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棋子皇後的重生(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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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卿被拉著走了兩步,“將軍, 你要幹什麽?”

    “向皇上去要你。”段應欽頭也不回的道。

    晏卿杏眸大睜, 拽了幾次男人均是無果, 才歎氣道, “將軍就不問奴婢願不願意?”

    果然, 段應欽聽聞這句才停下腳步,猛地回頭,認真凝視她的眼睛, “那做本將軍的將軍夫人, 你願是不願?”

    “不願。”見段應欽瞬間皺緊了眉頭, 晏卿又道, “晏卿也同皇上說過, 這個世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奴婢又見太多後宮裏的失意女子, 所以不願也走上這條路。奴婢的心願是到了年歲能離開皇宮,雲遊四海做個暢快女子。兒女情長, 奴婢不想沾。”

    段應欽一向知道她的想法與眾不同, 卻不想她竟連皇帝都拒絕,而且拒絕的理由是因為皇帝三妻四妾?

    他沉吟道, “若是本將軍答應你, 娶了你之後不會再納妾呢?”

    晏卿有些吃驚, 她能感受到段應欽對她的好感,卻沒想到他以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會為了她放棄最享齊人之樂的機會。

    “奴婢……”

    他不耐地打斷她, “現在不必答複我,我給你時間考慮考慮。還有,日後不必在我麵前自稱奴婢,我聽著紮耳朵。”

    紮耳朵是什麽意思?晏卿看著段應欽又想生氣又怕嚇跑她的別扭樣,總是忍不住想要樂一樂。

    “將軍果然喜歡這個圖案,我就猜到了,將軍穿上這袍子顯得和顏悅色了許多呢。”她掃了眼他身後的袍子。

    她不提還好,一提這段應欽的臉更黑了,幾下解開身上的袍子硬塞到她手裏,“你,趕快給本將軍繡個猛虎上去,越凶越好!”

    晏卿:“……”

    ***

    幾日後,段應欽私下遞了折子。

    景轅帝過目後,麵容一直蹦得緊緊地,幾下吐納,猛地一拍桌案,“柳逸夫真是活的不耐煩了!連朕都敢算計!”

    晏卿低眉順目的站在一旁,心中並無意外。

    “段將軍,這事可證據確鑿了?”景轅帝揚聲問。

    “隻有那刺客一人的證詞,至於柳大人和柳貴嬪那裏,關係重大,臣不敢妄下定奪。”

    皇帝明白,柳家和皇室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此事如何走向全憑他的意思。

    想著,皇帝的頭疾又犯了,“晏卿。”

    “奴婢在。”

    “幫朕來按按頭。”

    段應欽這時抬起頭,看晏卿走到景轅帝身後,兩手按在景轅帝的太陽穴兩側,而景轅帝則將手肘撐在手枕之上,閉目沉思,好似二人間這種舉動已經做過無數次。

    心裏像被一團火反複地炙烤,他收回視線強迫自己不要再看,否則他不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因為嫉妒而失去理智。

    “將軍覺得,柳貴嬪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

    段應欽低眉道,“之前不覺得,現在想到其中關聯,再回憶當時的情景,的確是有些蹊蹺。”

    “哦?”

    “不知皇上是否還記得,躲在樹林中的刺客向皇上射出那一箭之前,柳貴嬪已經從皇上身後跑了出來。如果不是早有計劃,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怎會在刺客射出箭矢之前便有預感,並且瞬間精確的找準方向,讓自己擋在皇上麵前?”

    皇帝直起了身子,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一個小小的後宮妃嬪,先是向皇帝下藥,再陷害他身旁的大宮女,如今,又查出她參與行刺,甚至還妄想貪圖救駕之功。他之前究竟眼瞎到何種地步,竟對這種女人嗬護備至,疼入心坎?

    “將柳逸夫押入刑部大牢徹查,至於柳貴嬪,沒查出首尾前先打入冷宮吧。”皇帝說完一停,又道,“在這之前,先知會太後一聲,畢竟是太後的本家。”

    “是。”

    ……

    “什麽?”太後摔了手中的茶盞,一雙眼睛瞪向來傳話的嬤嬤。

    柳婉容更是血色盡失,抖著唇道,“你說的是真的?我爹、我爹被打入了刑部大牢?”

    老嬤嬤點點頭。

    “婉容,這是怎麽回事?你爹他……”

    柳婉容噗通一下跪在太後麵前,淚流滿麵,“姑母,您救救我爹啊,我爹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若是再受刑,等於要了他一條命啊!”

    一見柳婉容如此,太後便猜到柳婉容在這件事上也是知情的,忍不住一個耳刮子甩過去,太後怒道,“荒唐!”

    柳婉容撫著被打痛的臉頰,哭聲漸小。

    “這時候我是你姑母了?你和你爹設計我兒子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年我是如何疼愛你的,皇帝又是如何疼愛你的?溫柔端莊?賢良淑德?皇帝當真是看錯了你!”

    柳婉容哭著爬到太後腳邊,兩隻手死死地抓著太後衣角,“臣妾知錯了,我爹明明保證過不會傷到皇上的,誰知道……”

    “你和你爹都是糊塗,行刺皇上,那是捅破天的大事!是會滿門抄斬的大事啊!”太後看著自己一向寵愛的侄女,痛心疾首,“當真是鼠目寸光!你們眼前隻看到那個位置,百般算計,覺得皇帝會念在救命之恩上立你做皇後?那你們想沒想過,若是沒了皇上,你和你爹,乃至於我,都算的了什麽?”

    太後頹然地坐在椅子上,“你以為像我現在還能在皇帝麵前說得上話嗎?你以為皇帝這些年韜光養晦,暗自籌謀都是為了什麽?還不是為了他做任何決定都不受任何人的掣肘。若是他真能聽我的,便不是做完決定才來知會我一聲了。”

    柳婉容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天要塌了。

    “姑母,那侄女怎麽辦啊?”柳婉容哭得不能自已。

    太後閉上眼睛,“我的能力,或許隻能保你一命了。”

    “姑母!”柳婉容大慟,本家衰敗,叫她如何在後宮立足?

    ***

    一向備受皇帝寵愛的柳貴嬪近日來不止連降數級,如今還被打入冷宮。後宮眾人雖然不知內情,但都覺得痛快不已。相比起從始至終不將她們放在眼裏的戚皇後,她們更恨的是人前一麵人後一麵的柳婉容。

    在皇帝麵前一副弱不禁風的可人模樣,可在她們這些妃子麵前,卻是趾高氣揚,恃寵而驕的可以。戚皇後目中無人是理所應當,誰讓人家生來就是皇後呢?而柳婉容一個小小嬪妃,還如此自視甚高,當真是可笑極了。

    一時間眾位妃子們都抓緊時機痛打落水狗,柳婉容在冷宮的日子很是難過。

    又過了幾日,柳逸夫的案子又被翻出新的罪證,賣官斂財,上通下賄,刑部呈上來的罪證確鑿,如今隻待皇帝做出決斷。

    近日景轅帝也因柳家的案子吃睡不好,晚上喝了一碗安神的湯藥才勉強睡熟了過去。

    福清和晏卿在外間休息,忽聞皇帝殿內一聲大叫,兩人立即跑了進去。

    景轅帝此時一頭大汗的坐起身,聞聲轉過頭來,驚疑不定的目光落在晏卿的身上,眼底有諸多情緒不斷湧現,最後他閉了閉雙眼,啞著聲音開口,“無妨,隻是做了個噩夢。”

    福清低聲問,“皇上,要不要傳太醫過來?”

    晏卿沒出聲,她注意到皇帝的頭上已經沒有任何藍光,他應該已經恢複了記憶。

    隻是不知對柳婉容那裏,他會如何做?

    景轅帝搖搖頭,接過晏卿遞過來的濕手帕,不著痕跡覷了她一眼後,問福清,“柳昭……柳貴嬪那裏如何了?”

    畢竟是曾放在心尖上的人,恢複記憶後,皇帝果然一開口便問起了她。

    “聽說這幾日娘娘整日以淚洗麵,清減了許多。”

    景轅帝嗯了一聲,屏退了晏卿和福清,躺在床上了無睡意地望著床頂。

    他想起了一切,卻也沒忘這段日子以來柳婉容的所作所為,為何他曾認為最無害最溫和的女人,竟然也是這般不擇手段之人?

    他自認為一直最厭惡戚皇後,憎恨她的心狠手辣,詭計多端,可如今才知道,戚皇後的手段都是擺在台麵上的,她不屑使那些陰險的手段,恨不得每次懲治人都敲鑼打鼓一番,鬧得人盡皆知才好。

    而被他一直視作受害者的柳婉容,卻狠心到連枕邊人都可以設計陷害。

    是他看錯了嗎?柳婉容究竟是愛他的身份地位,還是愛著他這個人?

    亦或是……兩者皆否?她真正想要的,是皇後的大位。

    翌日下了朝,景轅帝來到冷宮,進去前他停下來,道,“福清在外麵候著,晏卿跟朕進去。”

    說罷,便推開冷宮的殿門。

    “皇上……”

    柳婉容如今一身素服,頭上也沒綴任何飾物,麵色蒼白如紙,果真憔悴了許多。景轅帝看著,心裏也難受不已。

    “你……”皇帝沒了聲音,也不知該以何種情緒麵對她,半晌才道,“行刺的事,你知情還是不知情?”

    對上景轅帝的眼神,柳婉容便能感覺到景轅帝今日對自己的態度和前幾日不同。

    這時,柳婉容纖柔的身子一顫,毫不猶豫地跪了下來,眼淚已經流滿麵頰,“皇上與臣妾在一起這麽多年,難道還不相信臣妾嗎?臣妾是寧願自己受傷,也不願看到皇上流一滴血的啊。”

    景轅帝悶聲不語。

    “臣妾的確有罪,在得知父親的計劃時就該製止他,哪怕做個不孝女,至少對皇上是問心無愧的。”柳婉容輕輕啜泣,哽咽道,“可臣妾太自不量力,太不想失去父親,試圖以一己之力阻止父親的計劃,失敗後臣妾還想著,隻要臣妾能讓皇上毫發無損便好了……什麽高官厚祿,什麽光耀門楣,臣妾統統不在乎,臣妾想要的,不過是想護著皇上,護著父親罷了。”

    柳婉容將一番話說的字字血淚,句句都是她夾在父親與皇帝之間的兩難與痛苦。

    景轅帝眼神幾經變幻,眸色也越來越冷,低低地,他歎口氣。

    “婉容,你究竟還是朕的那個婉容嗎?”

    作者有話要說:  艾瑪,困死我了,三更終於寫完,寶寶們慢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