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君臨天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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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親疏遠近,顧王反倒是笑了, “那在你兄長與本王之間……”

    “皇叔親!”夏成蹊不用他說完就知道他想問些什麽, 利弊權衡之下, 自然是說些好話哄人開心要重要得多。

    果然, 顧王聽到夏成蹊這不假思索的話開懷低聲笑了起來, 上床,將夏成蹊摟在胸口,下顎抵著他頭頂, 輕輕拍了拍他後背, “真心話?”

    夏成蹊打了個哈欠, “當然是真心話, 皇叔難道不相信瑾玉嗎?”

    “信, 皇叔自然是相信的。”

    夏成蹊小心翼翼道:“那之後我可以和兄長一起讀書嗎?”

    顧王撫著他瘦弱的背脊,一隻手就能橫向覆蓋削瘦的背部, “好。”

    夏成蹊在顧王看不見的地方瞪大了眼。

    這麽快就答應了?

    顧王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怎麽了?不高興?”

    “高興!”

    夏成蹊慢騰騰的轉了過來, 隱約燭光下暗影斑駁, 看不清他藏在陰暗下的麵容,隻一雙仿佛比那燭火還要晃人的眼睛, 麵對著顧王, 直勾勾的看著他。

    “好了, 不說了,時辰不早了,快睡吧。”

    顧王一手遮住夏成蹊明亮的眼眸, 長長的睫毛在手心撲閃撲閃,癢癢的,顧王一手替他拍著後背,輕輕的哄著他入睡。

    月明星稀,疑似冬雪未消,又下了薄薄的一層。

    次日,夏成蹊破天荒不曾睡懶覺,早早的便起床了,白芷一邊為他洗漱穿衣,夏成蹊還一邊直嚷嚷的讓快些。

    白芷給他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大衣,剛披上,夏成蹊便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一行人小心跟在身後喊,雪天路滑,慢點。

    可夏成蹊哪管這些,一路小跑到了瑾申的院子,一路上都沒怎樣,倒是到了瑾申的院門口摔了一跤。

    湊巧院門開了,瑾申站在門口,看著一行人七手八腳的將夏成蹊扶起,十歲的孩子眉頭緊皺像個小大人,想上前,卻又生生止住腳步,“咋咋呼呼的像什麽樣。”

    夏成蹊垂手看著瑾申,乖順點頭道:“瑾玉知道了,以後不這樣了。”

    路福在一側跪了下來,看著夏成蹊磨破的手心,蹭掉了一層皮,粉嫩的血肉外露,一個勁的直吩咐,“快拿藥來!”

    夏成蹊將手抽了出來,瑾申上前拉著他的手端詳了一番,凝眉不語,半響才道:“和我進來。”

    “好。”

    夏成蹊笑著和瑾申進了院中。

    顧王府中哪裏都是好的,就是下人住的地方,那也是幹淨整潔得多,顧王雖然對瑾申不喜,但也沒必要在衣食住行上虐待一個孩子。

    一進房,路福便讓下人們升起了火爐地暖,去拿藥的仆人不消得片刻就來了,瑾申指尖沾了一小點,輕輕推開抹在夏成蹊的手心。

    “嘶——”夏成蹊皺眉,藥膏塗抹在手心的瞬間刺痛的感覺讓他下意識就想將手抽回,卻被瑾申握的死緊。

    “疼?”

    夏成蹊點頭,疼的眼淚都快飛出來了。

    瑾申覺得他嬌氣過頭了,不過小小蹭了一塊皮而已,想當初自己在父王膝下耍刀弄劍,身上的傷不計其數,從不放在眼裏。

    雖然是這般想,但瑾申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了,“再一會就好了。”

    上藥如上刑,夏成蹊死死忍住,咬緊了下唇忍痛,鼻尖紅紅的,眼眶淚水因強忍住,眼眶止不住的逐漸變紅。

    “好了。”

    有下人小心的將他手心用紗布包好,瑾申看了一眼沒說話。

    “兄長,昨天皇叔答應了瑾玉,讓兄長和我一起念書,兄長一直在父王身邊,肯定博學多才。”

    瑾申瞥了他一眼,“你呢,你從小讀了什麽書。”

    夏成蹊低著頭扭捏,似乎難堪得有些抬不起頭來,支支吾吾道:“瑾玉……瑾玉從小沒念過書。”

    瑾申皺眉,問道:“一本書都沒念過?”

    夏成蹊搖頭。

    “那總識得些字吧。”

    夏成蹊又搖頭,“不曾認字。”

    瑾申坐在那看著他,夏成蹊覺得那眼神有些奇怪,不過好在以此掩飾了自己是個文盲這個事實。

    “瑾玉不識字不曾念過書,是不是讓兄長臉上無光。”

    瑾申淡淡道:“念書識字是你的事,與我……”

    瑾申那話哽在喉間,終究沒有說出來。

    路福在外恭敬道:“啟稟小公子,王爺請來的先生來了,已經在書房了。”

    夏成蹊看著瑾申,眸中溢出滿滿的興奮,眸光四溢的光彩,哪裏忍心拒絕。

    “走吧。”

    “好!”

    夏成蹊握著瑾申的手心,柔軟的觸感傳來,瑾申低頭看了一眼興衝衝的小孩,抿唇,沒有說話。

    來顧王府的夫子鬢角發白,並不是那般慈眉善目的模樣,板起臉來甚為嚴厲,在書房久等不來,眉心皺得能夾死蒼蠅。

    一陣嘻嘻哈哈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夫子負手站在窗前,看著那慢悠悠的小孩,沉聲道:“既是求學,卻如此懈怠!”

    夫子的話讓兩人都驚了一驚,站在原地沒動彈。

    那夫子瞧見了更是火冒三丈,“還不進來!”

    路福在旁小聲解釋道:“小公子,那是夫子,為人嚴厲,您多擔待。”

    走進書房,瑾申躬身俯首朝那夫子賠禮道歉,“夫子恕罪,是學生來晚了。”

    夏成蹊斂去臉上的笑容,也隨著瑾申的動作朝那夫子賠禮。

    夫子冷哼一聲,指著麵前兩個座位,“你們兩暫且坐下,今日之事便罷了,若是下次再這番憊懶,本夫子可不管你們是何身份,戒尺可是要上身的。”

    兩人躬身稱是。

    “你們可喚我為陳夫子,你們既是我的學生,就得學會尊師重道,明白?”

    “學生明白。”

    還算乖巧,陳夫子臉上的怒色消去不少,在了解了瑾玉與瑾申兩人的情況後開始教學。

    陳夫子守舊又迂腐,一天的進學下來,著實讓夏成蹊苦不堪言,端坐在座位上一動不敢動,腰都快斷了。

    一下學,便趴在床上,白芷在他身後為他揉著腰。

    “小公子可是要招太醫來瞧瞧。”

    夏成蹊悶在被衾中正舒服,哼唧道:“不用了,就是腰有些酸。”

    “小公子今天受累了。”

    夏成蹊沒有說話。

    倏然,白芷停下了替自己按摩的手,夏成蹊拱拱身子,“白芷姐姐怎麽不按了。”

    一雙手又湊了過來,力道顯然大了許多。

    夏成蹊回頭,見顧王真站在身後給自己揉腰。

    “怎麽,才一天不見,都起不了床了?”

    夏成蹊委委屈屈坐起來,一隻手小心的揉著腰,小心翼翼又可憐兮兮地問道:“皇叔,可不可以換個夫子。”

    “換個夫子?這個夫子可是學識淵博之人,若不是本王,還請不到他。”

    夏成蹊嘀咕道:“可未免太嚴格了。”

    顧王沒聽清他在說什麽,目光全放在了夏成蹊纏著紗布的手上,“這是怎麽了?”

    夏成蹊舉起小手,揚起小臉,道:“就摔了一跤,蹭破點皮而已。”

    顧王沉眉,無奈的看著他,“就不能小心些?”

    “雪天路太滑了,一時沒注意。”

    看著夏成蹊沒精打采的模樣顧王也不願再問了,“好了,既然今天累了,就先好好睡上一覺,晚膳時候皇叔叫你。”

    “好!”上了一天的課,他還真是有些累了,這孱弱的身體實在是經不住。

    顧王走出殿外,看著一側恭謹的路公公,問道:“瑾玉手上的傷是怎麽來的?”

    路公公也不敢隱瞞,連忙道:“回王爺話,是奴才的錯,沒護好小公子,讓小公子在路上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

    路公公又補充道:“是小公子早上起來急著去東苑,這才摔的。”

    顧王沒有說話,站在殿門看著東苑方向,眼神晦暗不明。

    “知道了,下去吧。”

    “是。”

    顧王負手而立,拳心緊握,眸中厲色一閃而過。

    次日夏成蹊用過早膳,也不敢耽擱便去了書房,經過昨天,他可不敢再讓那夫子等了,可還沒進書房,便隱隱聽來書房內的怒斥與拍打聲,夏成蹊忙走進一看,瑾申正垂頭站在夫子麵前,向前伸直了雙手。

    夫子一手戒尺一手書,說一句便朝瑾申手上打下一戒尺。

    “孺子不可教也,昨日讓你背誦的課業也沒背,讓你謄抄的也沒寫,我原見你以為你是個上進好學的,原來竟是如此懶散之人!”

    眼看著瑾申手心紅腫一片,夏成蹊急忙上前,一把將瑾申拉到自己身後,“你幹嘛打我哥哥!”

    陳夫子氣的直發抖,拿著戒尺的手指著夏成蹊直發抖,“你們二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孺子不可教也!”

    說來說去,可就孺子不可教也這一句。

    夏成蹊回身,看著瑾申手心,問道:“兄長疼不疼?”

    瑾申倒是沒什麽額外表情,低頭垂眉,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搖搖頭,“我沒事。”

    “怎麽可能沒事,都紅了都腫了!”夏成蹊低頭在他手心哈了兩聲,“這樣就不疼了,哥哥你忍著些,我讓路福給你拿藥。”

    “放肆!”陳夫子一戒尺重重打在桌沿,“在師長麵前大呼小叫,一點禮數都不懂,孺子不可教也!”

    夏成蹊回過頭來,怒目而視,“我哥哥幹什麽了你要這麽打他!”

    “幹什麽了?文章寫不好,課業也不背,難道我罰不得他?”

    夏成蹊早看這迂腐的夫子不順眼了,當即便回敬了一句,“你胡說八道!我哥哥學問這麽好,怎麽可能連文章都寫不好,要麽就是你雞蛋裏挑骨頭,要麽就是你自己學問不好!”

    這簡直是**裸的侮辱,陳夫子怒不可遏,指著夏成蹊,“你這小娃娃,你竟敢瞧不起老夫,你……孺子不可教也!”

    “你才孺子不可教也!你孺子可教,就可以隨便打人了嗎?”

    “反了反了!”陳夫子被夏成蹊這番話激得怒火中燒,“你這樣的學生,我可教不了,我這就回了王爺,你們……你們簡直……”

    夏成蹊見他氣的話都說不好,一字一句替他說,“孺子不可教也!”

    陳夫子連說了幾聲好,當即便走出了書房。

    夏成蹊才不管他是去找顧王還是怎麽的,見路公公將那藥膏拿了過來,也學著那天瑾申給自己上藥的情形給他上藥。

    “哥哥,疼不疼?”

    瑾申垂眉沒有說話。

    “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夏成蹊低頭湊近,嘟起嘴輕輕的在那手心吹氣,夏成蹊覺得自己臉頰都吹得有些疼了這才抬頭來,猝不及防看到瑾申眼睛裏似乎噙著淚,仔細一看,他又將頭低下去了。

    “哥哥,怎麽了?還疼嗎?”

    瑾申抬起頭來,眼中早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若無其事道:“不疼。”

    “怎麽可能不疼呢,都腫了……”

    路公公在一旁急道:“我的小祖宗,您先想想您自己吧,陳夫子已經去王爺那了,若是王爺……”

    夏成蹊毫不膽怯,“我才不怕他,你們先去外麵守著,我要給哥哥敷藥。”

    也不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路公公無奈隻得退了出去。

    瑾申看著自己塗滿了藥膏的掌心,若有所思的看著夏成蹊,良久才道:“這本是我一人的錯,陳夫子說的沒錯,是我孺子不可教也。”

    “怎麽會!哥哥學問那麽好,學富五車,滿腹經綸,一定是那陳夫子雞蛋裏麵挑骨頭,故意為難哥哥!”

    瑾申笑笑,“你怎麽就知道我學富五車滿腹經綸?”

    夏成蹊昂首篤定道:“我就知道,昨天哥哥你隻讀了那文章一遍就背了出來,我都聽見了,所以我知道哥哥一定是最棒的!”

    瑾申失笑,看著窗外未融的白雪,久久沒有說話。

    夏成蹊繼續為他敷藥,將手心塗得滿滿的這才道:“哥哥今天記得不要沾水。”

    瑾申搖頭失笑,“知道了。”

    說完又道:“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麽事?”

    “不要將我學富五車的事情告訴別人,好嗎?”

    夏成蹊明白,他這是藏拙呢。

    故意歪著頭,不解問道:“為什麽?讓那老迂腐大吃一驚不好嗎?”

    “不好,這樣,會有更多人不喜歡我的,你希望更多人不喜歡我嗎?”

    夏成蹊暗歎了口氣,無權無勢的皇家人,每一天過得都無比小心翼翼,才十歲,就要深謀遠慮想這麽些,真是辛苦了。

    “不希望,我希望所有人都喜歡哥哥。”

    “那算是答應哥哥了?”

    “嗯,我一定會為哥哥保守秘密的!”

    夏成蹊話音剛落,門外路公公聲音便響了起來,“小公子,王爺命您二人前去大殿。”

    夏成蹊拍著胸脯打包票,“哥哥別怕,我保護你。”

    那副篤定的小模樣,真讓人忍俊不禁。

    瑾申說:“好。”

    夏成蹊滿意的衝他笑笑,握著他的手往外走。到那大殿,陳夫子一臉怒色坐在一側,顧王好整以暇的坐在上方,凝眉看著他。

    “瑾玉見過皇叔。”

    “瑾申見過顧王。”

    顧王冷冷看著二人,薄怒溢出眉梢,曲指,指節輕輕扣在桌沿,對著底下站著的兩小孩道:“怎麽回事。”

    這語氣有些不大對勁。

    沒人說話。

    “瑾玉!”

    瑾玉縮縮脖子,剛才那股壯誌豪情瞬間被顧王這不輕不淡的兩個字衝散了,很沒出息的小聲道:“瑾玉看見陳夫子用戒尺打兄長,所以有些生氣,頂撞了陳夫子幾句。”

    顧王音調上揚了幾分,沉聲道:“尊師重道的道理本王沒給你講過?”

    “講過……”

    “講過還不敬師長?”

    夏成蹊咽了口唾沫,看著一側默不作聲的瑾申,梗著脖子道:“皇叔你是教過瑾玉尊師重道的道理,可是尊師重道,那是尊敬有德行的夫子老師,像陳夫子這般迂腐,隻知道打人的老師,瑾玉為什麽要尊敬他。”

    火上澆油,簡直找死。

    “放肆!還不向夫子道歉!”

    夏成蹊繼續拱火,“我沒錯,我為什麽要道歉。”

    顧王看著他,突然揚聲道:“來人!”

    瑾申連忙站出一步,“王爺,此事因我而起,是瑾申的錯,是瑾申昨日文章沒背課業沒完成,所以才讓陳夫子如此生氣,瑾玉他隻是從未見過被夫子打手心,一時之間口不擇言而已,其實瑾玉心裏一直很敬重陳夫子的。”

    顧王在上,冷冷瞧著他。

    瑾申連連給瑾玉使眼色,瑾玉明白今天若是不低個頭認個錯,吃虧的還是自己。

    萬惡的封建社會!

    “皇叔,我錯了。”

    原以為顧王應該消火了吧,可夏成蹊卻覺得顧王臉色愈發的難看了。

    “你該向誰道歉。”

    夏成蹊轉向了陳夫子,低頭認錯道歉,“陳夫子,是瑾玉錯了,請您不要和瑾玉計較。”

    陳夫子冷哼一聲,沒理他。

    夏成蹊站在那嘀咕,莫非還得讓我下跪斟茶認錯不成?

    顧王朝陳夫子笑道:“陳夫子,既然瑾玉知道錯了,此事不如就此作罷,其實說到底,此事還是本王的錯,是本王不曾好生將人教導。”

    顧王發話,他陳夫子就算有天大的怒火也得消了,站起來拱手道:“王爺,並非老夫有意刁難,而是小皇孫這性子,著實也該改改了。”

    顧王頷首,道:“本王明白。”

    “既然如此,那此事便罷了,老夫的學院事務繁多,恐怕明日就沒空再來王府替小皇孫授業講課了。”

    顧王笑道:“那等陳夫子學院事務不忙了,本王再去請教一二。”

    “王爺客氣了,那老夫先告辭了。”

    顧王也不強留,“來人,送夫子。”

    路公公親自領著陳夫子出了殿門,一時間,殿內寂靜無音。

    氣氛有些凝重與尷尬,夏成蹊猜到了如今顧王該是不好惹的,也識趣的站在那低眉順眼不說話。

    顧王瞧得這情形冷笑了一聲,“你們如今倒是乖覺。”

    “瑾玉知道錯了。”

    “知錯?本王可半點沒瞧見知錯了。今晚罰你們二人不許吃晚飯,好好反省反省。”

    夏成蹊鬆了口氣,不吃晚飯而已。

    “是。”

    兩人相繼退下,顧王看著兩人並肩而立的背影,高聲道:“來人,研磨!”

    晚上時候,這是夏成蹊第一次沒有睡在顧王寢殿裏,在原本給他準備的小院裏睡下了,半夢半醒時聽到門口有人小聲的喊他。

    他晚飯沒吃,本來就餓得慌,也沒怎麽睡著,聽到這聲音下床,打開了房門,一瞧,原來是瑾申身邊伺候的小太監,三福。

    夏成蹊揉著眼眶,問道:“怎麽了?”

    三福連忙跪在他麵前磕頭,“求小皇孫救救我家公子。”

    夏成蹊瞬間清醒,“你公子怎麽了?”

    三福泣不成聲,哭訴道:“王爺說我家公子帶壞了您,讓我家公子跪在殿外反省,現在都已經跪了兩三個時辰了,這雪地裏天氣又冷,萬一若是跪壞了可怎麽辦。”

    夏成蹊披著披風就往外走,他院子裏的幾個小奴婢哪裏攔得住他,趁著月色,直衝衝的便朝大殿而去。

    大殿外瑾申還跪在那,微躬的肩背上似乎覆上了一層白雪,臉色煞白,渾身發抖,夏成蹊想將他拉起來,瑾申卻一動不動。

    夏成蹊知道,這顧王府,顧王說話才好使。

    踏進殿內,顧王正將一封折子寫好了,夏成蹊也不敢像之前那般造次,誠懇認錯,“皇叔,今日之事錯全在瑾玉,皇叔為何要罰哥哥?”

    “本王罰錯了?他比你年長,見你胡鬧不加以製止教導,不該罰嗎?”

    夏成蹊還欲辯駁,顧王卻道:“你若再多說一句,他便多跪一個時辰。”

    夏成蹊霎時不敢說話了,看著顧王走進內殿,看著殿門口那小小的身影深覺幾分可憐,回身走到殿門前,搓熱了自己的雙手握著他的手背,低聲道:“哥哥,你還疼不疼呀?”

    瑾申低眉,紋絲不動。

    夏成蹊見他嘴角都白了,將自己的披風解開,蓋在他身上,半跪在他麵前,兩手緊緊環著他,讓他將下顎枕在自己肩頭,拍著他的後背,輕聲道:“哥哥,你還冷嗎?”

    紋絲不動的身軀終於有了些許的反應,微微顫抖,夏成蹊分明聽到了一聲哽咽,一顆豆大的淚珠滑進了他頸脖裏,滾燙。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窀穸】扔的地雷麽麽~

    嚶嚶嚶今天誤入了一個虐文,關鍵是這個虐文還沒有完結,作者君斷更好久了!!剛好卡在要命的地方虐死了哭唧唧,一整天都不舒服,不開心,後來想了個辦法,去看了個更虐的文,以毒攻毒!我有沒有很機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