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帶血簪花(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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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宮門,便見到了阮府的馬車。
知秋、冬桃並寶笙俱在車前站著。見她出來,知秋目光攢動,冬桃依舊無波無瀾,寶笙撇嘴低下頭。看到這三個神態各異的丫鬟,阮酥嘴唇勾起,隻覺久違親切,方還緊縮的眉頭也瞬間舒展。
“是父親讓你們來接我的?”
知秋點了點頭,張了張口卻是欲言又止,阮酥當然懂得這個表情,得知自己落選,家裏大抵也是一片失望吧。
於是她也不著急回去。
“走,陪我去一個地方。”
馬車穿過東西二市,一路往前,眼看景色逐漸荒涼,遠處城牆似也在眼前,知秋目中的困色更甚,小姐這是要去哪裏,別是一個想不開想出城吧?轉念一想阮酥的路引並不在身上,這才些微有些放心。
馬車在東頭饒了一個彎,終於在一座有些破落的小院跟前停下。
見阮酥下了馬車,知秋忙把帷帽遞上。卻見阮酥也不著急戴,隻仰頭看斑駁牆麵上亂神出的青樹枝葉,光影透著枝縫映在她臉上,把她的表情襯得忽明忽暗。
知秋正不解其意,阮酥卻已經上前,玉白的手指握住那銅鏽的門環,不輕不重便叩了三下,不過片刻門被拉開了一縫,有一個頭須發白滿臉愁色的老丈探出頭來,看到門前站的這位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明豔少女,明顯一愣。
“不知這位姑娘……”
阮酥對他施了一禮,“恕小女冒昧打擾,聽聞附近有房屋租售,卻不知是哪一家?”
老丈目露驚愕,直過了三秒,這才似反應過來,枯敗的目中閃出一道光亮,朝阮酥匆匆一禮。
“小,小姐請稍等,待老奴稟明主人再來請小姐。”
虛掩的房門中顯出一室雜草,雖照壁紋石用料考究,依稀能辨當年盛況,然則現在滿屋頹景,別說住人,就是落腳都嫌醃臢。
知秋忍了又忍,還是道。
“小姐可是要買下這宅子?依奴婢看著房子又破又舊,離市集又遠,卻不方便。”
“你說的沒錯。”
就是這又破又舊的房子,便是前世她與印墨寒兩人朝夕共處了幾年的屋子。
那時候她與相府決裂,奔走名流,結交權貴,表麵上光鮮亮麗,卻連個落腳的地都沒有。印墨寒憐惜她,便拿出自己的所有銀兩,買下了這方小院送與她。也正因此,而後一場大病,竟連買參的錢也湊不出。
兩人一起推倒破敗的院牆,親手修剪花樹、移栽草木,拆了舊屋,起建新屋,兩個人,四隻手,一點一點慢慢修補,終於在三個月後把滿目瘡痍的一切變得秩序井然。她在這院裏一住兩年,直到十九歲時嫁給他,共同在這裏又住了好幾年。
可以說,這裏藏著阮酥大多歡樂回憶,至少在印墨寒沒有成為丞相前,那個血淋淋的噩夢未來臨時她是快樂的……
“這位姑娘,我家主人請您進去。”
阮酥於是收起思緒,在老丈的帶領下穿過前方垂柳,走過一方遊廊,看著綠蘚漂浮的湖麵,目光若有所思。——那裏後來被放上了印墨寒喜歡的玲瓏石,夏日雨後,百千石孔中流水潺潺,無一不通,而再往前走,便是印墨寒最喜歡的垂釣之處,日頭光白,阮酥眨了眨眼,仿佛看到還是天青色的人影執竿靜坐,聽到她的腳步,回眸淺笑。
“小姐?”
見她一路魂不守舍,知秋擔憂地叫了一聲,阮酥回過神來,衰景依舊,那些穿廊繞亭的景象不過是她的臆想罷了……
她憎恨關於印墨寒的一切,可是在病中的這場長夢後,卻突然想回到這裏看看,潛意識裏更生出了要把它買下的心思。她知道不該,然而還是控製不住心中的悸@動。
主人姓張,前世便是因兒孫好賭,欠下巨債;如今雖還隔著一年光景,看這家徒四壁,似乎也和前世走了同一條路。
“若非萬不得已,奴家也不願販賣祖業,成為那不孝兒孫。”
張夫人抹著眼淚,“把賭債還清,而後便到鄉下度日,也好過成天看他心煩,至少,好好地把孩兒養大。”
旁邊一個五六歲的男孩,抱著祖母的腿困惑地看著阮酥。兩人商量好銀錢,寫好契約,交接完定金,正約定好時日等中人過契並去府衙備案,卻見前方一陣吵嚷,之前領路的老丈慌慌張張跑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少爺,少爺回來了。”
阮酥眉頭一皺,張氏也有些慌亂,可縱還來不及開口,門前便闖進一個脂白斜眼的年輕男子,進門就罵,直嚷著讓張氏退定,可話還沒有說完,一下便瞅到了三個嬌滴滴的丫鬟,而後的女子頭戴帷帽雖看不見麵目,不過看身段定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
想到這裏,那張少爺的眼睛便有些不幹淨了。冬桃早在他進門時把阮酥護在了身後,而知秋越看越怒,正欲叉腰開罵,耳邊忽聽到一陣溫柔的男聲,如風劃過心尖,漾開層層漣漪。
“既然房子已經賣了,那在下便……”
印墨寒錯愕地看著阮酥主仆,後麵的話生生就咽在了喉嚨。如今金榜題名官途順當,於是便打算把猶在柳州的母親接來京城居住,可雖為四品官,拋開平素的日用應酬卻也囊中羞澀,選擇範圍實則狹小。今日在中人的介紹下知道這處宅子,雖不喜屋主品行,然而他還是決定來看看,可隻進門卻越看越喜歡,不想竟已被人捷足先登,而那買屋之人竟是阮酥!
印墨寒簡直不知應作何感想,而阮酥看到門外那張臉時也是臉色大變。
所謂舊景如初,物是人非大抵也不過如此。
那張公子還以為印墨寒也是被阮酥等的顏色驚住,正想嚇唬幾句讓這女子乖乖退了定金,好高價售賣,尤未開口,女子似已不打算多留,隻向張氏微微頜首便告辭。
“喂喂,不退了……”
聲音咽在喉頭,冬桃一個動作便讓他再發不出聲音,張夫人嚇得說不出話來,待回過神來時,那阮姑娘已經跨過了門檻。
“阮大小姐留步。”
馬車駛動,印墨寒的聲音在窗外響起,知秋麵露忐忑,想開口說些什麽,然而想起阮酥幾次的警告,終是咬著牙抿緊嘴唇,一雙眼卻始終往外瞟著。
也不顧車中人不理自己,印墨寒沉吟一秒即可開口。
“小姐突然在外置業可是因……甄選所致?若是因此……印某有一個辦法,可解小姐燃眉之急!”
那聲音真摯而懇切,偏生語氣還可憐至極。搞得別人還以為他和自己多熟似的,換成平常人怕早就被他說動了,阮酥雙目緊閉,狠狠撈開車簾。
“再說一遍,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
印墨寒的眸中閃過一絲受傷,連知秋也有些不忍,弱弱道。
“小姐……”
把自己放得那麽低,到底是演給誰看?
“走——”
馬車揚鞭,知秋一臉落寞,幾次想掀簾卻又怕觸怒阮酥,冬桃依舊麵無表情,唯有寶笙一臉探究。
回到阮府,拜過眾人,阮風亭訓斥了她幾句出宮卻不急著回家便也沒有再多言,隻讓她回屋好好呆著,隨即便有一宮中的女太醫方氏前來替她看脈,卻是阮風亭請饒嬪特地找來為她調理身體的,隻保之後的指婚萬無一失。
阮酥目光動了動,直覺阮風亭與饒嬪之間似乎達成了什麽共識。
寫好藥方,那方太醫卻也不急著走,阮酥看出不對,屏退左右後,她才從袖中取出一隻垂絲海棠狀的絹花,花朵衰敗,不如往日明媚,上麵還沾了斑斑血跡。
這正是當日白秋婉的東西,阮酥的心似要衝到嗓子眼,一種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眼前閃過那雙小鹿般天真的眸子,這個對她托付真心信任的女子,難不成……想到因為自己,一個無辜生命平白……阮酥幾欲站不穩,聲音中已然帶了顫抖。
“難道……她出事了?”
“這倒沒有……”
方太醫搖搖頭,“饒嬪娘娘終是晚了一步,今日小姐出宮後本去交代宮人好生照拂她,可惜人才到掖庭,卻得知其被七公主的人帶走了。”
祁金玉?!!!
阮酥覺得她話還沒有說完,果然,方太醫繼續。
“這朵簪花,便是七公主屋中饒嬪娘娘的人帶出來的,隻說現下白秋婉十分不好。”
當然不可能好。前世自己退無可退,已然塵埃卻還是難逃祁金玉的致命一擊;祁金玉雖生而尊貴,卻對天下蒼生無半分憐憫之心,惹了她的,或者她看不順眼的,隻有死路一條……
想到她的種種手段,阮酥心下一緊,袖下的手也不禁越握越緊。
方太醫正色道。
“阮大小姐,饒嬪娘娘讓奴婢代為傳話:這天底下,唯有臂膀強大,才能與之抗衡。”
“臂膀強大,與之抗衡?”
阮酥默默念了一遍,甫一抬眼,正對上了方太醫的試探目光,阮酥突然笑了,笑得氣定神閑,婉轉悠長。
“饒嬪娘娘的意思,阮酥已經明了,勞煩太醫代為轉告。”
“小姐聰慧。”
方太醫施了一禮,告退。阮酥卻在她背過身的那一刻目光冷凝下來。好你個饒嬪,竟以白秋婉為餌要挾自己。然而早間卻從未聽到她對之後婚配的半點言語,難不成指婚一事又出現了什麽無法預料的關鍵,以至於饒嬪動了念想,不惜與阮風亭同盟,並且以白秋婉的生死相誘?
饒嬪好大的胃口,六皇子祁澈的幕後軍師還未能滿足,現在還打別的主意。阮酥自覺引狼入室,結識饒嬪非但沒能為自己謀利,反而成為捆絆自己的枷鎖。
我本不惜與你為敵,然則既然如此,那便休怪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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