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豪門媳婦的逆襲(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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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書恒,讓我來告訴你我究竟有多幸福吧。”

    晏卿仰頭將喝光杯中的香檳,雙唇被濕潤得瑩瑩發亮,她用手背擦去唇角透明的酒液。

    “書瑤今年念高三,這三年來她所有的作業,每一道題都是我寫的,而且我還要想方設法讓不服管的小姑記住每一個解題步驟,也因此被她一直罵做神經病,浪費她的時間。”

    “……”

    傅書恒吼間一緊,想說什麽,卻又聽她纖柔溫和的嗓音響起。

    “媽的頸椎和腰椎不好,但不聽勸,每天都要玩三個小時以上的麻將,所以每隔一天,我都要幫她熱敷、按摩穴位……教我按摩的老中醫說,我是她最得意的徒弟,也是她見過最認真的徒弟,每一個穴位的功能、按摩手法、力度,我不止記在腦子裏,也都清楚的寫在筆記本上,時常要拿出來溫習。她不知道,因為我的婆婆很挑剔,稍微感覺不對,她都會生很久的氣。”

    “別說了……”傅書恒心裏突突的跳著,已經不想聽她下麵的話。

    晏卿笑著搖搖頭,“書恒,我還想讓你知道,你們所謂的那個小小的世界,咱們的家,對我來說究竟有多大。”

    “傅家的別墅,一共四層,總共六百八十二平米。你知道那是什麽概念嗎?我們現在身處的宴會大堂,能容納幾百人,也不過不到四百平。”晏卿攤開自己的手,傅書恒看到了一雙異常纖細的手,稍微一用力似乎就會被折斷,“你知道嗎?家裏從來沒有請過傭人,每一層、每一個房間、每一個角落都是我親自收拾的。花瓶裏的水,我換,書房裏的書,我擦,小姑和媽的髒衣服,我洗,每一個窗戶的窗簾都幾有十斤重,都是我用這雙手,一寸一寸洗出來的。對於你們來說這個家也許遠沒有事業光鮮而又偉大,但於我,卻是需要我花費整整一周的時間才能將它料理得一塵不染。然而這一周結束了,下一周又要開始,周而複始,我這樣做整整做了三年的時間。”

    “書瑤一直在減肥,對卡路裏的攝入很嚴格,但餐桌上的肉少了又不會高興,所以我每天都要將素菜做成葷菜的味道,買來的肉也要親自料理,單獨為了她將脂肪含量最少的部分挑出來。媽近幾年吃素,於是我特意去學了素齋,可是媽不愛吃帶葉的菜,土豆和蘿卜這種張在地裏的蔬菜也不喜歡,每日三餐我隻有極少的選擇,卻要變幻出不同的菜色,滿足她們刁鑽的口味。”

    傅書恒緊緊攥住了拳頭,望向晏卿的眼神早已褪去平時的犀利與冷漠,“我不知道這些……”

    “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因為你從來都不曾關注我,我隻是在家裏的一個擺設,或許用書瑤的話來說,我隻是你請來的補習老師、廚師,和保姆。”

    “你別聽小孩子亂說,她知道什麽!”

    晏卿沒有反駁,澀澀的扯了扯唇角,“我雖然從沒有抱怨,但也不是不覺得委屈,但能讓我將這些委屈咽下,強撐下去的動力是你,是我對你的感情。可是也是這個我愛了好多年的男人,此時為了另一個女人,指責我所付出的一切是不擇手段。”

    “傅書恒,這樣,你還覺得我是幸福的嗎?”

    傅書恒語塞住,其實在內心深處,他知道晏卿對自己的愛有多深,所以即便她被傷了,疼了,可還是會爬起來站在原地等他。也正是因此,他才會肆無忌憚的不顧她的感受,傷害她。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在她用如此平常的口吻訴說了這麽多年來所過的生活之後,他無言以對。

    “我不該說那些話,你不是那樣的女人,而且,念之想要的那個角色怎麽可能是你能決定的?”

    “不,的確是我拜托胥總撤掉林小姐的試鏡。”

    傅書恒猛地抬頭對上她的眼睛,他不懂。

    “你不喜歡林小姐接這個角色,林小姐又不肯放棄,你們之中肯定有一個人要妥協。”晏卿垂下眼睛,輕歎了一聲,“而我不希望這個妥協的人,是你。”

    所以,是她幫林念之做了決定。原因還是為了他。

    “如果,你覺得這是我不擇手段的表現,我也無話可說。至少……我如願了,我不喜歡你每天都過的那麽壓抑,那麽不快樂。”

    傅書恒形容不出此時的感受,仿佛整顆心都在因為這個女人而顫動。

    耳畔似乎又想起那天在廚房裏,他聽到的那句清晰而又震撼的話——

    他是我放在心尖上的寶貝。

    ……

    說完這些,晏卿隻覺得一股濁氣從喉間吐出,想必原主也是壓抑了這麽些年,卻始終沒機會向自己的丈夫訴說吧。

    而晏卿卻沒原主那麽多的顧慮,她要讓這個男人知道,原主為了他做的每一件事,她要讓他日後和林念之相處的每一天,都記得原主的好。

    晏卿謹慎的觀察傅書恒的表情,哪怕細微至極的眼神變化也沒有錯過。在她清楚的看到那張一向不苟言笑甚至有些冷鷙的俊臉上,被愧疚所取代時,她就知道,她的目的達到了。

    接下來,該是給他時間,讓他徹底體會一下沈晏卿的好了。

    晏卿拎起一邊的長裙,從男人身邊錯身而過。鼻翼間飄來她身上清甜的淡香,傅書恒瞬間回過神,想也不想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那麽細。

    他皺皺眉,腦海中不知怎麽浮現出這隻脆弱的一掰就斷的胳膊,撐起那幾十斤重的窗簾的畫麵。

    “你去哪?”他偏頭看她。

    晏卿像是想要微笑,但是半晌都不見唇角揚起,最後她索性放棄,聲音帶著濃濃的倦意,“很抱歉,我現在恐怕不能很平靜的站在你的麵前,讓我靜一靜吧,或許明天,我又會變成那個為了愛情義無反顧的傻子。”

    傅書恒不想放手,有那麽一刹那,甚至想將她抱入懷裏,讓她依靠著自己。

    但他還是放手了,因為他感覺到她身體抑製不住的輕顫,還有落在自己手背上,帶著熾燙溫度的眼淚……

    看她踉蹌著腳步,迅速離去的背影,傅書恒第一次認識到,她是那麽倔強的人,倔強到疼也不肯在他眼前落淚。

    不過,他可以等,還有很長時間可以等,等她恢複成之前的沈晏卿,他就能……

    突然,傅書恒被心裏一閃而過的想法嚇了一跳。

    首次,商場上殺伐決斷的男人露出了迷惘的神情。

    ***

    晏卿走出會場,胥堯還沒有離開。

    看她臉上即便塗了腮紅卻仍掩蓋不住蒼白,胥堯忙將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搭在她的肩膀,“結束了?送你回家?”

    晏卿攏緊外套,“不想回傅家。”

    “那就去公寓?”胥堯一個彈指,門童馬上取了鑰匙將胥堯的車開了過來。

    公寓?晏卿忽而笑了笑。

    聽到她難得愉悅的笑聲,清脆又好聽,開車的胥堯也不禁側目,好奇道,“怎麽,這麽高興?難道金屋藏嬌?”

    晏卿一隻手托腮望向窗外,眼底閃爍著燦燦的光,“金屋還談不上,但小嬌嬌嘛,確實有一個。”

    之前在會場,就是陸景逸一直在和她發信息,那個人一時一刻也耐不住寂寞,不是發裸/照,就是甜言蜜語跟不要錢似的往她這裏倒,不過,晏卿很受用就是了。

    如果看到她出現在公寓,不知那個驕裏嬌氣的人會有多高興?

    不過晏卿設想的場景沒有出現,因為陸景逸根本就沒在。

    陪傅書恒吹了一個小時的冷風,晏卿也沒心思去想陸景逸在哪,洗了澡便蒙頭大睡,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一早。

    晏卿睡得口幹舌燥,艱難的爬起來找水喝,一出臥室就被廚房的異動的吸引。

    進賊了?

    下一秒,從廚房飄出來一陣毫無旋律感,也無節奏感,甚至連調都不在譜上的哼歌聲時,晏卿準備去拿武器的手一頓。

    不是陸景逸還能是誰?

    這種不成調的歌,他每天都要用語音發給她三四首。

    廚房裏,陸景逸上半身穿了一件工字背心,下麵套了一條家居褲,腰部鬆鬆垮垮的,像是特意在炫耀人魚線。

    “陸景逸,我包養你的條件要改一改了:以後你要是在我麵前唱歌,我就休了你。”

    聽到背後傳來沙啞慵懶的嗓音,陸景逸邊煮麵邊扭動的背影一僵,猛地轉過身來,兩隻桃花眼瞬間點亮,“小卿卿,你醒了?”

    眼看陸景逸衝了過來,晏卿馬上伸出食指,抵在他的額頭,厭惡的擰眉,“停。不要用你的油手碰我。”

    陸景逸低頭看一眼自己沾著醬汁的手,隨後對晏卿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我去洗手,你趕快去餐廳等我,早餐馬上就好。”

    晏卿也去洗過手,然後老實的坐在餐廳等待陸景逸的早餐。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間公寓,沒想到這裏被陸景逸侵占到每一個地方都有他的影子,灰色的窗簾,臥室一抽屜的袖扣和手表,衣櫥裏一水兒的襯衣西褲,每個角落都充斥著男性的強硬與單調。

    晏卿趴在餐桌上,回想著床頭的那張照片——

    那是在陸景逸沒完沒了的央求下,她發給他的唯一一張照片,沒想到他竟然做成了相框放在床頭。

    正想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麵端到了晏卿的麵前,“小卿卿,快趁熱吃。”

    晏卿掃一眼,“你就給金主吃泡麵?”

    陸景逸坐在對麵,星星眼望著她,“這怎麽是泡麵?”

    她挑眉,難道不是?

    “這分明是愛的泡麵,我有用愛心調味。”他衝她眨眨眼。

    “……”晏卿不想和他說話。

    吃完飯,晏卿端著自己的碗去廚房收拾,陸景逸沒有阻攔,依靠在廚房門口凝視她的背影。

    她沒有帶衣服,所以隻套了件他的襯衫,袖子挽了好幾折才露出小臂,衣擺也過長,不過兩隻白嫩的長腿露在外麵,陸景逸覺得自己被誘惑了。

    今早下班一回來,就看到一個睡美人毫無戒心的躺在自己的床上,睡相香甜,那種滿足感,是他將近三十年都沒有感受過的。

    晏卿將洗好的碗放在碗架上,這時一具溫熱的身體欺上來,充滿力量的手臂環住她的腰,男人將下巴墊在她的肩膀,性感低沉的聲線,“金主今天可以臨幸我了嗎?”

    他腿間的火熱抵著她,惡劣的輕輕磨蹭著,晏卿沒有躲開,微微側過臉,唇堪堪掃過他直挺的鼻梁,“金主不太想要。”

    陸景逸抿了抿唇,又不樂意了。

    晏卿忍不住發喙,又說,“因為金主好像發燒了。”

    陸景逸怔了一秒,明白過來後臉色頓時變了變,鬆開她將晏卿轉身麵對自己,晏卿也由著他折騰自己,直到溫熱的手掌下一刻貼向她的額頭。

    然後,便見他雋秀的眉宇間出現深深的折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