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賭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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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才放下手中茶壺,從頭到腳打量沈寄一番,沈寄一身白衣,負劍立於門畔,此時儼然一個根正苗紅的正道弟子了,比起三年前變化不可謂不大,可變化最大的是,他現在好歹也十六七歲的年紀,為何還沒有按照原劇情裏喜歡上徐靈——

    也許是少年的曖昧心思沒有表露出來,但是好歹應該有點蛛絲馬跡可循啊。

    但沈寄這三年來卻對徐靈隻字未提,甚至於,清心寡欲得有點不似他這個花紅柳綠的年紀,一路上走來,也不是沒有遇見些江南漂亮姑娘,這小子全都目不斜視,對人家姑娘視若無睹。

    這正是徐南柯最近百思不得其解的一點,現在聽見沈寄這樣問,心中不由得警鈴大作,飛快地閃過一個朦朧的念頭,但他不敢細思,那念頭便稍縱即逝。想來也實在正常,這幾年裏沈寄很少下山,日日在落日峰上和他一人相處,才會給沈寄一種天天都隻能圍著他這個師兄轉的錯覺。

    徐南柯手指敲了敲桌子,竭力鎮定地開口:“沈小寄,人總是要長大的,你不能對我太過依賴。”

    他這句話本來是好言相勸,也說得非常溫柔,誰料沈寄臉色頓時一變,徑直坐在床邊,臉色陰晴不定,半晌沒有說話。

    徐南柯敲了敲係統:“難道我這句話戳到了他的敏感點?幫我看看他的黑化值。”

    係統道:“沒有變化,不過自從離開清元派後,爽度已經很少增加了。”

    徐南柯了然道:“沒有神器沒有小弟,就連後宮都沒有開,自然爽度不會增加,不過主角的那條線已經轉移到他身上了,馬上就可以開始收後宮了。”

    兩人半晌無話,氣氛一時之間有些詭異。

    突然沈寄猛地站了起來,還沒等徐南柯反應過來,就推門出去了。

    徐南柯被他今日的舉動弄得莫名奇妙,下意識地就站起來走到門邊,本打算追出去,這賭城非常之亂,他擔憂沈寄的安全——卻又停了腳步,心想,未必是沈寄對他太過依賴,他對沈寄又為什麽這樣照應呢,如果是為了積分,未免也做得太過了,難不成一時不在眼前就掛念嗎?這可不是徐真會做出來的事情。

    徐南柯在房間裏踱來踱去,不免有些心煩意亂。忽然又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沈寄的身影又回到了門外。

    徐南柯慌不擇路地跳回椅子上,若無其事地擦著手中長劍。

    沈寄端著一盆水,裏麵放著一隻毛巾,他看了徐南柯一眼,心情似乎有所好轉,走過來溫言溫語道:“師兄,擦擦臉。”

    徐南柯淡淡道:“唔,我自己來——”還沒等他說完,沈寄就已經將毛巾擰好,熟練地給他擦臉起來了。

    兩人靠得非常近,幾乎鼻息碰到了一起。

    徐南柯習慣所有事情親力親為,在落日峰上都沒有被這麽伺候過,不由得有幾分別扭,但是見沈寄一雙黑眸中多了幾分笑意,便自暴自棄地想,隨他去好了,隻要他開心就好。

    剛才從門邊到椅子上跑得太快,頭發都有幾分淩亂,徐南柯不易察覺地撥了撥。沈寄眸中笑意又深了幾分。

    以徐南柯的經驗來看,他覺得現在沈寄可能是進入了別扭的青春期,情緒實在多變,一會兒開心一會兒生氣的,誰還沒有個青春期呢,他青春期的時候還把孤鶩山上攪得雞飛狗跳、上下不寧呢。

    “這次任務結束後,我們可以同兩位師兄去別的地方轉一轉,你可有想好,想去哪些地方?”徐南柯脫鞋上床,一邊問道。他擔心沈寄一直這樣憋在落日峰上,憋出什麽毛病來了。

    “倒沒有什麽十分想去的地方。”沈寄將水從窗外倒了出去,指尖真氣流竄,毛巾上的水全都消失在他指尖,然後揮手,毛巾整整齊齊地落於吊繩上。這也是這三年來徐南柯要求他做的訓練,他現在已經能夠十分熟練地運用水元素了。

    “不過師兄,任務結束後可否送我一件東西?”沈寄坐到茶幾的另一邊,十分自然地拿過徐南柯方才放下的茶杯,就著他喝過的地方,輕輕抿了一口。

    徐南柯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問:“什麽東西?”

    他就從來沒見過沈寄喜歡什麽東西,他好像無欲無求一般,沒有特別喜歡吃的菜,沒有特別喜歡喝的酒,也沒有特別喜歡走的路,但卻不知道,他是真的沒有喜好,還隻是找不到能夠滿足他要求的人。

    想到這裏,徐南柯不由得微微擰眉,語氣多了幾分鄭重:“你想要什麽東西,隻管說,我能辦到的,都給你辦來。”

    聽見他這話,沈寄朝他望來,一片黑眸中多了幾分閃亮的東西,定定地望著他。

    徐南柯被這眼神看得老不自在,剛要用嗬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沈寄就突然撲到床邊,翻身上床,正好將他半個身體壓在了下麵,瞄了他一眼,臉一紅,飛快地將頭埋在枕頭下麵,整個身體滾來滾去。

    徐南柯半隻腿被他壓在身下,也忍不住踹了踹他的胸口,笑起來:“幹嘛呢,都多大了?怎麽跟小姑娘似的撒嬌?”

    片刻後沈寄從枕頭下麵露出一小張俊臉,望向他,耳垂一片紅色,小聲而又慢吞吞地道:“師兄,你真好。”

    被他這一眼一望,徐南柯微微一怔,片刻後,卻不動聲色地移開了視線。

    兩個人並肩躺在床上,徐南柯手枕著後腦勺,默默盤算著此時的積分。此時他的積分已經攢到了五百五十分,所以待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來越長,偶爾遇到特殊情況,也可以直接用積分兌換。

    “師兄,你方才說,想要什麽東西都能給。”沈寄側過身,支起腦袋,雙眸在月光下熠熠生輝,“是不是真的?”

    徐南柯道:“自然。”

    “若我說我想要天邊的月亮呢?”沈寄笑嘻嘻道。

    “……你小子,還是做夢來得比較快。”徐南柯把他枕頭一抽,他的頭立刻砸到了床板上,發出“噗通”一聲。

    沈寄委屈地摸了摸腦袋,道:“開玩笑的,我並沒有那麽貪心,隻是等到這次任務結束,師兄給我買兩隻麵具就行。”他將頭枕在空床板上,頭頂發冠鬆開,長發披散在肩頭,淡淡道:“無論是什麽麵具都可以,如果有的話,最好是兔子形狀的,小時候過元宵節,看到街邊許多賣的,許多孩子有,一直很羨慕……”

    徐南柯聽著他嘮叨,心裏發愁,這孩子性格越來越崩,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等到半夜,他從徐真的身體裏醒過來,忽然聽到窗外一陣空靈的長笛音,旋律非常熟悉,鑽入耳中卻如同什麽魔咒一般,腦仁中如同被刀片切割,生生發疼,幾乎要將人的魂魄給扯出來。

    徐南柯屏住呼吸,打算忍一忍,於是閉著眼睛又睡了一會兒,那聲音卻越來越近,越來越大,腦子中如同翻江倒海,他實在忍不了了,外頭那人顯然是衝著他來的了。

    側頭看了眼身邊的沈寄,仍在蹙眉安睡,徐南柯掀開被子,悄無聲息地躍出窗外。

    在他跳出窗外後,黑夜中,沈寄睜開了眼睛。

    賭城外如同墳墓一般寂靜,沒有人能聽得到這笛聲,隻有徐南柯一個人聽得到。

    因為這是孤鶩山上的招魂曲。

    孤鶩山上真水道長一共收過四名弟子,徐南柯被他撿上山時,大師兄和二師兄就已經不知去向,整座山上隻有他和師父,以及三師兄相依為命。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招魂曲,而這首招魂,是徐南柯的魂曲,普天之下隻有三個人知曉。

    徐南柯飛快繞過牆角,翻身下屋簷,隻見一道白影自賭城內部閃出來,身輕若鴻影,徐南柯一直追到了三條街開外,那道身影忽而在長而昏暗的巷子中停了下來,手中長弓輕輕一彈,一道箭矢射出,自天際劃下來,一道透明的禁製將兩人鎖於其中。

    那人轉過身來,長眉入鬢,正是謝長襟。

    徐南柯微笑,密聲傳音道:“三師兄,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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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寄:我一離開,師兄就焦躁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很短小,但是寶寶我在堅持日更著!希望各位大佬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