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站穩腳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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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織田信友一方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織田信長冷笑一聲:“清州殿下!看來,阪井大膳背棄你並不是他的錯,有你這樣的主公,這才是身為家臣最大的悲哀啊!”

    似乎是被織田信長的話點醒了,雜賀修理突然大聲說道:“信長公說的不錯,跟錯了主公,這才是身為家臣最大的悲哀!”說著,掉轉手中的大刀,猛地刺向了自己的胸膛,鮮血噴射而出,濺在了身邊其他信友家臣和侍衛們的身上。

    “糊塗!”織田信長大聲向著在馬上搖搖欲墜,卻還沒有掉下去的雜賀修理的遺體喊道:“你雖然是信友那個逆賊的家臣,卻是尾張織田氏的人,不願再在清州城奉公,換到其他地方也就是了,為何要為這個家族的逆賊而死?”

    信友的其他那些家臣和侍衛們略一猶豫,紛紛扔掉了手中的刀槍,說道:“我們的確不願再在清州城奉公了,請信長公收留我們!”

    織田信長說道:“且退到後麵去,待我先取了這個逆賊的首級!”

    說完之後,他便將手中的名刀“後藤國重”對著了織田信友:“看見了吧?這就是你背叛家族、投靠仇敵的下場!如今你還有什麽話好說?”

    身邊的家臣和侍衛眾叛親離,勢必無法衝出信長大軍的包圍圈,織田信友不禁心裏萬念俱灰,強打起精神,舉起了大刀:“事到如今,我的確沒有什麽好說的了。來,清州城主織田信友與你一戰!”

    織田信長揮舞著手中的大刀,高聲喊道:“受死吧!”

    織田信友已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哪裏比得上織田信長這樣年輕氣盛?而且,又身陷敵人重圍之中,不免心神慌張,交手不到幾合,刀法就淩亂了起來,露出了一絲破綻。就在刹那的空隙之中,織田信長的大刀揮了過來——

    晴空下,四尺二寸的長刀一閃,血如彩虹般噴射而出,織田信友的首級便飛向了虛空。

    織田信長一把抓住自己同族叔叔的首級,高高舉過頭頂,大聲喊道:“尾張守護代、織田氏家督織田信長,今日取了織田氏家賊、清州城城主織田信友的首級!”

    “哦——”信長軍的兵士們都歡呼起來,那些清州軍慚愧地低下了頭。

    這個時候,織田信友的無頭屍體才轟然倒在馬下。

    織田信長隨手將手裏的信友首級掛在了馬背上,向那些最後才拋棄織田信友的家臣和侍衛們喊道:“你們有傷的留下看守信友的屍體,其他的人隨我去取清州城!”

    無論是不是要利用他們來賺開清州城城門,也足以顯示織田信長對他們的信任。對於剛剛放下武器的他們來說,這是何等的器宇和肚量!那些家臣都鄙夷地看了一眼信友的無頭屍體一眼,竟然都不願意留下來看管身首分離、躺在地上的自己昔日主公。

    浩浩蕩蕩的大軍殺到了清州城下,留守清州城的家老角井石見早已從?望台上看見了剛才的激戰,封閉了城門,本想帶著城中留守的兵士做困獸一搏。但是,織田信長高舉著織田信友的首級在城下走了一圈,又命那三百人的火槍隊朝著城牆上齊齊放了三排槍,再加上那些歸降織田信長的信友家臣們不停地在城下喊話,清州城中守軍立刻就崩潰了,紛紛扔下刀槍弓箭,逃下了城樓。角井石見眼見大勢已去,隻得打開城門,帶著城中武士跪列道旁,迎接織田信長入城。

    率軍進入清州城,織田信長首先責令由於清州城原本就是尾張國中第一大城,而另一座大城那古野城又毀於前年今川氏上洛大軍的兵火,至今尚未修複完好,織田信長就把清州城作為自己的主城,那古野城仍由自己同父異母的幼弟又十郎擔任城主,城代之職依然由阪井大膳擔任。

    織田信長此舉引起了自己的家臣們的強烈不滿。林通勝、柴田勝家等人紛紛前來勸阻,言說那古野城乃是先主公信秀的居城、尾張織田氏的根據所在,萬萬不能落在信友一脈的手中。但是,織田信長卻勸說他們,自己這一脈中人都曾與三河岡崎鬆平氏血戰沙場,結下的深仇大恨一時難以消除,無論派人擔任城代,都會令鬆平黨擔心,兩家也容易發生誤會,引起戰端。惟有暫且仍由手上不曾沾染過鬆平黨人之血的信友一脈的人擔任城代,才不會與鬆平黨交惡。大家要隨我信長平定亂世、掌控天下,日後成為領有一國甚至幾國的大名都不在話下,又何必在乎區區一座城池、一個城代之位?這才說服了那些家臣。

    責令自己父親的遺孀、又被織田信友霸占的岩室夫人出家為尼,卻依然善待父親的骨肉又十郎;還依約讓阪井大膳繼續擔任那古野城城代這樣的要職,織田信長的恩怨分明、重了!

    兵不血刃地收回了那古野城,又輕鬆取得了清州城,織田信長算是站穩了腳跟;而且,平定了尾張織田氏家中的紛爭之後,他所控製的勢力範圍已經由當初的尾張下四郡擴張到了中三郡和上一郡,也就是說,除了犬山城織田信光所占據的兩個郡之外,尾張一國其他地方盡在他的掌控之中,已經大大超過了自己的父親“尾張之虎”織田信秀幾十年的苦心經營。可是,織田信長卻一點也不敢輕鬆大意,概因今次舉兵討伐織田信友、奪取清州城,等若是將自己複興家國的意圖暴露了出來,勢必引起今川義元的警覺,進而便會舉兵攻打尾張,那才是一場關係尾張織田氏生死存亡的真正大戰!而且,麵對宿敵今川氏,也不可能象對付織田信友那樣,利用對手多疑的弱點,挑唆他們主臣不和。為了不至於象父親當年那樣陷入兩線作戰的境地,他不得不強壓著內心的不甘,接受了明國皇帝對自己婚姻的安排,派首席家老林通勝前去美濃國拜會齋藤道三,求娶“蝮之道三”的女兒、美濃公主濃姬。

    林通勝很快就回來了,言說齋藤道三表示自己確曾向明國皇帝遞交誓書,要把女兒濃姬如約嫁給尾張織田氏家督,既然織田信長已經奪回了尾張,自己當然不能食言而肥。不過,他深知此舉便將自己置於了和“天下人”今川義元直接對抗的境地,為了美濃國的安全,他要先和織田信長見上一麵,雙方商談聯手對抗今川大軍相關事宜。會麵地點就定在兩國交界之處的富田正德寺。

    林通勝的話剛剛講完,柴田勝家等人就跳了起來:“什麽?他要主公去富田見他?這怎麽能行!”

    “是啊!富田雖說在尾張和美濃兩國交界之處,蝮之道三將會麵的地點定在那裏,看似公平,可是那裏卻臨近犬山城信光的地盤,從犬山城出兵,不到半天就能到達富田。全天下人都知道,信光那廝早就投靠了美濃,蝮之道三讓主公去那裏會麵,一定沒安什麽好心!”

    “我看也是。蝮之道三這麽做,一定是想要暗害主公,然後趁我們剛剛拿下清州城、根基未穩的機會,一舉奪取尾張。主公去富田,一定凶多吉少!”

    “主公一定不能去,不能去啊!”

    在家臣們嘈雜一片的叫喊聲中,柴田勝家的嗓門尤其之大:“依我之見,主公不但不能去富田,更不用和他‘蝮之道三’客氣。趁著我們剛剛奪回那古野、攻取清州城,大家士氣正旺之際,起兵討伐犬山城信光那廝,徹底占領尾張全境!隻要我們據有木曾川的天險,就不必擔心美濃方麵的進攻!”

    這個時候,一直坐在那裏挖著鼻孔、聽著家臣們吵鬧的織田信長翻了個白眼,看著柴田勝家說道:“權六啊,我記得當初父親大人在世之日,把防備美濃的重任交給了你,你不是也據有了木曾川的天險嗎?可是,你守住了嗎?”

    織田信長的話恰好說到了柴田勝家最為痛心之處,他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亢聲說道:“主公,勝家知道當年不該被美濃軍攻入尾張。可是,當年我的兵力實在太少……”

    織田信長冷笑道:“你權六還記得當年之敗是兵力太少的緣故啊?為什麽這一次還要重蹈覆轍?不錯,我們現在控製的領地是比當年還要大。可是,當年的舊領,父親大人苦心經營幾十年,領內的百姓都信服他、支持他。我們現在有一半是新領,領內的百姓今年能不能如數給我們上繳賦稅都很難說,還怎麽應征出陣?沒有兵士,就算你權六是舉世無雙的大將,又怎能抵抗得住今川義元和美濃兩麵的進攻?”

    織田信長的話切中要害,柴田勝家無可辯駁,頗為沮喪地低下了頭,其他家臣們也都沉默了下來。

    織田信長突然大笑了起來:“大家以為蝮之道三要取我信長的首級嗎?難道你們沒有聽說過,美濃公主可是一位遠近聞名的大美人啊!有這樣一位美麗的女兒,未來的嶽父大人當然要先看看我這個女婿長得美還是醜,再考慮要不要把如花似玉的女兒嫁給我嘍!不要說是讓我去富田,就是去稻葉山城,也是應該的嘛,更何況會麵地點是莊嚴肅穆的正德寺……”

    見眾人都不以為然,有的人還在暗自搖著頭,織田信長又笑著說:“好了,尾張初定,百廢待興,大家就不要為了這樣的小事費腦筋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