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君臨天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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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成蹊看著漸漸離他遠去的未央宮,最後被重重宮牆阻隔視線, 終於疲憊的趴在顧王肩頭鬆了口氣。

    “皇叔, 我能問您個問題嗎?”

    “怎麽了?”

    一陣寒風刮來, 夏成蹊打了個哈欠, 顧王爺替他將披風上的連帽帶上。

    “您為什麽要救我呢?”

    “想救便救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夏成蹊抿嘴,沒有說話,一時間靜默無聲。

    顧王的鑾駕在未央宮外, 顧王先將人抱進鑾駕內, 轉身朝路公公吩咐道:“去太醫院請兩個太醫去府裏。”

    路公公不敢多看那鑾駕內一眼, 恭敬垂首道:“是。”

    顧王進鑾駕內, 發現小孩早就趴在角落裏睡得正香, 顧王無聲的歎了口氣,放輕了自己的動作, 見他臉頰發紅,眉睫打顫, 雙唇顫抖似乎夢中囈語, 雙手緊摟在胸前瑟瑟發抖,一副戒備又將自我保護的模樣不知為何, 直擊顧王內心, 沉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顧王小心翼翼的將手背貼在他額上, 燙得很。

    顧王連聲朝外吩咐:“馬上回府,另外,讓路福請了太醫立馬回府, 不得耽擱。”

    “是。”

    鑾駕出宮,顧王換了馬車,抱著睡得昏昏沉沉的夏成蹊一路令車夫快馬加鞭回了王府。

    快馬加鞭許是太過顛簸,夏成蹊在顧王懷裏迷迷糊糊醒了,看著那眉頭緊鎖麵色微沉的一張臉怔楞了片刻。

    “皇叔?”這聲音微不可聞,夏成蹊覺得自己喉間有些腥甜,猜測該是吹風受凍後一番提心吊膽,如今所有的不適在塵埃落定後一齊湧了上來。

    顧王聽了這聲音,低下頭,溫聲道:“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熱。”

    顧王不但不將他身上裹著的厚實披風解下,反而將人摟得更緊了,顧王看到他額上的一層薄汗,伸手拭去,道:“你燒得厲害,得出些汗才好。”

    夏成蹊口幹舌燥不舒服得很,又加馬車顛簸,頭開始暈得厲害,胃裏酸水上湧,眉心緊皺,似有痛苦之色,掙紮著就要從顧王懷裏出來,顧王不明白他究竟怎麽了,剛想問,猝不及防,夏成蹊張嘴便朝外吐得撕心裂肺。

    一時間內,汙穢肮髒之物就這麽吐在馬車內,顧王麵不改色,沿著他躬下去的瘦弱脊椎安撫著,夏成蹊將胃裏的東西吐得一幹二淨後失神的仰躺在顧王膝頭,眼角發紅。

    顧王見他如此難受,用幹淨手帕替他將嘴角擦拭幹淨,夏成蹊瞬間清醒,看著顧王眼中似有膽怯之意。

    “皇叔,我並非故意……”

    “沒事,吐出來就好了。”

    夏成蹊見他對自己的冒犯絲毫不在意,忐忑的心又沉了下來。

    馬車停下,馬車簾被人掀開,顧王抱著夏成蹊往內走,邊走邊問:“路福回來了嗎?”

    一旁小心伺候著的小太監連忙回道:“回王爺的話,已經派人去催了。”

    “再去催,一炷香內回不來,他也不要回來了。”

    疾言厲色之話讓那小太監當即楞在當場,反應過來是顧王已經跨進王府大門,王府侍衛仆人皆是跪了一地,小太監也不敢耽擱,高聲回了聲是,連忙派人去催。

    顧王府乃是皇上親自下旨督造,大到亭台樓閣,小到假山流水,無一不是精雕細刻而成,奢華程度足以堪比皇宮,顧王府的高高懸掛的匾額上幾個大字蒼勁有力,乃是皇上親筆所提。

    王府內兩步便能看到無數重兵巡視,夏成蹊餘光見著那些盔甲之兵無數,暗自心驚顧王果真備受榮寵。

    繞過前廳來到正殿,嚐嚐的台階下奴仆如雲,跪地相迎,顧王卻是一臉鐵青朝內走,至那殿門口,有奴仆躬身推開殿門,通過大殿穿過院子花園,方是顧王寢宮,顧王將人小心放到偏殿床上,一個勁朝外吩咐。

    “熱水,火爐,新衣,立刻準備,另外,若是路福請太醫來了,立馬帶來。”

    殿外守著的奴仆一個勁的答應,不過片刻,一切皆已準備妥當。

    有花容月貌的奴婢遞上幹淨的熱毛巾,顧王將那熱毛巾放在夏成蹊額上,此刻的夏成蹊已經燒得神誌不清昏迷不醒了,虛弱的模樣隻想讓人摟過來疼。

    聽人似乎在喃喃說著什麽,顧王湊近,聽得他喊:“哥……難受。”

    顧王低聲問道:“哪裏難受?”

    “水,想喝水……”

    顧王朝外吩咐:“拿水來。”

    自有奴婢送上一杯熱水,顧王一碰那杯子的溫度便怒將其擲在地上,“來溫水!”

    那奴婢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抬頭,另有機靈的奴婢連忙送上一杯溫水,顧王接過,將人扶起,讓他靠在自己懷裏,將那杯子湊到夏成蹊嘴邊。

    夏成蹊這邊還昏昏沉沉的,感覺到自己被人扶起,嘴邊濕潤,下意識的便去飲,一口入肚,喉間果然舒服了許多,忍不得又喝了幾口,直到那杯中的溫水見底。

    顧王將那空杯盞遞了出去,自然就有人來接,用衣袖將夏成蹊嘴角的水漬拭去,又將人放在床上,小心蓋上被衾。

    殿內生了好幾個火爐,暖意四起,顧王替他將額上已經冷卻後的毛巾換下,敷上熱毛巾,看著夏成蹊潮紅的臉色狠狠凝眉,朝外怒問道:“太醫怎麽還沒來?”

    話音剛落,那回稟的聲音從前殿傳來,“回王爺,太醫來了。”

    沒過多久,路公公便帶著幾名太醫從前殿匆忙趕來,一刻都不敢多加耽擱。

    太醫進殿,這路公公這才鬆了口氣,大雪紛飛的天氣,竟是汗濕了一身的衣物。

    太醫在床前把脈,在顧王虎視眈眈的眼神中頗不自在。

    這些太醫在看到顧王身邊的路公公來請,原以為是顧王身體不適,又遇到王府侍衛來催,一路上片刻鍾都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往王府趕,沒想到竟是為了一個孩子。

    良久,太醫鬆開把脈的手,謹慎得與另外幾名太醫討論了片刻,朝顧王躬身稟報道:“啟稟王爺,小公子高燒已久,待微臣寫下藥方,每日煎服,不日將會好轉,不過小公子身體孱弱,日後得需好好補補。”

    顧王點頭,提心吊膽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嗯,那便快開藥方吧。”

    太醫執筆,將那藥方寫下,交由顧王後,顧王不過看了一眼便讓路公公下去煎藥。

    這一場混亂這才平靜了下來。

    太醫們依照顧王的吩咐皆留了下來,直到夏成蹊痊愈為止,對顧王這吩咐幾名太醫也是見怪不怪了,紛紛拱手退下。

    顧王一直在床前照料,過了片刻,路公公將藥端上,顧王將人摟在自己懷裏,靠在自己胸膛,接過藥湯,用勺子舀起一勺,在嘴邊細細吹冷,哄道:“瑾玉,來,先把藥喝了。”

    夏成蹊意識還有,張開嘴,一勺藥便送了進去。

    可是這湯藥太苦,夏成蹊皺著臉一口便吐了出來,搖頭抗拒著不肯喝,顧王一事不慎,手中的碗被打落,碗裏的湯藥潑了他一身。

    床前伺候的奴仆低頭大氣都不敢出,顧王卻絲毫不在意,好在路公公心思縝密,湯藥備了幾碗,連忙又送上一碗。

    顧王又將湯藥吹涼,又送到夏成蹊嘴邊,“這是藥,喝完就不難受了,乖乖的喝完,若是再吐了,本王可是要罰你了。”

    三分哄騙三分威脅,夏成蹊頭疼欲裂滿身都不舒服,哪裏聽得懂,將臉偏向顧王懷裏,隻留下一個後腦。

    顧王瞬間無奈搖頭,將藥遞給路公公,“你來喂。”

    路公公心中苦笑,這可真是要命了,卻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顧王將人從自己懷裏抱了起來,坐在自己懷裏,一隻手鉗製住他的雙手,另一隻手又捏著他的下顎讓他張開嘴,路公公乘機將一勺藥給喂了進去。

    良藥苦口,夏成蹊瞬間又想吐出來,顧王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嘴,逼得他吞了下去,如此反複,直到路公公將那碗藥都喂了下去,又是一身的冷汗。

    終於喂完了。

    “都下去吧。”

    顧王大手一揮,殿中奴仆皆數退下,看著床上在睡夢中還啜泣不止的夏成蹊搖頭失笑。

    真是個孩子,喝完藥就嬌氣成這樣。

    顧王又替他攏好四周的被衾,抬腳走出殿外。

    夏成蹊這一腳也不知是睡了多久,朦朧之間隻覺得有人將那令他苦不堪言的藥往他嘴裏灌,想吐又吐不出來,真是苦到了心肝裏。

    睜開眼,茫然望向四周。

    鏤空的雕花窗外白雪皚皚,鼻翼傳來清淡好聞的熏香,離床不遠處燃著青煙,氤氳而上,滿室生香。

    夏成蹊撫著身上的被衾,低頭看著自己身上柔軟的布料,側臥支起身子,開口道:“有人嗎?”

    一開口,聲音嘶啞,喉間如砂礫磨搓,難受極了。

    可夏成蹊這句話剛說出口,殿門便被人推開,進來一奴婢,上前跪問道:“公子醒了,可要吩咐?”

    “水。”

    那奴婢忙送上一杯溫水,夏成蹊就著喝了,頓時覺得嗓子好過了些。

    “你叫什麽名字?”

    “回公子話,奴婢名叫白芷。”

    “白芷?顧王爺呢?”

    白芷低眉回話,不敢抬頭多看一眼,“王爺在前殿,公子可是要奴婢去請王爺?”

    夏成蹊連忙擺手,道:“不必了,我就隨便問問,我睡了多久了?”

    “公子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

    夏成蹊小心翼翼試探,“那……王爺那天帶我回來,我有沒有做什麽大逆不道的事?”

    “大逆不道?”白芷不解的看著他,隨後又反應過來連忙垂頭,恭敬道:“奴婢不知道公子所說,何為大逆不道。”

    “就是,我有沒有在昏迷時對顧王做些……冒犯之事?”

    “說起冒犯之事……”白芷似難以啟齒,夏成蹊一看她這糾結之色便急了,忙問道:“你說。”

    “王爺在喂您喝藥時,您吐了王爺一身。”

    夏成蹊呆愣在那,“那王爺有沒有……”

    “王爺並無怪罪。”

    夏成蹊一口氣不但沒有鬆下,反而提到了嗓子眼。

    若是他記得不錯,當時在馬車上,他吐了顧王一身,好心給自己喂藥,自己又吐了他一身,還不怪罪,莫非別有用意?

    “公子,王爺一直很擔心您,一直都守在您床前。”

    “一直?”

    “對,就剛才一炷香前離開。”

    夏成蹊有些不明白了,一個手握重權的王爺,為什麽對一個初次見麵的落魄小皇孫如此照拂?

    夏成蹊硬擠出一抹笑意,道:“那我得去謝過王爺。”

    說著便要下床。

    白芷連忙攔住他,“公子且慢,王爺吩咐,若是您醒了,讓奴婢去請他,千萬不能讓您下床。”

    夏成蹊的腿又縮了回去,“那好吧。”

    “還請公子稍等片刻。”

    白芷行了個禮,出了殿門,夏成蹊靠在床頭像做夢一般,他竟然如此好運遇到一個如此善心的王爺?

    沒過多久,顧王大步而來,夏成蹊看著他從殿外走進,氣宇軒昂威風凜凜,坐到床邊也不說話,伸手便將手背貼在他額上。

    夏成蹊不由自主的往後縮了縮,顧王看他如此戒備之色,忍不住安撫道:“別怕,本王看看你退燒了沒?”

    手背冰涼的溫度貼在額上,夏成蹊點點頭。

    “好多了,不過還是太虛弱了,這幾日不得下床,記住了嗎?”

    夏成蹊怯怯點頭,不敢說話。

    顧王暗自歎了口氣,溫聲細語對夏成蹊道:“這兒不是後宮,你不用如此害怕,皇上已經下旨讓我貼身教養,往後你便隻需將這當作自己的家,明白了嗎?”

    “自己的家?”

    “你父王尚在西北,把顧王府當自己家,也不落了你小皇孫的身份。”

    “不是……”夏成蹊連連搖頭,唯恐顧王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我是覺得有些不可置信,您怎麽會……對我這麽好。”

    顧王笑了笑,撫上夏成蹊額頭,“本王是你皇叔,你是天家貴胄,對你好,不是天經地義?”

    夏成蹊似懂非懂,覺得這解釋當真是毫無道理。

    “睡了一天一夜,可是餓了?”

    夏成蹊肚子咕嘟一聲,有些尷尬的點頭。

    顧王吩咐白芷,“備膳。”

    白芷聽後連忙退了下去,不多時,幾名太監提著食盒走進,將盒中的飯菜擺在殿中的圓木桌上,各式的湯水熱菜,擺滿一桌。

    顧王伸手便將人抱在懷裏,又用那披風裹了一圈,還是輕的幾乎感受不到重量,顧王歎了口氣,“你身子不好,得多多進食補補。”

    說完,將人抱到了飯桌前,夏成蹊就坐在顧王膝頭,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

    “一天沒吃飯了,先喝些粥。”

    白芷舀了一碗白粥,顧王接過,一勺舀起遞到夏成蹊嘴邊。

    夏成蹊臉色通紅,一口下肚,支支吾吾道:“皇叔,瑾玉可以自己吃。”

    顧王握勺的手頓了頓,問道:“真的?”

    夏成蹊靜靜的看著他,漆黑的眸子裏滿滿的懵懂。

    “真的。”

    顧王將那碗粥放到他手裏,夏成蹊伸手接過,沒想到那粥竟然那麽燙,他手心又嫩,一個不慎便燙得手心通紅,若不是顧王眼疾手快將那碗白粥一手掃開,隻怕會倒在他身上。

    “好燙!”

    夏成蹊呼著手心,顧王握著他的手,“拿燙傷膏來。”

    有奴婢連忙去拿,顧王點開燙傷膏細心的摸勻在他手心,邊摸邊訓斥道:“還任不任性了?”

    這哪裏是任性?

    夏成蹊委屈的搖頭,“對不起。”

    “不用和本王說對不起,疼得是你。”

    顧王覺得這小孩真別扭,不過看在他塗藥全程咬牙凝眉的可憐模樣上,還是不多說了。

    又端過一碗白粥,故意問道:“是要自己喝還是要本王喂?”

    夏成蹊吃了苦頭,乖巧道:“皇叔喂。”

    “這樣才乖。”顧王將那熱粥吹涼了送到夏成蹊嘴裏,一勺一勺的,終於見了低。

    雖然表麵上夏成蹊才十歲,可心理早就不止了,眾目睽睽之下還像個小孩似得被人喂,麵子上哪裏過得去,一碗粥喂完,臉比高燒時還要紅。

    顧王看著他小臉通紅,一臉羞澀的模樣,不由得心情大好,免不得起了逗逗小孩的念頭。

    “臉色怎麽這麽紅,可是又高燒了?還是讓太醫來看看。”

    夏成蹊連連搖頭,連聲道:“不不不,沒有,我沒有高燒。”

    “那臉色怎麽這樣紅?”

    夏成蹊看著不遠處的幾個大火爐,“熱……”

    “你看看,這兒就你一人熱。”

    “我可以脫了衣服嗎?”

    顧王瞬間沉下了臉,“怎麽,又想再病一場?”

    夏成蹊低頭也不敢說話,可是裏衣確實已經濕了一片了,低聲道:“可是真的很熱……”

    顧王依然冷著臉,嚴厲道:“不行,吃了飯再說。”

    夏成蹊再也不敢多說了,一頓飯下來肚子鼓鼓的,明明已經吃不下了,偏生還被喂下了一碗湯。

    夏成蹊有苦難言,顧王這喂法,哪裏是在喂人。

    可偏偏他人微言輕,說什麽也不管用。

    顧王終於大發慈悲終止了這場單方麵的喂飯,吩咐道:“準備熱水。”

    “熱水?”

    “你都一天一夜沒洗澡了,剛才又出了許多的汗,自己聞聞看,身上臭得本王都聞到了,還不想洗澡?”

    夏成蹊在自己袖子裏聞了聞,確實有些味道。

    顧王府下人做事的確速度,沒過多久那熱水便送了上來,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夏成蹊坐在床上,扭扭捏捏的脫衣裳。

    “怎麽?脫衣裳都不會?”

    夏成蹊一驚,張皇失措的抬頭,無辜的看著顧王,“皇叔,我……我可以自己洗。”

    顧王失笑,“你還沒那水桶高,自己洗?”

    “可是……”在外人麵前脫得光溜溜,一想到就難為情。

    顧王看著他窘迫的臉色強忍住笑意,故作凶惡道:“怎麽扭捏的像個閨女,都是男人,難道本王就看不得?”

    當然看不得!

    夏成蹊沒敢反駁,“瑾玉……瑾玉不敢王爺伺候,自己來就是了。”

    顧王上前一步,夏成蹊驚的連連往後退。

    顧王頓時被他氣笑了,抓住退到了床角的夏成蹊的腳踝,往外一拉,拉到了自己身前,三兩下便將人剝了個精光。

    夏成蹊一手捂住自己重要部位,羞澀的不敢抬頭。

    顧王無心他那些小動作,隻是看著小孩身上那青一塊紫一塊的傷痕,瘦骨嶙峋的身子肋骨都突了出來,十歲的孩子,長的還不如五歲的孩子結實,可想而知這些年在那冷宮吃了不知多少苦,不知為何,心裏一陣抽疼。

    一把將光溜溜的人抱進浴桶裏,夏成蹊連忙扒拉下搭在浴桶上的浴巾,圍住自己,小腿撲騰撲騰打起了水花,遊到了另一邊,看著臉上還沾著水花的顧王,眼巴巴的看著他,“皇叔,我真的可以自己洗。”

    顧王怒了,“過來!”

    夏成蹊搖頭,一副快哭了的表情,哀求道:“皇叔……”

    “本王給你洗澡還委屈你了?”

    夏成蹊癟嘴,“不是……是瑾玉不敢。”

    “有什麽敢不敢!”顧王繞過浴桶走到另一邊,夏成蹊見他走過來,連忙又撲騰撲騰到另一邊,兩次三次,饒是顧王再好的性子也發火了。

    “可是讓我叫下人來幫你洗?還有白芷,她們可都是大姑娘,你這光溜溜的,若是被大姑娘看見了,羞不羞?”

    見夏成蹊還是一副抗拒的模樣,顧王朗聲道:“來人!”

    夏成蹊連忙遊了過去,被欺負到聲音都帶了哭腔,“皇叔,我要皇叔幫我洗……”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生死時速沒有斷更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