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混血兒’艾斯特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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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片大陸並不缺乏混血兒,他們是一個頗為特殊的群體。

    混血兒的種類有很多,人類內部不同人種之間的結合,屬於廣泛意義上的混血,巴裏特就是其中之一。

    他的父親是個純正的諾德蠻子,一位退了役的皇家諾德衛士,諾德皇帝最強大的近衛;而他的母親則來自沙漠王國塔卡拉,聽說出自一個頗為富裕的商人家庭。

    那個女人在巴裏特尚未懂事時便已離開,所以我們的蠻子冒險者對他母親了解的並不算多,隻知道她似乎是因為和老巴裏特的感情出現了問題,便獨自回到了自己的祖國。

    為此,老巴裏特經常對小巴裏特教育道,如果長大了要結婚,可千萬別娶瑪維拉沙漠中的女人,因為那裏的女人實在是太潑辣、太蠻橫,就像純血的夢魘戰馬一樣,十分難以駕馭!哪怕你用最好的飼料喂養它,每天都給他梳理火焰一樣的馬鬃,但稍有不順心,它依然會將你從馬鞍上掀下去。

    騎它(她)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讓我們將話題回到混血兒的身上。其實像半精靈艾斯特爾這樣的,才屬於真正意義上的混血。他的父親是人類、而母親則是來自精靈聖地‘洛絲蘿林’的精靈,這種結合創造出的是一個全新的種族——半精靈,這種不同物種之間的結合,才是嚴格意義上的混血。

    除了半精靈以外,這片大陸上還存在著半獸人、半巨人、龍人、半矮人、半地精......

    天啊,不能再說了,再說就要吐了。

    在這個多元宇宙中,不同物種的智慧生物,他們之間的生殖隔離就仿佛是正午陽光下的肥皂泡一般,看似耀眼無比,並通過瑰麗的色彩彰顯著自己的存在,但是隻要輕輕一捅,‘肥皂泡’便會破碎、化為烏有。

    ......

    迷霧森林中。

    紅色的漿果,像是醋栗,但又比醋栗的個頭大些。

    半精靈艾斯特爾看著那些隱藏在灌木叢中的紅色果實,不由得想起了那段在‘洛絲蘿林’生活過的歲月。

    洛絲蘿林——精靈族的聖地

    精靈曾是人類之前的大陸主宰,他們曾有著極為輝煌的文明。那時的人類尚未脫離蒙昧,甚至還沒有國家的概念,文明程度比之於叢林中的猴子也好不到多少。

    而現在,你方唱罷我登場,‘猴子’統治了大陸,精靈這個優雅的種族卻隻剩下‘洛絲蘿林’這最後一個棲息之所。

    艾斯特爾並非自小就生活在洛絲蘿林,他原本出生在神聖阿拉索王國的一個貴族之家,

    那個時候的他還不叫‘艾斯特爾’,而是有著一個人類的名字——‘夏佐’。他的父親是一名很有些身份和資產的貴族,而他的母親,則是一個女奴,一個精靈女奴……

    事實上,魔法協會並不允許人類王國蓄養奴隸,但是奴隸貿易依然在各個人類王國的地下黑市中火熱的進行著。而且因為參與交易的大、小貴族數量十分龐大,各個人類王國的國王也隻能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有魔法協會下令整治時,各個人類王國才會對此嚴厲打擊一番,但風頭一過,這種奴隸交易依舊繼續著。但也正因為有法師們明麵上的禁止,所以這種交易從不敢過於猖獗。隻是在黑暗中偷偷的進行,維持著一個尚且算平穩的度。

    艾斯特爾並不知道他的母親是怎麽成為一名女奴的,他的母親也從未對他談起她的過往。但是在神聖阿拉索王國,精靈奴隸的數量其實並不算少。

    這個人類王國和精靈族的關係極差,雖然在魔法協會的‘皮鞭’下,雙方哪怕關係再差,也不會發生戰爭,但是彼此間的小摩擦卻從未間斷。

    自艾斯特爾記事時起,他的母親幾乎就從未出過門,因為他的父親並不允許。其實,他的父親對他的母親還算不錯,錦衣玉食從未斷過,說話時也總是溫柔細語、細心嗬護,但是卻限製著後者的自由。

    母親的腳踝總是套著一對做工精美的腳鐐,腳鐐打造的輕巧異常,外麵還包裹著淡雅的紫色天鵝絨,帶上之後頗有種異樣的美麗和嫵媚。

    年幼的艾斯特爾曾問過他的父親,為什麽要給母親帶上腳鐐?而他的父親,當時摸著艾斯特爾的頭,這樣說著,“美好的事物如果不緊緊抓住,便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消失,尤其這種事物還有著自己意識。聽不明白?我的夏佐,如果沒有腳鐐,你就會失去你的母親了,我也會失去我的奴......妻子。去玩吧,別在意這些事情。”

    艾斯特爾並不想失去母親。母親雖然眉宇間總是充滿憂傷,但是卻很疼他,總是喜歡將年幼的艾斯特爾抱在懷裏,輕聲哼著那些他聽不懂的歌謠。

    那歌謠空靈而幽靜,雖然在耳畔回響,卻仿佛來自天邊。

    在艾斯特爾八歲時,有一天他的父親出門後,母親把他叫進了房間,雙手捧住他的臉,用很低的聲音顫抖的對他說道,“Mela en' coiamin(精靈語,我生命中的愛),幫幫你的媽媽,去那個男人的書房找一樣東西。”

    母親告訴了他那東西的形狀和位置,以及獲取方法。而年幼的艾斯特爾則依照方法,在父親的書房,費了很大的力氣,搬動了一個大理石龍頭做成的機關,又在突然升起的牆壁中找到了一個首飾盒,最後在首飾盒中找到了那件東西。

    那是一件精美的銀白色吊墜,鏤空形狀的墜子中央還鑲嵌一顆明亮剔透的紅寶石。再之後,母親讓艾斯特爾拿著吊墜和一封她親手書寫的信,去往城市中央魔法協會的分會。

    年幼的艾斯特爾照做了。

    但是他並沒有能夠進入到法師塔中,隻是在門口站立的兩尊巨大的構裝體魔像的注視下,將信和吊墜都放在了地上。

    兩天後,一個穿著古怪長袍的法師來到了他的家中,將他的母親解救了出去。而母親在臨走之前,緊緊抱住艾斯特爾,希望他能跟她一起走。

    年幼的艾斯特爾又照著做了。但是這個決定,卻對他的性格造成了深遠的影響。

    艾斯特瑞跟隨他的母親,在那名穿著古怪長袍法師的護送下,來到了精靈聖地‘洛絲蘿林’。在那裏,‘夏佐’變成了‘艾斯特爾’,年幼的半精靈一住就是三十年。

    是的,艾斯特爾今年已經五十歲了,比巴裏特還要大上十多歲。半精靈繼承了人類和精靈二者的諸多優點——成熟的很快,卻又十分長壽,而且身體狀況還可以在青壯年期長時間的停留,是一個十分優秀的種族。

    艾斯特爾在‘洛絲蘿林’生活的那段歲月並不算好,精靈族那清淡的飲食習慣並不符合他的胃口。醋栗釀的果酒、蜂蜜、麵包,以及一些水果,這就是艾斯特爾的日常飲食。不過,飲食還僅僅隻是無足輕重的小事,更嚴重的,還是理念和價值觀上的差異。

    在人類王國中生活的那八年,有很多人類的習慣和思考方式被深深植根在了艾斯特爾年幼的心中,而艾斯特爾的母親,卻想把他教育成一名“完美”的精靈。

    年幼的艾斯特爾依然照做了。

    他遵循著母親的要求,努力使自己融入到其他精靈之中。但是這次,他卻沒有成功。

    精靈們是優雅而高貴的,他們並不會辱罵、毆打他。他們甚至會禮貌的對他微笑,見麵時還會以精靈禮節向他問好。但是隨著年齡和心智的增長,艾斯特爾越來越感覺到那層揮之不去的疏離感。精靈聖地將他層層的包裹,卻又沒有允許他真正的融入進去。

    半精靈畢竟不是精靈,他隻是一個混血兒。

    這種疏離感讓青年的艾斯特爾越來越感覺窒息,這使得叛逆期的他在精靈聖地幹了很多在精靈看來十分離譜、荒謬的事情。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們再一一道來。

    最終,在母親失望的眼神中,艾斯特爾離開了‘洛絲蘿林’,開始在人類王國中獨自闖蕩。

    半精靈到過許多地方,甚至還飄揚出海做過一段時間的海盜。而當艾斯特爾厭倦了海上的生活重新回到陸地上時,他遇到了威爾法師,加入到了這個名為‘下流小說’的冒險者隊伍。

    多年的冒險生涯漸漸讓他成熟了起來,但兒時的過往、父母的詭異關係、精靈聖地的疏離、母親的希望與失望,種種割裂般的經曆,讓他像是一株被扭曲著生長的盆栽。

    ......

    “眼前的這些‘紅寶石’是否有價值呢?”艾斯而特對諾德人問道。“我是說在食用方麵。當然,如果它們真的能值寶石的價格就更好了,隻不過吃的時候就會令人格外心痛吧。”他笑了笑。

    雖然這麽說,但艾斯特爾心裏根本不關心這些果實是否有毒,更不在意它們是否真的值寶石的價錢。他說話和提問更像是一種工作,在隊伍中,半精靈負責對外溝通。

    “隻嚐一顆應該、應該不會太痛吧。”食人魔小心翼翼的說道,“莫格洛克不會多吃!”

    這樣的話語讓眾人不禁莞爾,艾斯特爾拍了拍食人魔的肚子,笑著搖了搖頭。

    “很可惜的是,‘紅寶石’恰好是不能吃的那一半。”諾德人對食人魔莫格洛克惋惜的聳了下肩,伸手從灌木叢中摘了幾顆果子下來,“迷霧森林中的鬆鼠可以吃,兔子可以吃,但是人類不行。哦,對了,你是食人魔。不過我並不建議你冒這個險。”

    “雖然不能吃,但這並不妨礙你們把它當做一種紀念。”諾德人對每人都仍了一顆漿果。

    艾斯特爾伸手接過這種紅色的果實,將其拿到眼前觀察。他發現漿果居然在他手中開始慢慢的變硬,而且表皮也開始漸漸變的有些半透明,露出了內部晶瑩剔透的果肉,乍一眼看去,還真的有些像是一顆紅寶石。

    亦如母親吊墜中的那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