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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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機把車停在別墅前麵,江晚下了車, 抬頭看到屬下從另一輛車下來, 耳朵裏塞著單隻藍牙耳機, 朝他點了點頭。

    江晚於是把車門關上, 抬頭看眼前這座雙層別墅, 從繞著常春藤的鐵柵欄門望進去,可以看到大廳裏麵燈火通明。

    門開了,江晚邁步走了進去。

    張可真就坐在客廳裏, 一身精致衣裙, 腰背挺直, 姿態優雅。

    江晚走進客廳, 來到她麵前:“張小姐。”

    張可真仰起頭, 微笑道:“江大少。”

    江晚道:“李陵是被你的人帶走的?”

    張可真笑道:“江少耳目靈敏,這麽快就找上門來, 看來李陵對你來說是真的很重要。”

    江晚道:“那你就更應該清楚,如果他有什麽不測, 你會過得有多難受。”

    張可真看著他, 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低了低頭道:“你這個人, 從前的樣子, 都是裝出來的?”

    她曾經以為, 她會嫁給眼前這個人,她姑媽給她列的那些候選人裏,江晚是最吸引她注目的。

    也是最令她失望的。

    他對她的那些照顧的動作, 露台上披件衣服,下舞池時攙扶一把,隻不過是在張意遠麵前做的樣子,其實她是個聰明人,隻不過女人在某些時候,總是會被自己的感性騙了。

    姑媽入獄的時候,她給江晚打過電話,準確來說,是給他的秘書打過電話,被以“江少很忙”的理由拒絕了。連一句像樣的敷衍都沒有。

    江晚卻不想跟她廢話,道:“張意遠對你有養育之恩,你打算用李陵來換他出獄?”

    張可真深吸一口氣,抬頭道:“是。”

    江晚走近一步,和她對視,張可真胸腔劇烈地跳動著,直到江晚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

    旁邊的女傭驚叫道:“小姐!”卻被江晚的人擋住了。

    江晚道:“你本來可以明哲保身。”

    張可真被他那一下用力掐得幾乎窒息,她第一次感受到這個人野獸般的狠戾和殘忍,女孩纖細的脖頸顫抖著,斷斷續續道:“你要在這裏……殺了我嗎?不愧是江梨亭的接班人。”

    江晚反而鬆開手,走了幾步,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道:“趁你把自己玩完之前,告訴我他的下落。”

    張可真用力咳嗽幾聲,笑出了聲道:“江大少,我費了那麽大的勁才躲開你的人,把他抓到手,怎麽可能告訴你他在哪兒。”

    江晚冷漠道:“還要垂死掙紮?”

    張可真手指摳著沙發表麵,就好像之前潭湘坐在她這裏時一樣,隻不過現在身份輪換,她成了那個待宰的羔羊。

    張可真失神了那麽一刻,張口道:“你娶我怎麽樣?”

    江晚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張可真接著道:“你娶我,就是姑媽的侄女婿,有我穩住她,她就不會跟你奪權了,到時候你們倆聯手,還有江梨亭幫著你,宛溪的半邊天都是你的了。”

    她說的條件是有些誘人,張意遠入獄,知情人都知道,是江晚為了保住許清則,在江廣玉等人鬧出來的事上添柴加火,親手把她送進去的,他幹了這麽件事,張意遠原來的黨羽是不可能投向他了,所以在競爭江家這件事上,江晚依舊處於劣勢。

    要是真像張可真說的,那他娶了她,幾乎就可以一步登天,江家是他的,江梨亭又把他當接班人栽培,那真是翻手雲覆手雨。

    但是江晚表情紋絲未動,道:“不肯說?再問你一件事,江太太為什麽對李陵那麽注意?”

    張可真自嘲地笑了笑,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像放棄了似的,道:“李陵……為什麽和許先生長那麽像?你有考慮過嗎?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

    江晚道:“他是什麽人,我隻要他親口告訴我。”

    張可真道:“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啊,就跟你和江廣玉一樣,他和許清則是堂兄弟。”

    江晚眉毛一挑。張可真道:“你隻覺得李陵和許清則相像,你不知道,他和姑媽年輕時候的第一任未婚夫,那才真叫相像呢。”

    張可真慢慢回憶道:“我隻見過那位先生的照片,他是許清則的小叔叔,比許清則大二十歲,比我姑媽大了十來歲。他們當初本來是長輩訂的婚,但是後來男方悔婚了,我姑媽那麽傲氣的人,哪能忍受這種羞辱?後來賭氣似的,就嫁給了江敬。”

    “去年李陵到老太太那兒做客,他跟那許家叔叔,實在是太像了,姑媽留了個神,讓人去調查李陵。又趁慶生宴的時候,找了李陵的表妹套了一些話,才漸漸確定了他的身份。“

    張可真舔舔發幹的嘴唇,對江晚笑道:“江少能不能讓我的傭人去倒杯水來。”

    江晚抬抬手,女傭便被他的人放開,戰戰兢兢地去倒水去了。

    江晚道:“你繼續說。”

    張可真低頭看自己搭在膝上的手,接著道:“到這時候姑媽才知道,原來許家叔叔二十歲出頭就跟一個女人結婚生了孩子,後來許家式微,許家叔叔才又回到許家,重挑大梁,姑媽和他的婚約也是在這段時間裏訂了又取消的,五年後,他出了意外,去世了。”

    女傭端了水來,張可真喝了一口道:“再後來的事情,江少應該也略知一二吧?許家叔叔去世的隔年,許家跟江家聯姻,嫁了一個女兒給江敦,後來得抑鬱症自殺了。”

    江晚點點頭,站起身來道:“西郊的廢工廠?”

    張可真握杯的手一頓,心頭湧起一陣無力感,不禁喃喃道:“這麽快?”

    “不快了。”江晚轉身向外走去。

    她為救張意遠所做的最後的掙紮,也成了一場徒勞。

    張可真看著他的背影道:“那麽江少可要趕緊了,畢竟現在守在那裏的,是你的許哥。”

    李陵是被一盆水潑醒的,後腦隱隱作痛,四肢麻木。

    他躺在積了厚厚灰塵的地麵,白光“刷”的照亮視野,他不禁伸手去遮那刺眼的光。

    這是一場綁架,有預謀,計劃周詳。他接到潭湘的電話,說她被朋友帶到一家很亂的酒吧,現在朋友都不見了,她躲在包廂裏,很害怕。

    李陵立刻從家裏出來,路上報了警,闖了好幾個紅燈。趕到酒吧,按照潭湘說的包廂號碼找了過去。

    他找到那個包廂時,潭湘正抱著腿縮在門對麵沙發後的角落裏。李陵立刻過去要看她的情況,然後就被藏在包廂裏的人一個悶棍打暈了。

    一雙腳來到他麵前,李陵稍微拿開手,模糊的視線裏看到了熟悉的臉。

    許清則笑著踢了踢他,神情陰鷙道:“李總,我告訴過你,要好好珍惜你坐在辦公室裏的機會。”

    李陵和他對視,冷靜道:“就為了報複我?”

    許清則道:“是啊。”他目光簡直像要李陵釘在地板上,“你知不知道,每次看到你,我都像吃了隻蒼蠅似的惡心。”

    李陵道:“真巧,我也是。”

    許清則一腳踩在他胸口上:“我看你到了這地步,還不知道個死字怎麽寫!”

    李陵道:“我死了,江晚那裏你怎麽交待?”

    許清則冷聲道:“他不會知道的。”

    李陵覺得很稀奇,他以為許清則會說“你的狗命算個屁,江晚知道又怎樣”,沒想到許清則居然一改從前囂張的氣焰。

    難道是挨了教訓了?

    李陵不禁道:“你該知道江晚的性格,他準你放肆,但不一定準你騙他。”

    許清則道:“他準不準輪不到你來考慮!”說著指使旁邊的人道:“把他給我綁到椅子上去。”

    李陵被他們拖起來,他的四肢仍舊無力,也不知暈倒後這些人對他動了什麽手腳,隻能任人擺布。

    許清則眯起眼看著李陵被人拖著走,上前一腳踹在他腹部。

    李陵悶哼一聲,許清則冷笑道:“疼了?待會還有你舒服的。”

    李陵也不跟他吵嘴架了,他得保存體力,規避傷害。

    他手腳被綁在椅子上,許清則從別人手裏接過一條鞭子。李陵看見,明知道不該惹起對方的怒火,但還是忍不住扯起嘴角笑道:“怎麽使這麽老土的折磨辦法啊,我還以為有電擊椅什麽的呢。”

    許清則提著鞭子上前道:“折磨人,當然得一步一步來。”

    說著一鞭抽在李陵右肩至肋下之間。

    李陵吸了口氣。他的外套早給人扒了,穿一件薄薄的襯衫,而這鞭子看上烏漆漆的不起眼,居然有無數細小的倒刺,還浸了鹽水。使勁一鞭子下去,襯衫成了破布,出現一道深深的血痕。

    李陵悶聲咳嗽起來。

    許清則好不容易等到今晚,終於能把他這些日子積壓的怒火發泄出來,一鞭下去,心情舒暢了一點兒。於是高舉手,正要第二鞭下去,忽然工廠外麵急匆匆跑進來一個人。跟旁邊那些人小聲說了幾句。

    那些人中間帶頭的一個聽了,走上前來抓住許清則的手,在他耳邊道:“你等等,好像有人追來了。”

    許清則不耐道:“不是叫你們甩開他們嗎?”

    那人道:“先前是甩開了。但看樣子是老手,恐怕也是東橋那邊的。”

    許清則握鞭的手頓住了,能使喚動東橋的人來救李陵的,那就隻有……

    他一顆心倒懸起來,看了李陵一眼,終於不甘心的把鞭子甩在地上,狠狠道:“把他帶走!”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來遲了  不好意思  實在卡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