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柔弱卻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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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雨接連下了兩天,還沒有停歇的意思。在這兩天中夜淺涼又給黎染換了一次藥和繃帶。傷口愈合的情況遠比夜淺涼料想的要好上很多,這讓她放心了不少。

    不過同樣存在著讓她犯愁不已的事情。牛肉罐頭已經吃光了,她不知道去哪裏?也不敢離開帳篷去找獵物回來做食物。可她又不忍心讓重傷未愈的黎染與她一同吃壓縮餅幹,再說壓縮餅幹按照黎染的食量,也撐不了幾天。

    來到獸人星球已經三天了,因為有枝枝的幫忙,他們的食用水源已經找到了,就在距離帳篷所在地不遠的一個小山壁旁。那裏有一口天然的泉眼,泉水清澈甘甜十分爽口。可是食物不會在固定的地方停留不動,更不可能主動送上門來。

    “吱吱吱涼兒你怎麽了?一睡醒就在不停的歎氣。黎染的傷勢不是已經在愈合了嗎?雖然不知道什麽原因他到現在身體還不能動?”枝枝跳到睡醒的夜淺涼腿上,低聲問道。

    “昨天給阿染換藥,發現他的身體一直在發抖。我想應該是傷口太疼了的原因,所以我又給他打了一針麻醉劑。麻醉劑雖然可以讓他感受不到傷口的疼痛,卻會讓他的身體暫時失去知覺,所以他才會一直無法行動。”夜淺涼低聲的解釋道。

    “吱吱吱原來如此。這樣很好啊,可以讓傷患在精神放鬆不痛苦的情況下慢慢康複,非常人道。”枝枝笑著說道。

    “我也是這樣考慮的,所以才會又給他注射了一針麻醉劑。”夜淺涼點頭附和。

    “吱吱吱既然不是擔心黎染的身體問題,那涼兒在犯愁什麽啊?”枝枝繼續問道。

    “我跟你說啊,我背包裏能給黎染補充營養和能量的食物吃光了,我不知道要怎麽辦?!”夜淺涼抱著枝枝挪到帳篷的角落裏,生怕吵醒沉睡中的黎染,用極低的聲音跟枝枝說道。

    “吱吱吱啊?”枝枝剛剛提高聲音叫了一聲,就被夜淺涼一把堵住了嘴巴,小心翼翼的望向黎染,確定他沒有被吵醒之後,將食指豎到自己嘴邊,做了個噓的口型,示意枝枝放低音量後,才鬆開捂著枝枝嘴巴的手,讓它繼續說:

    “吱吱吱存儲食物沒有怎麽了得啊?涼兒是小雌性沒辦法狩獵,你豈不是要挨餓了?!”枝枝兩隻嫩黃細小的小爪子捂到自己嘴邊做驚恐狀,焦急的低聲說道。

    “我為什麽不可以狩獵?也許體型過大的野獸我是打不過,不過總會有體型小一些的小動物吧?隻是我不知道哪裏可以找到小體積的動物而已。”夜淺涼低聲反駁。

    “吱吱吱獸人星球的雌性都不會狩獵的。而且無妄叢林裏也不可能有體積小的野獸啊!像涼兒一樣大小的野獸都沒有。”枝枝很肯定的說道。

    “那怎麽辦?阿染的傷勢還要過幾天才能好,我不能讓他挨餓,也不想讓他跟我一起吃沒有營養和能量的壓縮餅幹。”夜淺涼同樣堅決的說道。

    “吱吱吱涼兒,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溫柔體貼的小雌獸,黎染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你的。”枝枝一臉感動的說道。

    “枝枝,你好好想想,這裏一定有我可以打得過,或者做陷阱比較容易上鉤的小型獵物。”夜淺涼並沒有往深處想枝枝剛剛話裏的含義,隻是努力的思索著狩獵的辦法。

    “吱吱吱啊!我想起來了,是有一種小型的野獸,長得圓滾滾的好多肉,耳朵長長的,應該很好獵殺。它們很少生活在叢林裏,隻有雨季這個時候會突然跑出來一大群,我之前沒想起來。”枝枝突然靈光一現的說道。

    “很好,就要這個。那麽要到哪裏去可以抓到它呢?”夜淺涼一聽有合適的獵物,立刻激動的捧起枝枝,激動的追問道。

    “吱吱吱不用涼兒你去抓,我去把它引過來。到時候我們在帳篷附近抓住它就好了。”枝枝揮動著兩隻小爪子情緒激昂的說道。

    “枝枝你跑出去引獵物不會有危險嗎?”夜淺涼不放心的用兩根手指握著它的小爪子,擔憂的問道。

    “吱吱吱不用擔心,沒有遇到涼兒之前我都在這裏住了幾百年了,無論什麽樣的野獸都不會主動攻擊我的。”枝枝語氣隨意的說道。。

    “誒?幾百年?枝枝你今年多大了啊?你都不會長大的嗎?”聽到枝枝暴露了自己的年齡,夜淺涼震驚的問道。

    “吱吱吱不記得了,至少也有個七八百歲了吧。管它呢,反正我不想又不會死掉。”枝枝無所謂的說道。

    “原來枝枝可以長生不老啊!真好!”夜淺涼由衷的高興到。這樣的枝枝她永遠不用擔心它會先一步離自己而去,沒有什麽比這個更好的了。

    “吱吱吱涼兒都不想知道我為什麽會死不掉嗎?也不想變得跟我一樣永生嗎?”枝枝好奇的問道。作為草藥精靈,不知道有多少獸人想要將它們占為己有,更想要從它們的身上得到永生的秘密。

    要不是它年幼的時候,已經被獸人先知逼迫著做過一次尋藥精靈,它也無法這樣毫不隱藏的生活在無妄叢林中。一株草藥精靈永世隻可被威脅強迫一次,一旦這一次發生過了,它的身上就會出現獸人們看得到的標記,之後就再也不會有獸人想要威脅逼迫它了。

    “不想。永生不一定是一種祝福,有時候更可能是一種詛咒。枝枝不覺得是因為枝枝生來就該是這樣,你的同類也會是這樣。可我不行,我無法忍受看著身邊的人離開,而自己一直活著。有時候可以跟在意的人同生共死才是一種幸福。”夜淺涼回想起在她眼前離去的親人和愛犬,語氣悲涼的說道。

    “吱吱吱涼兒的心情我無法理解,不過要是涼兒想知道永生的秘密,我很願意告訴你的。”枝枝張開兩隻小爪子,親昵的抱著夜淺涼的手指說道。

    “嘻嘻,枝枝真可愛,不過我是真的不需要知道的。”夜淺涼低頭親了親枝枝細軟嫩黃的小爪子,笑著說道。

    “吱吱吱那好吧,如果你改變主意了隨時可以來問我。現在我就去給你把那個圓滾滾的小獸引過來,你乖乖在這裏等著就好了。”枝枝開心的跳下夜淺涼的大腿,一邊說道一邊蹦蹦跳跳的離開了。

    枝枝離開不久,黎染緩緩的從睡夢中蘇醒了過來。睜開眼便看到乖巧的小雌獸趴在自己身旁,對著自己微笑。

    “阿染,早安!”夜淺涼笑著說道。

    “早安,淺淺。”黎染輕舔著小雌獸的臉蛋,柔聲的說道。每次醒來都能看到小家夥在身邊,有著一種震蕩心靈的滿足感。

    “阿染先喝點水,枝枝去勾引獵物了,等它將獵物勾引過來我就去抓住它,然後阿染就可以開飯了。”夜淺涼一邊拿著水瓶喂黎染喝水,一邊笑著說道。

    “勾引?獵物?”黎染有些沒弄懂。

    “啊,是吸引?不對,引誘?反正就是枝枝會把獵物帶過來,讓我抓就對了。”夜淺涼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不發生歧義的獸人詞匯形容,隻好紅著小臉耍賴說道。

    “嗬嗬嗬淺淺真可愛。”黎染被小雌獸羞窘的模樣取悅了,低低笑出聲由衷的說道。

    “那個今天傷口有疼嗎?”夜淺涼被黎染如此直白的誇獎,實在很難為情,便低著頭岔開話題。

    “嗬嗬嗬一點都不疼,淺淺不用擔心。”黎染越看小雌獸這副模樣越喜歡,用濕潤的鼻頭蹭了蹭小家夥低垂靠近的下巴後,笑著說道。

    “嗯,那就好。現在呢,我要來幫阿染刷牙齒,洗漱嘍!嘿嘿”夜淺涼笑容狡黠的對著,明顯表情開始變得僵硬的黎染說道。

    昨天清晨,夜淺涼在自己刷牙洗漱的時候突然想到應該幫不能動的黎染做清潔,於是便像照顧自家黑色拉布拉多獵犬墨墨一樣,先給不明所以的黎染刷了牙,然後從頭到腳的給他擦了一遍身體。

    倒不是說夜淺涼照顧的不好,而是黎染從來就沒有享受過這種待遇。在獸人星球,即使是已經結為伴侶的獸人,也都隻有雄性照顧雌性的道理。

    如果雄性獸人受傷了,會有部落的巫醫、草藥師幫忙療傷。雄性獸人自己的伴侶,也不會照顧不能動的雄性獸人洗漱這類的日常事情。

    黎染無法形容當昨天清晨,可愛的小家夥用她細軟柔嫩的小手幫他做清潔時,他自己渾身爬滿電流的感受是如何的刻骨銘心。

    “嘻嘻來吧阿染,張開嘴。我們先刷牙齒。阿染的牙齒非常漂亮,而且很堅固,一定要照顧好它們,這樣阿染才能隨心所欲的吃各種好吃的肉肉。”看著獸形的黎染,夜淺涼總會忍不住的用跟自家愛犬墨墨說話的方式哄勸他。

    黎染看著小雌性可愛討喜的模樣,既無奈又歡喜的張開嘴巴,任她擺布。黎染由衷的覺得,隻要小家夥開心,讓他去摘天上的太陽給她,他都會願意努力完成。

    “吱吱吱涼兒涼兒,我把圓滾滾給你帶過來了。哈哈哈,它們好笨啊跑著跑著還會摔倒哈哈哈”就在夜淺涼忙碌著幫黎染做清潔時,枝枝樂不可支的蹦跳著跑了回來。

    “枝枝,你好快啊!我這就去準備抓住它們。”夜淺涼幫黎染擦幹淨腳掌之後,笑眯眯的說道。其實她的心裏是很忐忑的,她很怕自己無法成功的抓住枝枝帶回來的獵物。不過她會很努力的,畢竟現在的黎染太需要肉類食物了。

    夜淺涼從背包裏拿出雙刃匕首別在腰間,又將那把短刀掛到了腰帶上。隨後站在帳篷前,深吸了口氣後,開始集中注意力感知召喚附近的植物。

    這兩天枝枝教導她了解了很多他們帳篷周圍的植物,這也是為了以被不時之需。淡綠色的光暈再次出現在夜淺涼的身上,帳篷邊緣的貓尾啾啾藤率先給出了夜淺涼回應,這樣的結果讓夜淺涼十分滿意。

    貓尾啾啾藤是一種貼在地麵生長的蔓藤類植物,它們十分的堅韌,每天都會被來往的巨型凶獸踩踏也不會死掉。至於它們的名字由來就更有趣了,用枝枝的話說,這些蔓藤有時候會很任性,發脾氣的時候就會像炸毛的貓尾一樣,蔓藤上無數的細密倒刺會一瞬間蓬起來。

    至於啾啾嘛,因為它們生長的很密集,卻又十分喜歡用相互親吻擁抱的方式聯絡感情。於是它們心情不好時炸毛紮人,心情好時就相互糾纏將身在它們其中的動物牢牢的捆綁纏繞在一起。如此堅韌的蔓藤,注定是無法輕易被掙脫的不是嘛。

    夜淺涼深覺這些貓尾啾啾藤是再理想不過的狩獵工具。一個被套住獵物除非蔓藤自願,否則身在其中的獵物你就別想逃脫。

    不過這些貓尾啾啾藤平時是很膽小的,它們就算心情再壞也不會去主動攻擊體型過於龐大的凶獸,當然它們那些細細軟軟的小毛刺也傷不到皮糙肉厚的凶獸。

    同樣,它們心情再好,也不會輕易將體積龐大的凶獸纏縛在它們的擁抱親吻之中,畢竟就算它們捆住了凶獸自己又不能吃,根本沒意義嗎。

    不過有了夜淺涼的操控就不一樣了,這些貓尾啾啾藤絕對是世上最牢固的囚籠和陷阱。

    做好一切準備後,夜淺涼屏氣凝神的望著枝枝剛才跑回來的方向,等著枝枝嘴裏那些笨笨的圓滾滾,落入貓尾啾啾藤牢不可破的友愛懷抱。

    然而

    枝枝嘴裏笨笨的圓滾滾出現了,一共三隻,一蹦一跳的出現在了夜淺涼的視野中。當察覺到夜淺涼一行人的氣息後,它們完全沒有動物的警覺而選擇逃跑躲避,反而是抬起前肢,豎起耳朵望向夜淺涼。

    “枝枝,你說的圓滾滾就是兔子嗎?還是這種胖乎乎很可愛很萌的兔子嗎?”夜淺涼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兔子在她的概念中就是寵物不是獵物。她以為枝枝說的圓滾滾會想小豬小羊那樣的動物,至少她殺起來毫無心理障礙。

    讓她用刀子匕首殺掉一隻毛茸茸,萌噠噠的兔子,嗚嗚嗚她做不到啊!餓死她都做不到啊!!!

    “吱吱吱什麽兔子啊?兔子是什麽?它們就叫圓滾滾啊。你看肉肉很厚實吧?而且它們是不是很笨,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啊!哈哈哈,趕快動手啊涼兒。”枝枝笑得滿地打滾的說道。

    “我我下不了手!我沒辦法殺掉這些可愛的小東西。”夜淺涼糾結的眼圈都紅了,低聲的說道。雖然這些兔子跟巨型泰迪犬差不多大,可是它們依然很萌很可愛,依然看得出是長得胖了些的兔子,她真的沒辦法殺掉它們。

    “淺淺別急,沒有人逼著你殺掉它們的。下不了手就不要為難自己啊!”黎染在一邊看到小雌獸為難的快要哭出來了,心疼的柔聲安撫勸說道。

    “吱吱吱涼兒你不是說已經沒有食物可以吃了嗎?你不殺它們是想要挨餓嗎?”枝枝不明白人類的感情,自然不懂夜淺涼的糾結,它隻是陳述事實一般的說道,並沒有想要逼迫夜淺涼的意思。

    黎染一聽枝枝的話,整個獸都不好了。一顆心被愧疚和心疼折磨的像被刀割一樣疼著。小雌獸的儲存食物被他吃光了是嗎?所以小家夥才會想到要讓枝枝去引獵物回來,可是原本星球上的雌性就是不會狩獵的,何況是這麽弱小又善良的小家夥,讓她主動獵殺一定讓她很痛苦吧?!

    黎染越想越心疼,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掙紮著擺動著腦袋想要爬起來,卻根本無法指揮失去知覺的身體配合自己的想法。

    “淺淺別急,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不能動就不會無法狩獵了。對不起,淺淺別急別為難自己。”黎染掙紮了半天也無法移動半分,焦急的出聲喚到。

    看到黎染自責難過的模樣,想到如今確實急需食物來給黎染補充營養和能量。夜淺涼再次望向那些大兔子,小手顫抖著摸向了腰間別著的匕首,反複的給自己勇氣。

    它們都是肉,不是兔子。隻要動作夠快,依照匕首的鋒利程度,一下子就能割斷它們的喉嚨。很容易就能弄死它們。夜淺涼反複的在心裏對自己說道,可是她還是邁不出腳步,也拔不出匕首。

    “哇嗚嗚嗚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嗚嗚嗚我太沒用了對不起阿染我殺不了它們”給了自己太大的壓力,讓夜淺涼最終還是崩潰的大哭了起來。

    她隻有16歲,雖然在末世中生活了6年,雖然見慣了大家獵殺喪屍。在穿越過來之前,她自己也親手砍殺過喪屍,可是那些都不是活著的正常生物啊!

    過去的16年,她一直有爸爸媽媽哥哥照顧保護著,從來不用她冒險,更不需要她接受末世後的生存訓練。這樣被嬌慣著長大的她,真的沒辦法親手殺掉那些大兔子!

    “淺淺乖,別哭。你沒有做錯任何事,你已經很好很優秀了。別哭了好嗎?”黎染覺得自己心都要被小雌獸哭碎了,這本來就不是她該去做的事情。為什麽要把自己逼得這麽難過呢?!

    黎染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要不是他自怨自艾的不給自己療傷,他不會拖著一身的重傷與夜淺涼相遇。沒有重傷就不會無能為力的讓小雌獸為了照顧自己而費心費神。更不會無法狩獵喂飽小家夥。都是他的錯,都怪他此刻太無能了。

    “吱吱吱啊啊啊涼兒不好了,有紅斑蚺!!”突然枝枝驚叫的聲音傳來。

    隻見那些傻愣愣望著夜淺涼他們帳篷方向的圓滾滾們,連一聲尖叫都沒來得及發出,就被突然飛撲出來的巨大紅斑蟒蛇給一口吞下了。

    “淺淺,立刻到我身邊來!”黎染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後,焦急的喚到。他剛剛太過於沉浸在自我厭棄中了,竟然沒有察覺有三條紅斑蚺靠近了他們的營地。不過還好,都是些一兩個月大的幼年紅斑蚺。即使他此刻不能動,杵在這裏也夠嚇跑它們的了。

    怎麽會有蛇?!夜淺涼全身僵硬的杵在原地無法移動。她跟所有正常的小姑娘一樣,最怕這些冷冰冰的爬行動物了。

    何況眼前的這些蛇,每一條都有20米長,比她的小腿還要粗,而且它們的身上都是些不規則圖案的紅色斑塊。巨大的橢圓蛇頭,時不時的探出暗紅色前端分叉的蛇信。

    “淺淺乖,不要怕,到我身邊來好嗎?”黎染再次放柔了聲音呼喚道。他看得出小雌獸已經在瑟瑟發抖了,她一定是被嚇壞了。紅斑蚺進食的場景確實很難讓雌性們接受,那樣將食物整個吞進肚子裏,凶猛而冷血。柔弱善良的淺淺怎麽受得了?!

    紅斑蚺吞下圓滾滾之後,高聳起蛇頭望向夜淺涼他們所在的帳篷方向,有些躍躍欲試的想要靠近。結果在黎染“嗷嗚”一聲的咆哮聲後,三條紅斑蚺都被嚇的停在了遠處不敢妄動。

    “淺淺不怕,有我在它們不敢靠近這邊,一會兒它們就會離開了。”黎染接著柔聲撫慰一直站在原地發抖的小雌獸。他真恨不得立刻衝到她身邊,將她抱起來安慰。

    “吱吱吱不行啊!這些紅斑蚺是幼獸,它們的父母一定在附近。如果它們回去了一定會引來成年紅斑蚺的。黎染現在的情況根本無法與成年的紅斑蚺對戰,涼兒你必須殺了它們滅口!”枝枝跳到夜淺涼的身邊焦急的說道。

    什麽?這些還是幼蛇嗎?它們已經這麽大了!那成年的紅斑蚺會有多大多長?

    等等,黎染重傷無法行動,如果這些小蛇把它們的爹媽引來,黎染豈不是隻能趴著等死?!不行!不能害死黎染,絕對不能!

    黎染聽到枝枝的話也要急瘋了。他當然知道這些小紅斑蚺離開後會將成年紅斑蚺引來,他也不是為這個著急。據他對無妄叢林的了解,紅斑蚺的活動區域距離他們這裏很遠,這些小蛇一來一回的時間足夠枝枝帶著小雌獸逃跑的了。

    他著急是因為枝枝竟然逼著殺圓滾滾都會為難哭的小雌獸,去殺幼年紅斑蚺?!它是想要逼瘋小雌獸嗎?黎染冰冷的目光落在了枝枝的身上,讓敏感的枝枝瑟縮的抖了起來。

    吱吱吱它隻是說實話而已,幽火墨幹嘛用冷冰冰的眼神瞪它啊?!!枝枝委屈的在心中想到。

    而此時的夜淺涼已經做好了決定。就在那三條幼年紅斑蚺被黎染咆哮的氣勢震住之後,夜淺涼咬牙施放出植物係異能,命令貓尾啾啾藤攻擊捆綁住三隻幼年紅斑蚺。

    得到植物異能者的召喚,貓尾啾啾藤毫不遲疑又悄無聲息的發起了攻擊。它們突然衝向三條紅斑蚺,在幼年紅斑蚺毫無戒備的情況下,將它們牢牢的捆綁糾纏在地麵上。

    就好像是被強力膠帶一條一條橫著將蛇身黏在地麵上一樣。隻不過是被貓尾啾啾藤纏住,別說是幼年的紅斑蚺,就算是成年的紅斑蚺也無法逃脫。

    確定這些幼年紅斑蚺不會逃跑之後,夜淺涼一身冷汗的長籲了口氣,緊張的望向枝枝問道:

    “它們無法掙脫貓尾啾啾藤的對嗎?跑不掉就沒有辦法去報信了是不是?”

    “吱吱吱一時半刻是沒問題了。不過幼年紅斑蚺一直不回蛇洞,它們的父母早晚會沿著它們不停散發的氣味找來。如果它們死了,這樣的雨天,等成年紅斑蚺發現它們的孩子不見了,也沒有氣味供它們尋找了。”枝枝瞥了黎染一眼,實話實說道。

    “淺淺,你聽話,不用去管這些紅斑蚺了,讓枝枝現在就帶你離開無妄叢林。枝枝認得路,它可以將你送去距離這裏最近的部落,到了部落你會得到非常好的照顧。”黎染隱藏起深深的不舍,柔聲的說道。他不要小雌獸再為了他難過著急,她應該在部落裏享受安逸的生活才對。

    “那你呢?阿染你的傷還沒有好,你現在根本不能動,成年紅斑蚺要是找來,你該怎麽辦?”夜淺涼不理解的問道。

    “淺淺乖,我不會有事的,趕快收拾東西,讓枝枝帶你離開。”黎染笑著說道。眼眶微紅,帶著不舍和遺憾。

    好遺憾沒有機會親自照顧可愛的小雌獸長大,黎染多希望自己是在健康強壯的狀態下遇到的小家夥,那樣的話他可以給她很好很舒適的生活。

    “吱吱吱為什麽一定要留這裏等死呢?隻要殺了這些幼年紅斑蚺,你們既安全了又有充足的食物了。想想,三條紅斑蚺的肉,它們肚子裏還附贈沒有消化掉的三隻圓滾滾,都是肉啊!”枝枝緊緊靠著夜淺涼的腳邊,努力忽視那隻幽火墨冰冷犀利的目光,低聲的說道。

    對啊!殺了這些蛇,黎染就有肉吃了。她不忍心殺大兔子,殺這些蛇除了害怕以外還是沒有其他心理負擔的。就當它們是喪屍,那些惡心反胃滿臉腐爛的喪屍!!

    夜淺涼在自己的心裏反複的說道。然後突然就邁步上前,“刷”的一聲將掛在腰帶上的短刀抽出了鞘,一雙不停顫抖的手努力的握緊手中的刀柄。

    黎染和枝枝都震驚的看著夜淺涼的動作。枝枝有些激動,有些期盼。小涼兒必須要盡快成長起來才可以,作為她的教導指引者,它有義務讓她變得更堅強更有勇氣。

    黎染則是被小雌獸手中的東西吸引了,那是武器嗎?獸人在戰鬥中也會使用武器,但從沒見過這麽單薄的武器。而且看著這陌生武器亮晶晶的材質,黎染很懷疑,它是否具備殺傷力?

    “淺淺”黎染試探著輕聲喚到,他很擔心小雌獸會傷到自己。

    夜淺涼此刻正全神貫注的鼓舞著自己殺掉那些蛇,並還在不停的自我催眠要將那些蛇當成是喪屍來看待。所以她並沒有對黎染的呼喚給予回應。

    走到被牢牢捆綁住的紅斑蚺旁邊後,夜淺涼一咬牙用力的揮下了短刀。

    “啊哈!”壯膽的發出一聲呼喝聲後,短刀落下,紅斑蚺的頭應聲而落,一道血柱隨之噴出。然而,那個被砍掉的蛇頭,在已經離開蛇身的情況下竟然跳了起來,在地麵反複的掙紮痙攣一般。

    “啊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我必須要殺了你們”看到這樣匪夷所思的一幕,本來就硬著頭皮揮刀的夜淺涼,痛哭著道歉道。

    隨後她不再遲疑,連續兩次揮刀將剩餘的兩條紅斑蚺也都斬殺在短刀下。之後便一屁股坐到了地麵上,不理會天空不停下落的雨滴,坐在那裏嚎啕大哭起來。

    “嗚嗚嗚好可怕對不起爸爸媽媽嗚嗚嗚哥哥我好難過”夜淺涼語無倫次的痛哭著,說的都是中文。

    從小到大,她從來沒有這麽為難這麽別無選擇過。以前都有爸爸媽媽哥哥在,別說是殺蛇了?連看到個頭大點的蟲子,她都會尖叫著讓哥哥處理。今後再也沒有哥哥會幫她做這些了,再也沒有爸爸媽媽會在她哭泣的時候抱著她了。

    “嗚嗚嗚爸爸媽媽哥哥涼兒好想你們啊嗚嗚嗚”夜淺涼淋著雨放肆的痛哭著,壓抑的思念在這一刻徹底爆發而出,讓她再也無法忽視。

    “淺淺,淺淺,別淋雨,別哭啊!!對不起,是我不好,別哭”黎染看著小雌獸崩潰的模樣,聽著她用他聽不懂的語言呼喊著,聲聲悲切字字錐心,讓黎染的整顆心都要被揉碎了一般的疼痛著。他哽咽的呼喚,懊悔的道歉,可是不管他怎麽說,小雌獸就像聽不到一般毫無回應。

    “吱吱吱涼兒不哭啊!別難過啊!!涼兒好勇敢,紅斑蚺都死了,你和黎染都安全了,還有好多新鮮的肉肉可以吃,涼兒做的很好,涼兒不哭了!”枝枝跳到夜淺涼的身邊,揮舞著嫩黃的小爪子,一跳一跳的想要幫她抹掉臉上的淚水,最後反複努力的幾次,終於成功的跳上了夜淺涼的肩膀,急急的用小爪子摸上她的臉,哄勸道。

    聽到枝枝的聲音和話語,夜淺涼這才想起現在的處境,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漸漸停止的哭泣後,夜淺涼揮手命令貓尾啾啾藤放開紅斑蚺的屍體。

    “淺淺,不哭了好嗎?別難過了好不好?”黎染本就沒怎麽和獸人相處過,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清楚他此刻的心疼和愧疚,隻能一遍遍的柔聲哄勸道。

    “嗯嗯,我沒事了,對不起嚇到你們了。我隻是第一次殺動物,有點不適應,慢慢會好的。”夜淺涼聽出黎染的擔心,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抽泣的說道。

    “你身上都淋濕了,快進來不然會生病的。”看著頭上身上不停往下滴水的夜淺涼,黎染心疼又擔憂的說道。

    “嗯,我這就來。”夜淺涼乖巧的點頭,伸手揉了揉枝枝毛茸茸的頭表示感謝後,吃力的拖著地上死掉的三條紅斑蚺,咬著嘴唇強忍著手中冰涼黏膩的觸感,將它們拖進了帳篷裏。

    “乖淺淺,先不要管它們,把濕衣服換掉,頭發擦幹喝些熱水好嗎?”黎染幹著急卻不能動,讓他挫敗的恨不得咬碎滿口的牙齒,他隻能盡量溫柔的哄勸夜淺涼好好照顧她自己。

    這麽柔弱的小雌性,善良的無法對圓滾滾那樣無害的小獸下殺手,卻會為了保護他,給他獵殺肉食而揮刀砍殺紅斑蚺這種雌性都會懼怕的冷血爬行獸類。

    黎染真的被震撼了,夜淺涼是他有生以來見過的最柔弱嬌小卻又最勇敢的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