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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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淮笑盈盈地看著他,李陵啞口無言,隻得道:“謝謝老板。”

    李陵換了張空白的桌子,打開盒飯,菜都是都很精致的小菜,軟糯的米飯散發著香味,對今天中餐午餐都拿巧克力打發的李陵充滿誘惑力。

    忽略老板“關愛”的目光的話。

    他在方淮的注視下吃了兩口,終於忍不住道:“老板,那天咱們說好的事情,應該還作數吧?”

    “當然作數。”方淮像是預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聳了聳肩道,“隻不過心血來潮這種事,我也沒辦法控製啊。”

    李陵想回他一句“你玩我呢”,還是忍住了。

    吃完飯,方淮問:“還看材料嗎?”

    李陵頓了頓道:“不了。”他對著上司扯出一個歉意的假笑,“酒足飯飽,想回家躺著了。”

    方淮無不遺憾道:“那好吧。”

    李陵簡單收拾了一下,方淮說:“你先走吧。我叫保安關門。”

    李陵求之不得,帶著辦公用的電腦走了。方淮在他身後看著他逃跑一樣的身影,忍不住笑了。

    李陵實在沒想到,隻是一點點的改變,就會帶來這樣的插曲。又或者以前就有,隻是他沒注意。

    他又忍不住想到江廣玉,如果他選擇對他避而不見,那麽是不是他這輩子的人生中都不會出現江廣玉此人,他可以過得和上一世截然不同?

    那真是……太好了。

    如果重活一輩子,能過上完全由自己掌控的生活,找個安分聽話的情人,偶爾**一把,想想也覺得悠閑自在。

    而江廣玉帶給他的情愛,則完全不同。那是癲狂的,充滿占有欲的,患得患失,大起大落的情感,一麵讓人痛苦,一麵又令人沉迷,因為它可以讓你清楚地感覺到心髒在胸腔裏跳動,讓你覺得你好像又年輕了,二十歲那會的懵懂和衝動又回來了。

    食髓知味之後,就再也不願回到從前平淡的生活。

    哪個男人不喜歡新鮮刺激?但如果是和命比較,還是命更重要一點。

    李陵把電腦扔在副駕駛座上,苦笑了一下。他也去爭取過,也曾經歇斯底裏,但有些東西不是你的,就真的怎麽也得不到。

    轉眼到了下周一,和清江電子的會麵,據那邊說,這次公司新的高層要親自來麵談。

    李陵想了想“新的高層”,不就是江家的二兒子江敬?

    這人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如果是跟他談判,事情就簡單多了。

    等兩方人正式見了麵,果真是江敬。

    江敬在沒接管江家產業之前,上過的最大新聞就是娛樂版塊,深夜和某某女星還有某某女星3p。他有妻子,是另一家大企業老板的女兒,這夫妻倆各玩各的,在上流階層中無奇不有的各類婚姻裏,也算稀鬆平常。

    上輩子李陵知道他這個人,卻沒見過,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被送進監獄,音訊全無。江家那時除了不理事的,就隻剩了一個江廣玉大權獨攬。

    所以當李陵在會議室見到他本人,也由不得愣了一下,江敬這個時候四十餘歲,一副皮囊保養得倒還不錯,隻是臉上帶著沉迷酒色才會有的蒼白。

    最重要的是,他和江廣玉很像。

    江廣玉是江家現今病重的大兒子江敦的私生子,李陵看過江敦的照片,這麽一比對起來,倒是江敬和江廣玉更像一些。

    聽說過外甥像舅,大概侄子也能像叔叔?

    公司其他人摸不清這位江氏新領頭人的水準,李陵倒是一清二楚,更何況江敬身邊還跟著個身段妖嬈的美貌助理,他就更明白了。

    李陵好歹做了這麽多年業務,當然懂得對什麽人說什麽話,於是一場麵談進行順利,江敬很滿意李陵對利益的分析和不著痕跡的吹捧,單子就這麽簽下了。

    單子簽下了,還不算完。方淮作為老板,主動請新的江總晚上賞臉吃個飯,飯後估計還有點投其所好的活動。

    陪同的人自然少不了李陵。晚上在一家高星級酒店,李陵作為下屬替老板擋酒。好在方淮和他都年輕,等酒席撤了,兩人都沒有多醉,方淮又請江敬去私人會所玩樂。

    李陵已經經曆過太多這樣的酒局,所以既清醒又厭倦。但是方淮帶了他,他就得跟著。

    剛走到酒店的停車場,兜裏的手機震動起來,李陵接起來一看,陌生號碼。

    他給按了。那頭又孜孜不倦地打來,李陵皺了皺眉,走到遠離方淮等人的地方,接起來道:“喂?”

    那邊問道:“請問是康晚的監護人嗎?”

    康晚?

    李陵的大腦當機一秒,才反應過來道:“不是,你是?”

    “我是xx派出所的警察。你不是康晚的監護人,那你們是什麽關係?”

    理智告訴李陵他應該掛電話,但話先於思考出口道:“認識的人。”

    他正要說“不好意思我得掛了”,那人先道:“可是他手機裏隻有你一個人的號碼啊,你們真的隻是認識?”

    李陵被那句“隻有你一個人的號碼”絆住了腳步,他站在原地片刻,對那人道:“麻煩報一下地址,我現在過來……我不是監護人,他已經成年了。”

    李陵掛了電話。走到方淮身邊,後者側過頭來道:“待會去‘丹麥童話’。”

    李陵語含歉意道:“對不起,老板。我家裏小孩出了點事,我得趕回去一趟。”

    方淮看著他,笑道:“家裏又是老人又是小孩的,難怪一直單身。”

    李陵麵露歉色,方淮大度地一揮手道:“行了,回去吧。我再叫個人來就是。”

    “謝謝老板。”

    方淮勾起嘴角一笑道:“謝謝學長吧,小學弟。”

    李陵喝了酒不能開車,打了輛車趕到那警察提供的地址,派出所裏,幾個穿破洞褲子染頭發的小混混鼻青臉腫地蹲著,李陵掃了一眼,沒看見康晚。

    警察打量他道:“你是康晚的……?”

    李陵點點頭道:“他人在哪兒?”

    警察努努嘴道:“在裏麵,你這小朋友可厲害了,一個打五個,還把一個打成了骨折。現在人家要賠醫藥費,他就往那一坐,問話也不說,幸好那幾個人把搶他的手機上繳了,我們才打電話給你。”

    說著把那手機交給李陵,李陵拿過去後,第一做的就是打開通訊錄,果然隻有他一個人的號碼,寫著他的名字。

    估計是這小子趁他睡著時偷偷存的,不過存了又不打電話,他想幹嘛?

    李陵抽抽嘴角,這小孩還挺長心眼的,要不是存了他的電話,他估計就得在這派出所蹲著了。

    女警察也不急著跟他要醫藥費,對他說:“你先進去跟他說說吧,我看挺好看的一個小夥子,坐在那不說話也怪可憐的。”

    李陵感歎皮相好就是好啊,隨便都能博取同情,他打開門,向座椅上低著頭悶聲不吭的男孩走過去。

    直到他走到他麵前,男孩才蹙著眉抬頭,看見他的一刹那,表情就變了。

    李陵摸著下巴欣賞他那張被打成豬頭的臉,也虧得是天生麗質,雖然是豬頭,也和外麵那幾個豬頭不一樣。

    男孩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來了?”

    李陵道:“你說呢,你存我的電話想幹嘛?”

    “我……”康晚低下頭去,“我就留個紀念。”

    李陵道:“那為什麽隻有我一個人的號碼?”

    康晚道:“手機是剛買的。”

    李陵挑眉道:“你不會是為了存我的號碼專門買的手機吧?”

    他看見小豬頭露出“我想掩飾但你猜中了”的表情。

    李陵歎了口氣道:“沒錢付醫藥費?”

    康晚又不吭聲了。

    “我替你付了。”李陵伸手拉他的手臂,“走吧,我保你出去。”

    康晚縮手道:“我的事不該麻煩你。”

    李陵笑道:“你這話怎麽不在警察給我打電話的時候說呢?”

    康晚道:“我不知道……”

    “行啦,別廢話啦。”李陵轉身向外走去,“我可是半路推了工作來派出所保你,剛喝完酒頭暈著呢,別浪費我時間。”

    康晚抿了抿唇,乖乖跟在他身後。

    李陵走出去,問女警察:“骨折那人的朋友在哪?”

    警察指著旁邊抱團蹲的幾個小混混說:“就是這幾個。”

    李陵走到他們麵前道:“你們誰出來跟我討論一下醫藥費的事?”

    一個小混混站起來說:“我跟你說。”

    李陵便要跟他出去,卻被身後的康晚拉住手臂,李陵回頭,對他笑了笑,低聲道:“放心,吃不了虧。”

    李陵出去便問那小混混:“你那朋友是在哪家醫院?”

    小混混抬著下巴抖著腿,對著李陵露出豬頭的蔑視,報了家醫院的名字。

    李陵笑眯眯的,聞言恍然道:“這家啊,剛巧我有個朋友就是這家醫院的醫生。你朋友叫什麽名字,我打個電話過去,正好關照關照。”說著拿出手機。

    小混混表情掛不住了,道:“我他x跟你說醫藥費的事,你找你朋友幹什麽?”

    李陵眯起眼,笑道:“咱們都是外行人,這個醫藥費賠多少,還是醫生說話算數吧。”

    小混混瞪他,有點中氣不足。李陵從皮夾裏抽了幾張鈔票道:“我看你們五個人打一個,還能被打骨折。要是換作我,早挖個洞鑽進去了,居然還鬧到派出所來。這一千塊錢,拿去給你朋友好好治治。”治治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