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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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喬在喝了幾口酒後,便向主家提前請辭。
他今天本就不想來,為了同學情誼又不得不勉強。好在他大病剛愈,也不少借口,和汪言告了別,便提前走了。
因為他走的早,所以他沒有看到周霖發現他提前離場時憤恨的眼神。
那杯酒中,加了助興之物。刻意為少年準備,料他血氣方剛,必定把持不住。
他本想看虞喬在大眾之下出醜,誰知天公竟如此不作美!竟叫這賤人逃過一劫!周霖越想越慪,又有幾分心虛,沒待多久便也退場了。
白少謙和虞喬上了同一輛馬車,詭異的氣氛之中坐如針氈,一到目的地就飛快的下車了,留下虞喬和阿昭麵麵相覷。
虞喬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男人,男人一反常態一言不發,盯著少年不說話。
僵持的氣氛維持了很久,直到酒勁慢慢上來。
今天的酒是老釀,威力非常。剛剛喝的酒勁兒一上來,虞喬的頭就有點昏昏沉沉的了,心裏壓抑的情感擺脫了理智的束縛,一陣一陣的冒上來。
他覺得好委屈啊。
世界上不稱心如意的事情那麽多,遂了一方的意,就要和另一方為敵。這沒有辦法,不能兩全其美。虞喬既然已經做出了決定,就不該反悔,也不該拖泥帶水。
可他還是很難過。他不應該難過,因為他是個狠心的人。他羨慕楚寧玉和白少謙,卻無法做到他們那樣。
如果阿昭是世家出身,事情會不會簡單很多呢?如果他和孫楯一同出自有名望的家族,那他們之間的阻力會不會小一些呢?
虞喬忽然笑了起來,搖了搖頭,嘲笑自己的癡心妄想。
如果阿昭是世家出身,同門的嫡女自然是上上之選,要是虞喬當初和孫楯相好,年紀一到,他們便會各娶良妻美妾,隻當是做了一場年少輕狂風花雪月的夢。何況,以孫楯的性格,是萬萬不會違逆族裏的。
千說萬說,想要的東西太多,貪得,就什麽都不能得。
“......”虞喬輕輕道:“要是你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
阿昭一直在關注著他,此時聽到他說這樣的話,眼瞳不由一縮,握緊了拳。
他在說誰?白少謙嗎?
你就那樣喜歡他嗎?
他道:“白少謙和楚寧玉在一起了。”
虞喬茫然地看了他一眼,不懂男人為什麽突然要說起這個。
“我知道,所以呢?”
“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阿昭拔高了聲音。
“我能有什麽感覺,少謙還是少謙啊。”
白少謙還是白少謙,無論他喜不喜歡你,你都喜歡他。
憑什麽!?
那我呢!?
阿昭閉了閉眼,忽然提起了另一個話題。
“喬喬,你覺得當今太子如何?”
虞喬漠然道:“不是一路人,何必提起?虞家與皇室之間,必有一方敗亡,我到時進入朝堂,必然會與此人對上,到時候再說吧。”
“我不是問這個。”阿昭停了停道:“你......喜歡什麽樣的人?”
他的聲音又輕又柔,哄的少年昏昏欲睡,隻能憑著本能答道:“溫柔,聰明,強大。”
就像你這樣。
阿昭品味著這三個詞,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他低低道:“虞家不願與皇室聯婚麽?”
“不可能,除非瘋了。”虞喬道,一點都沒有掩飾語氣裏的嫌棄,他本來對皇室就是不屑的,醉後更無所顧忌:“我這一代沒有嫡親的姐妹,有也不可能,太子品德欠佳,不堪為夫,何況受的教育不一樣,談都談不到一塊去。”
這樣啊。阿昭琢磨著他的話,品德欠佳啊......
和如同美玉一般剔透的白少謙比起來,恐怕真是如此。
他是在屍海裏長大的人,隻知道掠奪,不知道包容,善良的品德不能讓你在戰場上更好的活下去。所以被早早拋棄,他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對待敵人毫不留情麵。在**的八月,壓著俘虜築建城牆,將當地大族的頭一顆顆砍下,不顧母親的哭求孩子的慘叫。將那些和他作對的,為敵的,輕描淡寫地一筆抹去。
本該這樣,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他不懂琴棋書畫,不懂風雅之物,甚至不好詩詞歌賦,不知道虞喬和白少謙討論了半天的詩句出自哪個朝代哪個書生妙在何處。這些他統統不知道,卻也不妨礙他將高高在上的世家狠狠踩在腳下,逼得目中無人的家主跪在他麵前苦苦哀求。
不會這些,有什麽要緊。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比任何世家子弟差,也不曾看得起世家中人,直到他遇上虞喬。
脆弱的,美麗的生物。明明長著那樣美麗動人的臉,卻有著和外表截然相反的鐵石心腸,這種鮮明的對比讓他迷惑,也讓他從第一眼起,就無法自拔。
虞喬是冷漠而驕傲的,阿昭知道,少年不可能被不喜歡的人打動,他隻會含著一抹看似含羞的笑意,幹脆利落地拒絕。無論被拒絕的人怎麽想,他都隻會輕輕一笑。
而以情動人,從來都不是男人能做好的事。
阿昭覺得,他不可思議的耐心已經維持了足夠久,事實證明,他不擅長溫柔待人,他還是應該以他最擅長的方式去掠奪,去爭搶。亂世之中,半塊饅頭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情場之上,一時不察就會變化莫測。
今天就是最好的時候。
車至虞府時,虞喬靠在車中的軟墊上,莫名覺得口幹舌燥,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臉頰彌漫上紅暈,下身無法控製地熱起來,
很熱...
好熱......
是因為喝酒喝多了的緣故嗎?身體開始不受控製,頭腦昏昏沉沉,整個人燥熱的不行,想要找個冰涼的位置待一會兒。可有人帶著炙熱的溫度靠過來,將他抱緊。
虞喬不舒服地掙紮了幾下,卻被越抱越緊,他生氣了,狠狠咬了對方的手臂一口:“放開!”
“這可由不得你。”
阿昭的眼眸太深又太亮了,像是野獸終於露出了獠牙,將獵物吞吃入肚。他輕而易舉地抱起少年,進入了他的房間。
房中燃著幽深古老的香味,引發著人們骨髓裏的野性衝動,**在這一刻被無限的放大,可以為所欲為,又無法逃脫。
虞喬被放在柔軟的床榻上,烏發散開,衣領鬆鬆垮垮,露出精致的鎖骨,雪白的肌膚。阿昭壓在他身上,扯開他的衣領,咬住了他的嘴唇。
“唔——!”
少年的眼睛終於睜大了,盡管裏麵還帶著夢一樣的迷茫,他似乎明白了男人想要幹什麽,所以拚命掙紮起來,可是無濟於事。對手太強了,死死將他壓製住,不留下一絲喘息的空隙。他帶著驚怒望過去,對上男人幽暗的眼睛。
“喬喬。”阿昭輕輕地說:“我心悅你。”
我是如此的愛你,無法容忍你和他人在一起,白少謙不行,任何人都不行,我要占有你,從現在,到最後。
他沿著少年的鎖骨一路吻下,帶來快意,安撫,以及疼痛。**和侵略已經占據了他的大腦,以至於他沒有發現,在他說完那句話後,少年忽然就停止了反抗,隻有不斷起伏的胸膛能證明他還醒著。
纏綿的吻沒有持續很久,兩具身體緊緊交疊著,虞喬被狠狠地進入,他的眼角泌出了淚水,嘴唇卻死死地咬住,不肯發出一點聲音。他越是如此,男人越是用力。情/事到了最後,似乎成了一場美妙的折磨,都不肯認輸,都不肯講和。
一夜中,風雨交加,虞一郎的屋中傳出壓抑的喘息和沉重的呼吸,雕花古木製成的床咯吱咯吱地響,像是呻/吟,像是哭泣。
再漫長的夜,還是要醒來。
虞喬睜開眼睛,身旁空無一人,他身體已經被清理過,隻有滿身的紅痕和酸痛能證明昨夜的存在。
他漠然地望著房梁看了一會,臉上一片荒蕪,蒼白如紙。
他起身,走到正間。
男人坐在茶桌前,見到他來,神情晦暗,一言不發。
虞喬走到他麵前,平靜地問:“昨天有人給我下藥的事,你知道。”
阿昭點點頭:“我知道。”
他一開始就知道,周霖要給虞喬下藥,可出於私心,他沒有製止。
“我知道了。”虞喬道,他的眼珠很黑,臉色很白,像個吸/精/氣的鬼魂。這個鬼魂看著阿昭道:“你走吧,我不能留你了。”
阿昭驟然沉默。
他拔出腰間虞喬在桃林贈給他的那把匕首,看著少年問:“我能不能問一問,你為什麽要把它給我?”
虞喬沉默了片刻,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贈君以慧劍,盼君斬相思。”
贈君以慧劍,盼君斬相思。
阿昭仰天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他隻覺得戰場上那般刀劍無情,生死存亡,卻竟是比不得麵前少年輕輕柔柔的一句話,更叫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起身朝門外走去,到門檻時回首望了少年一眼,道:“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我早早聽過這首詩,卻一直不懂是什麽意思,我想,菩提無樹又如何,明鏡非台又如何,我想要的,哪怕海市蜃樓也要到手,可喬喬,你不一樣。”
你到底是強求不來的。
男人說完這段話,消失在了風雨之中。虞喬站在原地,忽然像是泄掉了所有的精氣神一般,倒在了木椅上。
他緊緊閉著眼,兩行冰涼的液體從他臉上劃下,落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馬上就要結束了。
除了這一次,深深都沒有在喬喬不願意的情況下碰過他,因為教訓太慘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