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誰的骨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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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麽?“

    頤德太後和嘉靖帝異口同聲,質問的目光盡數落在阮酥身上,似要活活將她淩遲。後妃命婦們也忍不住竊竊私語。

    “早知道丞相家的大小姐出格,沒想到竟然這麽下作,阮家的名聲算是被她敗光了。”

    “阮家的名聲算什麽,澄王可是從東籬追過來的,我看連我朝的臉麵都沒了!”

    頤德太後聽著這些閑言碎語,簡直失望至極,阮酥竟然做出這種事,比當初收到那封荒謬的國書時還讓她更為震驚,本來答應過阮酥由她自生自滅,但此時她隻覺得自己遭到了欺騙,又疼惜玄洛一片真心錯付,一時怒恨交加,厲聲吼道。

    “阮風亭!你身為一品大員,怎麽教出這種德行敗壞的女兒!”

    被太後點名,阮風亭忙不迭出席猛然跪地,連連告罪。

    “老臣教女無方,罪該萬死!”

    比之阮風亭的惶恐,印墨寒則是雙眼失焦,廣袖猛地帶倒了麵前酒杯他卻渾然不覺。

    他此時的心情,就好像曾經戀慕過一朵帶有劇毒的花,這朵花毒死了他的親人,他尚在不能伸手采頡,也不忍心一腳將它踩爛的矛盾中徘徊,便眼睜睜看著別人將它摘下,戴在自己的發冠上,那種感覺,印墨寒說不出這究竟是不甘、是憤怒、是悲傷、還是是絕望。

    景軒沒想到太後的反應如此之大,眾人投向阮酥的目光也盡是鄙夷不齒,忙反問道。

    “阮酥與我拜過天地,入過洞房,她懷我骨血有何不妥?不知哪裏算是德行敗壞?太後娘娘認為不妥,隻不過是因為這門婚事在貴國尚未得到承認,若是陛下願意為我二人主婚,這難道不是一樁值得兩國慶祝的喜事嗎?”

    澄王的話,聽上去是那麽天衣無縫。

    在中原,女子未婚先孕是令家族蒙羞的醜聞,尋常百姓家出了這種事,全家都無法抬頭見人,出門也隻敢走隱蔽之處,若是禮教森嚴的氏族大家,隻會更加變本加厲,因為強行墮胎而死的少女不在少數,但更多疼惜女兒顧念名聲的家庭,則會將錯就錯,幹脆成全了這樁婚事,令一切變得合禮合法。

    如果阮酥真的懷了澄王的孩子,那麽速嫁無疑是保全雙方體麵的唯一辦法,而阮酥如果嫁到遙遠的東籬,最高興的自然就是敵對陣營的饒妃了,她早就和祁宣商量要促成這次和親,沒想到澄王和阮酥早有私情,到叫她隻需借機順水推舟。

    饒妃笑盈盈地對嘉靖帝道。

    “陛下,如果澄王所言屬實,那這確實是一樁美事啊!難怪澄王殿下放著公主不求,偏偏相中我這義女,若是太後覺得禮數有虧,不如在中原替他們補辦一場婚禮便是了!”

    穆皇後的麵色變得很難看,她還要留著阮酥替她的兒子效力,豈能讓饒妃如意。

    “陛下,說來說去,這不過是澄王的一麵之詞,如玄洛所言,這件事要是這麽簡單,阮酥何不就在東籬安分地當王妃,澄王何須千裏迢迢追到中原來?”

    嘉靖帝眉頭一皺,皇後的多嘴讓他相當不悅,他哪裏在乎阮酥是不是自願嫁給澄王,鬧成這樣,他更偏向饒妃的意見,不僅合了澄王的意,還能送走一個禍星,可是皇後的話卻又處處在理,讓他不能糊塗處理此事,嘉靖帝一時頭大。

    就在眾人爭執之際,沒有人注意到印墨寒緩緩起身,走到離他不遠的玄洛身邊,聲音都有些不穩。

    “澄王所言,是不是真的?”

    印墨寒和玄洛的相處方式,從來是虛與委蛇彼此試探,雙方之間一直保持著安全距離,若不是因為急於求證,印墨寒是絕不會如此失態直接發問的。

    玄洛沒有回答,他雙手攏在寬袖之中,雖然麵無表情,但此時內心並不比印墨寒淡定多少,千百個疑問在他心中翻湧,沒有人告密,澄王絕不可能知道阮酥懷有身孕……

    玄洛想起那夜祁瀚酒後失言的情形,猛然抬頭,目光定在安坐於女賓席的王瓊琚臉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注視,本來拈著銀筷,悠然與人閑聊的王瓊琚回過頭來,對上他陰森的視線,笑容不由有些僵硬。

    玄洛瞬間證實了心中的猜測,他眼中隱隱有殺機流過,萬分懊悔當時對王瓊琚掉以輕心。

    這件事一旦被證實,無疑會讓她和阮酥同時陷入絕境,任憑阮酥如何能言善辯,隻需請一名禦醫上殿號脈,她便賴不掉了,而很可能是孩子生父的他,卻無法站出來將這個孩子認下。

    脫離掌控的局麵讓他難以保持冷靜,如果阮酥被澄王帶回東籬成婚,即便他神通廣大,要想再次奪回她也難如登天。

    玄洛的手中在袖中握緊,他緩緩抬頭看著印墨寒。

    “我想同你做一筆交易。”

    皇後出麵說話後,嘉靖帝便久久不言,這讓景軒有些著急,他忍不住催促道。

    “還請陛下給小王一個答複。”

    嘉靖帝知道再不拿主意,這個難纏的澄王是不會罷休的,他正想說什麽,突然瞥見澄王身邊那個被置於悠悠眾口,萬千唾沫星子之間的女子,雖不言語,看澄王的目光竟帶著淡淡的嘲諷和憐憫。

    逆來順受不辨不解,豈是這個阮酥的風格?嘉靖帝頓時改變了原本的決定,他看著阮酥道。

    “阮酥,你身為當事人,難道就沒什麽話說?”

    被嘉靖帝點名,阮酥這才應了一聲是,才要上前,隻聽旁邊的景軒用隻有她能聽見的聲音低語道。

    “阿酥,我來自東籬,不會如中原人般在乎女子貞操,更不介意你腹中的孩兒流著誰的血液,你便讓我認下這個孩子吧?我發誓,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一生,你信我!”

    阮酥雙眼澄明冷酷,沒有絲毫動搖地道。

    “我拒絕。”

    說罷,她在眾人的矚目下信步上前,施了一禮後,她抬起臉,清水般的目光徒然一緊,直映嘉靖帝眼瞳。

    “別的暫且不論,但東籬女尊男卑,從無郡主公主嫁到中原,兩國可謂往來甚少,阮酥不才也是四品女史,尋常人等也接觸不到,陛下難道就不覺得奇怪,澄王殿下遠在東籬,究竟是怎麽得知我懷有身孕的?並且竟能在我欲離開京城之際連夜趕來截住我,莫非殿下在京城安插了奸細嗎?”

    嘉靖帝麵色一變,他一直覺得東籬是個極為荒唐的國度,又因為沒有領土接壤,因此他繼位後,並不怎麽重視和東籬的往來,若不是這幾年兩國都和西涼有些衝突,他還真沒有想過搭理東籬,就如阮酥所說,在中原的東籬人,隻有極少的商賈和男寵,阮酥雖是女子,但也是遊走在權力中心的人物,澄王怎麽神機妙算,也不可能對她的行動了如指掌,除非他在京城有耳目。

    景軒沒有想到,阮酥不爭不辨,一開口便輕易將皇帝的注意力轉移到了這個敏感點上,若在企圖模糊,必然會招致皇帝的懷疑,他隻得下定決心,看向女賓席……

    說實話,雖然算是合作對象,但他還未見過那個女子,目光尚有些不能確定。

    迫於無奈,王瓊琚站了起來。

    “沒有什麽奸細,是臣女。”

    因為害怕玄洛懷恨,她本來沒想和阮酥當麵對質,但看玄洛方才的表情,分明已經猜到是她,她也沒有什麽好掩飾的了,現在最要緊的便是替澄王助陣。

    阮酥唇角浮出一絲莫測笑意。

    很好,終於把利用景軒,企圖加害她的幕後主使逼出來了。

    果然是你,王瓊琚,你想躲在景軒背後使絆子,沒那麽容易!既然要鬥,咱們就堂堂正正過招。

    王瓊琚緩緩走至大殿中央,向嘉靖帝一拜,抬頭時滿臉坦然真摯。

    “此事乃是臣女去信告知澄王殿下的,姐妹一場,實在不忍她因這未婚先孕的醜聞聲名狼藉,自然也希望她腹中孩子的生父能早些出麵承擔……畢竟,阮酥自回京後,體態一日豐腴似一日這是有目共睹的,臣女原本未曾敢做過多的聯想,實在是因為三皇子殿下的一句話,這才起了疑心……”

    祁瀚一愣,雖然突然殺出來的東籬皇子讓他對阮酥印象再次大跌,但那始終是些與他無關的愛恨糾葛,他正自飲自酌看熱鬧,卻突然被王瓊琚推到了風口浪尖,見嘉靖帝、太後等人的目光齊齊射向自己,祁瀚皺眉放下酒杯。

    “我可不記得自己在背後議論過阮酥……”

    再怎麽對阮酥的品性產生懷疑,但他始終還是未忘記她當初相助之恩,絕不會因為和王瓊琚交情頗好便偏幫著她,王瓊琚也料定了祁瀚的性子坦蕩,一笑道。

    “殿下莫非忘了,你說你親眼看見阮酥曾出沒花樓,去尋行腳大夫,並且那大夫是專門替……青樓女子治病的婦科聖手,這是你親口所說,是否屬實?”

    被她這麽一提,祁瀚當真想了起來,一時有些後悔當初酒後失言,但被王瓊琚當麵質問,他又不屑反口撒謊,即便收到玄洛警告的一瞥,他還是大方承認。

    “你說的不錯,我確實看見了,隻不過阮酥找那大夫做什麽,我卻一概不知,也不能信口雌黃冤枉他人。”

    到那種地方找婦科大夫,無非就是那些破事,還能有別的嗎?殿上妃嬪貴女好似看到什麽髒東西一般,無不以袖掩口,向阮酥投去嫌惡的目光。

    王瓊琚雙眼晶亮,笑道。

    “殿下為人正直,自然不想冤枉他人,但我已找到那位大夫,若陛下願意傳他上殿問話,一切自然水落石出!”

    見對方如此篤定,皇後預感阮酥此次的遠嫁是逃不掉了,她有些發慌,忙勸道。

    “陛下,傳這等醃臢之人上殿,恐怕不雅……”

    不等嘉靖帝發話,頤德太後已經麵無表情地截住了皇後話頭。

    “宣!”

    很快,失蹤的柳三便被帶上殿來,他還是一身布衫,渾身的玩世不恭卻渾然無蹤,身形甚至有些瑟縮,陌生而恐懼地打量著周遭的一切,走到阮酥身邊時,他聽到對方一聲低歎。

    “我知道你不是自願害我,看在玄瀾的麵子上,我會饒你一命……”

    柳三身形一滯,隨即便被嘉靖帝充滿威嚴的聲音嚇得跪地。

    “草民柳三……叩見陛下……”

    嘉靖帝陰沉著臉色,有些不敢相信阮酥這樣的名門閨秀竟然去找這種三教九流,看來除了心中有鬼,便沒有第二個可能,他沒好氣地道。

    “柳三,你身邊這個女子,你可認得?“

    柳三回頭看向阮酥的同時,玄洛十分懊悔,難怪他找不到此人,原來王瓊琚竟先他一步下了手,忽略王瓊琚對他的心思,算是他這次犯下的致命的錯誤。

    王瓊琚知道玄洛此時恨極了自己,但她沒有半點後悔,阮酥在京中一日,便要牽著玄洛神魂,那麽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費,她盤問過柳三,當然知道阮酥腹中的孩子是誰的,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更要這麽做,若是他們之間再多這樣一個羈絆,還有半點她插足的餘地麽?

    柳三不敢直視阮酥,幾乎是匆匆一瞥,便閉眼狠狠點了一下頭。

    “認得,這位姑娘曾找我問診,草民替她切過脈,珠走玉盤,是典型的滑脈,時間大概三月有餘,草民、草民還替她開了不少安胎藥……”

    阮酥嗤笑,除了懷孕時間,別的柳三也算實話實說,她下意識地看向玄洛,仿佛告訴他,如何?我並沒有騙你,這個孩子,根本與你無關!

    玄洛依舊麵色如常,阮酥說她有三月身孕時,玄洛雖然惱怒,但事後想想,她若想與他撇清幹係,自然不會承認懷了他的孩子,再看今日大殿上,她對澄王的態度,玄洛已經篤定,柳三是在撒謊,那孩子絕對是自己的骨肉。

    倒是印墨寒的臉色越發煞白,他不得不考慮玄洛方才的提議,如果阮酥真的有了身孕,唯有這一途,才能將她留下……

    印墨寒淒然一笑,讓她隨澄王去東籬不好嗎?眼不見心不煩,他沒了羈絆,也少了一個死敵,可是為何,他竟還是想讓她留下?

    四座嘩然,饒妃在嘉靖帝耳邊歎道。

    “三個月前,阿酥不正是身處東籬嗎?看來這孩子確實……”

    嘉靖帝的聲音不帶任何感**彩,他心中已然有了決定,阮酥此次,無論如何頑抗,這門親事她是決計逃不過的,除非她死!

    “阮酥,你還有什麽話說?”

    阮酥笑笑,她的笑容讓誌在必得的王瓊琚發自內心不安,按理說,天時地利人和,她可謂已經占全,可阮酥卻一點也不像走至絕境的人。

    “好個人證物證俱在,鄉主這一場騙局設得可謂天衣無縫,用心良苦讓阮酥佩服得很!隻是這樣隨便找個人上殿指證,便要給人定罪,是否太不尊重陛下了,所謂一家之言不可信,若這樣能夠取信於人,那麽阮酥即便找十個人證指認鄉主也有身孕亦並非難事啊!”

    王瓊琚行端坐正的大家閨秀,豈能經得住這般調侃,當即風度全失,怒道。

    “阮酥你咬死不認便罷了,但決不允許你汙我清白!”

    但阮酥的話嘉靖帝卻聽了進去,王瓊琚與阮酥的過節不是什麽秘密,若是僅憑王瓊琚一麵之詞就給阮酥定罪,隻怕會被那起言官在背後罵他昏聵。

    “阮酥,要知道王瓊琚究竟是否誣陷於你,其實很簡單,朕會宣兩名太醫院院士進殿替你把脈,你可以相信他們二人絕不會被任何人買通,隻是一旦有了結果,你的顏麵隻怕也會蕩然無存,對於和親之事,你更不得再有半句抗議,你可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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