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謝岐的過往經驗，隻有兩種人的頭上沒有符號, 一種是非·人類, 比如克拉克·肯特這樣的外星人, 一種就是她這樣的死亡使者。

    傑森·托德早就死過一次了, 要不是被人丟進拉薩路之池泡了個澡, 他這會兒也不可能生龍活虎地站在布魯斯麵前biubiubiu地進行各種嘴炮攻擊。隻不過，謝岐也不知道拉薩路之池到底是什麽運作原理，也許那一池洗澡水能讓人重生為非人的“怪物”, 也許……傑森有一些更為超越想象的“奇遇”。

    謝岐不免更認真地盯向傑森的雙眼, 很快就在對方的藍眼睛中找到了一抹熟悉的光影——多麽出人意料的一件事啊！x號地球的二代羅賓傑森·托德竟然成了一名死神！不過, 他肯定剛剛成為死神沒多久, 擁有的權限非常低, 所以傑森無法判斷出謝岐的身份，自然也不可能發現布魯斯頭頂上的玄機。

    敵明我暗, 最好的應對方式就是按兵不動，謝岐自然沒有說話, 隻是靜靜地站在一邊做背景板。

    仿佛過了許久, 也仿佛隻過了一瞬，傑森和布魯斯之間的角力終於有了結果——是傑森先移開了目光。

    在一秒之後, 他再次看向布魯斯, 眼中依然透著幾分化不開的憤怒與怨恨。

    “你竟然還會關注我的行蹤, 真是讓人感動啊，布魯斯。”

    “……關注你的人是托尼，我會替你轉達這份感激之情的。”

    布魯斯的回答簡直是教科書般的“把天都聊死了”, 有那麽一兩瞬間的功夫，謝岐簡直想掄起胳膊給他一耳光——叫你傲嬌！叫你言不由衷！叫你裝逼遭雷劈！活該父子關係這麽糟！

    就算發現傑森蹤跡的人是托尼，要說布魯斯沒有暗中監視他的養子——誰信啊？！

    哪怕謝岐沒有非常豐富的想象力，她也完全能腦補出以下場景：陰森幽暗的蝙蝠洞內，布魯斯將全身都隱藏在黑色的盔甲和披風之下，如同惡龍盤踞於巢穴中一般坐在他的王座之上，麵前的工作台上是無數畫麵截然不同的顯示屏。他雙眉緊蹙，目光陰鬱，嘴唇緊抿成一線，顯示器發出的幽光越發襯得他麵色蒼白宛若幽靈。

    至於顯示屏上的主角，必然是他揚言“絕對不會關注”的傑森·托德。

    嘖，畫麵感太強，簡直栩栩如生，謝岐甚至還深呼吸了兩次，才勉強壓下已經衝到喉口的笑意。

    在布魯斯說出那句讓人尷尬癌都要犯了的回複後，傑森的臉上果然露出一抹摻雜了幾分怨恨的嘲諷，他雙手抱臂、冷哼一聲，突然抬眸看向謝岐，壓低聲音，半是恐嚇半是譏諷地說道：

    “你想成為羅賓嗎？那可是哥譚夜色下僅次於蝙蝠俠的光輝職位，多麽讓人心動啊！隻可惜，這位置可比路易十六的王座還要危險，你知道上一任羅賓是怎麽死的嗎？”

    傑森說著微微揚高語調，聲音中又帶上了那種淬了毒的凶悍與陰沉。

    “毒打和爆炸，哦，這當然不是重點，誰都會死的，不是嗎？但活著的人卻不願為死去的人報仇雪恨，這才讓人心寒！”

    “你的羅賓曾經說過，要是有人從他身邊奪走你，他一定會不惜任何代價，哪怕上天入地、掘地三尺，也要將那人找出來，然後親手將對方送下地獄！※但你不會為他這麽做的，你永遠不會。你的道德準則，你在心中劃下的那條線，你堅信殺人之後就無法回頭的那個觀點……他愛你、敬佩你，把你視為人生的標杆，但你永遠不會像他對你那樣對他，布魯斯！”

    “你不配再擁有一個羅賓！你不值得任何人為你獻出生命！”

    實事求是地說，傑森的這番話非常感人，也非常具有煽動性，如果謝岐真的是新任羅賓，說不準還會被他這一番慷慨陳詞給騙過去。

    但謝岐不是羅賓，而是一名死神，還是等級最高，職責最難的審判官。她知道傑森說的話有真有假，也知道……傑森此刻遠比布魯斯明白“死亡”的意義。

    真正讓他難以釋懷的，確實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布魯斯竟然不願意為他跨過那條線，不遠為他殺了小醜的事實！

    欸，人生的煩惱多半來源於想太多，看傑森這樣子，不論生前死後，他都被困在這個執念之中無法自拔，這樣的狀態和心理，他到底怎麽混到死神之位的啊？！

    “我本來也隻是一個普通人，傑森，我不值得任何人為我奉獻生命。”

    布魯斯依然是這麽一副讓人手癢的淡定，謝岐總覺得，放任他倆這麽對話下去，最終結果一定討不了好。

    趕在布魯斯再說出什麽話，或者說是趕在傑森徹底爆發之前，謝岐向前一步，從宛若背景的狀態一躍而出，正巧擋在兩人中間。

    “在你們繼續之前，請允許我做一番自我介紹，”謝岐語氣平和，姿態優雅，目光卻是緊緊釘在傑森的臉上，“我叫謝岐，一個沒什麽特別之處的普通人，我並不是你口中的羅賓。”

    果不其然，在說出“一個沒什麽特別之處的普通人”這句話的時候，謝岐聽到布魯斯微不可聞地“嘖”了一聲。當然，她沒有搭理兩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自顧自地繼續。

    “我知道你是誰，你是傑森·托德，早已確認死亡的二代羅賓。後來你以‘紅兜帽’的身份重返哥譚，不過你沒完成你想做的事情，也沒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就算不了解傑森·托德這個人物，就憑托尼給出的資料和傑森之前的那番話，謝岐也足以推斷出這些結論。但傑森並不了解她的底細，所以，毫無疑問的，他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無法掩飾的震驚。

    “別露出那麽驚訝的表情，傑森，你的故事可不是最高機密，稍微願意關注你的人都很清楚。不過有一件事，別說托尼他們了，我敢肯定，就連布魯斯也不知道。”

    在說出這番話的同時，謝岐已經慢悠悠地走到傑森麵前，大概是她說出的內容太過驚人，又可能隻是她身上那股淡定的氣場使然，傑森隻是一言不發地站在原地，就連謝岐微微探頭，將嘴湊到他的耳邊，他也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反應。

    隻不過，在謝岐用低得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出下一句話之後，傑森猛地瞪大雙眼，瞳孔更是劇烈收縮。

    “……你的頭頂上什麽都沒有呢，小家夥！”

    審判官和普通死神之間的差距在這一刻淋漓盡致地體現出來，在傑森亮出尖刀，想要先下手為強之前，謝岐身形微動，就輕輕鬆鬆地搞定了他。

    白光在瞬間暴漲又消失，伴著一聲悶響，傑森的身體搖晃了一下，接著就直接癱倒在地。

    布魯斯肯定沒聽到謝岐的最後一句話，就算他真的捕捉到了幾個單詞，也不可能理解這句話背後的深意，從他的角度看去，隻能看到謝岐出手將傑森放倒在地。

    他猛地怒吼起來，那種故作的冷淡瞬間消失，聲音中充滿了難得一見的焦躁：

    “——你幹了什麽，謝岐？！”

    謝岐語調譏諷地冷哼一聲，一邊拍著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塵，一邊轉身，滿麵嫌棄地看向他：

    “如果你想表達對他人的關心，記得選在他們能聽到的時候，布魯斯。”

    在說完這句話後，謝岐彎腰拽住傑森的衣領，明明是體重100多千克的壯漢，在她手中卻像一個空麻袋，輕輕鬆鬆地就被拖到了布魯斯的麵前。

    布魯斯肯定被她的這番舉動驚到了，那雙藍眼睛中的震驚幾乎溢滿而出，就連臉上的表情，也是非常不蝙蝠俠的目瞪口呆。

    謝岐越發嫌棄地哼了一聲，順手將傑森丟到他的腳邊。

    “順便一提，我可以免費教給你一個小技巧：對付這種離家出走的熊孩子，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直接把他打暈拖回家。”

    布魯斯的表情立刻變了幾變，他無奈地搖搖頭，正想說話，謝岐就伸出食指，輕巧地壓上他的嘴唇。

    “如果你想要感謝我的話……吻一下就可以了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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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傑森醒來的時候隻覺得渾身都疼，太陽穴那兒更是突突跳個不停，就好像是猛灌三瓶伏特加後又從幾十米高的懸崖跳入大海一樣。

    他的雙手被人反剪捆在身後，整個人半躺在沙地上，觸感熟悉，就像他登上昆式戰鬥機之前踩過的那抔黃沙。

    這個念頭讓他瞬間驚醒，立刻本能地環顧四周，然後——正好對上了謝岐似笑非笑的麵孔。

    “你——”

    傑森立刻憤怒地低吼起來，聲音惡毒宛若毒蛇吐信，隻可惜謝岐不為所動，甚至越發露出嬉皮笑臉的模樣來。

    “我什麽我，對前輩尊敬點，小家夥。”

    謝岐說話時故意用上了一種不太正經又格外得瑟的語調，果不其然，傑森的表情立刻陰沉下來，惡狠狠衝她怒目而視。

    “你知道跟你混在一起的男人是誰嗎？他叫詹姆斯·巴恩斯，昵稱巴基，是美國隊長在二戰時期最好的朋友和搭檔。他的經曆很複雜，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不過，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你可是撿了個相當重要的人物呢！”

    謝岐洋洋灑灑說了一堆，傑森卻根本不為所動，隻是繼續怒吼道：“你到底是誰？！”

    “你認識的那個迪克和你大概不認識的美國隊長之前就出去找你們了，他們找到了巴基，但也遇到了一點麻煩，布魯斯不得不前去幫忙。所以，這兒就隻剩下我和你了。”

    謝岐還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按照她自己的節奏自顧自地說著，傑森這次終於冷靜了幾分，他努力坐直身體，環顧四周，發現他們在距離昆式戰鬥機幾十米遠的地方。

    這會兒沒什麽風，沙地上依然留著一長條深深的痕跡——看來他是被這個謝岐硬拖過來的。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謝岐，我是一名審判官，你聽說過審判官吧？……哦，你果然聽過，看來我不用花時間解釋了。”

    “在正常情況下，像你這樣死於非命又莫名複活的人，多半會成為審判官的任務目標，但你現在卻成了死神……”

    謝岐原本盤腿坐在傑森身邊，她說著換了個姿勢，目光依然停留在對方的臉上。

    “說句老實話，要不是之前情況特殊，你這樣心懷怨恨的人，是絕對沒有辦法成為死亡使者的。你現在真正地逃過了死亡，但對你來說，這不一定是好事。”

    “死神有著漫長到近乎永恒的壽命，我們也很難被‘殺死’，如果你不能處理好心中的怨恨，它會變成跗骨之蛆，給你帶來無法想象的、無窮無盡的痛苦。”

    “離我遠點！別對我說教！”就算刻意擺出粗魯的口吻，傑森的聲音中還是帶著一股阿弗式的優雅，“你是布魯斯身邊的人，你還有他，你們都跟我無關！”

    “無關？”謝岐輕聲笑著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斜眼睨向傑森，“真的……無關嗎？”

    “在你醒過來之前，我在思考一個問題，你為什麽會選擇成為死神呢？這多無聊啊，你突然窺破了生死的奧秘，發現之前的人生完全就是個笑話，更重要的是——你將被各種條條框框所限製，你身為人類眼中的惡魔，卻會比你之前遇到的絕大部分人類都要‘善良’和‘循規蹈矩’。”

    “直到，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一件隻有死神才能做到的事情……”

    謝岐說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她抿嘴微笑著，在某一瞬間，她的表情看起來如此冷漠又淡然、縹緲又神秘，渾身上下沒有一丁點兒屬於“人類”的氣質，誠然就是一位——死神。

    “死神可以用自己的記憶交換人類的壽命，你想為布魯斯改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台詞來自《蝙蝠俠：紅影迷蹤》，有少許改動。

    其實在這部動畫電影中，二少的全部糾結概括下來，真的就是“他沒你想象中愛你”，這邊二少深情表白願意為老爺上刀山下火海，那邊老爺說“如果我跨過那條線就再也回不去了”……#慘#

    然而就算二少一哭二鬧三上吊【不】，最後還是舍不得老爺啊嘖嘖嘖，虐戀情深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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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上一章讀者妹子 水幽 寫的小劇場：

    二桶:粑粑背著寶寶養了妹妹，寶寶心裏苦～～～

    女主:來乖兒砸，跟媽混有肉吃。

    二桶:媽？！！！！！

    #是天降後媽不是天降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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