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君臨天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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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回京算不得什麽大事,為祭奠太後盡孝而來, 整日守在皇陵不曾露麵, 安分守己, 從不外出, 更不聯絡群臣, 這也讓夏成蹊一顆懸著的心鬆了下來。
朝堂的奏折都送去了顧王府,由顧王批閱之後再送到他的案前,以顧王的話來說, 讓他學習如何裁斷大事。
奏折上顧王的筆跡蒼勁有力、力透紙背, 夏成蹊臨摹他的字跡八年, 卻是有形卻無神, 每每看到顧王的字跡, 他都有股東施效顰的錯覺。
“啟稟皇上,端王求見。”
夏成蹊放下手中的奏折, 對路福道:“可有說何事求見。”
路福站在一側笑道:“端王不曾明說,不過想來也不是什麽大事, 若是皇上不願見, 奴才這就打發了端王。”
端王雖然被發配到了西北那不毛之地,地處荒涼, 但那地方太子曾蟄伏十年, 端王蟄伏八年, 不毛之地還是不是不毛之地,還真不好說。
“不用了,讓他進來吧。”
路福看了夏成蹊一眼, 猶豫躊躇了片刻,躬身道:“是。”
夏成蹊在寶座上好整以暇等著,不多時,端王垂首而入,身側還跟著一名侍衛打扮的年輕男子,到殿中,恭敬下跪,將頭埋首於胸前,跪拜這個八年前他從未放在眼裏的冷宮皇孫。
“微臣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造化弄人。
八年前,他還尚在眼前跪拜之人的母後麵前惶恐不安心驚膽戰,如今自己竟成了被人恭敬跪拜的對象。
“免禮。”
端王謝恩起身,八年時間,那個不可一世的皇後嫡子如今也早已被西北之地打磨得恭敬如斯,眉眼之間沒有絲毫不悅憤恨之色。
“端王今日來見朕,可是有事?”
端王聽言,忙笑道:“回皇上話,微臣特來請旨,自請回西北。”
“回西北?”夏成蹊凝眉望著他,等著下文。
“是。”端王道:“母後守孝之期已過,微臣也該回西北了。”
夏成蹊明白,端王在京城毫無勢力,如同羊兒入了狼群,若是有人想要了他的命,亦或許說,若是顧王想要了他的命,可真是易如反掌。
夏成蹊此刻還摸不準顧王是何意,想了片刻,斟酌道:“此事朕知道了,你暫且回皇陵等消息,不日之後朕自會傳旨給你。”
端王微笑拱手,“那微臣先行謝過皇上。”
夏成蹊點頭,眼神觸及到端王身邊的男人時,略有些不悅蹙眉,“你是何人?”
端王忙解釋道:“啟稟皇上,此乃微臣貼身侍衛,武藝高強,膽大心細,一直貼身保護微臣。”
夏成蹊瞬間來了興趣,被悶在乾清殿內看折子已經兩三個時辰了,難免有些乏味,且宮中侍衛多為無趣之人,說的最多不過是‘屬下不敢’,‘皇上息怒’等話,無趣得很。
但這個侍衛夏成蹊覺得不大一樣,站如鬆,身子如同緊繃的弦,一觸即發,眼神銳利如鷹鷲,渾身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
[小綠帽,他是不是攻略人物瑾申?]
[宿主好眼力,你怎麽知道的?]
[一般這種人都比較特立獨行,鶴立雞群,一眼就能看出和別人不同,你看他和宮內的那些侍衛,是一種人嗎?]
夏成蹊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角,有些興奮。慵懶往後一靠,指著那侍衛道:“你是端王的貼身侍衛,想必你武藝必定異常了得?”
那侍衛拱手低頭,“都是王爺誇讚,屬下愧不敢當。”
“敢不敢當可不是說說而已,你叫什麽名字。”
“回皇上話,屬下沈靖。”
“沈靖?”兩字在夏成蹊嘴裏反複咀嚼,頓時略感幾分好笑,沈靖,沈靖,反過來不就是瑾申嗎?
“朕想看看你的身手,如何?”
沈靖絲毫不顯慌亂,沉穩道:“不知皇上想讓屬下如何演示。”
“就讓你和朕的侍衛打一架,你若是贏了,朕自有重賞,但你若是輸了……”夏成蹊看著端王,“那就證明端王的話有錯,欺騙朕,可是欺君之罪呀。”
欺君之罪當屬死罪!
端王臉色一絲慌亂一閃而過,倒是沈靖,自信得很,“屬下從命便是。”
夏成蹊拍手,從殿外進來一名侍衛,“你與這位沈靖比試比試,贏了,朕有賞。”
“是!”
夏成蹊坐在寶座之上,路福端上一盞新茶,夏成蹊輕抿了一口,好整以暇的看著沈靖和那侍衛的比試。
無論是誰,傳召進宮,皆是不允攜帶兵器,沈靖赤手空拳站在那,閑散的模樣讓夏成蹊皺起眉頭,“沈靖,你不用刀劍?”
沈靖頷首笑道:“不用。”
夏成蹊暗笑了聲狂妄自大。
“那便開始吧。”
侍衛拔劍,腳下如風,朝著沈靖淩厲而去,劍尖閃著寒光,一步步朝沈靖逼近,但沈靖隻是站在那,一動不動。
仿佛麵對的不是與他比試的對手,而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於他,毫無危險可言。
沈靖不動如山,對視之間,似乎還能看到沈靖那藐視的眼神,居高臨下,著實讓那侍衛難以接受。
夏成蹊瞬間便被這肅殺的氣場所染,斂聲屏氣盯著沈靖的動作,可他直到那侍衛的劍尖離他的臉頰不過咫尺之隔,他這才微微往後一仰,輕巧的,氣定神閑的躲過那一劍。
侍衛的長劍從他麵前而過,沈靖伸手,雙指緊緊夾住那劍尖處,涼涼一笑,那侍衛竟是動彈不得,沈靖右腿高抬,狠狠踹向侍衛的腹部,侍衛飛身往後,狠狠摔在殿中大柱上。
那侍衛捂腹臉色痛苦,半天沒爬起來。
一招製敵。
夏成蹊拍手叫好,“好武藝,竟然一招便將朕的侍衛打敗!”
沈靖嘴角浮現一抹笑意,卻在抬頭的瞬間消散,拱手道:“皇上謬讚了。”
夏成蹊走下,一手抬起他行禮的手,“不必如此多禮。”
手心相碰的瞬間,沈靖全身似乎僵硬了片刻,但那也隻是片刻而已,極不自在的將手心攥緊藏於袖中,恭敬道:“屬下不敢。”
“你如此武藝,即使朕禮賢下士,你也是當得起的,朕隻是羨慕端皇叔有如此福氣,竟然能有沈靖如此武藝高強之人在身旁庇護。”
端王若是還聽不出夏成蹊弦外之音那就是白費了皇後多年的心血,“皇上若是真心覺得沈靖武藝高強,不妨也給沈靖一個機會,讓他在皇上身邊,也比在微臣身邊有前途的多。”
“哦?”夏成蹊順杆往上爬,朝沈靖問道:“不知你可願意?”
沈靖站在那,手心微微顫抖,看著夏成蹊那滿是笑意的麵容,終是拱手道:“屬下自當從命。”
“好!”夏成蹊道:“那從今日起,你沈靖便是朕禦前……”
“皇上,奴才以為,實在不妥。”
說話打斷夏成蹊之人的是路福,夏成蹊瞥了他一眼,“怎麽不妥了?”
路福躬身笑了笑,“這所有在宮中任職之人,須得經過內務府重重審查方可入宮,若是皇上開了此等先河,隻怕群臣恐有微議。”
夏成蹊不悅,“不過一個侍衛而已。”
路福低眉不敢抬頭,隻是勸道:“攝政王吩咐過,皇上的事萬不可掉以輕心。”
夏成蹊眉心緊皺,雖然不悅,但也不曾表露出過多的不滿,思忖了片刻,望向沈靖,道:“既然規矩如此,朕也不好破例而為之,你先去內務府入職。”
沈靖垂眉,躬身應是。
端王在側笑了起來,“既然如此,那微臣先行告退。”
夏成蹊頷首點頭,“退下吧。”
“微臣告退。”
端王與沈靖一前一後跨出乾清殿,前有宮人帶領,後有侍衛虎視眈眈,行至宮門外,這才對沈靖笑道:“看到了嗎,這就是顧王的天下,皇上?不過傀儡而已。”
沈靖眼光微沉,看著那巍峨的群宮,紅漆高牆阻擋他的視線,抿嘴,一言不發。
端王前腳出宮,顧王後腳便入宮了,夏成蹊尚在殿內小憩,也不知睡了有多久,仿佛有所察覺,冷不丁驚醒,睜眼一瞧,顧王正坐在案前,批閱著奏折。
夏成蹊驚訝道:“皇叔,你怎麽來了。”
顧王沒有停筆,隻是一邊在奏折上書寫著什麽,眼皮也不抬,冷聲道:“聽說你今日想將端王身邊的一名侍衛留在身邊?”
夏成蹊朝他走近的身子一頓,看了眼立在一側的路福,勉強幾分笑意,走過來,道:“皇叔可是生氣了?我不過說說而已。”
“說說而已?”顧王放下筆,看向他,一字一句問道:“真的隻是說說而已?”
夏成蹊麵有尷尬之色,路福悄然退了出去,一時之間大殿之內獨有兩人,氣氛一時靜得有些可怕。
“瑾玉是見端王身邊那侍衛武藝高強,所以想留下,並無其他的想法。”
“武藝高強之人皇叔府上也有許多,瑾玉若是想挑兩個人,大可向我明說。”
夏成蹊心中不快,顧王的人一向循規蹈矩無趣得很,他實在是提不起什麽興趣。
但他也不想與顧王有太多的衝突,悶聲說了句好。
顧王如何聽不出他話語中的不情不願,看著他,“不服?”
夏成蹊第一時間沒有說話,想了片刻,也認真看著顧王,“皇叔,瑾玉不想騙你,我不願意。”
“為什麽?理由。”
夏成蹊斟酌著詞匯,謹慎道:“皇叔,我不想騙你,我知道,這個皇位是皇叔讓給我的,是皇叔讓我坐上這萬人之上的位置,可是如果這個位置我隻是一個傀儡,我寧願回顧王府,當皇叔的瑾玉,不要當這孤家寡人的皇帝。”
顧王眼眸微沉。
夏成蹊在顧王身側蹲下,仰頭看著他,“如果皇叔隻是想讓我當個傀儡皇帝,將我像物品一樣束之高閣,那我不要這個皇位,皇叔,您以前很疼我的,是皇叔您把我帶出冷宮,也是皇叔將我從皇後的手下救出,為什麽現在對我這麽殘忍,看我孤身一人坐在皇位上,孤立無援,皇叔忍心嗎?”
夏成蹊將頭靠在顧王腿上,雙手死死環住顧王的腰際,“其實瑾玉知道,皇叔比我更合適當這個皇帝。”
“瑾玉……”顧王深深歎了口氣,“可是怪皇叔不給你一點實權?”
夏成蹊搖頭,“實權我不在乎,我隻是希望皇叔可以給我一點自己的空間,路福是您的人,白芷也是您的人,放眼望去,全天下都是您的人。”
顧王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彎彎繞繞,不過為了一個人而已,輕輕捏著夏成蹊下顎,道:“可是本王是你的人。”
夏成蹊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顧王失笑,“怎麽?本王是屬於瑾玉的,這句話,不對?”
夏成蹊倏然起身,跨坐到顧王身上,捧著顧王的臉,狠狠親了下去,“對,皇叔是瑾玉的人,皇叔是屬於瑾玉的!”
大起大落的情緒登時讓顧王哭笑不得,“是,屬於你的。”
夏成蹊見他開懷,小聲道:“那……那個侍衛……”
顧王的臉瞬間又沉了下來,“瑾玉是覺得本王管你太過,連個小小的侍衛也要橫加阻攔?”
“不是,我隻是覺得,並不用這麽小題大做,不過區區一個侍衛而已。”
“小題大做?區區一個侍衛?”顧王冷笑了兩聲,“那你可知道那武藝高強的侍衛是端王的?”
夏成蹊低下頭,“我知道。”
“那你可知道那侍衛來曆不明?”
夏成蹊越發抬不起頭來了,“我知道。”
“既然知道,還要將一個來曆不明的人留在身邊,皇上莫非就不怕某天他……”
“不會的!”夏成蹊急忙解釋,“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顧王眼眸陰沉,語氣強硬了幾分,“不會,瑾玉為何如此篤定?”
麵對顧王的質問,夏成蹊無言以對。
什麽事情都能坦白,唯獨這件事,不能說,這是他的秘密,立身於世的秘密,若是告訴顧王,原來的瑾玉早已死在八年前,自己不過鳩占鵲巢為攻略任務而來,他會如何看待自己?
見夏成蹊半天也說不出一個字來,顧王將人挪開,倏然起身,“此事到此為止,那個侍衛,微臣不想見他出現在宮中,還望皇上三思。”
“若是朕一意孤行呢?”
“那微臣,也隻好領命。”
四目相對,疲憊不堪。
這是夏成蹊第一次覺得活得如此小心謹慎,如履薄冰的在顧王麵前笨拙的表達自己的感情,即使你知我知,明明觸手可及,卻又感覺隔著天塹,橫在他和顧王之間的,不止是那謂之可言、又不可言的皇位,不可言又可言的權力,還有他深藏在心底那獨屬於自己的秘密。
“皇叔真的覺得瑾玉隻是為了一個小小的侍衛?”
顧王垂眉不語。
夏成蹊苦笑一聲,落寞的站在一側偏過頭去,看著案前堆積的奏折,壓抑和隱忍充斥眼眶,逼得他眼圈微紅,一層薄霧籠罩,一開口,便帶了些許的泣音,“瑾玉知道了,皇叔請回吧。”
這副委屈落寞的模樣落在顧王眼中,瞬間便讓他舉手投降,心肝似乎絞得生疼。
為他著想為他好,讓他在皇位之上高枕無憂,莫非真的錯了嗎?
可是這和在顧王府有何不同,同樣都是被保護,不過是換了個身份而已,為何你偏偏那麽介意!
這些年逼你自立自強,我在一日你尚且安穩一時,若是我不在了,你又該如何是好?
啪嗒——一聲脆響,一顆眼淚砸落在奏折上,夏成蹊顫抖著手狠狠擦拭著眼眶,堅強又倔強的背對著顧王,削瘦的肩膀微不可聞的發著抖。
顧王所有的堅持在瞬間分崩離析,什麽自立自強!什麽我在一日你尚且安穩一時!即使有一天不能再護著你了,那也到時再說!
上前幾步,一把抱住他,親昵的親著夏成蹊的額頭,“好了好了,皇叔錯了,往後瑾玉想怎麽樣便怎麽樣吧,皇叔再也不幹涉了,不管是想親政還是納後,皇叔都不管了,皇叔把手裏的權力全都交出來,好不好?”
這聲音明明安撫人心,甚至還帶些討好的意味,夏成蹊原本止住的眼淚如今卻是再也忍不住了,顫抖著手去擦,反而越擦越多。
“都給你都給你,無論瑾玉想幹什麽都可以,你若不喜歡路福,就砍了他,不喜歡文丞相就貶了他,那個侍衛你想如何便如何,皇叔把兵權都給你,好不好?”
夏成蹊瞬間從哽咽到抽噎,說話斷斷續續,卻竭力鎮定,“誰……誰要你哄我,我才……才不要你哄我,你今天這時候哄了我,明天……明天或許又改變主意了,我不要相信你了。”
顧王將人摟在懷裏,夏成蹊掙紮著,“我不要做這個皇帝,沒一個人真心對我,就連你也離我遠遠的,我不要做了,我寧願去冷宮,也不要這個皇位。”
顧王摟得更緊了,“好了好了,乖啊,不做了不做了,瑾玉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不當皇帝了。”
夏成蹊在他懷裏泣不成聲,一邊痛恨自己如此軟弱,一邊又痛恨自己如此眷戀依賴,將頭悶在顧王肩胛處,哽咽道:“皇叔,瑾玉不想一個人住在這。”
心疼隻要是露出了端倪,便是再也無法硬下心來。
“好,皇叔陪你,不會再讓瑾玉一人住在這的。”
夏成蹊抬起頭來,淚眼朦朧看著他,“真的嗎?”
顧王心疼得給他擦眼淚,“真的,今晚本王就搬進來陪你,不會再教你一個人了,可好?”
“不騙我?”
“當然不騙你。”
夏成蹊將眼淚全擦在顧王衣服上,“好,那瑾玉就再相信皇叔一次。”
顧王拍著他後背,見他眼睫低垂,似有疲憊之色,“累不累?”
夏成蹊點點頭。
“你先睡會,皇叔去交代些事情。”
夏成蹊摟得他更緊了。
顧王笑道:“放心,皇叔一會就回來。”
夏成蹊看了他一會,仿佛在思索他有沒有騙自己,好半響才點頭。
顧王將人哄到睡著了,這才退出乾清殿,回到顧王府,大殿中疲憊揉著眉心,殿外有人走進,至案前,恭敬道:“啟稟王爺,屬下無能,那侍衛身份未曾查明。”
顧王抬眼望著房梁,“算了,不必查了,西北來的,猜也該猜到是誰。解藥一事辦得怎麽樣了?”
“回王爺話,解藥正在加緊研製。”
“還需多久?”
“大約還需一月左右。”
“知道了,退下吧。”
“是。”
大殿內顧王閉眼小憩,半響才抬眼朝外走出,邊走邊吩咐道:“來人,準備幾套本王換洗的衣物。”
“是。”
*
這幾日朝堂風向猛地轉變,端王回領地,攝政王放權,皇上親政,事事親曆親為,在眾人大跌眼鏡之餘,更令人意料之外的是,顧王竟是住進了宮中,與皇上同吃同住,皇上美其名曰,交接。
而宗人府一幹迂腐的老臣一番勸阻無果,意圖長跪不起求皇上收回成命後,在顧王的武力鎮壓之下,偃旗息鼓,顧王住進皇宮之事板上釘釘。
夏成蹊也如願將沈靖放到了自己身邊,他倒是不曾向顧王那般對沈靖戒備森嚴,畢竟他知道,沈靖是不會傷害自己的。
起碼現在不會。
隻是讓夏成蹊不明白的是,在顧王和沈靖同時出現的地方,他總覺得氣氛莫名有些緊張。
親政後的夏成蹊為了凸顯自己勤勞,連續幾日撲在政事上,日日忙到後半夜,當初誇下海口,絕對不會讓顧王再操心政事,如今就算徹夜不眠,也得將政事處理妥帖。
這晚一如尋常處理完政事,夏成蹊起身伸了個懶腰,抬眼便瞥見殿外窗沿似乎有個影子,隔著窗戶似乎在看著他,殿外風聲吹得樹枝搖曳,倒影在那窗戶上,頗有幾分陰森的寒意,乾清殿本乃是戒備森嚴之所,夏成蹊當即喝道:“誰在那!”
這聲音叫醒了殿外昏昏欲睡的路福,連忙進殿,見到那窗外的人影也是嚇了一大跳,連忙大喊,“來人,護駕!”
那影子聽得這話,飄似的走了,一幹侍衛沿著那影子去追,夏成蹊被一幹人護在殿中,好半響才聽到侍衛回報,說是那影子飄進了東宮後便不見了。
“東宮?”
“回皇上話,千真萬確。”
夏成蹊緊擰眉心,“此事不可聲張,下去吧。”
“是。”
這晚的是雖然下令不可聲張,但那東宮有鬼的謠言不知為何席卷皇宮,不少宮人似乎親眼所見,說的有鼻子有眼的,以致人心惶惶。
而夏成蹊在連續幾日的窗外影子的恫嚇後,終於撲進了顧王懷裏,瑟瑟發抖,“皇……皇叔,有鬼。”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袁述】扔的地雷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