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可悲的井底之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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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靠近魯村,妖物猛獸愈發稀少,在村子二十多裏外,鳳歌更是一頭猛獸也沒見到,卻是發現飛鳥猛然增多。
這魯家村,好似一塊磁鐵,總能吸引各種飛禽。
魯村,村人們早早地起了床,孩童們一改昔日的嬉鬧,聚在一起,探討交流著修煉心得,大人們也在張羅著村子的重建工作。
鳳歌很清閑,他運轉五行環,摸到一絲祭廟的門檻後,將一身元力悉數煉化入微,直接變成一個毫無元力波動的普通人。
“恩人,你這是?”見鳳歌收功,教習完魯村孩童和願意修行的大人後,文甲寶湊了上來,見對方身上沒了氣機,如同一個從未修煉的普通人,不由有些擔心。
“無妨。”
鳳歌沒有過多解釋,看著遠處的村民,見資質好的已經是練氣武者,牛蛋更要開始通脈,他心中有些想法滋生,但想了片刻又搖了搖頭。
他本想如幫助文甲寶那樣護佑魯村人通脈,但考慮到自己身子還在恢複中,暗傷還得靠機緣,村人的資質又參差不齊,時間上更周轉不過來,實際情況並不允許他這麽做。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快調理好身體,拚著元力的消耗和修煉境界的拖延,頂著走火入魔的風險,幫牛蛋打通玄關。
打定了主意的鳳歌,找了塊安靜的地方,繼續調息內視。他祭廟之路已開,洗滌五髒勢在必行,但縱然有五行之氣,仍需要大量寶藥靈物的藥力精氣配合。
貧窮不是病,窘迫要人命,看似有百多車價值千萬的物資,但對於鳳歌這種對修煉資源需求極大的怪物來說,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可有可無。
他理了理眼下的情形,蛋疼地撓了撓頭,最終也沒有好辦法,也隻能繼續吸收天地元力。
雖然是在白天,沒有海量的星輝任他吞噬,但其特殊的體質,卻仍是比普通同境界武者恢複得更快,堪堪耗費兩個時辰,元力就已經恢複了五六成。加上五行環無意識地自我旋轉,無時無刻地吸收著一絲絲天地元力,鳳歌妖孽的恢複速度,就連開了穴竅的開竅境高手也相形見絀。
午間,太陽正懸,清風和天地間的燥熱搏鬥著,卻也讓農家敢頂著烈日做活。
早間出村的人也陸續回來了,他們有的請來了木匠泥工,有的身後跟著數十近百勞力,還有些趕著滿載著石料木材的車馬。
這魯村百十裏內,十多個屯子村鎮,暫時倒還是沒有妖獸為禍,周邊百姓聚集地更是湧入了大量流民,這倒也為魯村的重建提供了人力物料的保障。
鳳歌帶回來的物資,盡村民們重建家園所用,有些珍貴寶物,他是準備抽空運到大些的集鎮,出售後換取低境界武者修煉所需的資源。
瞅著烈日下的魯家村一派熱火朝天,一切都逐漸地步入了正軌,他盤算著今後出路的同時,抓緊每分每秒調理身體,增強自身實力。
鳳歌自身就像一個無底洞,讓他吞納入體內的元力,持續被煉入骨骼肌肉裏。他一會兒是伐髓境武者,一會兒又跌落成練氣境修士,幾炷香後,他又會變成一個通脈境修者。
修煉是最耗費時光的,當太陽落入大山深處,星光再次灑滿大地,換了數次修煉地點的鳳歌,從入定中醒來。看著山下朦朧的村子,新增加了十多個地基,想來,也是淳樸的村民,為投奔過來的親友規劃的住處吧。
這魯家村,原本隻有二十餘戶,重建工程不算大。但因難民湧入,加上妖獸禍患,村人在鳳歌的一再堅持下,不但要修建更結實的房子,更要修建高牆箭樓,那如軍事要塞的浩瀚工程,不可謂不大。
如果沒有龍尾山的物資,鳳歌還真不敢有那個野心。眼下,成堆的物資,就要用在刀刃上,就算後期財力不夠,他也準備拿不開眼的修者妖獸開刀。
夜晚,更是修行的絕佳時機,就連一整天不見影的冰球也厚著臉皮,蜷縮在鳳歌身邊,霸道地截取著他自星空中攫取的星力。
接下來的日子,魯村熱鬧非凡,一車車物料絡繹不絕地運來,更多的石匠與苦力壯漢湧入。
村子裏,上到能端茶送水的老人,下到六七歲會跑動傳話的孩童,所有人都忙碌著,唯有被村人處處“嫌棄”的鳳歌,端坐在溪流邊,枯燥地吐納著元力,重複著煉化入微,不斷祭煉五廟。
第四天,鳳歌心血來潮,靜極思動,留下極不情願的泡泡,叫上牛蛋和文甲寶,準備運送些寶物,去購買魯村人修煉的資源。但他們一行剛整理好行囊,村子裏卻來了一行不速之客。
牛耕本是牛家屯人,但憨直的他,和市儈的族人壓根吃不了一鍋飯。因緣際會,他成了魯家村的上門女婿,而老牛家,也由其妹掌權。
牝雞司晨,在玄元大陸,並不是什麽稀罕事兒,更何況,隻是一家之主。
那牛耕的妹妹,也即牛牽花,牛蛋表哥牛夏劍的母親,能計會算,刻薄仆人佃戶,加上上門夫婿的幫襯,也是讓家族更加殷實。
牛牽花看不上固守清貧的兄長,除了父母的忌日,兩家的實際走動往來已斷十來年。甚至於,牛耿的暴斃也隻換來了她的感歎,沒有送來棺木,也根本沒有接濟孤兒寡母的打算。
這些日子以來,魯村得到如山財富的消息不脛而走,若不是妖獸暴動,阻隔了消息的傳遞,恐怕荒城周邊不少勢力都會來魯村插上一手。
牛家屯離魯家村不太遠,牛牽花當然也得知了魯村有金山銀海的消息。牛牽花還不知道,自己的兒子被鳳歌傷了經脈的事兒,她一直以有一個在名門大派中修行的兒子,而驕慢不已。
在她這種鄉村女土紳的眼裏,自己兒子那類通脈境武者就是方外之人,鐵拳門此類末流實力更是洞天仙門。魯家村成了暴發戶,她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覺得自己有必要來魯家村看看,要讓這群意外暴發的泥腿子見識見識,什麽叫貴族風範,什麽叫名門底蘊。
牛牽花來了,打扮得花枝招展,完全忘了,兄長離世不過半月,自己就如一隻披著孔雀羽毛的母雞,招搖過市,完全沒去判斷,是否有悖倫理綱常。
那牛牽花,一身大紅絞纈絹衣,肩臂拖著綢紗帔帛,臉孔依稀有些牛耿的影子。但她生得尖嘴猴腮,卻又形體癡肥臃腫,眼眶凹陷,鼻孔朝天,嘴唇薄削,與牛耕的粗獷憨後大相徑庭。
她滿頭繁雜華盛花鈿,還冗複地插戴著銀簪金釵,渾身鑲珠墜玉,打扮得花枝招展。
沒人搭理牛牽花,要不是牛蛋不鹹不淡地叫了聲小姑,牛蛋的母親憤憤然瞅著“盛裝出席”的婦人,鳳歌也想不到眼前這個滿臉妝靨的家夥就是牛夏劍的母親。
鳳歌看著牛牽花,仿佛看到華夏五千餘年所有女性的妝容。那打扮,簡直就是曆史妝容展覽。有其母必有其子,他對牛夏劍的印象本來就很差,甚至於,想起那白蓮花,那鐵拳門,那鐵臂宗,他都連皺眉頭。
至於那鐵拳宗,有牛夏劍這樣的徒弟,再加上那鐵臂宗的老者,鳳歌也是很難待見這兩宗門。
“牛蛋啊,都這麽高了,還很結實嗬。”
牛牽花見沒人搭理她,遂攔住牛蛋,仰望著他道:“可惜啊,光有個子不行。改明兒,我讓你表哥送你一本真經,讓你也成練氣武者。”
以牛牽花的眼光,自然看不出牛蛋已經是練氣境圓滿武者。
“哦。”
牛蛋頭也沒抬,自顧自地收拾著一旁的貨物。
孩童,天真無邪,但並不代表愚昧白癡。他們不像成人那樣,誰對他們好,記住三兩天就忘了,誰對他們差,過段日子就一笑泯恩仇,而是往往會記住一個人的好一輩子,也會因為芝麻綠豆大的羞辱而記恨某人一輩子。
牛蛋是憨直,但對於這勢力市儈的姑姑,他是真的尊敬不起來。
“我給你說啊,你表哥啊,那可是通那啥,對,通脈境強者,那在鐵拳門,也是說得上話的大人物。”
牛牽花見牛蛋並不關心,有些不死心,提高音量顯擺道:“通脈境武者你們見過麽?那可是在荒城也能呼風喚雨的存在,他一拳就能打死猛虎,一吼就能嚇退成群的妖獸,跺跺腳都能震下天空的雄鷹。”
“我說,別擋道。”文甲寶套好其它馬車,見牛牽花扶著最後一車貨物,隻能上前說道。
“你,你那裏的小痞子,說話客氣點。”盡管文甲寶已經算有耐心了,他身上也有絲絲武者的威壓,但平日裏目使頤令慣了的牛牽花,哪能受得了一個衣衫破爛的小個子的些微不敬。
“一邊去。”鳳歌掏了掏耳朵,更是不客氣。麻蛋,忍半天了,這會兒,他隻想快點走。
“你,你這叫花子說什麽?”牛牽花真的生氣了。
“滾開。”鳳歌眼皮都懶得抬。
“你!”牛牽花叉著腰,手指戳著鳳歌的鼻子,氣不打一處來,“牛蛋,這窮鬼誰放進來的,給我趕出去。”
那牛牽花直接喧賓奪主,瞅著衣衫都爛成了條狀,且滿身血汙的鳳歌,比之前的瘦小個子更無氣機,她人都氣炸了。
“你說什麽?”鳳歌還沒發話,文甲寶瞅著有人都在戳恩人的鼻子了,他渾身元氣鼓蕩,整個人都不好了。
“你,你想怎的?”牛牽花呼吸一滯,感覺眼前的小個子,身上帶給她的壓力,不比與師兄弟演武的兒子小。
“鳳大哥。”牛蛋抱歉地看著鳳歌,搖了搖頭。攤上這樣一個姑姑,他頭疼無比,卻又擔心鳳歌,會不會一拳砸死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婦人。鳳歌的凶威,牛蛋可是知道的,什麽鐵拳門,什麽通脈境,分分鍾被敲成渣。
通脈境?嗬嗬,別人苦練七八載,眼前的小個子在她口中的“叫花子”的幫助下,半天就晉級了。通脈境?死在這“窮鬼”手上的,少說也得有上百了。就連伐髓境強者見了他也得叫聲鳳爺。
妖獸?笑話,他可是將魂獸當食物烤來吃的主。
“唔,走吧。”鳳歌擺了擺手,沒和那刁婦一般見識。
“小痞子,禿子,有種留下姓名,我讓我兒子好好教教你尊卑。”
見鳳歌一行走遠,緩過氣的牛牽花色厲內荏地吼著。可惜,不單鳳歌等人沒搭理她,就連才來的手藝工人也一臉譏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