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吵架不如尬舞。]

    卡爾、伊世梅和這個大副三人拉扯，手舞足蹈間，還真蠻切合這一句彈幕的，以現代的信息效率，興許新一波網紅視頻都已經在各大論壇風生水起。

    簡嶽蹙眉，這一群西裝革履的所謂紳士失態起來實在難看，看這混亂的場麵，他自然在上前摻和與靜觀其變之間選擇了後者。

    此時，老夫婦並沒有從隔壁的茶水間裏出來，估計是被船長作為東道主勸住了。

    小布森似乎是被眼前的一幕驚住了，傻盯著看，也不知道幫誰。

    如此一來，倒是沒人關注簡嶽在做什麽。

    [up主，趁這個機會，趕緊發電報啊，你要是不會莫爾斯密碼，我來教你，就按我這下麵這個xxxxxxxx按！]

    [樓上……你智障麽……按個‘我愛傑克’出來表白，昨天521沒過舒坦，在這尋開心了。]

    [xxxxx自取不謝。]

    簡嶽斜瞅了電報機一眼，有些猶豫。

    “……”

    忽然哐啷一聲，大副好歹是有些身手，抓住槍，狼狽的按住帽簷，立馬脫身出來，大聲道:“霍克利先生，伊世梅先生，請冷靜，兩位冷靜下來。”

    伊世梅扶著門站穩，擺擺手，沒說什麽。

    “呸。”

    卡爾擦了把臉，甩了甩他搶過來的手上的拷鏈，抿著唇，臉色鐵青，咬牙切齒的宣布道:“我並沒有喝醉，伊世梅先生，我以為我跟你說的很清楚了，再加上海洋之心……我想伊世梅先生不會愚蠢到不懂得其中的價值，對嗎？”

    不好。

    這傲慢的公子哥肯定是把他記恨上了。

    伊世梅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臉上卻仍然圓滑，佯做無事，笑著打圓場，“卡爾，你太心急了，你放心，海洋之心的事，肯定會幫你查清楚。隻是，簡先生剛剛在拍賣會花重金買下一樣拍品，得先確認轉賬，再跟你去筆錄對質也不遲。”

    卡爾依舊臉色難看，“不，我要求你立刻逮捕他，上岸後，我會親自聯係美國的警局，甚至聯邦調查局，他就是個下等——”

    他的惡毒言語，在簡嶽動了動腳，向前邁了一步後，立刻噤聲，臉上的神情也滿是不自在，雙腿崩的生緊。

    “如果我沒理解錯。”簡嶽眉頭舒展，甚至帶了點好笑，和看待‘弟媳婦’一般的，不對，應該是寵物的溫和目光，看向卡爾，“霍克利先生誤以為我拿走他的海洋之心，隻因早上的拜訪。這個誤會太大了，我不介意，認真嚴肅的做以澄清。”

    卡爾猛的轉頭，瞪他。

    禽獸！

    這臉變得可真快，跟換了一個人似得。

    “好！既然你如此高尚凜然，有種就跟我到警務室，咱們一見真章！”

    [高尚凜然？]

    [嗯，詞語用的不錯。]

    “可以。”簡嶽微微頷首，他看向伊世梅，“銀行確認信息估計還要一會，勞煩閣下替我在此等候。我就在船上，這汪洋大海，想必，閣下也不會怕我消失了。”

    伊世梅大笑，“哈哈，說笑了，我當然信得過簡先生，這樣，你們先去，我稍後就來為你們調解一二，大家同渡一條船，千萬別傷了和氣。”

    這和氣。

    得看簡嶽·黑是個怎麽想法了，估計是昨晚累著了，現在倒是懶散的不願意大動。

    所以現在的簡嶽屬於有禮貌，溫和，理智，還很好說話的這一種，卡爾讓他走前麵，就走前麵，到船的最底層找個房間充當臨時警務室，他也沒意見，讓大副拷起他的手……哦，這個不用他多說，大副也沒敢做。

    卡爾扯過大副，壓低聲音，“xxx這個數。”

    大副甩開他，義正言辭:“兩位，警務室到了。”

    [我好像看到卡爾比了了個五？]

    [五指姑娘也能拿出來賣，666！]

    [哎呀呀，小公舉也是真被逼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我要看up主怎麽套路回去，期待ing]

    這裏是泰坦尼克號能住人的最底層，屬於員工住所，也包括一些瑣碎部門用以辦公的地方，再下麵其實還有一層三等艙，和鍋爐艙。

    但這裏也很深入，從小小的窗戶看出去，已經能看到海平線。

    警務室很單調。

    簡單的桌子椅子，和一些職員使用的徽章，其他就什麽也沒有。

    警務室裏也沒什麽人。

    ——人都去吃飯了。

    大副領著他們進來，轉頭還叫手下人去準備午餐，不管上流社會的老爺們想怎麽作，他們這些吃人家飯的，招呼這件事，還是沒辦法避免。

    興許是因為周圍的下等人特別多，再加上持棍的船員起碼有五六個站在門外看熱鬧，卡爾的畏懼感減輕了不少，他繃著臉，站在靠門的位置，看向已經在桌前坐下的簡嶽。

    桌上，服務速度很快的泰坦尼克號客房人員已經送上了堪稱豐富的午餐。

    鋪擺好的桌布上麵，涇渭分明，一邊是西餐，一邊是中餐。

    卡爾嗤笑了一聲，心裏的種族優越感仍在，正想趾高氣昂的過去坐下，結果，身體四肢又傳來那玩意的餘韻，讓他整個人都是一陣痙攣，眼帶潮紅，為了不失態，他渾身緊繃，散發出一股子莫名禁欲的美感。

    片刻後，簡嶽放下筷子，看著對麵的男人艱難的挺直腰身坐下，便善意的抬手，打算遞給對方餐巾。

    結果——

    “你幹什麽，別碰我！”卡爾嗖的一下，踹開桌子，後退了足足半米。

    跟兔子似得，還不給摸。

    簡嶽:“……”

    和簡嶽·黑的喜好南轅北轍，他並不欣賞這一類汙點過多的負麵人物，自傲，不把人命當回事，自私自利，還有嚴重的種族歧視——

    這不能簡單從某些有趣，抹殺他糟糕的一麵。

    和簡嶽·黑的肆無忌憚，一樣糟糕。

    咽下糯米菠蘿炒飯，簡嶽擦拭嘴角，放下餐巾，微笑的看向對麵，“霍克利先生，我們可以好好談一下你的海洋之心，事實上，我隻聽說過它是一顆罕見的藍鑽，還並未見過。”

    卡爾動了動嘴，沒吭聲。

    到現在，他發熱的腦袋還有點看不清局麵，隻是本能的感覺這一次好像還是沒占到上風。

    簡嶽無奈提醒:“這麽珍貴的東西，你應該是鎖在保險櫃裏才對，現在就可以讓警務人員過去查探。”

    卡爾麵無表情:“我確定它不在保險櫃，它丟了。”

    ——也許在他未婚妻白皙光潔的脖子上，或者，在她的首飾盒裏，反正昨晚他還沒來得及放回去，隻要蘿絲不要自大到自作主張，把它放回了保險櫃。

    卡爾現在很後悔，為什麽要把保險櫃的密碼在昨天告訴了蘿絲。

    簡嶽耐心道:“也說不定你什麽時候拿出來觀賞，隨手放哪，自己也給忘了，才以為是丟了，如果你連找也不找，一麵之詞，這樣糾纏我，會讓我很困擾啊。”

    大副也終於看不過去，“霍克利先生，也許你可以信任我帶隊，去你房間尋找一下，當然，如果簡先生光明磊落，也自然可以同意我們去你房裏找一下？”

    簡嶽的房間？

    肯定會搜出違禁品！

    之前那個石頭，肯定是違禁的，還有他身邊那個保鏢，和一個畫家，哼，這下終於抓到把柄了。

    卡爾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好！你們現在就去搜查。”頓了一下，他強調道:“叫上我的保鏢，我估計他應該回來了，我的保鏢對於我的房間比較熟悉，畢竟有很多值錢的東西……”

    哦，簡嶽抬眼，這麽說來，哈德森應該玩的挺愉快的。

    泰坦尼克號，上等艙。

    柔軟的地攤迎來一群不速之客，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穿著老式西裝的哈德森，正眯著小眼睛，一臉酷拽的外形，卻又很猥瑣的瞄著卡爾的房間。

    花了一早上功夫逗那位霍克利先生的保鏢，現在是累慘了，回去了，年長的臉上都是疲憊，這可都是他的傑作。

    嘿嘿，也真是正巧。

    他剛才可是親眼看見，老板的小情人跑去跟一個富家小姐幽會。

    真是有意思，難怪兩人早上也不說話。

    這是要感情破裂的節奏？

    ——咦！怎麽來這麽多人，這不是那個卡爾的保鏢嗎！難道這是要捉奸！嘩了一船的公兔子啊，這意外驚喜來的也太快了！

    哈德森望眼欲穿，就看見一群人進去，那個漂亮小姐凶巴巴的把人罵了出來，隻留那個保鏢說明情況。

    模模糊糊的，沒說完。

    就看見金發小畫家越過漂亮小姐，頭也不回，背著個東西，倏地就衝了出來，揪著一個船員的領子，問了什麽，就往另一個樓梯口跑去。

    留下漂亮小姐緊皺著眉，回頭看了眼房間裏的某樣東西。

    這問的好像是→_→

    老板，在哪個警務室？

    警務室……哈德森站直身子，摸了摸口袋裏的槍，有點期待啊，是不是能賺點黑/錢了？

    金燦燦的光斑，在蔚藍的海水上仿佛無數花瓣形狀的遊魚，一刹那，隨著波濤散落至遠方，又隨著浪花卷回來，擠做一團。

    許是離海平線近，這警務室裏倒還是個觀賞海水景象的好地方，抬眸看出去，經常能看到海豚追逐著遊輪，在海麵一躍而起，也有海鷗，在天空盤旋一頭栽下，沉入海水，又破水而出，叼走它的午餐。

    說起午餐。

    放在卡爾麵前的西餐還沒有被他動過，香噴噴的香煎小羊排，配著一碗濃濃的奶油蘑菇湯，還有三兩片蒜蓉麵包。

    這種餐點，怎麽也該讓客人胃口大開。

    可卡爾的臉色卻一陣青一陣紅，手一會抵在額頭，一會抵在桌沿上，看起來狀態實在不大好。

    不用簡嶽出聲提示，大副就已看出了端倪。

    到底是發燒，還是酒精後勁？又或者是什麽別的……

    比起煩躁不安的卡爾，沉靜平和的簡嶽顯然更能收獲船員們的好感，再加上卡爾口述含糊不清，他們甚至已經私以為根本就是這個資本家的公子哥，在找這位溫和先生的麻煩了。

    大副琢磨著，得找人來準備救場，伊世梅這個圓滑隻會和稀泥的主絕對幫不上忙，最好是找安德魯先生，這位首席設計師，在上流社會的口碑那也是很不錯的。

    也得找個醫生，避免這位公子哥是真的生病了。

    卡爾沒有生病，但他的意識遊走在恍惚邊緣，不論是哪一種情緒都莫名的開始放大，念頭也輕飄飄的，更為輕佻傲慢。

    這種情緒上的層次遞進肉眼可見。

    簡嶽眼瞅著這位小公主進入狀態，不由挑高了眉，讓簡嶽·黑吃虧的人之後能完好無缺活下來的沒幾個，卡爾這樣也不算太精彩。

    “簡嶽，簡先生，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卡爾抵著額頭，眼往上瞥，根本傲慢的不去看他。

    簡嶽有點想笑:“我的工作，對於你們來說很難理解，反正……我肯定不是做職業小偷。”

    “我還以為，你是專門做敲詐、綁架、勒索這種事的。”

    卡爾聲音壓低，低到門口的船員根本聽不見的程度，他深邃的眼窩裏充斥著輕佻和傲慢的情緒，又急迫焦躁的想要尋求一個突破點。

    成癮。

    在不知讓自己成癮的是什麽時，令你成癮的那個對象，自然變得極其特殊起來。

    東方男子的麵部輪廓，從起初偏見之下認定，的毫無特色，變得柔和間仿佛手心裏舞動的火苗一般，讓人抓不住，也移不開眼。

    簡嶽沒有說話。

    “你到底想要什麽？從一開始在舞會接觸我，讓我失去了之後的記憶，又在泰坦尼克上挑釁我，玩弄我？”卡爾的目光驟然定格在簡嶽臉上，嘶嘶的聲音，像一條遊走的毒蛇，他問:“你到底想要什麽，我的錢？還是我的尊嚴？”

    簡嶽:“……”

    雖然他想把另一個人格踢出來搞定這個局麵，可對方一動也不動，睡的昏天暗地，懶到人神共憤。

    無奈之下，簡嶽隻好給予了卡爾回應，“這是一個遊戲。”

    屬於簡嶽·黑巫婆的。

    從毒梳子，毒蘋果，到挖出遊戲對象心肺，這是他一貫玩耍的遊戲。

    卡爾沉下臉，興奮讓他失去了理智。

    作者有話要說：　　咦

    兔子原來是磨牙啊！

    我的木頭抽屜，快被她咬爛了

    補了一千字，如果哪天晚上我沒寫夠三千，我就補到上一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