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廷詭秘錄（4）

    最終，錦行公子還是隨慕郡主一道上了京, 用僅祉的話來說, 反正閑的沒事幹, 用王公子自己的話講, 舍命陪君子。

    說起來, 僅祉錦行還是表兄妹來著，錦行的母親是南仄公主，瑞恭長公主的妹妹。但錦行公子卻是第一次來到京都, 可能, 像王錦行這種人, 隻適合山隻適合水隻適合茶隻適合曠遠與灑脫。但事實上, 也許沒有錦行公子搞不定的事。

    僅祉一人閑閑的逛在京都的街上, 至於本來同行的三位男同胞現在應該是相約茶樓沒準一拐彎就進了花樓？她暗戳戳的想著一切可能性，為什麽男性的體力放在逛街這種事上就尤為經不起耗？

    “姑娘, 要占一卦麽？”

    聞聲，僅祉笑了, 自小在騙子窩長大, 今天竟然遇見了師傅的同行，她回過頭, 看到一個穿鮮橙色衣服的女孩, 和自己差不多大, 瘦瘦的，黑黑的，像個小村姑, 可偏生這姑娘生了一雙極亮的眼睛，充滿妖氣，對，不是靈氣，是妖氣，她笑得張揚，極富感染力。

    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沒有告訴我，我們是從現在才開始的。”僅祉感覺自己被套路了。

    “外來者過幾日才醒，外掛不能給你們開的太早。”

    “那華榮呢？”僅祉揉揉眉心，她在無意識的狀況下把曾經發生的事又從出生起經曆了一遍，直到剛才看見這個假冒偽略的騙子，她才想起了前世，想起了兩人的約定。嗯，意誌上，一瞬間從一個即將及笈的十五歲的少女變成一個幾十歲的老大媽，這種感覺，像踩了狗屎一樣難以啟齒。

    “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在這裏，我叫紅葉。”

    “紅葉？你好像早出生了二十幾年。”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山妖紅葉是當年師兄血屠了禁軍後被囚在居酒屋養的小女孩吧？她們兩人從未見過麵，但並不妨礙她知道這姑娘應該是比她兒子還小吧！如今，她兒子都還沒影呢。

    “你是綠水澗的，自然知道長生丹和那片龜甲上記載的兩個外來人的事，我正好是第二個，我早些出現，會影響第一個外來者的氣運，她做事不會像前世一般順利，也沒那麽難殺。”

    唉，上一世巨大的代價告訴眾人一個事實，氣運加身的人想讓她死實在太難殺，總有那麽多巧合和偶遇讓她可以逃出生天，如果她的氣運紊亂的話，那就簡單多了。

    “那你呢？”

    “等處理掉那個外來者，我自然會離開，這個世界上從此不會再有紅葉。”

    “那不是整個後世全部被篡改了？”

    “你們的前世才是被篡改的，我不過是將一切搬回正軌。還有，後世也不過少我一個人而已，並無大礙。”

    “你走的時候會剝了我的記憶麽？”僅祉挑眉，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太坑。

    “這是個繁星遮月的時代，你是這個世界原本的氣運之子中的一個，我走後，不管發生什麽你都會記得。”

    僅祉點頭，確實是，這個時代並不是隻有一個命運之子，自己的氣運不錯，華榮的也很盛，更不提錦行扶疏，就是那解玉律也差不到那兒，這還隻是廟堂上的，遠在江湖，不說自己的師兄佰子翁，就是另外兩個聖地的其他幾位繼承人也很厲害，新晉的年輕俠士多如雨後春筍，總結下來還真是紅葉那句繁星遮月。而第一個外來者的作用不過是抽離這些人的氣運匯在一起。

    “所以你打算怎麽做？”

    “五日後，華國公家的庶女華絮落水，被救回來，再醒過來的，便是第一個外來者，現在你還沒有找到長生丹是吧？”

    “嗯，三年前我若有記憶，那珠子現在應該在我手中。”僅祉點頭，紅葉感受到一份深深的怨念。

    “哈哈，你不是覺得沒意思麽，現在從零開始，未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是不是刺激了很多？”

    “......你開心就好。”

    “哈哈，如今，我們的第一要務是拿到長生丹。”

    “我記得前世那顆長生丹就在那個外來者手裏。”

    “那是長生毒，至於真的，一直就沒出過綠水澗的地宮，知道長生丹的人本就寥寥無幾，那顆假的就是給那寥寥無幾的人施的障眼法。”

    “豈不是前世我們從來都不知曉真的在哪。”

    “除了你師兄。”

    “所以……”僅祉皺眉，這是一種突如其來的負擔。

    “沒錯，他當初是因為知道那是假的為了不讓你吃才吞下去的。”紅葉的補充很鋒利，割傷了聽眾，也反傷了自己。

    僅祉鬆開眉，有什麽好糾結的，“師兄必是為了道義，他不能告訴我，但他又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師妹吞毒，但那顆假的隻要還在世上總有一天我還是會吞了，所以他自己吃了。所以後來師兄在居酒屋裏每每飲酒是壓製那長生毒對麽？”

    她雖然是問，但很肯定，紅葉點頭，聰明人往往一點就透。

    “你喜歡師兄。”慕僅祉道，這個答案來自於女人的直覺。

    “紅葉確實很迷戀佰子翁。”紅葉理所當然的點頭，坦蕩的不像是再說自己。

    “那個紅葉肯定不是如今的你。”

    “哈哈，你果然是我見過所有人裏最奇特的一個，我還是紅葉的時候，總在想傳奇郡主是一個怎樣的人，畢竟我是聽著你名號長大的，隻是見了，才真體會到那份奇女子的奇體現在何處。”

    紅葉太喜歡和這樣的人呆在一起，這不僅僅是因為對方是個聰明人的關係。

    “山妖紅葉，果然妖得非比尋常。”這姑娘真的很對他們綠水澗的路子，有時間，真該向師傅引見引見。“不如我把你引薦給師傅，這樣還有利於你找到真的長生丹。”

    “哈哈，無常和小叔一直說我和你師傅不在一個時代可惜了，如今正好。”

    “無常？唉，那個被稱為鬼醫的小家夥！我們居然用同樣的年齡隔了一輩在講話，這種感覺真奇妙。”

    “有些事，你總要適應適應，比如，今後看你家那小子的眼神。”紅葉笑得不懷好意。

    僅祉被噎的臉色古怪。

    “得，說曹操曹操到，給我個信物我先去找那老頭。”三人行遠遠的朝僅祉走來，隻是這信物卻叫郡主犯了難，她挺有錢的，但她身上的東西簡單的可以，除了手中的扇子再無可送的。

    紅葉輕笑，上前一步走，一把抽掉僅祉頭上唯一的簪子，“你明日及笄不缺簪子，不如把這個送於我。”三千青絲散落，濃淡相宜，秀麗如畫中人，“真美，想必配這支簪子更好。”紅葉撚指，一支白玉染青的蓮花簪子變出現在她手中。

    還在僅祉愣神之際，紅葉套住她的脖子，從後邊拉過她垂落的青絲一綰，便把青蓮簪子插在上麵。

    “簪子我就提前送了，可不能說我小氣的不給你及笄禮。”

    話音未落，人已失去蹤影。

    僅祉訥訥站在街上，人來人往她都無動於衷，直到三人行快走近時，她才挑眉，“真是個妖精。”

    “噯～誰是妖精？”小孩就是耳朵好使。

    僅祉決定還是不要回頭了，就算是她再無所謂再坦蕩再不顧禮法厚顏無恥，總之，現在，她是無顏見孩子他爹的，況且孩子他爹才十二歲。

    “師妹，你臉很紅，你看起來很熱。”

    “確實相當不自然。”

    “你們三個男的，很八卦啊！”僅祉翻了個白眼，但美人嬌嗔，自是風情萬種。

    “突然換了發髻還有簪子，看起來總有點常規女子的模樣了。”佰子翁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師妹啊，平時穿衣除了下擺稍寬與男子無異，至於頭上，什麽

    花鈿銀篦都沒有，就一根還不如枯樹枝的小鐵棍。

    “我剛遇見一個人。”僅祉挑眉，看了看佰子翁。

    “什麽人？”那個眼神怎麽那麽意味深長呢？隻是剛才，依稀記得，有個橙衣服的姑娘，嗯？橙衣服？很特別！有點熟？

    “替我綰發之人。”

    僅祉背對著他們揚長而去。

    青絲搖曳，白衣勝雪，似遠山留住青黛，步態懶散，手間隻一把折扇輕搖，像從畫中來又歸於畫中去，無盡寫意。

    “噯～她這是要嫁出去了麽？”王某人沉思。

    “可她剛遇見的不是為姑娘麽？那姑娘走的真快。”軒小哥表示這不太可能。

    “那姑娘確實動作太快，這麽快的動作很熟悉啊，子翁？”

    “可綠水澗沒這號人。”麵容普通的青衫人嘴角掛著鬆垮的笑意，“有意思了，你們先走，我去溜一圈。”

    “趕明日你回的來麽？”軒小哥喊。

    “她的及笄禮有什麽好看的。”走遠的人回。

    “是沒什麽好看的。”王某人很認同的點頭，也動了步子。

    “有那麽不好看麽？”軒小哥不明所以，隻得加大步子跟上悠哉悠哉的僅祉。

    嗯，又是三人行。走路嘛，四個人太多，兩個人尷尬，三個人，最好。

    事實證明，這及笄禮真沒什麽好看的。僅祉深切的感受到，可能唯一好看的就隻有她自己了。

    用一個詞形容這場及笄禮，盛大，換個詞叫隆重，一個字表示叫壕，不過皇帝陛下在下麵坐著觀禮倒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眾人總得給些麵子。

    說起來，這場無聊的別開生麵的及笄禮上，唯一的亮點可能就是昭平公主看見僅祉時蔑視且略嫉妒羨慕恨的說了句：“本宮乃天家嫡長公主，她再受寵如何？本宮才是父皇的女兒，入得了皇室宗廟。”

    結果李公公帶著聖旨就到了。

    臨僅祉心情複雜的接完聖旨，由衷的想要謝謝昭平公主，“尊貴的嫡長公主殿下，我非常欣賞你的言論，以後，請多說幾次。”

    昭平公主氣的吐血。

    這份聖旨的內容很簡單，無非是先把郡主本人誇的人間無有天下無雙後在尊貴的封號前加了“皇家”兩個字，入皇室宗廟，百年後可在太廟接受供奉。從此，尊貴郡主變成了皇家尊貴郡主，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超階郡主，嗯，是要比嫡長公主位分高一些的，差不多與太子地位比肩。

    公主是被氣跑了，可僅祉卻歎了口氣，愈發抑鬱的看了看手中的聖旨，越來越華麗的金絲繡線啊，看來，在皇帝舅舅的有生之年，她是甭想嫁了。

    這不嫁人好處啊有很多嘛，但有一個壞處，可這一個壞處，比所有好處都來的猛烈。

    “咦～”

    僅祉打了個寒戰，快快將手中的聖旨供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這皇家一家子關係特別複雜，我們在這裏做一下采訪。昭平公主，請問你父皇待你好麽？

    昭平∶那當然，本宮可是天家嫡長公主，父皇自然待我好。

    作者君∶真的待你好麽？

    昭平∶那當然，本宮嫁的是當今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父皇親自賜婚。

    作者君∶真的真的好麽？

    昭平∶你到底想說什麽？

    作者君∶我就問一句，你的臉，不疼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