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棋子皇後的重生(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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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麽?”晏卿望著柳婉容依舊在狀況外的表情,伸出手指挑起柳婉容的下巴, “在回答柳貴嬪之前, 我也想問柳貴嬪一個問題——這些日子, 你睡得還好嗎?”

    “你什麽意思?”柳婉容如同驚弓之鳥, 躲避著晏卿的碰觸。

    “柳貴嬪忘了嗎, 當初你不就是用計陷害了戚皇後,害得她枉死嗎?如今我以其人之道還治彼身,讓柳貴嬪也嚐嚐失去皇帝的寵愛, 被他百般懷疑的的滋味, 怎樣, 柳貴嬪感受如何?”

    “你、你怎會知道這些!”

    晏卿笑了一笑, 答非所問道, “我猜戚皇後一死,柳貴嬪睡得該是比從前還安穩了吧?不過, 柳貴嬪真的沒有做過噩夢嗎?那個未成形的孩子的當真沒有來夢中找柳貴嬪報仇嗎?我聽說三個月大的嬰兒,已經開始逐漸能看出手腳的形狀來了呢, 啊, 還有,柳貴嬪用藥殺死她的時候, 她是否發出過聲音?是否掙紮過?”

    “別說了、求你別說了……”柳婉容搖著頭, 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 晏卿的話一字一頓的猛砸在她的心頭,她放聲尖叫著,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晏卿緩緩站起了身,居高臨下的冷眼看著,“就因為柳家派來的大夫摸出了你的脈象是女胎,所以你就決定對自己的孩子痛下殺手,再嫁禍給戚皇後?我真該讚一聲,柳貴嬪當真是好了不得的手段,還有,好狠的心呐。”

    柳婉容猛地抬起頭,目眥盡裂,此時她表情猙獰,再也看不出平日裏的溫婉賢德,反而歇斯底裏地指著晏卿的臉,大叫道,“你到底是誰?戚皇後是你什麽人?”

    “戚皇後不是我什麽人。”晏卿語速放緩,吐字清晰道,“因為我就是戚如煙。”

    “……”

    柳婉容像是失去了力氣,倏地蹲坐在地上,又驚又俱的瞪著晏卿。

    “怕了?別怕,因為這才隻是開始呢,之前你害我經曆過的那些痛苦,我會一絲不差的還給你。”晏卿柔柔的一笑,但這笑容在柳婉容看來更像是惡鬼的獠牙,“對了,皇上交代下來的事奴婢還沒辦呢。柳貴嬪,皇上今天已經下旨,柳家勾結叛黨的一十三人,擇日處斬,這其中就包括柳貴嬪的父兄。而柳貴嬪,怕是一輩子都要呆在這冷宮裏了。”

    “不、怎麽可能?皇上不會這麽對我的!”柳貴嬪不斷點頭,仿佛她這樣做就會將事實扭轉過來,她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發髻淩亂,“我要去找皇上,皇上他那麽喜歡我,他不會舍得傷害我的,他隻是同我鬧別扭罷了……”

    可背後傳來的一句話,卻讓柳貴嬪的身形定在原地。

    “柳婉容,你還在犯蠢?這世上哪會真的有帝王之愛?”晏卿來到柳婉容身後,壓低聲音湊在她耳畔道,“你不過是他眾多玩物中比較合他胃口的其中一個罷了,在他心中,這國家,這百姓,這朝堂,哪一樣不比你重要?你以為他會愛你勝過他的龍椅嗎?”

    此時,柳婉容的腳步重愈千斤,竟是一步都抬不起來了。

    “你看,我待在他身邊不過幾個月,就已經把屬於你的信任和寵愛搶了去。我隻不過在你枕頭下放了一支斷箭,如此錯漏百出的陷害,他不也是疑也不疑就認定是你要害他?”

    “夢該醒了,柳婉容,你如今在他心中賤如螻蟻,冷宮才是你最後的歸宿。”

    ***

    不出幾日,彈劾攝政王擁兵自重,結黨營私的折子如雨點一般砸向景轅帝,景轅帝騎虎難下,隻能下令將攝政王一家一百三十七口人押入大牢,唯獨攝政王本人不知所蹤。

    皇城之內人心惶惶,就連景轅帝也暗自調回了自己所有的禁衛,等待攝政王最後的反撲。

    太後生辰這一天,終於傳來消息,攝政王帶著自己的親兵將皇宮重重包圍。景轅帝早有布置,留下八千禁衛與攝政王的親兵交戰,自己帶著晏卿等人從密道去和太後匯合。

    此時,他們借以棲身的偏殿內寂靜異常,景轅帝臉上的表情難以捉摸,太後坐在正位,手持一串佛珠,閉目不斷默聲誦念。

    而晏卿對今日發生的變故並無意外,因為原主就是在今天,為了替景轅帝擋下攝政王刺來的一劍而再度丟了性命。

    忽然,一名渾身帶血的禁衛闖進偏殿,在景轅帝的麵前跪下,“皇上,勤祿殿已經失守,攝政王帶著兩萬精兵正朝太後的宮殿進攻!”

    太後手中輕撚的佛珠一停,睜開眼吃驚的看向景轅帝,景轅帝捏緊了拳頭,攝政王竟在他的眼皮底下,糾集了如此重兵,而他竟半點風聲都不曾聽過!

    “福清,保護太後還有……晏卿離開這裏。”景轅帝閉了閉眼睛,無力地說道。

    福清聞言哭著跪下,“皇上,那您呢!”

    太後也含淚道,“皇帝,哀家不走,你不是向段將軍下了旨意,事情一定會有轉機的。”

    皇帝搖搖頭,再也不想瞞下去,“給段將軍傳的口諭根本沒出京城,即便他得到口諭立刻拔營啟程,也已經來不及。”

    太後倒吸一口寒氣,自知今日怕是難以逃出生天。

    就在此時,殿外傳來兵戎相接的聲音,廝殺聲極為刺耳,景轅帝終於坐不住,以為是攝政王已經攻進來,剛準備安排太後與晏卿迅速離開,卻見一身素服的柳婉容緩步朝殿內走來。

    太後定睛一瞧,臉上露出喜色,“婉容……”

    可下一刻,太後便看到了柳婉容身後穿著攝政王部下服裝的十幾名親兵。

    “婉容,這是怎麽回事?”

    柳婉容對上景轅帝半眯的黑眸,嬌笑一聲,“姑母不是已經猜到了,臣妾如今是攝政王的人。”

    柳婉容曾經是景轅帝最寵愛的妃子,又是太後的侄女,她能找到這處偏殿並不奇怪,太後終於明白柳婉容不是開玩笑,手中的佛珠應聲而斷,“你要幹什麽?你要弑君嗎?還是要殺了你的姑母!柳婉容,你竟會與逆賊為伍,你糊塗啊!”

    “我是糊塗!”柳婉容收住笑,眼底霎時浮現出劇痛,“我糊塗到忘了失去皇上的寵愛,我什麽都不是!我太想要皇後之位,為了它我機關算盡,不惜親手殺死自己的孩子,可最後我落得的卻是皇上連看我一眼都不願的下場。姑母,我現在即便後悔也晚了,我不想像冷宮那些女人一樣,活活老死在那個地方,我怎麽能甘心啊!”

    忽然,景轅帝上前一個巴掌,將柳婉容掀翻在地,“那是你和朕的第一個孩子!”

    柳婉容伸手製止拔劍的親兵,皇帝身旁所剩無幾的禁衛也護在景轅帝身前,柳婉容踉蹌著站了起來,可見景轅帝力道之大。

    “大夫說臣妾懷的是女胎,女兒能做太子嗎,能繼承大統嗎?既然不能,我要一個公主有何用?還不如,犧牲她一條命,換戚如煙的一條命!”

    太後抖著手指著柳婉容,“毒婦、毒婦啊!”

    景轅帝下意識看向晏卿,他想到戚皇後喝下如酒那日,她說她不會對小孩子下手,她說凡是會讓他傷心的事她都不會做,她說,哪怕那孩子是別的女人生下,她非但不會嫉妒反而還期盼親眼見到他的孩子。

    縱然得知柳婉容真麵目時也曾懷疑過,但景轅帝卻打心底是不願意相信這些年他竟會被蒙蔽至此。可到頭來,真相如同一盆鮮血將他從頭澆到腳。

    看似最善良膽小的女人,實則惡毒貪婪,而那個總是不肯在他麵前低頭,句句話如刀子一般冷硬的發妻,卻才是從一而終愛他的人。

    “少君啊少君,你當真是有眼無珠。”景轅帝忽而放聲大笑。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中,他笑出了眼淚。

    ……

    太後見自己的兒子怒急攻心,怒不可遏,“那逆賊許諾給你什麽,讓你這般背信棄夫!”

    “自然是我最想要什麽,他便會給我什麽了。”

    太後覺得不可思議,“你當真覺得他會給你皇後之位?”

    “你以為我信他?但是,隻要攝政王登基後能放過柳家,放過我的父親和兄長,我做這一切也都值了。”柳婉容頓了一頓,又道,“姑母,臣妾對您和皇上沒有權利做什麽,但有一個人,臣妾卻可以先行處置了。”

    柳婉容看向晏卿,晏卿也冷靜的回望。

    這時,景轅帝擋在晏卿身前,狠狠的目光瞪向她,“柳婉容,你想都不要想!”

    “怎麽,你心疼了?”見景轅帝全身戒備的樣子,柳婉容笑得比哭還難看,“她說的果然沒錯,帝王之愛是最廉價的。曾經你對我嗬護備至,如今滿心裝的卻是另一個女人!你越喜愛她,那我偏要在你麵前殺了她!我不管她是不是戚如煙,我隻願你一生都無法擁有她!”

    說罷,柳婉容抽出身旁親兵的劍,直衝著景轅帝與晏卿這邊來。

    景轅帝並不將柳婉容的進攻看在眼底,正準備反擊,卻隻覺一道疾風掠過,叮的一聲金屬碰撞聲,眨眼間柳婉容的手腕一麻,原本還在手中的長劍脫手而出,直直插/進她對麵的牆壁。

    “柳婉容,想動她,你也該問問我允不允!”

    隨著話音,一身金甲戰袍的段應欽跨著沉穩有力的步伐進入偏殿,威風凜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