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君臨天下(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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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成蹊聲音抖得不成調,蜷縮在顧王懷裏緊緊摟著他腰際, 死死盯著殿外, 全身顫顫發抖。

    顧王略有些好笑的撫著他後背, “淨胡說, 哪裏有什麽鬼神之說。”

    “是真的!”這種事情他能不信嗎?他自己就是個鬼!

    夏成蹊信誓旦旦, 看著顧王一字一句道:“那個鬼影一到半夜就站在殿外窗邊看著我,我沒看錯,絕對沒看錯!”

    顧王也不反駁他, “往後還看奏折看那麽晚嗎?”

    夏成蹊搖頭, 想了想又點頭, “皇叔陪我一起。”

    顧王失笑, 捏著他臉頰, “你倒是會順杆往上爬。”

    “皇叔……”夏成蹊臉色都白了,可憐兮兮的看著他, “皇叔陪我。”

    感受到環在腰間的手愈發的緊了,顧王無奈道:“行, 陪你。”

    夏成蹊仰起頭, 笑著去蹭他臉頰,“知道皇叔最好了。”

    顧王對他這討好的小動作頗為受用, 低眉笑笑沒說話, 隻是當眼光觸及窗外斑駁的樹枝倒影時, 眼中陰翳的神色一閃而過。

    皇宮鬧鬼的消息瞬間在宮中如瘟疫一般蔓延開來,人心惶惶夏成蹊坐立不安,東宮已經派人嚴加防守, 搜尋了幾日也不曾搜出任何不妥的東西。

    漸漸有流言傳出,是之前薨在東宮的太子遺願未了。

    之後便將當年往事掀開,原來當年太子還有長子瑾申,太子薨斃之後,被顧王一同養在顧王府中,可不到幾日,便發生了兄弟相殘同室操戈的事情,瑾申被帶去宗人府審訊,新皇登基那日,被流放西北,永世不得回京。

    令人唏噓的是,同一個爹,兩兒子卻是截然相反的命運。

    一個高坐皇位,受萬人跪拜。

    一個流放西北,遭千萬苦楚。

    此事不知為何,竟是流傳到了民間,不少百姓對瑾申毒害親弟一事心存疑惑,雖不敢高談闊論,但私下裏卻是悄悄為瑾申歎息,將這毒殺親弟一事,竟胡思亂想成了弟弟為了皇位鞏固,設計除去兄長的陰謀。

    夏成蹊聽了這話怒不可遏,胡說八道顛倒黑白的說辭他如今算是見識透徹了,雖然當年他並不想瑾申流放西北,當瑾申給他下毒之事乃是板上釘釘,如今自己這受害人,竟然成了為了皇位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

    “查!給朕查,此事究竟是誰惡意中傷朕!”

    夏成蹊如今大權在握,一幹府衙皆是聽從他的命令,汙蔑皇上乃是大罪,下麵的官員如何敢不盡心盡力,可過去幾天了,一點水花也沒查出來。

    “廢物!全是廢物!”夏成蹊猛地將案前的奏折全數推到在地,路福連忙躬身去撿。

    夏成蹊坐在高位上眉心緊鎖,麵色不善,沈靖從外走進,正巧對上夏成蹊那怒火滔天的眼神,那蓬勃欲發的怒火,幾乎要將他吞噬了一般。

    沈靖心頭一凜,可還是低頭斂眉走進,“啟稟皇上,東宮暫時毫無發現。”

    夏成蹊心中冷笑,你就是瑾申,還想在那東宮裏搜出什麽東西來?

    “什麽東西都沒搜出來?”

    “是,東宮荒廢多時,著實沒什麽好搜查的,一目了然。”

    夏成蹊合眼,沉聲道:“是沒有什麽好搜的,還是沈靖你沒有用心去搜。”

    沈靖抬眉,屈膝而跪,“皇上,屬下……”

    “好了!”夏成蹊看著眼前這人,從前有多護著他,如今就有多恨他。

    他怎麽也想到,農夫與蛇的故事有一天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退下!”

    亦或是夏成蹊語氣不如往常,沈靖跪在那一動不動,聽著夏成蹊話語中若有若無的怒火和怨恨之音,低眉恭敬道:“皇上,雖然屬下在東宮不曾發現任何不妥之處,但臣有一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夏成蹊冷笑著看著他,“你若是覺得當講便講,若是覺得不當講,那便閉嘴退下!”

    沈靖不由自主凝眉,雙唇緊抿,對麵前這個畫風突變油鹽不進的夏成蹊頗有些無奈,“既然如此,那屬下便說了,東宮鬧鬼一事與宮外流言想必皇上已經知曉,定是有心人趁此時機朝皇上身上潑髒水,皇上雖問心無愧,但百姓未必明白,皇上不如整肅東宮,百姓看到皇上如此坦蕩,自然不會……”

    夏成蹊接了下去,“自然不會再認為朕是那種為了皇位而謀殺長兄的小人,是嗎?”

    沈靖斂眉,“屬下不敢。”

    “整肅東宮?”夏成蹊站了起來,走到沈靖麵前,居高臨下看著他,“東宮荒廢多年,朕竟不知沈侍衛如此足智多謀,朕的東宮,也要來提醒朕。”

    沈靖眉心皺得愈發緊了,頭顱低垂,“屬下隻是一些小見識,既然流言皆說是前太子遺願未了,那皇上您大可將東宮重修以恭敬仁義之心堵住那悠悠眾口。”

    “那朕是不是還得將瑾申從西北召回?”

    “屬下隻是覺得,此乃解決流言最好的辦法,皇上您親政不久,這等流言對於您與江山社稷而言,實在有傷國體。”

    夏成蹊瞥眼,一側的路福尚在殿中伺候,路福見夏成蹊正瞧著自己,多年伺候,自然是揣摩這位皇上的心意七八分了,連忙揮手將殿中眾人帶了出去,順手將殿門帶上。

    待到殿中隻剩他和沈靖,夏成蹊這才道:“你以為,朕沒有去找過他?”

    夏成蹊見沈靖毫無動靜,又道:“我登基那年便秘密派人前去西北找人,可西北之大是朕從未預料得到的,找一個戴罪之人,竟有如海底撈針,八年了,毫無線索。”

    “屬下在西北也待過幾年,西北雖大,但並非繁榮之地,若是皇上有意找人,又豈會找不到?”

    “你在質疑朕?”

    “屬下不敢。”

    夏成蹊踱步回案前,“當年朕也以為是那些人不將朕的命令放在心上,沒有好好找人,後來侍衛帶回……帶回他的牌位,朕才知道,他早已葬身西北,魂歸他鄉,朕竟是最後一麵也不曾見過。”

    沈靖眉眼低垂,半跪的身子如山一般,屹立不動。

    “可是朕覺得他沒有死,或許他隻是在怪朕,當年不曾從宗人府救下他,所以這些年,朕一直沒有放棄在西北找他,可是已經八年了,毫無線索,或許,朕也應該死心了。”

    沈靖拱著的手倏然緊握成拳,雙肩似乎有些發抖,竭力方才克製住自己逐漸加重的呼吸,“皇上,或許……或許……”

    咯吱——

    沈靖的話還未說完,大殿門開了,顧王從外走進,餘光側眼不曾在沈靖身上停留一秒,直接走到夏成蹊身邊,笑道:“聽路福說,你午膳還沒用過?”

    夏成蹊搖頭,“皇叔用過了嗎?”

    “沒有,和你一起用,可好?”

    夏成蹊笑道:“好。”

    “不過……”顧王終於將視線放到沈靖身上,似乎才發現他一般,“沈侍衛可是和皇上有要事稟報?”

    夏成蹊深知顧王在此,也不好再提及陳年往事,朝沈靖道:“你先下去吧。”

    沈靖也不抬頭,隻是平靜應是,躬身退出後行至僻靜處,這才抬頭,一雙眼睛通紅,下唇竟是生生咬出一個牙印來。

    而乾清殿內,宮人依次將膳食布好,顧王給他盛了一碗湯,遞到夏成蹊手裏時,若無其事問道:“今日與沈靖在談些什麽,連宮人都攆了出去。”

    夏成蹊一手捂著湯勺,也是若無其事的語氣,“沒說什麽,隻是他奉命追查東宮鬧鬼一時,追查了許久,一點線索也沒有,我氣急了,想罵罵他,又不想讓他失了麵子,所以才讓宮人都退出去。”

    顧王道:“你倒是為他著想。”

    “我這是惜才,畢竟他身手不錯。”說到這,夏成蹊突然道:“皇叔,不知你與他的武藝,誰更略勝一籌?”

    顧王看著他,笑道:“想知道?”

    夏成蹊點頭,“當然想,瑾玉還從未見過皇叔的武藝呢!”

    顧王低眉,手捂在右手肩胛處,當年前太子回京,派人刺殺瑾玉時他擋劍的傷痕還在那不曾消褪。

    “既然你想看,那皇叔一定滿足你。”

    “那便一言為定!”

    “先吃飯。”

    “好!”

    *

    因東宮鬧鬼一事久為解決,民間流言更是鼎沸,更有甚者將此事編進小曲中,戲台之上演繹出來。

    官府抓人,抓了一波又一波,但那流言不僅不退散,反而有了愈演愈烈的形勢,官逼民反正是如此。

    而夏成蹊也接受了那日沈靖的注意,開始整肅重修東宮,多年來東宮一直是整個皇城最為荒涼偏僻之所,如今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裏,將其翻修,以致煥然一新。

    站在東宮門口,夏成蹊感慨良多。

    當年皇上壽宴,他在這破敗的東宮第一次單獨見到了瑾申,那時候的瑾申,比他高了一個頭,在院子裏撿樹枝取暖。

    如今東宮大殿的庭院內早已種植不少常青樹,青翠碧綠,遮陽蔽日,涼爽至極。

    夏成蹊沒讓人跟著,將一幹宮人侍衛留在宮外,獨自一人走進殿中。

    當年瑾申與他在這大殿內以樹枝取暖,如今恍然一過,便已經是八年之久。

    從前那個冷漠的孩子如今更為冷漠了,以前心就那般難以捂熱,如今大了,想必更是難以捉摸,想要攻略沈靖的真心值,難上加難啊。

    夏成蹊坐在那大殿內望著虛無處出神,大殿之內不時充斥著他的歎息聲。

    沒過多久,連著大殿的偏殿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夏成蹊朝那望去,隻見沈靖正一步步朝他走來。

    “你怎麽來了,朕不是吩咐過,所有人不得入東宮嗎?”

    沈靖置若罔聞,夏成蹊眉心緊鎖,“還不退下!”

    “皇上似乎很眷戀這座東宮?”

    偽裝的狼崽子終於要露出真麵目了,夏成蹊強行忍耐住內心的激動,麵上無虞,不耐道:“與你無關,朕不想再說第二遍,退下!”

    “隻是不知,皇上是眷戀這東宮,還是眷戀這東宮的人?”

    夏成蹊沉眉看著他,良久才道:“你究竟是何人。”

    沈靖此刻已經走到了夏成蹊麵前,“皇上還未回答我的話,屬下很想知道,在皇上心裏,這座東宮,究竟有多大的分量。”

    夏成蹊偏過頭去,“這座東宮的分量是輕是重,如今已是毫無意義。”

    “是因為物是人非了?”

    夏成蹊沒有說話,隻是眼圈微微發紅。

    [宿主又將演技發揮到了淋漓盡致的地步,在下佩服。]

    [過獎。]

    “皇上走進這東宮之時,想起了誰?是皇上的父親前太子殿下,還是那位在皇上登基之日,打了三十鞭後扔去了西北的可憐蟲?”

    “閉嘴!滾出去!”夏成蹊怒喝道:“你是什麽人,也該在朕的麵前大放厥詞!朕是看你武藝高強,惜才罷了,不要將這當成你放肆的資本!”

    “屬下不敢,屬下隻是見皇上心內鬱結,想替皇上排憂解難罷了。”

    “排憂解難?你是誰,你能替朕排憂解難?”

    沈靖看著夏成蹊微紅的雙眼,灼目的眼神不知不覺便軟了下來,“皇上所說的可憐蟲,屬下曾經見過。”

    夏成蹊一愣,不可置信的看著,語氣略有些驚喜和倉惶,“你見過?你見過我兄長?你在哪見過?什麽時候見的他,他還好嗎?”

    一連串的疑問發問出聲,沈靖臉色似有動容之色,喉結上下滾動,艱難笑道:“你這麽……關心他?”

    夏成蹊這才將臉上歡喜之色斂去幾分,“你隻需將這些告訴朕,若你說的都是實情,朕一定重重有賞。”

    “為什麽呢?”

    “什麽為什麽?”

    “皇上為什麽一定要得到他的消息,八年前,您這麽兄長可是想要了您的命啊,為什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護著他,現在還想知道他的消息,這種大奸大惡之人,不是應該處之而後快嗎?”沈靖輕眯雙眼,恍然大悟道:“難道皇上是想從屬下這得到那人的消息,然後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夏成蹊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瀕臨發怒的邊緣,“你閉嘴,朕從未有如此想法!”

    “那皇上為何想知道他的消息?”

    夏成蹊雙唇微微抖動,眼眶愈發紅了,看著空蕩的大殿,苦笑道:“他畢竟是個我兄長。”

    “隻見過幾次的兄長而已。”

    “不一樣,”夏成蹊說,“雖然隻見過幾次,但是不一樣。”

    夏成蹊歎了口氣,似乎要將肚子裏所有的秘密傾瀉而出,“我從小當做棄子被父王留在宮中,雖是皇孫身份,可在冷宮裏活的不如下人,每天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備受欺負給那些宮人洗衣裳,洗不好還要挨罵挨打,那時候我就在想,如果我有個兄長,他一定會好好保護我,不會讓那些宮人動我一根手指頭。”

    夏成蹊低眉一笑,眨了眨酸澀的眼眶,“後來是皇叔救了我,將我從冷宮這等地獄般的地方救了出去,給我好吃好喝,我很感激他,直到後來,父王回京的消息,那是我第一次在乾清殿內見到了父王,以及兄長。”

    “你知道嗎?那是我第一次見他,我至今還記得他穿著藍底的錦服,頭戴金冠,和我一樣大的年紀卻比我高出一個頭來,那時候我才知道,他是我兄長,後來我一直在想,若是我從小就認識他,他會不會保護我,會不會照顧我。”

    “可是後來父王薨了,我隻剩下他一個親人了,他在東宮舉步維艱,我卻在顧王府活的有聲有色,我不能讓他如此艱難,我要救他出冷宮,就像當年皇叔救我時一樣,因為我知道,如果當年兄長在皇宮,他也一定會救我保護我的。”

    沈靖喉嚨發緊,“你怎麽就知道,他會救你保護你。”

    “我就知道!我是他弟弟,他不救我保護我,還救誰保護誰?”

    沈靖徒然失笑,“是,如果當年他在皇宮,一定會保護你,救你的。”

    夏成蹊見情緒醞釀至此也該夠了,於是問道:“你現在能告訴朕,我兄長如今在哪嗎?”

    沈靖看著他,幽幽一歎,道:“如果我勸你,最好不要去找他呢?”

    夏成蹊不解,“為什麽?”

    “他若是回來了,必定與你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沈靖笑道:“是啊,不死不休,你搶了他的東西,他又豈能不與你不死不休。”

    “搶了他的東西?皇位?”

    “莫非你以為你這皇位名正言順?”

    夏成蹊凝眉望著他,靜默不語。

    “我與你說個故事吧,”沈靖站在他麵前一米之外的地方,娓娓道來,“當年,太子為皇上不喜,太子妃生下皇孫後便被皇上派來的奶娘毒殺而死,太子拿著鐵證去找皇上對峙,卻隻落得個忤逆不孝發配西北的下場,太子自知皇上一向偏心,卻從來也不曾想過皇上竟是如此狠心,不僅想要了他的命,還想要了他剛出世不久的孩子的命!”

    “太子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宮中隻怕凶多吉少,便連夜命人從宮外帶來了一個同樣剛出生不久的嬰兒,好在皇上對東宮不加以重視,才讓這李代桃僵頗為順利。”

    夏成蹊雙唇微張,看著他,似乎猜測到了什麽,恍惚搖頭,“你……什麽意思?”

    沈靖微微一笑,“難道屬下什麽意思皇上猜不出來嗎?當年太子將從宮外帶來的孩子留在了宮中,而太子親生的孩子則順利帶出了宮外,隨著太子被貶西北,帶去了西北。”

    “所以……”

    沈靖幽幽一歎,“所以,皇上您才是那位來曆不明的孩子,您身上,可是一點皇族血脈都沒有,您這個皇位,名不正言不順呐。”

    夏成蹊連連搖頭,“不可能,這不可能!”

    “皇上不肯麵對現實罷了,如今皇上知道了真相,還希望您那位兄長回來嗎?”

    夏成蹊如鯁在喉,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皇上鳩占鵲巢,難道就不想將這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給別人嗎?”

    夏成蹊頹然坐在椅上,真相來得太過突然,著實出乎他意料之外。

    “皇位何其誘人,誰都想要,端王在西北看似恭敬,實則蠢蠢欲動,安王雖然是個跛的,可是誰又能知道他心裏真正想要些什麽?皇上若是不願將皇位還給他,也屬意料之中,屬下理解。”

    沈靖躬身行禮,“此事還望皇上不要再問,問了,也無濟於事,找回一個與您爭奪皇位的兄長,何必呢?”

    夏成蹊一言不發,沈靖抬手,轉身便欲退出大殿,然而在推開大殿大門前,夏成蹊的聲音卻清晰的傳了過來。

    “告訴朕,瑾申他在哪?”

    沈靖抓著殿門的手微頓,轉過身來,徑直望著他,眼底也不知是何情緒,“皇上真想知道?莫非就不怕……”

    “不怕!朕不怕!朕隻想知道他的下落,就算他回宮要奪朕的皇位朕也要知道他的下落,沈靖!將他的下落告訴朕!”

    沈靖麵色動容,望著那氣喘籲籲眼眶通紅的皇帝久久不語。

    “何必呢?”

    夏成蹊咬牙,一字一句道:“朕要知道!”

    要知道?即使知道了又如何?你莫非還能將皇位拱手相讓嗎?

    正欲說話之際,殿門轟然而開,一股推力重重將他推到一側殿中圓柱上,嗖的一聲,刺骨的寒意殺氣直撲他麵門而來,一柄冰冷的寒劍緊貼著沈靖的臉頰,斜插在他眼前,發出陣陣嗡鳴。

    沈靖驀然心驚,那森寒的劍鋒上倒映出他失措的眼眸。

    當真是,狼狽不堪。

    顧王大步踏進殿內,身後庭院內飄落的幾片綠葉隨著勁風飄落入殿,旋轉落地,顧王衣闕翩翩,被那勁風卷起,麵色深沉如潭,行走如風,一把將那長劍拔出,輕拭劍鋒,雙唇緊抿,沈靖能看出顧王眼中那濃濃的不屑與嘲諷,在沈靖的注視下,將那柄長劍遞給了沈靖。

    “武藝不錯,這是本王之前所用的劍,以後,是你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說連載到現在已經四十幾萬字啦,還是第一次寫這麽長,感覺寫了好久,可是一看也才一個多月,哈哈突然覺得自己好勤奮呀~還有許多地方生疏不夠完美,但和之前比,進步不少了!我相信以後一定還會有所進步的!所以特別要謝謝所有看文的姑娘一直以來的點擊收藏訂閱和留言,謝謝你們一直追文一直包容我鼓勵我,愛你們麽麽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