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靈一直望到頸項酸脹才把脖子縮回來，一轉身，卻見笈雋定定瞧著自己。呃，那眼神怎麽瞧怎麽像對著下酒菜。

    昱靈呐呐道，“笈雋兄？？”

    一絲清明注入眼底，他像突然清醒般，看著昱靈，莞爾一笑，問道，“今日是不是中秋？”

    昱靈點頭道，“正是。”給他及自己滿上酒，喝了一口。炎炤說這酒無甚力道，他卻覺得這酒好，濃香適宜，入口清雅，十分好喝。

    笈雋低歎道，“仲秋佳節，月滿人圓。”沉吟片刻，又向昱靈道，“方才炎炤說天上的月同凡間的月瞧著不同，這是實話，你願不願同我一道去天上看看月華美色？”

    上天？觀月？

    昱靈正端著酒杯細細地品著酒，聽他這樣說，一時激動，差點將酒喝進鼻子裏，磕磕巴巴地問道，“你要帶我……上天？”

    他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輕聲道，“正是！你願也不願？”

    昱靈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朗聲道，“願！”不過……驀然想到他已被除仙籍，不知如何還能回得天庭去？

    笈雋見他眼中盡是疑惑，解釋道，“天上可不止天庭一個去處，你便放寬心罷！”

    昱靈嘿嘿一笑，喜不自禁。

    他揮手招來一團祥雲，與炎炤的彤紅絢爛不同，是一朵淡金鑲白的雲朵。他踏上祥雲，見昱靈還愣在原地對著雲朵發呆，問道，“你不上來，在那裏細瞧什麽？”

    昱靈看看祥雲再看看他，不確定道，“祥雲這麽小，不會掉下去吧！”

    他嗬嗬一笑，十分開懷，“你上來試試便知。”

    昱靈“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踏上去，祥雲緩緩飛升，眼見庭院越來越小，山中景致漸漸不見，玉溪山脈如墨黛飛簷連綿不絕，昱靈隻覺喉嚨有些發緊，微微一咳。

    笈雋轉首看他，關心道，“莫不是有些怕？”

    昱靈再一咳，幹巴巴道，“呃……”

    話音未落，笈雋微微抬手，輕輕握住他的，笈雋的手溫暖舒適，握上去教人十分安心，身旁不時有浮雲掠過，衣袍翻飛獵獵作響，昱靈想，不知當年嫦娥奔月是何美景，隻在此時，他凝眸看自己，璀璨星河從中流過，耀眼無比，他開口道，“莫怕，有我！”

    許是冷月清輝愈來愈近，竟晃的昱靈眼前朦朧一片，看笈雋的臉隻覺明亮無比，不能逼視。於是掉轉頭看著前方“哦”了一聲。

    流雲湧動，衣袂翩躚，不一會皓月便近在眼前。笈雋看著昱靈道，“你覺得這天上的月比凡間的月如何？”

    天上的月亮比凡間的月亮看著大了數倍，磨盤一般皓皓潔潔掛在眼麵前，偶有幾團薄雲緩緩掠過，萬裏夜空浩淼無垠，繁星閃爍輟於其上，將月宮襯托的愈加淨如盤麵，昱靈道，“凡間的月看著雖圓且亮，但濁濁紅塵蒙於其上，看著總是朦朧不清。天上的月沒了濁氣遮掩，這樣看著，隻覺聖潔清新，流芳濯濯。”

    笈雋看著明月，靜靜道，“昱靈你說的很是，世間很多事便如同遮雲的紅塵，掩其本色，令人看不清楚，譬如無意的過失，偶間的誤會，變成遮心的浮雲，其本心便看不清了，”他頓了一下，轉眸望向昱靈，“我有一位仙友，他叫玉景……”

    幾次三番被笈雋認作玉景，方才又被那位炎炤上仙錯認是玉景，昱靈對這位名叫玉景的神仙十分有興趣，在他心裏，早就磨拳霍霍想找笈雋問個詳細，這名叫玉景的神仙究竟是怎樣的神仙，但之前幾次笈雋提到這位玉景神仙的時候似乎都十分糾結，昱靈便一直沒好意思去問，如今見他主動說起，話裏頭的意思估摸著要將那段糾結的過往全盤說出，他八卦之心頓生，耳朵也不由得豎起來。

    笈雋的聲音寧遠悠長，被月光浸潤的眸光墨如幽潭，他看著昱靈緩緩道，“玉景……”

    昱靈睜大了眼回望著笈雋，眼裏都冒著八掛的光，心中想道，來吧，笈雋兄，把有關玉景的事統統倒出來吧！

    昱靈聚精會神地盯著笈雋看，笈雋也回望著昱靈，昱靈眨眨眼，耐心等待著驚天大八卦，誰知，等了半天，笈雋開了個頭，就定定望著昱靈不動了，昱靈望的眼睛有點酸，見笈雋似乎有些出神，忍著想揉眼的衝動認真道，“笈雋兄，玉景……他怎麽了？”

    笈雋恍然回過神來，“我曾與玉景有些誤會，卻因他奉天帝仙旨去了凡間，一直未有機會解釋清楚，如今我被削了仙籍，他尋不到我，恐怕這誤會有些難解，故而心聲感慨！”

    驚天大八卦變成芝麻丁的三言兩語，昱靈有些失望，不過還是寬慰他道，“哦，原來如此，不過，既是誤會，終有解開的一日，笈雋兄你勿需介懷！”

    笈雋微微一笑道，“嗯，托你吉言！”又道，“明日我要去凡間辦件事，不知昱靈你能否陪我走一趟？”

    去凡間？昱靈一陣驚喜，不過轉瞬猶豫道，“聽說凡間有很多很厲害的道士，專門拿我這樣的小妖精煉丹藥，我怕……”

    笈雋道，“莫怕，有我在，無人敢傷你半分。”

    昱靈歡欣道，“那好，明日我同你一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