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0 阮琦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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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曦散開,第一縷陽光緩緩移動,把阮府大門上掛的門匾字跡逐一照亮,門房的小廝打著嗬欠,如往常一般緩緩從裏把大門打開,下一秒卻被驚懼取代,連嘴巴都來不及合上。半晌,小廝的眼睛才艱難地從車簾下露出的那條腫脹流膿的腿上移開,虛張聲勢道。

    “哪裏來的奴才,大早在阮府門口撒野幹嘛!”

    左冷神色淒然,涕淚滿麵,上前拱手顫聲一拜。

    “勞煩小哥幫忙通傳一聲,阮大公子回來了……可……我們終究來晚了一步……”

    話畢已是忍不住地嚎啕大哭。

    “什,什麽……你說那,那是阮大公子?”

    小廝臉色大變,手指馬車的手不停發抖,待得到肯定的答案後,幾乎是連滾帶爬地往府中跑去,一邊走一邊大喊,“老,老爺不好了——”

    一時間府內猶如被炸開了鍋,聽聞阮琦噩耗,萬靈素身形搖晃,好不容易由貼身丫鬟金盞扶起,還是神色恍然。

    “他們說,夫君,夫君……”

    金盞含淚點頭,“是,據說連夜就從奉縣送出,可是趕了幾天路,卻終在城門口咽了氣……”

    “不,我不信!”

    萬靈素木然了一秒,完全是跌跌撞撞扶著肚子破門而出,或許是走得太急,跨門檻時一個不小心踩到裙邊,踉蹌一步,差點跌倒,還好被金盞眼疾手快扶住。

    等主仆二人來到大門口時,阮琦的屍身已被阮風亭命人抬下,被一件長袍兜頭蓋住。見阮絮哭得死去活來,而梁太君與阮風亭皆是神色慘然,似丟了魂一般,萬靈素艱難壓下心中的不安,忍淚上前。

    “老夫人、老爺……那,那個真……真的是夫君?”

    梁太君亦是淚痕糊麵,憔悴轉身冷然地看了金盞一眼,知道消息瞞不過,便讓這丫頭攔住萬靈素,等收殮後再來,沒想到這個孫媳還是當前一步趕了過來。

    “你懷有身孕,還是先……”

    萬靈素卻似沒有聽到,怔然地走到擔架旁,也不顧散發的奇怪膿臭和陣陣惡心,抖著手慢慢移向那覆麵的衣袍,終於下定決心往下狠狠一拉,一時間,那張被猙獰驚懼定格扭曲的臉霎時便出現在人前,抬擔架的小廝嚇得手一軟,一個不穩擔架落地,屍體滾落在地,慘不忍睹地暴露在眾人麵前,隻見阮琦雙腿腫脹變型,以一個詭異的姿勢彎曲著,想必死前保守折磨,而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膿水流淌,黏膩膩地往下掉……

    此情此景,四下皆震。

    饒是之前已匆匆看過一眼,阮絮還是駭然得失聲驚叫,下一秒便忍不住幹嘔起來;而梁太君與阮風亭也是臉色劇變,更別說其他毫無血緣的下人與阮府門口圍觀的百姓,場麵一度混亂。

    就隻有萬靈素毫不嫌棄,撲在阮琦身上,哭得肝腸寸斷、聲嘶力竭!

    “夫君……”

    白幡浮動,紙錢漫天。

    靈堂中,阮酥一身素衣,匆匆趕了回來。若非親見阮家上下的哀敗頹然,簡直難以置信這竟是真的!

    “怎麽回事?”

    阮酥從牙縫中吐出這幾個字,未等阮風亭等人開口,一身孝衣的阮絮已如瘋狗一般對她厲聲嘶吼。

    “都是你,若不是你讓大哥去奉縣築堤,大哥怎麽會殞命在此?”

    梁太君與阮風亭都默然不語,顯然對阮絮的說辭也有些讚同。

    很好——

    阮酥冷笑,“沒錯,河道築堤是我的主意,然而二妹妹若有更好的辦法,之前大哥關押大理寺怎不見你出謀劃策?”

    阮琦出事後,阮絮也曾讓夫婿羅欽出麵,可惜那人完全不聞不問。於是阮琦下放奉縣,家裏人接她回府協助萬靈素治家,阮絮便幹脆把細軟家當都搬了回來,顯然存了久住的準備。可惜在府中一月,等來的不是阮琦衣錦還鄉、光耀門楣,而是一具千瘡百孔的屍身。想到自己的強硬堅守變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阮絮就氣不打一處來,急切地尋找一個發泄口,而阮酥,正好被她定位為這一切不幸的根源!

    於是她抬起腫脹憤恨的眼,死不讓步道。

    “我沒有大姐姐這般本事,但至少削官流放也不會送命!”

    “誰說削官流放不會丟命?”

    阮酥反問,諷道。“這點二妹妹若是有興趣了解,可以隨時向父親請教!”

    阮風亭心下一沉,他雖然碌碌無為,然而年輕時候沒少參與黨派相爭,在流放途中親手處置過的對立之人也不在少數。被阮酥當麵揭發,他重拍桌子,狠聲站起。

    “方法有千萬種,你偏生就選了築堤一條!琦兒雖與你不親,然而卻也是你手足相連的兄長,就算你不想取他性命,不過讓他吃苦受罪也是必然的!如今——”他的表情再次陷入茫然,竟有些絕望的味道。

    “你大哥死了,你心滿意足了!”

    聞言,阮酥簡直無語至極!

    “父親難道是覺得大哥的死是我一手促成了嗎?若非他被別人抓住把柄,怎會有此一禍?不說這個,如今阮家不複當年,女兒也是不忍大哥飽受流放之苦,更不希望他的仕途就此停步,畢竟阮府闔府,還需要他一個嫡子擴充門麵,若是他不在了,阮府就此倒台,於我又有什麽好處?”

    這一聲,可比阮琦的死更為致命,梁太君長歎一聲。

    “今不比昔,如今阮府真是……今日來吊唁的也沒有幾個……”

    此言一出,阮風亭也目光空洞。

    與萬氏的喪事相比,阮琦這次可是極度冷清,同朝官員沒幾個前來,便是阮琦的嶽家萬家竟也不來吊唁,女婿羅欽隻來了一趟便借口有事離開了。堂堂左相府成為昨日黃花,這是他極其不能接受的!

    “若不是你非要與印墨寒作對,阮家怎會淪落至此?”

    “是啊!”阮絮目光一轉,歇斯底裏質問。

    “要是大姐姐乖乖嫁給印墨寒,爹怎會被他上奏,遭皇上冷遇;不過大姐姐向來自私,一開始太子垂青於你,你如果欣然入府,隻怕現在阮府也不會這幅田地。口口聲聲說要闔府昌榮,然而打心眼裏最不想讓阮府好的隻怕就是你吧!我娘說的沒錯,你就是個喪門星!”

    阮酥漠然的眼一一掃過梁太君和阮風亭,這兩人皆是神色瘟然,阮酥怒極反笑。

    “原來我阮酥的罪過竟是罄竹難書,如果把一切緣由都怪在我身上能讓你們好受一些的話,那我無話可說!”

    說完,她轉身便走。

    正要出大門,卻聽身後有人喚道“大妹妹留步”,阮酥回頭,對著病怏怏的萬靈素嘲諷一笑。

    “怎麽,大嫂也是要來興師問罪嗎?”

    萬靈素仿若病入膏肓,鬢邊插著一朵白花,襯得她極其蒼白病態,她掩下婆娑淚意,對阮酥恭敬地行了一禮。

    “我是來謝謝大妹妹的,夫君這般,也隻能怪他命不好……”

    阮酥目中寒意稍減,她看了白茫茫的阮府一眼。

    “大嫂能這樣想,阮酥欣慰。大嫂此後有什麽打算?”

    “還能有什麽打算?”萬靈素苦笑,伸手撫向尚未顯懷的小腹,眉眼中總算找回一分神采。

    “當然是好好生下這個孩子,重振阮家。”

    雖然不出乎意料,然而阮酥還是有些憾然。

    “……值得嗎?”

    “一女不嫁二夫,如果沒有這個孩子,我或許會聽父母的話回萬府,可是——”她眼神柔和,堅定道。

    “既然他來了,我當然要好好地照顧他。”

    心中重重一歎,也罷,人各有誌。

    “嫂嫂節哀。阮府眾人恨我入骨,我或許很久都不回來,你若有事,可與之前一樣到宮中找我。”

    萬靈素點頭,“你一切小心。”

    阮琦被跗骨之蛆咬了,最終喪命,雖然說來蹊蹺,然而阮府眾人隻得認命。而不出意料的,阮府也逐漸呈現衰敗趨勢,阮風亭越發感受到嘉靖帝的不重視,卻也沒有如今上的期望主動告老,原因無他,便是要為萬靈素腹中那個嫡孫考慮也要撐下去。

    然而比起左相阮府的名存實亡,右相白府卻是一派喜氣,蒸蒸日上。中秋過後的一日,從西北傳來消息,側妃白蕊已經為承恩王誕下了一個小世子,母子平安。

    是故,白展在府中大擺筵席,邀請京中的皇親貴胄、達官顯貴到府中赴宴。

    阮酥與王瓊琚到白府的時候,宴席方剛剛開始,送過頤德太後的賞賜,她們被白夫人趙氏迎到樓上雅間。

    “兩位小姐請這邊來。”

    幾人方上樓梯,突然一個婆子走過來,對幾人施了一禮。

    “太子妃見兩位小姐來了,便邀請兩位一塊同席。”

    趙氏一聽,忙詢問兩人意見。阮酥眉頭微蹙,然而見王瓊琚沒有拒絕,便也沒有反對。幾人走進雅間,卻見太子府的一幹女眷全都在場。祁清平、符玉自不必說,可是久不露麵的白秋婉與徐嬰子竟也在席間。不過也難怪,太子與承恩王關係越發不錯,此番示好也在情理之中。

    彼此見禮後,符玉便掩飾不住對王瓊琚的親近。上次她向祁念提起符家與王瓊琚的婚事,沒想到祁念隻略微思索了下便應承了下來。符玉的父親雖是戶部尚書,不過如今戶部權利分散,倒沒有達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兩個兄長也頗為低調,倒是符合嘉靖帝為藩王之女擇親的條件。若是事成,三王中拉攏了兩個,於他的大事可是錦上添花!

    “聽說阮家哥哥不幸身亡,阿酥節哀。”

    祁清平聲音悵然,頗為遺憾。

    阮酥笑容淡漠。“都是過去的事了,說這些又有什麽用呢?”

    之前梁太君不是沒有走過祁清平的門路,卻被她巧言舌簧打發了。阮琦逝後,也隻是悄悄前往阮府探望梁太君,說什麽阮酥已先她一步拒絕了太子,任她如何苦求祁念都不鬆口,也是沒臉見老夫人雲雲……搞得阮府眾人對阮酥越發恨之入骨。

    清平淺笑,鳳眼望向樓下大堂中的熱鬧繁華。

    “隻是有些感慨罷了,左右兩府向來旗鼓相當,誰能想到現下竟是這般高下立現!”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或許這便是阮府的劫數吧。”

    阮酥長歎,這般言辭低落,與平常的犀利不饒人完全不能同日而語,清平的堂妹清悅郡主嗤笑。

    “話可不能這樣說,世人都知這承恩王側妃的位置本是阮姐姐你的囊中之物,你不也棄如敝履,反觀不也是一種強求?”

    在主人的宴席上提及這等敏感話題,明顯是找主人的晦氣了。雖然席間並無白家要人,卻讓隨侍的丫鬟們聽得清清楚楚。

    阮酥含笑看了一眼祁清平。

    “清悅郡主說的是,說來太子妃先前暫住阮府的時候,也和阮酥討論過這個問題,當時是怎麽說的來著……”

    她故作思索,祁清悅卻臉色大變,當時祁清平舍棄淮陽王府暫居阮家,原因便是要躲避叔叔、嬸娘的打壓,阮酥舊事重提,顯然是要離間姐妹的和氣。

    “阮酥你——”

    “禁言!”

    祁清平冷哼一聲,祁清悅目中閃過委屈,“姐姐……”

    “好了好了。”符玉見差不多了,這才來打圓場,“你們再不動筷,這一桌席便要冷了。”

    幾人由丫鬟侍候著淨了手,皆是默默。正吃著,不知樓下誰喊了一聲,

    “拜見五皇子、五皇子妃。”

    阮酥往窗外瞥了一眼,隻見淩雪旋大妝前來,旁邊跟著笑容滿麵的祁澈,咋一看倒是夫妻情深。

    “見過印大人。”

    拜過祁澈的官員狗腿地對與他一同前來印墨寒見禮,阮酥冷笑,移開視線。甫一抬眼,卻發現祁清平雙目失神,盯著的正是印墨寒的位置,似乎是感受到阮酥的注視,她睫毛一顫,生生轉過了方向。

    阮酥慢慢拿起銀質小勺舀了一口燕窩,唇邊快速閃過一絲輕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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