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 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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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無為寺地道,玄洛順著禪房下去的時候,祁瀚已經順著方向打通了另外一斷,終於在一塊毫不起眼之處發現了一個通口,卻是對著無為寺的後山。看著茫茫白雪,以及出口尚未被覆蓋的腳印,玄洛眉頭一擰。
祁瀚一刀砍在旁邊的樹上,懊惱道。
“竟還讓他們跑了!”
“從後山出去無非就是京中,京城到處都是我們的人,況且不等他們出山,隻怕就會被找到!”
盡管這樣說,不過玄洛還是心中無底。在地道中他撿到一隻耳環,正是阮酥日常佩戴的,可是更讓他不安的是,卻是手下呈上的一隻瓷瓶,瓶中清一色的紅色藥丸,玄洛隻執起其中一粒,當即臉色大變。這是劇毒之物“容骨枯”,隻消服下,最多四個時辰便會讓人毒發身亡。
他不敢細想下去,可是答案卻又偏生糾纏著他不放。玄洛心中焦急不已,隻能不斷安慰自己,酥兒那般聰明,定不會輕易就範。可是即便一遍又一遍的自我催眠,還是讓他內心發寒,止不住地害怕。
“聽說你已經找到了鯉兒?”
玄洛點點頭,一個縱身便跨上頡英牽過來的馬,祁瀚看他打馬而過,也連忙飛身上了另外一匹馬。
“玄兄,等等我啊——”
而另一邊,印墨寒看著阮酥被製,當即命人停下。
“不是去皇陵嗎?好,我答應你!不過你先把人放了!”
“放人?”
文默冷笑,“我若是離了手,你會放過我?祁默,我可不傻。”
“你是不傻,不過從這裏到皇陵還有十餘裏路,你打算就這樣過去?”
文默一聽,不禁有些動搖。阮酥服下容骨枯最多還有四個時辰的壽命,便是他們馬不停蹄,十多裏路也要一個多時辰,可是他一個人不但要扶住神誌不清的德元,同時又要控製阮酥,確實有些力不從心。
就在他兩難的時候,印墨寒打馬往前一寸,文默的注意力一瞬集中,猛地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阮酥被他一勒,麵上的血色霎時褪了個幹淨,隻能拚命仰頭力圖讓自己好受一些,她抬起自己的手,用指甲和手指去抓撓掰開對方的鉗製,可是卻是徒勞無功。似乎是為了讓印墨寒盡快答應自己的條件,文默越發加重了手上的力道,阮酥被他單手提起,雙足不斷亂擺,已呈垂死之態,掙紮的弧度也越來越小……
“住手——”
印墨寒眸光冷寒,一顆心也隨著文默的動作,越來越緊。他死死盯著阮酥,呼吸中已然帶上了痛意。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何要去皇陵,不過提醒一句,酥兒作為你唯一的籌碼,若是在你的手中有了差池,隻會加速你的滅亡。”
就在他說話的當口,周圍的士兵們也紛紛亮出了兵器。文默目光一變,起初的從容也在頃刻間淩厲起來。他不由放鬆了動作,印墨寒說的對,阮酥若有個三長兩短,隻會讓他們沒了顧忌,自己和德元分分鍾便會殞命在此。可是現在這般狀況,他要脫身也是難上加難,與對方實力懸殊讓他分外焦躁,偏生德元又是現在這個樣子……
文默的目光一瞬波湧,好似在艱難思索,終於他鬆開了手,沒有支撐點,阮酥一下從高處滑下,軟軟地砸在了地上,半天沒有起身。
“酥兒——”
見印墨寒又要上前,文默示威一般地揚起了鞭子!
印墨寒深吸一口氣,唯恐逼急了他,做出什麽魚死網破不可挽回的事,盡量慢條斯理道。
“我拿自己換回酥兒,我的武功並不及你,你無需顧忌。”
“那隻能勞煩五皇子親自送我等去皇陵了。”文默陰寒道,“不過作為條件,你隻能帶上阮酥!”
“好,我答應你!”
印墨寒想也沒想便脫口答應,就在他揮鞭上前時,文默又厲聲命他丟下武器。左冷實在不放心,“殿下……”
“沒事,等我們走了速去通知玄洛。”
交代完一切,印墨寒不再耽誤,過去一把撈起地上的阮酥,看她緊闔雙眼一動不動,沒來由地恐慌,他輕搖她的身子,低聲喚著她的名字。
“不過暈過去了!”文默也不想初初便惹印墨寒不快,他伸手過來立馬便在阮酥人中上一點,印墨寒不耐他會下此重手,正要不悅,卻看到懷中人睫毛輕顫,已是醒轉的模樣,便也顧不得其他了。自從前往北方平亂,他已經足足兩個月沒有見到她,路上驚聞京中遭變,阮酥落難,他和玄洛一路日夜不停,不知跑死了多少匹馬,可是兩個人沒有一個選擇退縮。終於,這個心心念念的人總算到了他的懷中,臂膀間真實的溫度讓他疲於多日的操勞感一掃而空,他緊緊抱著阮酥的身子,隻覺得空落的魂靈終於有了歸宿。
“五皇子?”
看文默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印墨寒隻能打馬跟上。
耳邊風聲呼嘯,身體卻被溫暖包裹,不知過了多久,阮酥睜開眼睛,被積雪覆蓋的山道靜謐無聲,隻留下一串長長馬蹄印,腹中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她抬頭看著印墨寒,不得不感歎命運弄人,沒想到最後的最後,她還是注定死在印墨寒懷中,而心中牽掛的另外一人,隻怕今生是無緣再見了。
“你又何苦如此……我已經……”
她被文默強逼著咽下毒藥,隻怕沒有多少時間可活,何必讓印墨寒再陪她冒險。
印墨寒迅速將食指豎於唇邊,等前頭文默不再警惕地朝他們張望時,方低下頭,悄悄在她耳畔道。
“別怕,我方才表麵上讓左冷回去,其實已暗中交待,讓他帶著弓箭手抄近道至前頭山崖上埋伏,文默武功再高,也無法躲過箭雨,隻要我……”
阮酥喘了口氣,艱難地打斷他。
“不必麻煩了,我中了劇毒,隻怕活不到一個時辰了,印墨寒,最後我有些話想要和你說,玄洛他……他是先帝和寧黛的兒子,你們……是親兄弟,我死後,你們一定不要手足相殘,要娶妻生子,好好地活下去……”
印墨寒雙耳嗡地一聲,阮酥的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將他當頭擊中,他麵色煞白,不能置信地搖頭。
“不,不可能……”
阮酥還想說什麽,但方才被王瓊裾一番折騰,體力不支,再次昏厥過去,印墨寒一個激靈,突然瘋狂地打馬向前,文默警覺回身,隻見印墨寒緊緊摟著阮酥,清秀的麵孔在雪光映照下幾近猙獰。
“交出阮酥的解藥!否則我便讓人將德元射成篩子!”
說罷,他猛然抬手,山崖上果然閃過無數細小的精光,文默抬頭一看,很快便發現了埋伏在山石枯枝後的弓箭手,他氣憤地罵道。
“你出爾反爾!竟著人背後暗算!”
印墨寒心中已如火燒,哪有心情和他廢話。
“我再說一遍,解藥。”
文默氣急敗壞地運力準備對印墨寒出手,神智已近錯亂的德元卻好似又清醒了似的,突然壓下了文默手,對印墨寒微笑道。
“沒有解藥,但有解毒的辦法,你若是殺了我們,阮酥必死無疑,我保證就算是玄洛也無力回天。默兒,你可要考慮清楚,皇故太反正是馬上就要去見皇兄了,但你的酥兒可還年輕著呢!”
印墨寒臉色陰冷至極,他幾乎沒怎麽考慮,便放下了手,朗聲道。
“左冷,帶他們走,不得再跟過來一步!”
山崖上的左冷頓時一怔,方才印墨寒悄悄給他使了眼色,他便明白了他的意圖,急忙趕來在前頭設下埋伏,他身邊都是百步穿楊的弓箭手,有十足的把握避開他們射死德元和文默,眼見就要大功告成,他不明白印墨寒為什麽會下達這種命令。
“還不快走!”
印墨寒的聲音響徹山穀,懷中阮酥又暈了過去,他越發急躁,拿阮酥的命去賭,他不敢,也不能!左冷無奈,隻得帶著隊伍消無聲息地消失在雪原之中。
孝仁帝的陵寢建在硯山腳下,周遭藏風聚氣,群山抱月,端得是上佳風水,德元像是十分熟悉陵寢地形,命文默轉動石碑上的龍首觸動機關,隻見漢白玉地磚自行挪開,露出一道裂縫,文默扶起德元,順著長長的石階往下走,印墨寒見她如此熟悉機關,怕她在裏頭玩什麽花招,忍不住皺眉道。
“皇故太,我已將你平安帶到此地,望你信守承諾幫酥兒解毒,馬匹我也可以給你,等我和酥兒步行返回求救,你們也已經遠走高飛,性命無虞,你意下如何?”
德元停下來,回頭看了他半晌,神情莫測。
“祁鯉並不是你的骨肉,這個丫頭心中裝的也是玄家那個小子,你還能如此對她真是讓本宮意外,祁淵的兒子,竟沒有遺傳他卑鄙無情的性子,倒有幾分像你的祖父……”
想起了孝仁帝,德元公主目中泛起一層薄淚,她用手背撣去淚珠,笑了笑。
“放心吧!即便本宮不服老,也已經沒有多少日子了,自知已無翻身的餘地,此次去見皇兄,乃是我最後的心願,看在你祖父的麵上,我會答應你放過阮酥……”
說罷,她似乎不想再在印墨寒身上浪費時間,轉身扶著文默走下石階,印墨寒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阮酥,隻得在心中默默記住各處機關的位置,咬牙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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