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撩四十三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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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這天晚上, 倫敦市民像往常一樣入睡,但他們都在同樣的時間點, 或被聲音、或被氣波震蕩的頻率所驚醒, 他們拖著鬆垮垮的睡袍來到歐式特有的落地窗前, 愕然的看向天空中不知延伸到何方的黑暗閃爍出一小團耀眼的白光。
隨後, 一片市區的燈光忽明忽暗,誰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就算是身處中心的英國首相。
就算是身臨其境的雷斯垂德探長。
就算是收到報告後迅速掌握一切資料訊息的麥考夫·福爾摩斯……
隻有他,名偵探夏洛克知道是方才的一切都是怎麽回事, 但等他從廢墟中跌跌撞撞的走出來時, 連一個單詞也沒來得及說,便被政府號令的機動部隊用麻醉彈擊中, 拷上手銬,抓了起來。
“這簡直像是在做夢。“他低喃自語。
最後,卷毛偵探隻能在被兩個肌肉軍官夾起來的姿勢下,一邊翻著白眼在麻醉彈的效果下嗨高,一邊朝前麵的封鎖地帶,大大的咧開了嘴角, 神情中頗有種天下人皆醉我獨醒的狂妄姿態,他那瘋狂閃爍著智慧之光的雙眸意味深長的朝圍觀人群中投向一瞥,鎮住了不少人,也被趕到現場的記者迅速拍下特寫, 準備作為明日的頭版。
“夏洛克……又要出名了。“
因為職位暫且在封鎖線內的雷斯垂德一時無言的站在原地,抱著後勤部送來的毛毯,一副事故中受害者的形象, 但他很快驚醒過來,甩了甩頭,恢複正常的思維。
他衝到帶隊的軍官麵前,斟酌了措辭,努力為夏洛克辯解,“這一定不是真的,那家夥來這裏是我臨時邀請他過來查案,也根本沒有任何動機……“
“探長,我隻顧抓人。“對方隻軍事化的冷漠道:“有什麽問題,你可以申請向有關部門提供證詞。”
這是大實話,雷斯垂德拍了自己一巴掌,深深吸氣,隨即猛地轉頭,大步流星的走出這個地方,推開收尾的軍人,在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坐上車剛準備插上鑰匙。
可是——
忽然有一個黑影從他身後竄出,迅疾的擠上了車,偌大的塊頭一瞬間將這個車內空間擠得狹小無比,沙包大的拳頭對準了探長的太陽穴,明明對方手無寸鐵,雷斯垂德卻還是生出遊走危險邊緣多年而直覺感受到的致命危險,這讓他僵直的坐在駕駛位上,艱難的問道:“你是什麽人?“
那個大塊頭呲牙,倨傲的宣布:“變種人,也許你之前沒聽過,但很快,你就對它將會如雷貫耳!”
雷斯垂德:“……?”
探長感覺到那個大款頭的拳頭能一下將他的腦袋砸成粉碎,他甚至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這世上哪可能真的會有那麽大的拳頭?沙包大小,是真的有那麽大。
他在做夢?不然,平日裏趾高氣昂、蔑視世人的夏洛克怎麽會犯出那麽大的錯誤,他也不應該會在自己的車上,遇到這麽一個莫名其妙自稱是變種人的家夥。
可是手指尖黏濕的汗水,以及腳下引擎輕微的震動,都讓他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的,所有科學都是真實發生過了。
回過神來,他不可能屈服這樣一個危險人物。
再加上今日略有耳聞的關於紐約發生的一起實驗變異造成的惡果,這讓探長覺得他可能是遇到了神誌不清的某個可怕實驗室逃出來的變異體。
——現在能做的,隻有想辦法反抗,抓住這個自稱是變種人的危險人物,並帶回去審問!
“不想死的話就開車!”大塊頭在得意洋洋的宣布了自己的身份後,不耐煩的要求雷斯垂德盡快開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可是,雷斯垂德看似聽從的扭動鑰匙,踩下離合器的同時,手也悄悄的摸向自己腰後配槍的地方,在他的指尖幾乎摸上冰冷堅硬的槍把時。
砰——
子彈割入**的滋滋聲在他耳邊震動,一大波的殷紅血液還熱乎乎的噴濺到了他臉上,鐵鏽的味道刺激的他瞳孔驟縮。
作為蘇格蘭場臨陣對敵經驗豐富的探長,雷斯垂德立刻反應過來,朝後躲,一腳踹開被正中額心的大塊頭,他順著子彈飛來的方向看去,在炫目的車燈光中間,眼尖的看到一個非常眼熟的毛氈帽、戴墨鏡的男人。
那個頭和體格。
是那個從紐約逃過來的通緝犯!
“站住,別跑!”雷斯垂德腦袋一熱,一腳轟上油門,開車衝向前,而剛剛開槍救了他一命的裏昂,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深色的風衣在他長腿邁動間上下翻騰,這個沉默寡言的意大利籍殺手,擁有與體格完全不同的靈敏身手,腿長手長,加上停車場地形複雜,又因為恐怖事件的發生而圍觀人群眾多,雷斯垂德一時之間開著車左拐右拐很難追趕而上。
四個輪子追不上兩條腿。
探長氣得直按喇叭,但等他好不容易駛離了停車場,眼前一個大型十字路口,又讓他失去了方向,他敏銳的分析著周圍的地形方位,選擇了前往郊區並有機場的方向,正打算繼續追趕時,一個晃神,車窗外,一個眼熟的人正對他招了招手。
“簡?你怎麽會在這?”
簡嶽微微抿唇,示意探長看看他身後政府旗幟的汽車,“之前在和福爾摩斯先生參觀博物館,後來聽到這裏發生了恐怖襲擊,便一起跟著過來看看。”
“福爾摩斯先生?”雷斯垂德差點沒反應過來,但鑒於那輛車,他愕然的張大嘴,“你是說那個控製欲恐怖、手段超出常人理解的麥考夫先生,夏洛克的哥哥?”
看來,作為夏洛克與倫敦各種各樣案件的牽線人,探長也飽受這位另類極端弟控兄長的騷擾。
在簡嶽點頭後,雷斯垂德立刻接受了這樣的解釋,放下了之前的殺手,畢竟對於他而言,抓捕一個國際殺手是職責,可關於夏洛克這件事,完全是私人責任。
“他哥哥在哪,我有事情要跟他說。”
盡管麥考夫的秘書還在車上,可是這類牽扯極深的事件讓他根本抽不開身去和雷斯垂德見上一麵,秘書轉告探長,麥考夫先生隻能答應探長回蘇格蘭場,經過審訊後,那時的視頻他會親自觀看。
雷斯垂德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失望的答應。
倫敦,天色趨向一種介於黑暗與灰亮之間的色彩。
蘇格蘭場公用的警車在主人無精打采的駕駛下,慢悠悠的駛入貝克街,這時候已經快到淩晨五點了,足以可見探長先生的思緒紊亂,他沒有在開車時疲勞駕駛的情況下,撞到其他人,還是簡嶽一直輕聲提醒的緣故。
“前麵紅燈。”
簡嶽的聲音好像能直接進入到雷斯垂德的腦海裏,就是再恍惚,他也能一個激靈醒過神來,連忙踩刹車。
“謝謝!”探長幹澀的扯了扯嘴角,混亂之下,忍不住說:“真不知道,一會兒回去我要怎麽跟哈德森夫人交代,恐怕這輩子她也不會願意再看到我了。”
這是近兩個小時來,雷斯垂德說過最長的一句話,說明剛才發生的事件對他的影響已經趨於減弱,防備心也是最淺的時候。
簡嶽瞥了他一眼,適時的開口問道:“她會理解的。不介意跟我說說今天你們出去查案子的過程中發生了什麽嗎?麥考夫跟我說,夏洛克好像失控,在眾多目擊者和物證的情況下犯了錯誤。”
“不是這樣的。“雷斯垂德精神不濟,趴在方向盤上坐了一會,才捏著眉間,有氣無力的敘述道:“我們今天本來是要揭露一個跨國際的藝術品大盜,這家夥來曆不小,身份地位竟然可以參與倫敦最高規格的慈善晚會,因為對方向來神出鬼沒,我也沒有把握在其他場合能抓到對方,便硬著頭皮邀請夏洛克一塊。剛開始還好好的,可是後來……”
慈善晚宴發生了,讓許多平凡人都無法理解的特殊情況,探長隻能隱約的察覺到整個過程中,前後有兩隊不同陣營的人在暗中發生了衝突,當舉辦方進行慈善拍賣時,兩個人圍住了特邀出席的首相大人,連四個警衛都沒有攔住,他們衝到首相大人身邊。
眾目睽睽之下,連凶器都暴露無遺,差一點要發生震蕩國際的大事。
可在那之前,另外一個陣營似乎做了什麽,場麵一時間陷入了混亂之中,所有人的耳蝸裏都是一陣刺痛,大家捂著頭蹲下,所以探長先生也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看到了長著翅膀的青年衝出去救走了首相,也難以確定當時他身上所有帶鐵製的物品是不是仿佛都有生命一般衝出了他的口袋。
——不過,他確定自己手槍裏的子彈,足足少了三顆。
一切太過匪夷所思,讓人摸不著頭腦。
探長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得了什麽病,“這世界變化太快, 我實在想不通,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跟哈德森夫人和跟我的長官交代這件事的來龍去脈,我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簡嶽看向他,平靜的語調滲透出一絲絲的安撫之意,“或許,相信這件事的人比你想象的更多,也可能,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什麽地方都會有不科學的事例,不管是神話還是人為,當然,總有一天會水落石出。”
英國鄉村偏愛純白與紅磚,就算倫敦是個色彩壓抑灰暗的城市,也並不缺乏這樣質樸活潑的色澤,從貝克街一直往裏走,眼前商鋪鱗次櫛比,很多起早貪黑的早點鋪已經有聲有色,樹影在白光的照耀下拉長,為幹淨蔓延的大道增添了許多趣味。
貝克街221b,哈德森夫人也被這場爆炸驚醒,裹著毯子在客廳裏無法入睡,一直喝著咖啡,等到了簡嶽和雷斯垂德的回來。
得知夏洛克被卷入了刑事案件中,甚至視為凶手,哈德森夫人並沒有如探長所想的那樣暴跳如雷,大加斥責,女性在這樣的危機關頭顯然更理性,她呆愣了片刻後,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發絲略顯蒼白。
“現在,隻能期望那家夥天生的聰穎,可以讓他渡過難關,我好好準備餐點,如果有消息傳來,也好隨時能給他送點吃的,那家夥那麽挑剔、那麽不好說話,可別在裏麵遭罪……”
那個生來天才,卻另類孤獨寂寞的夏洛克。
在她眼裏,還是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