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吻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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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之後, 飛機衝破氣流的重重攔截,在s市虹橋機場的跑道上緩緩降落。

    舷窗外的天空和b市似乎沒有什麽不一樣,又似乎全然不同。飛機還沒有停穩,機艙裏就吵鬧起來。一個老年人旅遊團,已經開始熱烈的討論這幾天的行程。

    霍譽非就把顧騁叫醒,也問他“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然後向顧騁介紹s市遊客比較喜歡去的景點。

    顧騁還沒有完全清醒, 霍譽非就已經報出了一長串, 最後興致勃勃的總結了一句:“怎麽樣呀?”

    他笑了笑,沒說話。

    用力閉了閉眼, 深深吸了口氣, 站了起來。

    這時機艙門已經打開了, 大家開始排隊下機。顧騁把蓋在身上的衣服還給霍譽非, 讓他套上。然後主動打開行李架取出他們唯一帶的一個運動包。

    不知道是剛剛那一覺和昨晚都睡得很香, 還是……還是因為有一個溫暖的小太陽就在他身邊觸手可及的地方。

    顧騁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

    來s市再做一次檢查是一個十分明智的決定。但無論檢查的結果是什麽,他都必須要為自己的未來做出打算。

    顧騁看了眼霍譽非,低頭笑笑。

    心裏有點淡淡的惆悵。

    他並沒有抱太大希望,隻能說是更加理智接受現實了而已。

    機場人很多, 他們跟隨著人流往出走。

    東西都被顧騁主動提了, 霍譽非兩手空落落跟在後麵, 總覺得不太合適。尤其現在怎麽說顧騁也是一個病患。

    他伸手想去接過來, 不但沒有接到, 反而被捉住了一隻手。

    “怎麽了?”

    顧騁頭也沒有回,隻是加大了手上的力量:“人多,不要走散了。”

    霍譽非不以為意, 掏出空著的一隻手看手機上預定酒店的位置。

    顧騁和他一起停下來,偷偷的看他。

    在確定霍譽非神色沒有什麽異樣之後,握住手腕的那隻手,慢慢滑到手掌,然後牢牢握住。

    霍譽非忽然抬頭看了他一眼。

    然後又把頭低下去了。

    “酒店離醫院挺近的,但是離這裏很遠啊。”

    霍譽非把手機裝回口袋,忽然用力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然後接過對方手裏的包。

    “我們打的過去吧,快一點?”

    顧騁心裏一跳,冷靜的點點頭:“可以。”他現在已經顧不得在意打車是不是比較花錢的事了。

    然後就看見霍譽非歪著頭瞅了他一眼,主動拉起他,快步往外走。

    同時微微側過臉,漫不經心的問他:“你不覺得兩個男生手牽手有點奇怪嗎?”

    他深邃的五官因為轉頭的角度顯得極為好看,天然上翹的嘴角讓人絲毫摸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顧騁心中緊張了幾秒,但馬上,他忽然就沒什麽好緊張了。

    輕輕笑笑:“可能有一點吧?但如果是你,我就不覺得奇怪。”

    “是嗎?”霍譽非忽然停住腳步,奇異的看著他,“你也這麽覺得?”

    “恩?”

    “我也覺得,跟別人可能很奇怪,但你不一樣啦。”說完這句他就笑了,像是得知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眼睛都亮亮的,嘴角還彎出一個深深的酒窩。

    像是在很認真的告訴你,你對我而言是特殊的。

    讓人覺得很心動。

    顧騁覺得很心動。

    他確定這是心動的感覺。

    就像是心髒,被一隻柔軟的小手揉捏成不同形狀。讓人一會兒想笑,一會兒又想哭。

    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都擺在他麵前,想讓他對自己這樣多笑一笑。

    想把他藏在所有人都看不見的地方。

    還……想吻吻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總是很亮。

    像明亮的太陽,像閃亮的星。

    這是和顏清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顧騁胡思亂想給自己找著參考對象。

    然後他就沉默了。

    好像剛剛一覺起來注入身體裏的活力都被哪個看不見的窟窿漏了個精光。

    那種稍縱即的逝整個胸腔都被劇烈充溢的飽脹感之後,就是莫大的空虛。

    不切實際的空虛。

    顧騁一路都很沉默。

    在酒店入住的時候,要來霍譽非的身份證,把標準間換成了兩個單人間。

    霍譽非沒說什麽。

    他隻是有點擔心。

    中午吃飯之後,霍譽非敲了敲顧騁的門,想帶他去隨便轉轉散心。顧騁拒絕了,或許是知道隨便找來的借口對霍譽非壓根不會起作用,他很直接的說“想一個人呆一呆”。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嗎?”霍譽非笑道,“我很安靜也很乖的。”

    顧騁笑了笑,說了一句“謝謝”,搖搖頭,堅定的拒絕了。

    霍譽非爽快的點頭:“好吧,那你好好休息,我一個人去轉轉。”卻在對方關門之後,很是惆悵的歎了口氣,腳尖在門口的地毯上用力踩了踩,試圖把一個鼓起來的褶子用力抹平。

    其實他也有點緊張的。

    他也害怕哪些看不到的改變和意外已經悄悄煽動翅膀。

    如果是那樣,顧騁要怎麽辦呢?

    他要怎麽辦呢?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顧騁,他又是誰呢?

    不光是顧騁,霍譽非這一晚也沒有睡著。

    但第二天,他在樓梯口一上一下跳著台階等顧騁吃飯的時候,嘴角是微微帶笑的。

    霍譽非在來之前就已經聯係好了同濟醫院的一名主任醫師,叫杜久林,也是s市心髒方麵的專家,去年已經退休,又被醫院返聘回來,一周隻坐診兩天。霍譽非請人打招呼,拜托杜醫生這周又加了一天班。

    因此他們一來醫院就直接領取單據,在一名實習醫生的陪同下,做完所有常規檢查。才去樓上診室就診。

    霍譽非向他解釋:“找朋友幫了個忙。”

    他輕飄飄說的很簡單,惹得前麵帶路的那個實習生不由得回頭多看了一眼。

    因為來的比較早,杜醫生還沒有到,他帶的兩個實習生正在做衛生。

    霍譽非就拉著顧騁到走廊盡頭隨便說話,緩解他的緊張。

    顧騁雖然表現的很冷靜,但霍譽非怎麽會看不出來?

    他笑眯眯朝對方攤開手掌。

    “怎麽了?”

    “一會肯定還有別的檢查要做,申請提前撥款。”

    一路上除了機票是霍譽非先斬後奏外,顧騁沒有允許他再掏過一分錢。

    果然他說到這裏,顧騁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掏出錢包卻發現裏麵已經沒有多少現金了。

    “醫院可以刷卡嗎?”

    “應該可以。”

    顧騁就點點頭,抽出兩張卡遞給了他。

    “建行卡裏有七百,農行卡裏應該還有一萬一。兩張卡的密碼是同一個——”他遲疑了一秒,倒並不是因為這兩張卡上是他前二十年的全部積蓄。

    而是他不久前改掉了密碼。

    他喜歡特殊的、具有紀念意義的數字。

    也喜歡把這個特殊的、具有紀念意義的數字,和重要的東西聯係起來。

    如果說,當時改掉密碼的時候他還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什麽的話,現在回頭去看,就已經一目了然。

    密碼是霍譽非的生日。

    這讓他沒辦法開口。

    剛好杜醫生的實習生跑來叫他們過去。

    醫院走廊裏消毒水的味道縈繞在兩人鼻端,讓他們都非常不舒服。

    尤其在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扶著眼鏡一點點研究顧騁的檢查結果,久久沒有出聲的時候。

    這種味道就更讓人心煩意亂。

    霍譽非漫不經心的插著口袋,目光打量著桌子上的一盆君子蘭,細長的葉子已經從桌麵上垂了出來。

    “長得真好。”他小聲誇讚了一句,在撞上杜友林眼鏡後麵探出來的目光的時候,連忙抱歉的彎彎嘴角,殷勤道,“您繼續。”

    杜友林頓時樂了。

    幹脆卸下了眼鏡:“這些都是在我們醫院做的吧?有沒有之前的病例和檢查。”

    杜友林名氣太大,來他這裏看病的大都是別的醫院解決不了的疑難病例,初診的很少。

    顧騁也想起來他那些自從被霍譽非收起來之後就再沒有見過的病例和檢查單。

    回頭看看霍譽非。

    霍譽非伸出一隻手按住他肩膀,對杜友林笑道:“我們之前查了,醫生說要立刻做手術,但他平時很健康,打球運動都ok,我們不放心,覺得必須得找您看一下。”

    杜友林“唔”了一聲,“那就再做幾個檢查吧。不過我看問題不大。”

    他這麽說的時候,顧騁就微微一怔。

    隱約有種僥幸開始冒頭。

    “我就不陪你啦,快去快回。”霍譽非靠著桌邊和他招了招手。

    顧騁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笑一下,最終用力點點頭,拿著單據出去了。

    杜友林重新戴上眼鏡,對他比了個手勢,“請坐。”

    霍譽非連忙乖乖坐下。

    先確認了一句:“是問題不大嗎?”

    杜友林又笑了。霍譽非靈動的性格,有點像他的孫子。

    因為病人確實情況不嚴重,所以他心情也不錯。

    一般能找到他這裏,都是情況非常嚴重了,所以能看到一個活蹦亂跳的,杜友林心情就格外好。

    “這個還要看另外幾項檢查結果。我們上個月換了台新機器,最多兩個小時——”杜友林抬起手看了看時間,“這樣,你們檢查做完了之後,就去吃個中午飯,我們下午再來看。”

    霍譽非坐直了身體,跟他確認:“所以您說的問題不大……就是也不需要做手術嗎?”

    “現在做什麽手術?”杜友林抽出那張片子夾在閱片燈上,“一般來說,這種發育不全會極大地影響壽命,必須通過手術進行修補。你看,他這有兩個地方和正常人不一樣……要補的話都得補一點。但我們不能這麽下結論,還要綜合的來看他這個心髒現在到底有沒有好好工作。早上做這些檢查,他數據都在正常人的範疇之內。這種情況就比較少見了。”

    杜友林又找出一張其他人的片子夾上去,做了個比較:“一般來說呢,這個東西壞了就不能用了,但也有特殊情況。就比如,心髒自己也會想辦法,你仔細看這裏,就出現了代償性增加,器官組織他們自己協商了一下,發現這樣配合還能滿足正常功能,所以你說他打球運動都可以做到。但以後還是不建議做太過劇烈的運動。過度勞累心髒也會撐不住,畢竟還是比正常人差一點嘛。”

    “哦……”霍譽非嘴角一彎,徹底放鬆下來,“之前的醫生都說要做手術,真嚇壞我們了。”

    杜友林一邊在病曆本上抄寫顧騁的姓名年齡,一邊輕輕“哼”了聲。

    過了幾分鍾,摘掉眼鏡,揉了揉臉:“手術也不是現在做,再過個七八年吧,看他心髒當時的情況,所以以後都要定期複診。現在這個瓣膜手術技術還不是很完善,沒必要冒這個風險。很可能反而會破壞器官現在自己商量好的這個合作分工。所以,不是說補了就一定比不補好,人這個身體,在沒有病變的情況下,自然狀態肯定是要更好一點。有些當醫生的,完成了幾例難度很高的手術就覺得自己很厲害了,但是呢,新技術成熟總需要一個周期……”

    杜友林也不知道想到什麽,歎了口氣。

    中午吃過飯,他們回到醫院取了早上的幾項檢查單,重新回到診室。

    杜友林也剛剛吃完飯,看過幾張檢查單,拉過病曆本就開始在上麵抄抄寫寫。

    然後合起來還給顧騁。

    問他們:“還有什麽問題嗎?”

    顧騁看到上麵寫著這麽一行字:“建議注意飲食作息,適當鍛煉,按期複診。”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很沉重的問:“您看我這種情況,是不是很少有活過三十歲的?”

    杜友林不可思議道:“你年紀輕輕,活蹦亂跳,怎麽就活不過三十歲了?”

    他抬頭看向霍譽非,感情他早上那麽些都白講嘍?

    霍譽非摸摸鼻子,幫腔道:“是啊,現在檢查都做完了,您能給我們具體解釋一下嗎?這樣我們也好放心。”

    顧騁也好放心。

    直到他們離開醫院,坐上地鐵,又在人民廣場那一站下車。

    顧騁都處於一種還不是很確定自己現在是醒著還是在做夢的狀態。

    當然他知道他醒著,而且非常清醒。

    因為霍譽非就在他身邊。非常近的地方。

    很近,近到一伸手就可以抓住。

    出了地鐵口,沒有幾步,就是南京路步行街。

    霍譽非雙手插在口袋裏,神情輕鬆,嘴角天然帶笑,好像如釋重負的那個人是他一樣。

    他還沒有見過這個時候的s市,因此眉目之間滿是好奇,幾乎每一步都在東張西望。

    顧騁就比他冷靜多了。

    甚至還有點從容。

    他的目光也沒有四處遊離。

    而是一直看向正前方,很堅定,很清澈,很坦蕩,不為兩邊繽紛的色彩所打動。

    隻是,不時轉過頭,看看身邊的人一眼。

    我們的眼睛裏倒映著世界。

    我的眼睛裏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摔倒的紅燒肉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5-19 20:3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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