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開我。」伊莉抬眼，直視我、望進我的眼底, 眼眶似乎微微泛紅。許多複雜的情緒透過她微微哽咽的聲音傳達給我, 那些痛苦、拉扯、和絕望、跟不顧一切的追隨。

    這太詭異了。我決定不管她怎麽折騰, 現在都要暫停。伊莉看上去太不對勁。

    「我不會放開你。」我用最堅定的語氣響應她, 停下動作、梳理她的發絲, 「我絕對不會那麽做。」

    伊莉眨動雙眼，淚水隨之滑落。

    「你保證？」

    「我保證。」頓了頓，我遲疑地補上一句, 「但……你要不要告訴我, 到底發生了什麽？如果那是能夠告訴我的事……？」

    伊莉別過頭, 痛苦地咬緊下唇。

    「不能告訴我？」我想也是。

    伊莉搖頭, 「我不能……不能破壞規則。」她說, 字句宛若歎息，呼吸急促, 「我真的很想什麽都告訴你，巴裏。不管回去之後, 你要麵對什麽情況……記住, 我愛你。你總能夠讓我愛你。」

    我皺起眉，盯著她, 感覺接下來她還有話要說。

    伊莉凝視我, 揚起嘴角。

    「我們愛你。」她說。用的是複數。

    我蹙眉, 瞇眼，打量伊莉，心裏閃過無數個猜測……

    「不是吧。」我瞪大雙眼, 飛快從她身上撤開，「你懷孕了？！」

    伊莉笑得好開心。「我猜是一個月前，就是我們第一次做的那時候。」她說，含笑注視我，「你很厲害喔，閃電俠。一發就中。」

    我很高興，同時更崩潰，坐在床上把伊莉扶起來，一時間不知所措。

    「我的天，我要當父親了……」但我馬上就要離開這裏，我見不到我的孩子，「而且這整個月內我們還做了那麽多次！剛才你還引誘我！」

    「不會掉啦。」伊莉說得信誓旦旦，「我用魔法保護著呢。」

    話才不是這麽說。我瞪著伊莉的腹部，小心翼翼地將掌心貼上去。

    「你可以給孩子起名。」伊莉說，將手掌貼在我的手背上，「你是父親。」

    我沉默地抱住伊莉，靠在她的肩上，很不想哭，但還是哭了。

    「我不走了。」我幾乎要做出這樣的決定，「我不想走。」

    伊莉推開我，讓我正視她。「不行。你得回去，你得救回我們。」

    我勉強忍著眼淚，「那就是我過來的原因？」我問，「這就是我過來的原因？」

    伊莉欲言又止，沒有承認也不否認。「懷孕是意外的驚喜。」她說，「這不在意料之內。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我覺得我就要接近真相了。偏偏就差最後一個環節，最後一個環節我找不到解答。

    「我會回來。」我喃喃，攬著伊莉的肩，掌心仍貼在她的腹部，「我一定會回來。我不會離開你。」

    「我相信你。」而伊莉這麽說。

    那時候我突然想起兩個故事。

    伊莉挺喜歡看書。她能考上帝國大學深厚實力由此可見一斑。有次她從圖書館借了兩本書回來，我還記得那是精裝版，深紅的封皮，燙金字。

    兩本書都在講述時空旅人和他愛人的故事。

    第一個故事，男主角發現他有回到過去的能力。他開始改變一些生活上的小事，比方他錯過了跟女主角的初次相遇、比方他花了無數次研究女主角的喜好、比方他幫助朋友獲得工作。他發現他的父親也有相同的能力。一切都挺順利，順利得一發不可收拾。

    他的妹妹出了車禍。因為宿醉，因為失戀。

    男主角決定回到過去，改變他妹妹的人生。他以為他成功了，他唯一的妹妹走出被渣男傷害的陰霾，然後他卻發現，他的孩子變了。

    不僅是從女兒變成兒子那麽簡單；那意味著，過去他陪他女兒的那些時光，全部都被抹殺。眼前的這個寶寶，他根本不認識。

    意識到這點後的男主角試著用另一種方式，解決他妹妹的問題。但，麵對父親的死亡，他依舊束手無策。

    盡管擁有改變過去的能力，這男人的人生依舊不是完美的。

    當他學會麵對這些不完美，他的人生反而完美了。

    第二個故事，男主角發現他有回到過去的能力。他因此和女主角相遇，利用這點做了些投機取巧的事。經曆許多磨合後，他和女主角結婚，卻發現他們不能擁有孩子。

    女主角和過去的他上床。在男主角的反對下，女主角堅持生下他們唯一的女兒。也就在這時候，男主角得知他未來必然死亡。

    直到男主角死後的某日，他們的女兒在草原上、見到父親。女主角跑過半個草原，隻為了和男主角短暫相擁。

    他們的愛在孩子身上延續。

    看完兩個故事後，伊莉很難過。她問我比較喜歡哪一個。

    我說我都不喜歡；這不合理。明明有能力改變過去，為什麽結果仍是悲劇？

    現在想想，這簡直是最不詳的預兆。

    我跟伊莉約定好，她不要來瞭望塔送我。我們一致認同，那會讓我們的離別變得更難。

    奇怪的是，我沒有在回程遇到另一個我。

    ……或許我們走了不同路？

    時空隧道也有不同路這回事嗎……？

    回到原來的生活，我感到不適應。我都要習慣做警官了，突然讓我做回學生，這真的很怪。

    大概在第二天，布魯斯就發來通知，讓我準備參加哥譚的一場晚宴。根據他的推測，小醜和盧瑟等人應該會在那天對哥譚發動攻擊。身為正義聯盟成員，我們應當團結起來、對抗邪惡──呃，我是這麽解釋的啦。

    想也知道，這場宴會，超人也要出席。我看見克拉克帶了個陌生女人過來，大概是同事。開場沒多久，我就無聊得到處亂晃。不知道為什麽，這裏的一切都給我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包括克拉克帶來的女伴。

    我隨便找了個陽台休息，意外再打開門時，發現伊莉。

    四目交接的剎那，我們都愣住了。

    多年未見，我依舊能一眼認出伊莉；因為我三天前才與她分別。棕紅色的長發、盤成性感的發髻，寶石綠色的緞麵、刺繡、薄紗魚尾禮服把她的胸束得很挺。我很難不想起分別前的那幾個晚上，當我觸碰她的肌膚，她那些誘人的反應。

    「抱歉。」我笑了起來，「我沒想到這裏有人。」

    伊莉擺擺手，「沒事，這裏不是我房間，你沒有闖入任何女性的私人領域。」

    她沒有立刻認出我。我的心跳幾乎要停止了幾秒。

    幸好，接著伊莉就喊出我的名字。「巴裏！」

    「對，是我。」我挑眉，沒有拒絕伊莉的擁抱，「很高興能再見到你，在你……毫無預警轉學離開之後。我以為你要跟我分手了。」

    伊莉頓了頓，尷尬地看著我，「呃，我以為我們早就分手了？」

    我看著伊莉。我微微睜大眼。我不喜歡這句話。

    「有嗎？」

    「……沒有嗎？在我們那麽久沒連絡之後？」

    伊莉盯著我，表情越來越窘迫。我不忍心繼續逗弄她，就說：「開玩笑啦。」其實不是玩笑，隻是伊莉不會知道，「我好想你，伊莉。」這是實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真的超想她，「這幾年你過得如何？你現在住紐約？」

    伊莉露出懷疑的笑容，「你怎麽知道？」

    「猜的。」才怪。我趕快轉移話題，「我現在在中城大學念書，你呢？」

    「我在帝國大學……」

    伊莉根本沒發現，我在套她的情報。聽起來她過著某個版本──〝如果伊文潔琳傑克森二十歲後的人生沒有巴裏艾倫〞的人生；一樣就讀帝國大學，朋友是蜘蛛俠、魔型女、倫敦來的女巫跟奧斯本家大少爺。她來這場宴會似乎有其目的，我正準備深入追問，黛安娜就把我抓去戰場。

    我隻能先把伊莉帶去避難，盡管我很清楚、她根本不需要避難。她可是人魚公主。我家的。我隻是想保護她而已。

    而她也不出我預料地，毫無預警、現身在戰場上。這時候的她好像還不會使用太多魔法，我注意到她用時空魔法送走許多民眾。該不會這是她唯一的一招吧……

    我的問題是，她太關注克拉克。這讓我特別不高興，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她。

    意外發生在戰鬥快要結束前。我幫伊莉擋下一波攻擊。伊莉因此覺醒。她治愈了我，我原地複活，我們交換聯係方式，各回各家，皆大歡喜。

    但，事後，我跟正義聯盟的夥伴們，回到瞭望塔上，我們才發現，事情好像不太對勁。

    當時，以我的速度，其實是能抱著伊莉、包括她背後的平民，離開子彈攻擊範圍。

    但我沒有做到。

    不是我沒想到。是我做不到。

    那一瞬間，我被卡住了。我的速度驟然減弱，讓一切發生得像命中注定。

    「你有什麽想法嗎？」黛安娜問我，嚴肅的表情中、帶著關切，「艾倫，這不是正常現象。」

    這當然不是正常現象。我自己也知道。擁有能力到現在，我從沒碰過這種情況。

    「或許隻是延遲了？」我不確定地回答，「網頁緩存……之類的？」

    布魯斯那一瞬間的表情簡直就是在翻白眼。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故事分別是rachel anne mcadams演過的兩部時空愛情電影。btw，她也是前途無亮的女主原形。

    這個時候請你們回去翻10~11章。

    有沒有發現了什麽!!!l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