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在幾個小時之前，謝岐才從查爾斯那裏聽到過足夠重要和勁爆的消息, 所以就算霍奇說得這麽“危言聳聽”, 她也隻是興趣缺缺地抬了抬眼皮, 連多餘的表情都欠奉。

    “是嗎, 那我們可以先找個地方吃飯, 吃完再說。”

    霍奇肯定沒料到她竟然是這個反應，那種一臉怔忪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傻氣，一點也不像個精英側寫師。謝岐見狀隻是微笑著聳聳肩, 伸手點了點用來導航的手機屏幕, 輸入幾個字母。

    “我知道有家粵菜館不錯, 最近一直想去試試但是都沒機會, 不如我們就去那兒吃？”

    如果可以選的話, 謝岐當然想吃點刺激的東西，紐約這樣的世界之都絕對有相當地道的中國菜, 在遭遇這麽跌宕起伏的一天後，她很需要一些什麽水煮魚幹鍋蝦麻婆豆腐魚香肉絲夫妻肺片等等辣菜提神醒腦。

    隻不過霍奇還是個傷號——她怎麽老是碰上傷號？她是堂堂白無常又不是南丁格爾！——謝岐猶豫了幾秒鍾, 還是勉為其難地選擇了口味比較溫和的粵菜。

    這家店在yelp（類似大眾點評）上評分還不錯, 隻可惜，不知是x號地球的海外中餐隻有這個水準, 還是她對於中餐的評判標準太過嚴格, 亦或隻是yelp評分是被水軍刷出來的——以謝岐的標準來說, 菜的味道實在一般般，隻能算是“可以入口”。

    不過看霍奇那種吃得很開心的模樣，外加還露出一副“下次要帶組員來吃這家店（坑瑞德）”的愉悅表情, 謝岐明智地決定閉嘴，把千言萬語的吐槽都從舌頭尖壓回到肚子中。

    吃好喝好，該談正事了，謝岐本想直接邀請對方去她家詳談。但一則，謝岐不知道霍奇這會兒到底離沒離婚；二則，她也不知道家中會不會又莫名出現像金剛狼那樣的意外來客……

    所以，最後兩人還是就近找了家環境不錯的咖啡屋——就是上次她跟克拉克見麵的那家。

    這兒離她家和複仇者大廈都不算遠，透過咖啡屋的玻璃窗，謝岐能遠遠看到大廈那個閃閃發亮的“a”。

    似乎是注意到謝岐的這個舉動，霍奇在開口時主動提到了上次的事情。

    “……我聽說斯塔克先生也很關心上次的事情，威爾森有再來騷.擾你嗎？”

    作為一名優秀的犯罪心理學家和側寫師，霍奇自然不喜歡那些危險分子用來稱呼自己的各種綽號。如果說把托尼稱為“斯塔克先生”是一種尊重，那直呼死侍其名，無疑是表現出他對死侍的不以為然。

    謝岐很欣賞對方在言語上的小小堅持，回答時自然笑得明媚又燦爛。

    “托你吉言，威爾森並沒有找過我，也許他當時隻是隨口一提呢！我可不像你，摸得清那些神經病們的想法。”

    這番誇獎怎麽聽都有些詭異，好在霍奇並沒有在意這種細節，隻是點點頭，就提到了另一件事。

    “關於之前在停車場的那件事，你不希望我問你理由，我尊重你的想法。隻不過，我一定要認真地向你道謝。如果沒有你的提醒，也許那個女孩就會死於非命，你拯救了她的性命，說實話，也拯救了我的這一天。”

    霍奇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但謝岐懂他的意思。如果讓霍奇知道他竟然讓一個連環殺手帶著獵物從眼前溜走，一定會給他帶來沉重的心理負擔。

    “不，就算沒有我，你也肯定也發現這件事的，我相信你，你也應該相信你自己。”

    那受害者的壽命還有九年，她會英年早逝，但絕對不會死在這周，死在那個連環殺手手中。就算沒有謝岐出現，也一定會有人能救下她——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霍奇。

    說完這番話後，兩人間突然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在幾秒鍾後，謝岐清清喉嚨，衝霍奇微微一笑。

    “你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說，到底是什麽？”

    沒想到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霍奇麵露難色，他確實有話要說，而且是主動提出來要說，但看他現在的表情，他想說的那件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是這樣的，我們之前辦過一個案子，一個來自哥譚的連環殺手，那名殺手在被我們找到時已經猝死——不知道你有沒有在報紙或網絡上看過相關的新聞。”

    有那麽幾秒鍾的時間，謝岐竟然感覺到一絲罕見的……心虛。別說看沒看過這個新聞了，沒猜錯的話，這就是她抵達x號地球後解決掉的第一個目標人物啊！

    難道說，她在現場留下了什麽證據，讓bau的人順藤摸瓜找上門來了？！

    就算心中有些驚訝，謝岐還是神色如常地露出蹙眉思索的模樣，隔了一會才帶著幾分猶豫點了點頭。

    “我好像看過新聞，怎麽了，難道這件事跟我有關？”

    一看霍奇竟然頂著他那張門板臉點點頭，謝岐頓時覺得有些緊張，好在不過幾秒之後，她就意識到自己想多了。

    “真要說的話，確實跟你有關，那家夥是個狂熱的宗.教.份.子，因為‘死亡崇拜’殺了不少人。我們在他收藏的資料中發現了一張屬於你的照片。問題是，我們懷疑那人並不是獨立作案，他還有同夥，或者至少是跟他有著相同信仰的‘同伴’……如果他將你定為目標，那麽你也可能成為其他人的目標。”

    “你知道的，需要bau經手的案子很多，我們暫時沒空進行那個案子的後續調查，按照常理，我們會在一段時間之後，通過官方渠道通知你這件事。但考慮到你是……變種人，你確實是變種人，對嗎？我認為我應該提前跟你說一下這件事，這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

    “你願意再點一杯咖啡，然後多在這裏待半個小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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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譚-蝙蝠洞-

    布魯斯端坐在他的王座上，那是一把符合人體工學設計的黑色高背椅，是來自韋恩應用科學部門的最新科技成果。原本的目標人群是矽穀那些有錢沒時間卻又關心自身肩頸健康的電腦極客，這會兒尚未對外發售，就被他們的頂頭老板拖來蝙蝠洞，為保衛哥譚做出一份貢獻。

    在歎了一口氣後，布魯斯重重地往後一靠，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到可自行調整角度的椅背上。他聽到一陣液壓係統運作時發出的“嘶嘶”聲響，幾近微不可聞，若非他聽力卓絕，外加蝙蝠洞內又靜寂得可怕，這樣微弱的聲音絕不可能傳入他的耳中。

    布魯斯十指交叉，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指間關節，接著又在鍵盤上敲了幾個按鍵。層層疊疊摞在一起的屏幕上依次閃動出不同的圖標和畫麵，瑩瑩的白光打在他臉上，越發顯得他的眼神晦暗又銳利。

    他打了個哈欠，這會兒已經很晚了，或者說，很早了。他在完成例行夜巡後才收到來自奧利弗·奎恩aka綠箭俠的這份加密視頻。來自星城的現代羅賓漢似乎依然對正義聯盟發給他的拒信耿耿於懷，視頻上有64位的軍方級加密，一看就來自他的信息技術後援，能力超強、幾乎能與哈羅德·芬奇一戰的金發美女費利西蒂·斯莫克。

    好在費利西蒂並不讚成她老板那種非常孩子氣的賭氣舉動，將密鑰代碼也一起打包發了過來，不過幾分鍾的功夫，布魯斯就輕輕鬆鬆地點開了視頻。

    右手邊最下麵的顯示屏彈出一個白色的界麵，正中是一個黑色的百分數字：91%。布魯斯掃了一眼結果，又掃了一眼旁邊那個屏幕上的幾張照片，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情不自禁地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吟。

    耳邊響起一陣腳步聲，接著是一陣低沉優雅，口音完美的男英音，是阿爾弗雷德。

    “我想你應該知道，沒人會為你的徹夜加班付錢的，布魯斯。”

    韋恩家族的第一管家說話時語氣戲謔，還帶著幾分明明白白的不滿，但布魯斯早就學會忽略這些言語間的小小利刺。在阿弗放下手中的托盤後，布魯斯撈過馬克杯，還沒瞥向杯內就發出一聲不滿的哀嚎。

    “……我以為你會給我點對健康更有益的東西喝，阿弗。”

    “一杯鮮榨橙汁絕對比加了烈酒的其他飲品更健康，除非你現在想要我給你熱上一杯牛奶，喝完後就乖乖上床睡覺——我並不想提醒你，距離你上次臉色慘白地返回蝙蝠洞，差點都沒辦法自己從蝙蝠飛機上爬下來這件事……嘖，大概還沒有超過一個星期吧？”

    這會兒布魯斯發出的呻.吟聲更詭異了，甚至還帶上了幾分自暴自棄、放任自流的意味。

    “這個結果對我很重要，阿弗，我得搞定這些數據處理，再說別的事情。”

    “很重要？”頭發已經有些花白的阿弗推了推鼻梁上架著的玳瑁眼鏡，鏡片後的雙眸中閃過一抹銳色，“考慮到你將謝岐小姐的照片也放在這些數據中，我勉強認可你的說法。”

    “不過，我可沒想到，你竟然藏有這麽多屬於謝岐小姐的照片——哦，還有她的身體數據。你找女朋友也要開始看身高體重胸圍了嗎？這可不是個好趨勢，布魯斯。”

    這會兒布魯斯沒給出任何反應，他隻是緊緊抿住嘴唇，神色譴責地看了阿弗一眼。

    那個顯示屏上的照片確實都是屬於謝岐的，正、背、側三個角度的全身像，正麵和側麵的半身像，除此之外還有界麵顯示著她的身體數據。在那幾張照片上，謝岐的穿著打扮都不一樣，有一張明顯來自護照，剩下的則來自好幾個不同的場合，還包括他們一起參加的那個慈善晚宴。

    布魯斯之前在用這些照片同視頻中出現的人做外形對比，結果不容樂觀：謝岐有91%的可能性，就是視頻中出現的那個人。

    “看看這個視頻，阿弗。”

    伴著這句話，布魯斯惡狠狠地敲了下鍵盤，左邊正中的那個顯示屏上立刻開始播放一段視屏。這段視頻肯定是偷拍的，角度不太好，畫麵也有些模糊，它拍的地方看起來是個空曠的室內，大概是什麽物流公司的倉庫、亦或是某個已經廢棄的工廠車間。

    畫麵一端有不少人，他們都身披黑袍，伏跪在地，分不出性別也看不清麵孔。畫麵另一端是個半米多的高台，有個身材高大、同樣一身黑袍的人——應該是男人——站在那兒，他似乎說了些什麽，又揮手做了些複雜又奇怪的動作，接著側身讓在一邊，擺出一個無比謙卑又恭敬的姿態。

    接著，從畫麵外走進來一個人，他中等個頭，體型有些瘦弱，渾身上下都被白色的長袍遮蓋的嚴嚴實實。就算在不甚清晰的畫麵下，也能看出他的白袍幹淨得有些詭異，白得好像可以發出光來。

    但在下一秒，在看到那家夥伸出右手後，阿弗就意識到，那人其實是個女人。她的手腕纖細，手指修長，露出的半截手臂更是顯出完全不同於男性的柔和線條。

    她肯定也說了什麽，那些伏跪在地的人起身後複又叩首，如此反複三次後，那些原本聚在一起的黑衣信徒跪在地上向兩邊退去，分出中間的一條小道。

    有一個男人被人推搡著送入畫麵內，他被五花大綁，就算麵貌有些模糊不清，也能看出他渾身上下透出的驚恐與絕望。

    那白袍女人和她身側的黑袍男人又分別說了點什麽，接著，阿弗看到那女人再次抬起右手，扭動手腕、開合手指，接著猛地攤手，那被囚禁的可憐人就突然渾身抽搐著摔倒在地，很快沒了聲息。

    毫無疑問，他死了。

    阿弗的語氣嫌惡的撇撇嘴：　“……這是什麽邪.教的表演嗎？魔術？”

    “還是跟格蕾絲天使基金會那件事有關，我們之前查出他們暗地裏跟一個崇拜死亡的新興教派有來往。之後，我從伊萬卡·愛因斯那裏聽說了一個地點，那是個連鎖酒吧，在紐約、哥譚和星城都有分部。我拜托奧利弗去調查下星城分部，他定位了幾個客人，然後摸到一個地點，拍到了這段視頻。”

    布魯斯的聲音有些低沉，還帶著股濃濃的疲憊，他說著伸手搓了一把臉。

    “那個可憐人應該死於心髒麻痹，我見過這種能力，阿弗，這跟謝岐的能力一樣。”

    阿弗微微拔高語調，他看起來並不太相信布魯斯的這個結論，褐色的眼眸中透著毫不掩飾的懷疑：

    “所以你認為這個打扮奇怪，明顯在扮演‘聖女’角色的殺人者……是謝岐小姐？”

    “這是科技告訴我的結果，”布魯斯說著伸手指向那個醒目的“91%”，“考慮到拍攝角度和體型變化之類的誤差，這個結果已經可以等於百分百確認了。”

    “所以呢？”阿弗聽到這裏不由得挑眉，“你相信偉大的科學嗎？”

    “我相信科學，但我也相信……”

    布魯斯說到這裏，突然放慢語速，臉上也閃過一抹罕見的猶豫，這表情看起來詭異又有趣，就像是他確實想要說點什麽特別的內容，卻自己都無法相信，他竟然真的說得出這些話一樣。

    “……戴安娜，阿弗。你知道戴安娜的身份，她來自天堂島，知道那些跟神話有關的小故事。她已經為我確認過了，謝岐的職責和工作確實跟她自己說得差不多，她不會是那種濫殺無辜的人。”

    阿弗明顯聽出來他家任性少爺那個言不由衷的轉折，他一開始想說的名字肯定不是戴安娜，或者，不僅僅是戴安娜。

    於是，向來喜歡拆布魯斯台的阿弗微笑著點點頭，毫不猶豫、語氣辛辣地揭穿了布魯斯的真實想法。

    “我想你也會相信謝岐小姐，布魯斯，畢竟你小的時候，可是相當相信她咧！”

    作為回應，布魯斯隻是再一次麵色平平地瞥向阿弗，眼中甚至透出了點警告的意味。

    隻可惜，他這種足以嚇退哥譚街頭任何一個小混混的招數，對於阿弗來說實在不值一提，韋恩家的管家雙手抱臂，慈愛的笑容中帶上了幾分明晃晃的揶揄意味，說話前更是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氣。

    “八歲的你和現在四十多歲的你，竟然毫無變化地堅持喜歡謝岐小姐……”

    “欸，沒想到你也是那種永遠隻喜歡二十歲辣妹的‘膚淺’男人啊，布魯斯！這可真是太讓我心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搞定啦！今天一共寫了9k字呢！請大力表揚我好嗎！

    從明天開始更新時間改到下午2點啦~

    最後再祝大家五一愉快，雖然已經快結束了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