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峰回路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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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峰回路轉(你的輕輕一點,點亮我碼字的人生,支持數字,支持正版,跪求訂閱。)此時距離明國海商汪直將西洋火槍引進日本還不到二十年,日本本土隻有少量工匠學會了如何仿製火槍。比起馬匹,被人們稱為“鐵炮”的火槍更是稀罕之極,售價自然也十分高昂。別說是汪直運往日本的威力巨大、並且采取了定裝彈、後裝填等先進技術的明國火槍,就連國內工匠仿製出的偽劣產品——那種還需要從槍口裝火藥、彈丸的西洋火槍,岡崎鬆平氏也根本買不起。岡崎鬆平氏家中僅有的五十支火槍,還是鬆平家康與織田信長清州會盟之後,織田信長送給他們的——這些火槍原本是美濃國齋藤義龍從堺港武器供應商納屋莊左衛門那裏訂購的,運到伊勢之時被織田信長搶了過來,用慣了明國新式火槍的織田軍有些看不上這種**偽劣產品,就拿來送人情,送給了鬆平家康五十支。即便如此,這些火槍也被岡崎鬆平氏奉若至寶,輕易舍不得動用。此次鬆平家康率軍迎擊甲軍,考慮到五十支火槍在一場大會戰之中難以發揮多大的作用,更擔心白白損失了這麽寶貴的火槍,就沒有帶火槍出陣。因此,聽到鳥居忠吉要把家中的火槍調給自己使用,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喜出望外,連聲說道:“好好好,我一定要讓武田信玄那個家夥知道我們三河武士的厲害!”

    鳥居忠吉卻擔心大久保新八郎忠俊把那些來之不易的火槍損失了,反複叮嚀道:“絕對不能戀戰,與雪齋禪師會合之後,就趕緊回城!”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也深知火槍的珍貴,笑著說道:“就算我忠俊把腦袋丟在了犀崖,也會把火槍一支不少地給你帶回來!”

    一百名武士迅速整隊完畢,在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的帶領下,策馬衝出了岡崎城。走在半路上,遇到一片樹林,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突然勒住馬,命令大家說:“大家先不要急著去取武田信玄的首級,就讓他的狗頭在脖子上多待一會兒,先去砍四根樹枝來,然後把裏衣撕下來,兩根做成火把,兩根做成旗幟!”

    眾人知道這是要虛張聲勢,使甲軍**不清他們的底細,就都按照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的命令,下馬去樹林之中砍樹枝。

    最先走進樹林的那位武士突然看到林中似乎有一個黑影從眼前閃過,當即喝道:“什麽人?”

    一個身穿僧衣的光頭男子哆哆嗦嗦地從草叢中直起身來,囁嚅著說道:“我是附近天龍寺的僧人,外出化緣,正要回到寺院,看到大軍過路,就躲在了樹林之中。”

    天龍寺是三河名刹,和尚外出化緣,看到有兵士疾馳而來,擔心被驚馬所傷,自行躲避在路旁的樹林裏也在情理之中。那名武士點點頭,說道:“得罪了。”這就要放他過去,卻聽到大久保新八郎忠俊說道:“把他帶過來!”

    那名武士帶著僧人走到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的馬前,大久保新八郎忠俊跳下馬來,象是要仔細查問什麽,卻沒有開口,而是突然抽出武刀,一刀就砍飛了僧人的首級。

    鮮血飛濺,噴了那名武士一頭一臉,等他忙亂不迭地將糊住眼睛的鮮血擦幹淨,那具無頭屍體才晃晃悠悠地倒下。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一邊收刀入鞘,一邊對那位驚詫不已的武士說道:“兵荒馬亂的,哪有出去化緣這麽晚才回寺院的道理!這個家夥說不定是甲軍暗探,我也沒有時間審他,幹脆殺掉了事!”

    三河常年處於戰爭之中,領民生活困頓,肯去寺院獻禮祭拜的人少之又少,為了生存,和尚都得外出化緣,天龍寺這樣的名刹也不例外;加之那名僧人一口的三河口音,大久保新八郎忠俊說他是甲軍的暗探不免有些過於武斷。但是,那名武士怎敢質疑在家中地位僅在鳥居忠吉之下、脾氣又十分火爆的家老大人的判斷?趕緊說道:“大人英明!小人看這個禿驢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嗬嗬一笑:“看你這麽機靈,他的首級就交給你了,回去給你記功。”

    岡崎鬆平氏與甲斐武田氏之間的生死決戰才剛剛開始,以鬆平黨人的武勇和無畏,不知道會取下甲斐武田氏家中多少有名武士的首級,斬殺一個不知名的暗探,可算不上什麽了不起的功勞;更何況那名僧人很有可能不是甲軍暗探,拿著他的首級去請功,一來有違三河武士忠誠正直的道義;二來或許會遭到諸天神佛的報應。最關鍵的是,馬上就要去打仗了,帶著一顆人頭很不方便,會妨礙了自己殺敵。因此,那名武士說道:“這是大人取下的首級,小人怎敢據為己有……”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沉下臉來,說道:“叫你拿著你就拿著,說那麽多廢話做什麽!”

    那名武士囁嚅著說道:“可是……”

    看著大家都已經砍好了樹枝,做好了火把和旗幟,大久保新八郎忠俊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可是什麽?真是一個蠢東西!附耳過來!”

    那名武士不明就裏,卻也不敢違抗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的命令,隻得將耳朵貼了上來。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那名武士頓時恍然大悟,說道:“大人英明!”

    這句話和剛才說的一模一樣;但是,剛才他那麽說,隻是隨口奉承大久保新八郎忠俊,這次說出同樣的話,卻聽得出來絕對是發自內心、對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由衷的欽佩。

    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卻生氣了:“這麽油嘴滑舌,難道是我們三河武士應該有的品行嗎?再說什麽廢話,這份功勞就記到別人的頭上了!”

    暫且不提匆匆趕往犀崖的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等人,卻說三方原這邊,由於從武田信玄到甲軍普通兵士,都認定岡崎鬆平氏絕非自己的對手;接受武田信玄的命令,繞過三方原、從後方包圍鬆平軍的山本勘助、馬場信房兩支隊伍更沒有想到鬆平軍在敗退下來之後還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遭到雪齋禪師率領的鬆平軍右翼部隊的頑強阻擊,戰局一時陷入僵持之中。不過,甲軍畢竟人數眾多,雪齋禪師所部被纏住,一時也難以撤退下來。

    奮力斬殺了一名甲軍兵士之後,雪齋禪師大聲喊道:“家康公已經安全返回了岡崎城,大家再堅持一會兒,打退了眼前的敵人,我們就撤退!”

    由於早早就被深諳兵法的武田信玄猜到了鬆平軍有趁機撤退的跡象,迅速做了部署調整;因此,鬆平軍的左翼可以與敵人稍一接觸就全軍安全撤退,右翼酒井忠次、天野甚右衛門和植村新六郎三支隊伍先前已與甲軍主力激戰了許久。三位主將之中,酒井忠次已經去往中軍,代替鬆平家康衝入甲軍,慨然赴死;天野甚右衛門和植村新六郎兩人也是渾身多處負傷。再加之已經鏖戰了大半天,所有的人早已疲憊不堪。可是,看著眼前這位已經年過六旬、須發皆白的老和尚一身僧衣已經被鮮血染紅,仍在奮力拚殺,,鬆平軍都陡然平添了無窮的力量,齊聲發出呐喊,再度與對麵人數遠超過自己的甲軍廝殺在一起。

    就在兩軍廝殺得難解難分之時,就聽到甲軍陣後突然響起了震天的槍聲,更有無數的人齊聲喊道:“岡崎鬆平氏家康公已經取下甲斐武田氏總大將信玄的首級!”

    甲軍兵士大驚失色,紛紛回頭去看,隻見對麵不遠處的山崖之上,亮起了無數火把,火光之中,似乎有無數旌旗招展,最前麵的是一根長槍槍杆,上麵綁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一顆鋥亮的光頭在火光之中分外顯眼,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家主、總大將武田信玄的首級!

    原來,率領一百騎兵前來接應斷後部隊的大久保新八郎忠俊雖然脾氣火爆,人卻並不魯莽,更不愚蠢,手下隻有一百人騎就敢去挑戰兩萬甲軍;加之他也深知火槍的珍貴,走在路上就動起了腦筋——先是讓手下一百兵士每人砍了四根樹枝,撕下裏衣做成火把和旗幟;接著又將路上遇到的那位躲避亂兵的和尚斬殺,砍下了首級懸掛在槍尖之上。到了犀崖之後,看著三方原那邊激戰正酣,他命令大家下馬,悄悄繞到了甲軍的後麵,爬到了附近的一座小山丘之上,將火把和旗幟都**在了山坡上,然後命令那五十名火**:“不需要瞄準,隻要聽我的命令,然後一起點火放炮,所有的人再一起大聲呐喊即可。”

    其實,一來天色漆黑一片,無法看清楚對麵的甲軍;二來岡崎鬆平氏得到火槍的時間還不長,跟隨大久保新八郎忠俊來的這些武士之中有好多人連**都沒有**過火槍,更不會瞄準。大久保新八郎忠俊的命令可謂是深契人心,大家就都手忙腳亂地裝藥,然後一起點燃了引線。

    在當時的日本,火槍還是極其稀罕的物事,五十支火槍一同發射,聲音響徹天地,頓時驚動了正在與雪齋禪師所部廝殺的甲軍,紛紛回頭看去,就聽到有人在喊他們的主公武田信玄已經被人取下了首級,也都看見了那顆鮮血淋漓的鋥亮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