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荒謬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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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異國他鄉尋找一個行事低調的人的難度遠遠超出了阮酥的想象。整整七日都毫無進展,見她神情挫敗,冬桃和文錦對視一眼。

    “我在江湖中的朋友都完全沒有聽到辨機公子的消息,會不會這個信息本就不實?”

    其實如此幾日,阮酥也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不過到底萬裏找尋,說放棄便放棄也不是她的作風。這幾日她也用過多種方法,先是高調拍賣自己複製的名畫《烏月山水圖》,作為玄洛的師傅,想必會對玄洛身邊的女子充滿好奇,然而畫卷競得萬兩白銀,這位神龍見尾不見首的老前輩還是沒有蹤跡;而後通過文錦和冬桃,請東籬黑白兩道重金尋人,依舊石沉大海。

    “若是此事為真,九卿大人恐怕也不會沒有行動。可是自我們從京城出發,卻沒有聽到他丁點消息。”

    文錦說的不無道理,雖然東籬遙遠,不過以玄洛的手段知道消息隻是早晚問題,若是連他都無動於衷的話,恐怕這信息來源確實可疑。

    “不過辨機老前輩隱世多年,早已淡出朝堂江湖,如果真是人有心為之,其用意又是什麽?還有,這裏離中原這麽遠,若一切都是假的,他們到底是要吸引何人呢……”

    冬桃和文錦一滯,隻聽阮酥繼續道。

    “實在不行隻能去尉遲家族拜會一下,或許能有什麽特別的發現。”

    尉遲家乃東籬的皇商,其家族世代為皇室服務,主家一脈掌管了東籬近四分之一產業,不說富可敵國,也是一方財主。果然如文錦所言,尉遲律與尉遲海兩兄弟是家族中的旁支末係,雖然都被冠與了家族姓氏,不過比起威風八麵的主家顯然蕭條冷落得多。不過等阮酥一行敲開尉遲律兄弟家的大門,還是略有吃驚。

    環環相進的小院,亭台樓榭一應俱全,花草樹木打理得整整齊齊,雖不是大富大貴,卻也是殷實的人家,光看房屋製式,已相當於中原朝中四品大員的規格。難怪阮酥幾次提出要給尉遲海贈送成親聘金時,尉遲律都堅決拒絕,早先還當人家是客氣,現在想來倒是她唐突了。

    幾人由家仆帶著,到了一間四麵透亮的會客室,來接待他們的是一名正值風華的年輕女子,聽阮酥說明來意,不禁莞然。

    “原來小姐便是讓舍弟念念不忘之人。”見阮酥有些尷尬,她收斂笑意,微微屈身表達歉意。

    “忘了自我介紹,我乃尉遲微,在家中行二,這件事到底是家兄與小弟唐突了,還請小姐勿怪。”

    原來便是尉遲海的大姐,阮酥見對方五官生得雖不是十分出眾,氣質卻格外大氣沉穩,氣場十足,一副當家主人的架勢,暗暗在心中讚了一讚。雖然對陰陽顛倒的東籬還有些不習慣,不過這些天接觸了許多獨當一麵,性子堅毅的女子,阮酥對東籬的文化越發感興趣,甚至萌生了若有朝一日在中原呆不下去,改名換姓長居在此的想法。

    “尉遲小姐客氣,說來也是阮酥一路上承蒙兩位公子照拂。我此番前來,一來表達謝意;二來,其實也有些冒昧,還想向小姐打聽一個人。”

    “哦?”阮酥的毫不遮掩,倒是合了尉遲微的胃口。從兄弟口中得知了阮酥的來曆,母親是十分反對接見的,不過尉遲微卻對這個來自中原且傳聞豐富的女子頗多好奇,自顧自說服了母親便獨自來見了,聽她如此說,不由詢問。

    “小姐但說無妨。”

    “阮酥在來東籬的途中偶然聽說了我國的辨機公子現身東籬的消息,說來,這位前輩與小女還有些淵源,可是在東籬數日,卻毫無頭緒,不知尉遲小姐可能為阮酥指條明路?”

    文錦說過,尉遲家族在東籬勢力頗大,表麵上隻是沾滿銅臭的商人,卻與東籬皇室走得很近,沒有弄錯的話,與尉遲海聯姻的阿古麗隻怕也是皇親國戚。阮酥試著打探了一下,阿古麗何人沒有明證,不過尉遲家族在年初確實放出消息要送一位公子入宮作為女君的夫侍……

    “難不成那個阿古麗便是……如今的東籬女君?”

    阮酥咽了一口口水,若是沒有記錯,當今女君與嘉靖帝之父差不多年紀,若是她的猜測沒有錯,那這個答案似乎有些……

    “小姐難道不覺得尉遲海長得像一個人?”

    文錦笑容不減,阮酥愣了一下,細細回憶尉遲海的樣貌,卻完全不得章法。見冬桃目光變冷,文錦於是不賣關子,

    “小姐覺不覺得他其實和九公主有些像?”

    經她一提,阮酥這才發現還真有這麽一回事,文錦壓低聲音。

    “文錦曾在德元長公主的庫房中看過本朝曆代皇室人員的畫像,其實九公主與梁王殿下五官頗為相似;而多年前先皇出征西涼,得東籬女君相救,女君便提出讓一位皇子到東籬和親成為其夫侍,傳聞她當時相中的便是梁王殿下。”

    阮酥恍然。梁王乃先帝最寵愛的秦太妃所出,難怪頤德太後對九公主祁金晶向來忽視,她一直還以為是因為金晶天真懵懂,不知上意不得太後喜愛,不過真實原因恐怕還是出在那張和死對頭兒子頗為酷似的臉上吧?

    “辨機公子?我倒是第一次聽說。不過本朝女君對中原文化多感興趣,若是小姐有意,尉遲微可代為引見。”

    阮酥完全沒有料到竟然還會有這樣一般奇遇,當下答應下來。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得知尉遲海自歸家後便被尉遲夫人禁足在府,而尉遲律則拿出自己準備的聘金懇請母親出馬為他求親,氣得尉遲夫人生了好大一通氣,阮酥聽得頗為唏噓,但到底是別人的家務事,也不好指手畫腳,幹脆敷衍而過。

    兩人又聊了許久,直到日暮西沉,阮酥才告辭。幾人在酒樓吃過飯,見文錦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便主動讓他帶冬桃四下逛逛,聞言冬桃臉頰一陣漲紅。

    “小姐,你不去嗎?”

    阮酥狡黠一笑。

    “我有些乏了,已經沒有力氣逛了;再說有我在,你們反而不自在!”

    冬桃臉色越發紅,文錦對阮酥投了一個感激的眼神,拉著她消失在人流中。

    “真好。”

    阮酥對著他們的背影微笑感歎,她站了許久,直到看不到兩人的身影,這才有些悵然地轉身。燈影浮華,廊街柳巷,阮酥走走停停,這才憶起再過不久便是除夕之夜,玄洛的生日也要將近了,這樣想著她便四下留意周圍的鋪子,打算為玄洛準備一份生辰賀禮。

    逛了好幾間鋪子,終於選定了一隻紫玉雕刻的麒麟掛件。看著這威風凜凜的神獸,阮酥眼前不由浮現玄洛身穿皇城司官袍的模樣,也不知他現在如何了……

    她默歎一聲,推開了客棧房間的門。屋中的燈竟是亮的?!阮酥一愣,卻見桌前坐著一個青衣窄袖女扮男裝的女子,她起身對著阮酥微一施禮。

    “我乃宮中一品侍衛翟秀,還請阮小姐隨下官走一趟。”

    阮酥萬萬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形下見到傳說中的辨機公子。

    黑色的楠木床上,躺著一個兩鬢斑白卻依舊風采不減的男子,他氣質和煦,神色溫暖,年輕時定然是個潤澤如玉的美男子。阮酥環顧四周,雕花木框,庭前芭蕉,是中原江南的模樣;而四周的擺設,無一不透著文人氣息。

    她上前兩步,床上之人卻沒有睜眼,阮酥一時遲疑,猶在思索要不要先退下等待時,隻聽空氣中傳來一聲低緩而沉靜的聲調。

    “你來了?”

    “小女阮酥,拜見辨機前輩。”

    阮酥一驚,就地給他行了一個拜見長輩的禮。

    “你便是阮酥?”床上的人有些虛弱,他咳嗽了幾聲,似要起身,阮酥正想上前扶他起來,卻一想到他的身份,又僵住了腳步。

    “撫我起來。”

    聽他這樣說,阮酥不再猶豫,她麻利地墊起靠枕,扶他靠坐起來,見桌上放著一隻玉壺,觸手過去竟是溫的,便自顧自給他道了一杯水。

    辨機公子注視著阮酥的動作,目光慈愛。

    “玄洛有沒有送過給你一枚如意玉墜?”

    阮酥恭敬地從懷中取出一隻四足蟠龍青墨如意玉墜,這是玄洛通過曹夫子的手贈給她的,與玄洛擁有的那隻合二為一,剛好能湊成一個“辨”字。

    “沒錯,就是這個!”辨機公子摩挲著玉墜上的刻紋,看向阮酥的眼神越發親切。

    “你怎麽隻身一人前往東籬,阿洛呢?”

    阮酥聲音一滯,對方在玄洛心中德高望重,地位絲毫不亞於母親寧黛,與玄洛生分的原因她實在不好意思道明,於是含糊道。

    “是因為我太過急利攻心,做了一件讓師兄難過的事,是我錯了……”

    想起這刻在心底的人物,阮酥內心便是一陣苦澀,她強忍下目中的傷感,雖然覺得希望渺茫,卻還是盡量輕鬆道。

    “不過,我不會放棄他。前輩,師兄很想你,一別數年,你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回中原?”

    辨機一愣,目光有些遙遠。

    是啊,離開故土,到底有多少年了?不過,我現在這個樣子——恐怕隻能奢願了。

    “本來還想見阿洛最後一麵,不過不想卻見到了你,想來也是上天的安排。”

    話中內容有些不祥,阮酥心中一擰,微微皺眉。見狀,辨機微笑。

    “傻孩子,有什麽好避諱的,我知道自己的時日已經不多了。來,和我說說,你似乎咱們認識阿洛的?”

    盡量忽略他麵容的病入膏肓之態,阮酥刻意讓自己顯得開懷些,辨機公子聽得分外認真,終於,等阮酥說完最後一個字,辨機笑道。

    “既然遇到了你,那老夫也講一講陳年舊事,還望你不要嫌老夫囉嗦。”

    “怎麽會呢,還請前輩慢慢說。”

    看到辨機公子已然沉睡,阮酥替他拉緊被角,腳步沉重地走出宮室。

    天邊湧出魚肚白,不想時間竟過了這麽久,阮酥揉了柔脹痛的額角,卻沒有緩解神色的凝重,誰能想到玄洛滅門的真相竟是那麽……荒謬……

    “阿洛心思深沉,卻是個實心眼的孩子,還請你多多擔待。這對玉佩,是老夫離開中原時候贈給他的,隻戲言讓他將來送給心儀的女子,哪知一去多年,阿洛經曆家破人亡,而我這一病便難以起身……”

    說這話時,辨機公子神色悵惘,誰能料想那位中原無所不能的狂才,竟然也有這樣流露無力的一麵。

    “阮小姐,他還好吧?”

    阮酥聞言驚愕抬頭,這才發現東籬女君竟沒有走。難不成這幾個時辰,她都守在外麵?阮酥心內感慨,命運真是神奇的存在,辨機公子離開中原,所有人都以為他隱退江湖,恣意山水,成為那閑雲野鶴的世外高人;事實上他卻隻身前往東籬,與女君結成秦晉之好,入宮成為了她三千夫侍之一。

    這種反差,恐怕天下人都聞所未聞,難以接受。不由地,阮酥的目中已帶了一絲探究。

    饒是保養得當,東籬女君麵目也顯露蒼老,便是再早上十年,以女君和辨機公子年歲的差異,那時候女君也已不再青春。不過一個為屋中人寢食難安,一個留守異國不離不棄,這份萬年之戀,或許隻有當事人才會懂。

    “前輩已經睡下了。”

    阮酥輕聲。

    東籬女君呆了一呆,目中萬千思緒湧動。

    “他身子越來越不好,想見徒弟玄洛一麵,早先朕也派了使臣求訪中原,可惜卻恰逢他出訪北魏。如今,朕也是逼於無奈,這才放出辨機公子出現在東籬的消息。”

    原來如此。

    饒是知道希望不大,阮酥還是盡可能溫聲道。

    “等阮酥回到中原,一定讓師兄前來拜訪,說不準前輩的病就會……”

    話還未完,突然有個內侍慌慌張張奔到女君身邊,阮酥忙側身讓開,隻見那內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涕淚不止,抖聲道,

    “啟稟聖上,庭公子他……薨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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