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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敵……敵襲？”顫抖仿佛是一種傳染病，從最開始說話的士兵身上轉移到另一名士兵身上，而且更嚴重，更不堪。
    前麵的士兵已經從座位上起身，丟在地上的煙頭被靴子帶向旁邊，騰起一朵灰白色煙塵，看起來有些不整潔。
    雖然心提到嗓子眼，手微微顫抖，他還是按下身前按鍵，將前方出現的一幕傳送至曲速攔截網指揮中心……盡管他相信那些帶著更高軍銜的上級們肯定也在大屏幕前觀望，又或者正抓住軍帽或者衣衫往外跑，走廊的警報燈快速旋轉，警鈴大作。
    顯示器上終於給出那一艘艘戰艦的特寫。
    “是……是加西亞反抗軍。”後麵的士兵用力吞下一口口水，突然覺得早該熟悉的滋味比最廉價的葡萄酒還要苦澀，還要難以下咽。
    這可真是諷刺……真是倒黴。剛才兩個人還在就加西亞反抗軍興致勃勃地討論，認為那群烏合之眾不敢到凱爾特恒星係統撒野，凱爾特衛隊與強大的防禦網絡會讓那些家夥有來無回，最終成為太空中散落的鋼鐵殘骸。
    剛才兩個人還在嘲笑馬裏恩?鄧肯是一個沒有種的匪頭兒。三木日向、比爾?卡特、格蘭迪尼之流都是一群無能之輩。可是呢……前後不過一支煙的功夫，現實就給了他們倆一記響亮而幹脆的目光。
    不，不隻是給他們倆一巴掌，是給了包括皇帝陛下在內，許多凱爾特恒星係統人一巴掌。這酸爽，簡直了……無法用言語形容。
    煙頭已經完全熄滅，可是絲絲縷縷的煙氣還在往外溢。
    “加西亞反抗軍……真的打過來了呀？不……不對……這些戰艦……”前麵那名士兵有些語無倫次，手指不斷地在觸控板麵點落，將傳感係統捕捉到的敵艦畫麵分欄顯示在數據處理站最大的屏幕上。
    “你說什麽？不是加西亞反抗軍？”後麵那名士兵說話利索了一些，麵皮也不再抖動，然而臉上的驚恐分毫未消，反而更加濃鬱了：“如果不是加西亞反抗軍，那會是誰？”
    他認識出現在大屏幕的戰艦。仙女座級戰列艦，天蠍座級巡洋艦，英仙座級驅逐艦，麒麟座級護衛艦……都是晨星鑄造所產戰艦。
    說完這句話後，他的臉色變了，因為他弄懂了搭檔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何深意。
    如果是加西亞反抗軍，即便是跟唐艦長關係最好的馬裏恩?鄧肯分支，也沒有全部列裝晨星鑄造產戰艦，也就25%頂天了。可是眼前這些戰艦，不說百分之百是晨星鑄造產戰艦，粗略一算起碼在80%以上。
    這麽高裝備率的艦隊，不是西亞反抗軍……會是誰呢？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如果說剛才臉上的表情是驚懼，那麽現在就是驚駭+欲絕。
    “不可能……不可能吧……這不可能吧……”後麵的士兵連用三個不可能。
    兩個人剛才還用懦夫、軟弱來形容那位，轉眼間對方就把大炮懟到凱爾特恒星係統家門口，這……這不是打耳光，這是在用腳底板蹂躪他們的臉。
    就在二人目瞪口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當口，遠方驟然爆發一道璀璨光焰。那不是又有戰艦離開虛擬空間，出現在前方空域，是來自敵艦的炮擊。
    擱著那麽遠，連曲速攔截設施旁邊配置的最大口徑等離子炮台都無力觸及，那道毀滅光束卻在天空劃出一道緋紅，由數據處理戰右側飛過，命中後麵的曲速攔截設施，綻放出一場光風暴，在觀察站外壁投下跳躍的光影。
    光風暴過後是接連不斷的小爆炸。曲速設施被那份破壞力量肢解，變成大大小小的破片與殘骸向外拋灑，有些速度高的金屬片命中附近設施，留下多道劃痕。
    觀察站也不例外，如同風暴海上的一葉扁舟，在殘骸雨衝刷下不斷顫動，也讓大屏幕上的光影在二人眼瞳搖擺。
    大屏幕上的分欄畫麵被一張特寫圖取代，那是一艘巡洋艦級別戰艦，完全不同於晨星鑄造所產的天蠍座級巡洋艦，更像是一種經過特別改裝的戰艦。
    同一般戰艦不同的是，它的身體後麵拖著四根銀白色金屬結構，末端與一個直徑比艦體寬度大三四倍的巨大環體接續。在環體邊緣是一個個小型的噴射口，從中射出的流火能夠為這艘造型怪異的戰艦提供強大推進力。
    開始的時候兩名士兵認為這是一艘快速突擊艦，又或者是具備高曲率躍遷引擎的遺跡戰艦。不然怎麽會有後麵的環形構造體。
    直至後麵的大型曲速攔截設施被一道火焰長河吞噬，他們才意識到自己錯了，那不是什麽快速突擊艦，也不是配置強化型躍遷引擎的遺跡戰艦，而是一艘攻城戰艦。
    連接環形構造體與艦身的金屬結構可以收縮旋轉，讓落在戰艦後方提供輔助推力的環形構造體移向艦首，伸展出一定距離。
    環形構造體從尾後移動到頭前的過程中，那些小型噴射口激湧的光芒減弱，隨著環體表麵柵格點亮，狂暴的能量潮流同突然爆發的重力波一同射出。
    這便是曲速攔截設施在毀滅前上演的一幕，數據處理站的計算機非常人性化地為兩名士兵回放了整個過程。
    在數據觀察站所在整個防禦單元裏，曲速攔截設施雖是核心，卻完全不具攻擊能力，可以說毫無威脅。然而敵人放著那兩門大口徑等離子炮台不射，卻第一時間把沒有威脅的曲速攔截設施幹掉了。
    這是什麽行為？下馬威……或者說赤guoguo的羞辱？
    還有……那艘戰艦是怎麽一回事？
    那艘戰艦同環形構造體的組合用通俗一點的話來描述，毫無疑問是小馬拉大車。以戰艦本身的能源係統怎麽可能供給環形構造體射出這般強大的光束。他們對此十分不解。
    他們當然不知道這艘被用小馬拉大車形容的戰艦是羅瑞?斯旺與艾格?斯台特曼的最新傑作，新夜琉璃號。
    早在菲尼克斯帝國內戰爆發的時候，那兩個人便奉唐方之名對庫德莉亞的旗艦進行改裝，以提高它的作戰能力。不管用什麽方法，搭載怎樣的伊普西龍設備，起碼要達到半遺跡戰艦的水準------這是他給二人所定標準。
    畢竟夜琉璃號日後是要作為庫德莉亞的嫁妝成為唐家一分財產的，他這麽做本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是凱莉尼亞對他行為的點評。自從被唐艦長騙了一回後，便學會了帶著茶色眼睛看……某人。
    誰也沒有想到，羅瑞?斯旺與艾格?斯台特曼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嘰嘰喳喳好幾天，出來後各自大睡一覺，第二天起來沒有去檢視喬伊與沃爾頓從失落之地打撈回來的伊普西龍遺跡，而是開著夜琉璃號跑了。
    嗯，跑了……誰都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直至後來克蕾雅同迪拉爾恒星係統取得聯絡，眾人才知道那一個瘦一個胖，一個高一個矮，被唐方戲稱為瘦頭陀與胖頭陀的家夥跑去了樂園星。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帶著一班scv將墜毀在樂園星地表的上帝武裝堡壘艦奧德賽號給拆了，然後便是對夜琉璃號的改造作業。
    唐方沒有在意他們的小動作，當起甩手掌櫃來，凱莉尼亞與克蕾雅等人自然不會說什麽，而庫德莉亞更加不會有反對心思。
    改造進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直至最近一段時日才被兩人開回迪拉爾恒星係統。再見夜琉璃號，它的樣子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且不提表麵覆蓋的厚重裝甲，最惹人矚目的還要屬比戰艦大很多的環形構造體，那讓它看起來很笨重。
    凱莉尼亞、庫德莉亞、拜倫、格蘭特等人不知道羅瑞?斯旺與艾格?斯台特曼從哪裏搞來這麽一個東西，真是……太不協調了，雖然不是很醜，但也談不上美麗。也隻有唐方明白那是奧德賽號的主炮與晨星號星環的結合體。
    在攻擊方麵，它擁有奧德賽號的顯著特點。尤其在進攻恒星係統，或者依托恒星係統進行防禦戰時，能夠發揮令人駭然的戰鬥力。這主要表現在它能夠開辟一條通往恒星內部的時空航道，引導那些毀滅性熱流形成一道火焰長河，對敵方目標帶去沉重打擊。
    那可是堡壘艦級戰艦才有的武器係統，雖然被羅瑞?斯旺與艾格?斯台特曼做過一定程度的閹割，以確保該係統能夠與戰艦本身接續，不過論起戰力水平，也絕對稱得上“攻城級”這樣的形容詞。
    另外，在防禦方麵，它可以激發類似晨星號所搭載的星環設備特有的極光護盾，在夜琉璃號本身裝甲外麵構造一道能量屏障，極大地提高了它的戰場存活率。
    當然，畢竟是改裝戰艦，多多少少有一些缺陷。在引導恒星能量攻擊的時候，它無法激活能量護盾。在激活能量護盾的時候，無法引導恒星能量攻擊。
    正如數據處理站兩名士兵看到新夜琉璃號的第一個感想，認為可以用小馬拉大車來形容。他們不知道的是，環形構造體有獨立的動力係統，能源來自零素同位素結晶。
    若放在以前，唐方當然會肉疼會不爽，現在有那麽多的零素同位素庫存，自然不會吝於使用。
    對於戰艦的外形，羅斯金為此吐槽過羅瑞?斯旺與艾格?斯台特曼兩人，天蠍座級巡洋艦的主武器為一個能上能下的環形構造體，可以激發多重激光束打擊敵方目標，如今新夜琉璃號也有一個環形構造體，可以一前一後移動，這兩個人就那麽喜歡圓環？
    無論環形構造體是不是那兩個人最喜歡的東西，沒有人懷疑新夜琉璃號的戰鬥力，因為唐艦長非常罕見地表揚了艾格?斯台特曼，說他沒有隻想著同小女友親親我我而把主業荒廢。
    不過大夥都沒有見過新夜琉璃號開火，隻是猜測它很強，至於強到什麽程度，不知道。
    直至今天，他們終於見識到新夜琉璃號的破壞力。
    說起來，晨星鑄造的人對於夜琉璃號的火力認知絕對沒有對麵的蒙亞帝國士兵更深。
    數據處理站裏的兩名士兵已然滿頭大汗，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唐方打上門了，那個家夥打上門了，那個本該忙於在圖蘭克斯聯合王國與星盟救火的家夥為什麽會突然下定決心來進攻凱爾特恒星係統呢？
    他不是一向以好人、義士、君子自居麽，為什麽會做出這麽極端的事情？凱爾特恒星係統的居民數以億計，他真能下去手亂來？萬一柯爾克拉夫一世狗急跳牆，眼見無法維持統治，決心拉凱爾特星與漢克星的居民一道下地獄怎麽辦？
    這份罪孽會記在誰的頭上？那個小子不會愧疚與難過嗎？
    啊！他為什麽會這麽做，為什麽！？
    方才兩人還在嘲笑晨星鑄造那位唐艦長是一個畏首畏尾、瞻前顧後的懦夫，善良到軟弱的地步，不敢對凱爾特恒星係統用兵。然而當晨星鑄造的戰艦真的出現在麵前，新夜琉璃號一炮幹掉後方大型曲速攔截設施，數據處理站在殘骸雨中瑟瑟發抖，他們怕了，怕的慌張，怕的要死，又多麽希望唐艦長能夠毫無底線的善良下去，不對凱爾特恒星係統用兵。
    “真是倒黴透頂了！”這是兩名士兵最後的念想。
    夜琉璃號在一炮擊毀大型曲速攔截設施後並沒有停下來，緊接著又啟動第二次射擊。與第一次不同的是，這一次的攻擊不是精確點射，而是以掃射方式運作。
    隨著新夜琉璃號前方連接環形構造體的合金結構微調，來自凱爾特的等離子潮流在曲速攔截設備所在戰線漫出一片煉獄火海。
    等離子炮台、天基軌道炮、導彈發射塔、激光炮台……連同那兩名士兵所在數據處理站，都被這片充滿毀滅性能量的火焰噴流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