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零七章 何為救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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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許多聰明人不理解的是,弗吉尼亞?亞曆山大對於下麵的情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以強力手腕懲處那些抵製者,也沒有站出來呼籲中小貴族、官員配合馬洛?史密斯的作為,他選擇冷眼旁觀,坐視新的階級衝突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
一部分人認為這是聖皇陛下對馬洛侯爵的考驗,如果這位帝國俊彥能夠承受住這項考驗,聖皇陛下便可以順理成章地提拔他做新任總理大臣,全麵主導體zhi改革這項比推進平等法案還要艱巨的任務。
另一部分人不這麽想,對於這件事的看法很消極,很悲觀。
對於社會層麵出現的衝突,馬洛?史密斯召開了一場記者發布會,同廣大民眾推心置腹地講述自己現在所麵臨的困難,還有一些衝突的內幕,讓民眾充分見識到這個腐朽、墮落、黑暗的體zhi背後隱藏的齷齪與肮髒。
他呼籲民眾們冷靜下來,不要被那些想要保住自己財富與權力的家夥利用,對於莫裏斯奴更加寬容、仁慈一些。想想他們這些年所受苦難,將心比心,做出正確的選擇。
他同樣呼籲民眾積極行動起來,監督有關部門與利益相關者的所作所為,讓那些醜惡與罪行暴露在陽光下。為此他專門開通了舉報信箱,受理民眾對阻撓法案推行者的舉報與投訴……第一支由莫裏斯奴組成的憲兵隊扮演處置者與刀把子的角色。
另外,他承諾在針對莫裏斯奴的平等法令推行完成後,會即刻進行公民權利方麵的革新,正式啟動體zhi改革,完成戰前的承諾,還廣大民眾一片新天地。
馬洛?史密斯的誠懇表白得到了絕大多數民眾的支持,人們對於這個擊敗庫爾斯克?亞曆山大與英格麗?亞曆山大,趕走星盟海軍,驅逐異蟲武裝的男子,本身便有一份敬佩與感恩充斥心頭。如今聽到他發自肺腑的實語真言,比較一下那些隻知道說官話、套話、假話的貴族與官員,誰是真心為民,誰是虛情假意,用屁股想想也能知道。
正如他說的那樣,針對莫裏斯奴的平等法案隻是探路用的磚石,如果連它都無法推行下去,那麽真要到達體zhi改革的關鍵時刻,勢必會麵臨更加強大的阻力。如果現在不團結起來,萬眾一心,何談大步向前,何談深化改ge?
這種事不是嘴上說說,不是筆杆寫寫,是要付出實踐與犧牲的,權利必須要靠汗水與血水爭取,要靠努力與犧牲得來。
馬洛?史密斯的電視講話結束後,專屬信箱一公布便接收到許多來自底層民眾的匿名投訴與建議。然後由馬洛?史密斯精心挑選的莫裏斯奴與貧寒出身工作人員對信中所述情況進行摸排調查。
像動權貴的奶酪這種事,不隻需要團結底層民眾獲取人心,還需要做到雷厲風行,言出必踐,用殺雞儆猴的方式讓反對者心存畏懼。
由莫裏斯奴組成的憲兵隊根據調查團隊掌握的證據,對一部分蓄意挑起爭端,阻礙平等法令推進的人實施抓捕與審問……這些人咬出不少幕後操縱人物。之後這些幕後操縱人物又咬出政府部門要員。
老話講拔出蘿卜帶出泥,整件事就像滾雪球越滾越大……滾到再調查下去便會觸及體zhi根本,危及舉國政治。
馬洛?史密斯團結平民鬥爭來自官場阻力的作為讓那些貴族與官員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被莫裏斯奴憲兵隊那些瘋狗盯上。雙方可以說往日有仇,今日存怨,隻要落在那些莫裏斯奴手裏,不死也得脫層皮的。像官員與貴族這種平日養尊處優,坐享民脂民膏的角色,哪裏能受得了這樣的苦,其中一些人用極端方式自殺,也有一些人選擇買凶刺殺馬洛?史密斯,隻可惜都沒有成功。
整個官場……不,應該說菲尼克斯帝國社會都被攪動。
馬洛?史密斯的行為得到民眾的支持,另一方麵也徹底將他推向握有權力與財富的人的對立麵。曾經在內戰時刻與他相好的保守派官員選擇與他決裂,並將其孤立,就連史密斯家族的人也開始與他劃清界限。
與此同時社會上出現一首民謠,大概的意思是馬洛?史密斯擁有比聖皇陛下更加強大的號召力,他一呼百應,從者雲集,他才是人民的大救星,菲尼克斯帝國的偉大聖賢,希望之星。
傳言在民間社會如潮水奔流,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正視馬洛?史密斯的貢獻。許多華夏後人腦海不由自主浮現一個詞------功高震主。
很快,他們的擔心應驗了,在一次由弗吉尼亞?亞曆山大主導的議事會上,許多大臣聯名上書,要求聖皇陛下罷免馬洛?史密斯的內政大臣一職。因為菲尼克斯帝國社會出現了很大程度的撕裂,如果讓局勢繼續演變下去,隻怕會引發一場不亞於保守派與激進派內戰的浩劫。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許多莫裏斯奴已經進入軍隊,並掌控部分實權,一旦他們不滿平等法案推進速度,或是受到馬洛?史密斯煽動,結果將不堪設想。
弗吉尼亞?亞曆山大在獲知大臣們的訴求後考慮一段時間,命令親衛將馬洛?史密斯捉了起來,將其投入皇宮內部囚牢。
在此之後第一時間召集菲爾莫斯恒星係統的國內記者與國外記者,舉行一場事關重大的記者招待會。弗吉尼亞?亞曆山大親口宣布了對馬洛?史密斯的懲罰決定,鑒於他在之前對阻礙平等法案推行者調查過程中逼死了很多不應判處死刑的嫌疑人,經眾大臣商議,決定判處馬洛?史密斯死刑。
這樣的消息震驚了菲尼克斯帝國整個社會,同樣在國際上引發一道沛然風暴。
很多人都以為自己聽錯了,看錯了。當他們把眼睛揉了又揉,把耳朵掏了又掏,確信那是正在真實發生的事件,不是自己的幻覺與妄想,那份壓抑在心頭的情緒沸騰起來。
誰能想到前些日子還風頭無兩,聲名赫赫的新任侯爵馬洛?史密斯,後一刻便被弗吉尼亞?亞曆山大罷免官職,還要將他當眾絞死。
那可是毀滅激進派的關鍵人物,用他拯救了弗吉尼亞?亞曆山大的江山來形容並不過分,然而就是這個有恩國家,有恩聖皇陛下,有恩保守派政客的人,卻要麵對如此悲慘結局。
整個菲尼克斯帝國社會都沸騰了,平民們被這則消息震驚,不斷地討論、反問、傳言。有人用“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來形容他,有人用“這是世界上最大的冤假錯案”來形容他,有人用“他動了龐大的利益集團的奶酪”來形容他。當然……更多地人喊他“壯士”或者“英雄”。
人們難過有什麽用?胳膊擰不過大腿,難不成他們還能夠對抗國家機器?對抗縱橫宇宙海的鋼鐵戰艦?對抗聖皇陛下的意誌?
少數人忽然很希望唐艦長能夠管管這裏的事情,就像當初他指揮無畏統帥級堡壘艦四處驅趕異蟲,掃平蟲患那般。遺憾的是他們很清楚,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那個年輕人真打算拉菲尼克斯帝國一把,早在保守派與激進派拉開內戰序幕的時候便出手了,又哪裏會等到現在。
人們能為這種事責怪唐艦長麽?他們當然不好意思動這般念頭,畢竟前些日子國人還非常驕傲地,理直氣壯地講,事實證明沒有那個小子宇宙一樣運轉,沒有他的幫助,菲尼克斯帝國社會照舊迎來好的變革……由菲尼克斯帝國人民自己選擇,而不是那個家夥強行賦予的改良之路。有些唐粉把他抬高到時代之子,引領潮流的偉大賢人這個層麵,真是愚蠢癡呆,可笑極了。
這才過去多久,他們就被打了臉,火辣辣的疼。
很多人為馬洛?史密斯鳴不平,寫請願信,提交聯名訴求書,甚至於進行集會、遊行,可是又能怎樣?
請願信與訴求書根本不會出現在聖皇陛下的桌上,一早便被基層官員撕碎撕爛丟進火爐。集會與遊行人群也被武裝警察與軍方人員驅散,一些領頭者先遭毆打,然後被投入監獄,並拒絕保釋與探望。
如果說馬洛?史密斯是普通民眾眼睛裏的賢者,那麽對於莫裏斯奴來講,可以稱得上頂梁柱,大恩人。如今他被官僚階層聯起手來告了一狀,被抓入獄,還宣判絞刑,全國的莫裏斯奴一下子由天堂墮入地獄,感覺頭頂天空被黑暗籠罩,難辨星辰與光明。
不知道是為了安撫他們,還是故技重施,如同曆史經常上演的片段,有官方媒體發表文章,稱馬洛?史密斯積極推進平等法案不過是為借助這件事快速上位,坐到總理大臣之位,大權獨攬後再利用所獲權力清除異己,培植黨羽,然後憑借在之前戰鬥與之後改革過程中積累的聲望與民心,準備利用莫裏斯奴的力量發動軍事政變,取聖皇陛下而代之。
所有的改革意向,所有的激勵呐喊,所有的開誠布公,不過是馬洛?史密斯偽裝出來,用以收買人心的表演。用一個詞來形容------畫餅充饑。他的真實目的是以改革之名,行篡權之實,
莫裏斯奴是一個容易被欺騙與誘惑的族群,這是全希倫貝爾大區民眾都知道的事實。
官媒的文章一經刊出,就像在風暴海又引發一場火山爆發。真的是這樣麽?很多莫裏斯奴在問。真的是這樣麽?很多民眾在問……畢竟這個世界上肯用腦子認真思考問題的人不是太多,大部分民眾是盲目的,狹隘的,情緒化的。像“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這種理智認識則被淹沒在輿論海與政府部門的嚴厲管控下。
另一邊,對於同馬洛?史密斯矛盾深重的食利階級,尤其是趴在莫裏斯奴這個族群背上吸血的群體,那可真是一改往日顏色,無不歡欣鼓舞,興高采烈,感恩於聖皇陛下所做決定,笑話馬洛?史密斯的最終下場。
有人用“眼看他起朱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這種充滿幸災樂禍與諷刺色彩的詞語來形容馬洛?史密斯從聖皇陛下眼前紅人到淪為階下囚的過程。
隻要馬洛?史密斯一死,平等法令的推行工作必然就此中止,莫裏斯奴還是莫裏斯奴,變不成莫裏斯人。
連針對莫裏斯奴的平等法案都推行不下去,更不要說接下來的體zhi改革了……這件事對於貴族與官員來講,可以說是一場至關重要的勝利。
與此同時,星盟、查爾斯聯邦、多蘭克斯共和國、圖蘭克斯聯合王國政府發言人公開表示對這件事關切,希望柯爾克拉夫一世能夠認真對待處死馬洛?史密斯有可能引發的後果。
他們雖然沒有明確闡述訴求,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這是一種變相施壓,要求柯爾克拉夫?斯圖爾特從輕發落,不要把事情做絕。
而蒙亞帝國、蘇魯帝國、索隆帝國這樣的專zhi國家,自然樂見當前一幕。馬洛?史密斯一死,便意味著改革已死。
像那些六七十歲的老政客,對於社會上的年輕人所謂進步,所謂自由,所謂開明,抱著一種嘲笑姿態。縱觀曆史,多少權力者放言改革、均貧富、分田地、全民所有……事實證明都是用來愚弄大眾為其賣命的洗腦宣傳,隻有那些滿腦子幼稚思維的人才會相信。
曆史總是在重演,悲劇總是在輪回,那些可憐蟲怎麽就看不透呢,還被一遍一遍欺騙,一遍一遍利用。平民……即可悲可憐可歎,又可怨可鄙可恨。
弗吉尼亞?亞曆山大在那樣的困難時期說要改革,但是真正穩住局勢,奪回權力後,他會革自己的命麽?就算他有決心這麽做,那些為他抬轎子的人會允許他這麽做嗎?萬一他們不再用力抬轎,萬一旁邊就是懸崖,聖皇陛下怕不怕呢?
所以說,皇帝的承諾……聽聽就可以了,不要指望它能夠完美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