是通透的,神情氣爽。

    腦中流轉著這四年的年華,她一個人默默地承受著孤獨,習慣了寂寞,就像一顆長期處於背陰的段的桑葚樹,頹敗,無活力,而今,陳池就像一抹陽光,普照著整棵大樹。她堅守的原以為腐朽的樹根也似乎在蠢蠢欲動。

    她一直固執地懷念的那個人,懷念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曾經。四年裏,她常常渴望時間能倒流回到那一段,如今忽然之間,卻無法否認一切都變了,變了。

    眼眶一熱,雙手捂住眼睛。陳池,她在內心默默的念著他的名字,心裏瞬間一股暖流趟過。不知道這一刻他在幹什麽,心裏想著竟有些衝動的拿起電話,快速的撥了過去,電話響了幾下之後。

    後背幾絲冷風吹過,一瞬間有些清醒過來,驀地按了掛斷了,把手機往一邊一放,嘴角輕扯,輕輕拍了幾下臉,心裏念道自己這是著了什麽魔,整個晚自習竟然都在想他。

    陳池現在正在參加一個飯局,和江氏的合同崩了,自然要有新的合作人,以陳氏的地位向來別人求之不得來合作。

    包廂裏。

    “阿朗,這次合作愉快。”陳池端起一杯紅酒一飲而盡。

    “我可不能再喝了。”鍾朗玩轉著手裏的玻璃杯,戲謔地說道,“一會兒我家女兒要查崗。”

    陳池一臉潮紅,眼睛裏帶著幾分醉意,嗤笑一聲,鍾朗這個人自是玩樂的高手。“什麽時候這麽宜室宜家了。”

    鍾朗淡淡一笑,轉開話題,“明知道這次的工作對雙方都是大贏家,最後竟然解約,以你和江子簫的睿智”

    陳池眸光裏一絲驚訝也沒有,以鍾朗的高深莫測怎麽會不知道其中的內情。他苦笑一聲,“不就是為了一個女人嗎,阿朗,我這個人要什麽女人沒有,偏偏就看上了一個小白眼狼。”

    鍾朗笑了笑,頗有感觸,“在遇到她以前,我壓根從未理解愛情是什麽東西,女人就如這天天換洗的衣服一般,可是愛情就是降臨了。阿池,女人有時候該寵則寵,該吼則吼。”

    陳池舉起手上的酒杯,撲哧一笑,揚揚眉,“我前段時候還聽說某人被嫂子吼了,原來是誤傳啊。”他揉了揉太陽穴,微微地咳了幾下。

    鍾朗微微抿了一口酒,尷尬的笑一笑。

    司機送他回到家,一打開門,室內一片漆黑,摸索著坐到沙發上。仰著頭,閉目養神。腦海裏浮現裏許多畫麵,最清晰的一張,就是桑榆站在人群中,漫天的雪花,她伸著手,雪花慢慢的飄落在她的掌心,畫麵好像靜止,就定格在那一年了。

    萬籟俱寂,手機吱吱的振了幾下,沉寂了幾分鍾後,陳池懶洋洋的掏出來一看,屏幕泛著幽幽的白光。

    他竟然也會收到騷擾信息,還有一條未接電話。眼睛冷漠的一掃,突然間心裏一緊,拇指一動,快速的撥過去,手機響了一會兒,終於傳來了幾絲沙啞的聲音。

    桑榆向來睡前有關機的習慣,可今晚莫名就沒有關機,心裏總有一絲小小的期待。

    “桑榆”

    兩邊靜默著,連呼吸都相聞。

    “在做什麽?”陳池嘴唇唇角微卷,低低的問道。

    “睡覺。”桑榆絞著被子嗡聲說道,嘴角嘟囔著。

    “桑榆”

    “恩”

    “我在想你。”酒醉的呢喃,深深的情意。

    不是什麽山盟海誓,平平淡淡的一句“我在想你。”聽到這句話,桑榆腦袋嗡的一下炸開,心猛地跳了一下,眼裏驀然的就湧上淚,突然間就沒有了聲音,連呼吸聲都淡漠了。陳池總能抓住她心裏最渴望的溫馨。

    “桑榆桑榆”聽不見聲音他急急的喊了幾聲。

    “我在”

    “你在做什麽?”

    “我在看星星。”

    “星星有什麽好看的。”

    “因為它很像你的眼睛。”桑榆吸了一口氣,咬著唇,嘴角彎起一個美麗的弧度,說道,“陳池,我也想你。”一字一頓,如大珠小珠落玉盤一般,劈裏啪啦的打在陳池的心尖。

    今夜無星,隱形的星星也隻是刻在相思的人心中。

    陳池如醉如夢,“嗬嗬”的笑起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手機竟然還處於通話階段,桑榆的手顫顫的拿起來一看,6個多小時啊!

    她有些心疼,嘟囔了一句,“都怪那家夥,喝醉酒了滿嘴的胡話。輻射了大半夜,話費又赤字了。”

    驀地電話那頭竟然響起了聲音,“我這可以報銷。”

    桑榆手一抖,把電話拿到耳邊,隻覺得嗓子像被卡住了,猶疑的問道,“你沒睡?”

    “唔,迷迷糊糊。”

    聽著他打了一個哈欠,桑榆說道,“我要去上早自習,先掛了。你你記得吃早飯。”

    這一天,雨過天晴,陽光普照。

    陳池來到公司,撥了內線,“蘇秘書,一杯黑咖啡。”

    蘇淺淺送來咖啡。

    “謝謝。”陳池咳了幾下,嘶啞的說道。

    蘇淺淺看著他臉色有些發黃,滿臉的疲憊,出去地時候,隻聽見陳池又劇烈的咳起來。

    她停下腳步,“陳總,您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她有些擔憂,最近流行感冒猖獗,辦公室裏已經有好幾位女同事倒下了。

    “沒事。你先出去吧,對了,把這期的合作案送來。”

    蘇淺淺點點頭轉身而去。

    黎旭陽這幾日去國外考察,沒人差使她,她倒也輕鬆下來。

    桑榆下課後,一來到辦公室,竟然又收到一大束鮮豔的玫瑰,捧著它,臉色帶著幾分喜悅,趙冉青看到這花,一臉的羨慕,“桑榆,你男朋友可真有心,99朵,愛你久久啊。”

    這一次沒有再隨意的把花插到花瓶了,放在自己的桌前,時不時的打量幾眼,心裏的溢滿的喜悅。

    蘇淺淺發來信息的時候,她正看著花出神。蘇淺淺把她數落的一頓,意思就是桑榆沒心沒肺,折磨陳池。

    “他怎麽了?”桑榆打了電話過去問道。

    “重感冒。”蘇淺淺冷哼一聲。

    掛了電話,手指摸著玫瑰,血一般的瑰麗,嫩綠的葉襯托著,一聽到陳池的有事,她的心驀地一緊,不經意間手指就刮到一根刺。

    血珠一瞬間湧出來,慢慢地凝結起來,晶瑩剔透。她把血珠滴落在花瓣上,看著它慢慢稀釋,帶刺的玫瑰,仍舊阻止不了人們對她的喜愛。

    下午她早早下班,去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回到家,開始熬粥。

    陳池回到家時,聽見廚房傳來動靜,廚房門口透著橘黃的光,他穿過大廳,立在廚房的磨砂門外,看著桑榆低著頭忙碌著,輕盈的身姿閑適地立在那兒,鍋裏的白粥冒起熱騰騰的白氣,她目光專注的停留在那裏,手裏的勺子輕柔地攪著。他兩手插兜,趿著拖鞋一動不動灼灼地看著。

    一會兒關了火,桑榆一轉身,陳池竟站在她身後,乍一見,的確很意外。

    “你回來了?洗手吃晚飯吧。”

    那一刻,陳池心裏就如那夏日的冰激淩,一絲一絲的融化了,他的笑容緩緩泛起在嘴角,走向前,定定地看著她,“做了什麽?”

    “小米粥。”

    陳池一聽,表情越發的溫柔,雙手霸道地把她圈在懷裏,“怎麽知道我喜歡喝小米粥?小時候,生了病,我奶奶總是熬粥給我喝。”

    桑榆哪知道啊他喜歡什麽,她隻是覺得感冒的人喝粥比較好。她走到一邊拿起兩隻碗,陳池取了兩把勺子。這一切的合作仿佛在自然不過了。

    清清淡淡小米粥陪著醬瓜,陳池一連喝了兩碗。

    吃完飯,桑榆去廚房收拾,陳池沐浴好回到臥室,斜躺在沙發上,一身疲倦。桑榆進來時,就看到他眯著眼,一手覆在額頭上,看上去疲憊極了。

    “陳池”她輕輕的喚了一聲,見陳池仍舊熟睡著,麵色有些不正常地潮紅,她眉頭輕皺,輕輕地覆上他的額頭。

    其實,陳池早在她進來的時候就醒來了,她的身上總是帶著一種淡淡的幽香,使人寧靜。冰涼的小手柔柔嫩嫩的,很舒適,他竟貪戀起這一刻的溫馨。

    這溫度,桑榆著實嚇了一跳,手一縮,想著去找藥。

    陳池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她帶進懷裏。桑榆推著他,“我去找藥。”

    他哪需要什麽藥啊?最好的藥不是在懷裏嗎?

    “我個男人吃什麽藥?”沙啞的聲音中帶著幾分不屑。

    “這吃藥和性別無關。”桑榆聽著他胸膛咚咚的跳動聲。

    “你不會不敢吃藥吧?”桑榆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藥箱在哪兒?”

    陳池沉默了一會兒,“書房上麵的櫃子。”他小時候吃藥被卡過,自此有了陰影,再也不吃藥了。

    桑榆找來藥,仔細的看了一下日期。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他,陳池看著那些白色的丸子,放在掌心,看到桑榆灼灼的看著他,他嘴一咧似有幾分無奈,就著水咽下了幾顆藥。

    陳池湊過來,雙手抱上她的腰,把她攬在懷裏,輕聲說道,“不是說,這兩天晚上都要看晚自習嗎?”

    桑榆臉一紅,“我和同事調了一下班。”

    陳池閉著眼睛,兩個人呼吸相聞,桑榆倚在他溫暖的胸膛,許久,久到她以為他已經熟睡了,聽到他一聲低低的話語,“以後不要再見江子簫。”頓了頓,“我吃醋了。”

    桑榆身子一怔,轉身反抱著他,一句話都不說,看著他冷逸的臉,眉峰微皺,她伸出食指輕輕撫平。或許,她,應該放下一切,隻因這個男人。

    淩晨的時候,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身上有一隻手來來回回的摸索著,惹得她酥癢難耐,透著窗簾,屋外一絲光源也沒有。

    她嘟囔了一句,“陳池,再睡一會兒。”

    “唔,你睡你的,我做我的。”他餓了幾天了,今晚哪有不吃的道理。

    “陳池,你還在生病?”

    “恩,這樣容易出汗,更好。”

    桑榆拍著他的頭,歪過臉。

    “寶貝,是懷疑我的體力嗎?”陳池邪魅的一笑。瞬間的一挺入,桑榆嬌聲一叫,“恩”他略略動了動,讓自己進入得更深更徹底,然後捧起她的臉麵對自己,“看著我我要你的眼裏,你的心裏都是我。”陳池霸道的宣示著,吻了吻她的眼睛,頭顱慢慢下延,吻在她的胸口。

    清晨,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一縷一縷地灑進室內,桑榆腦子還迷糊著,在陳池的懷裏醒過來,頭靠在他溫暖的胸膛,微微抬起頭,就看見一張放大的俊臉,陳池一臉的饜足,似笑非笑地望著她。

    “早。”她凝視著他的眼睛,毫無閃躲,淺淺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