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初現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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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和暖的雪梨市, 很難讓人有寒冬的感覺。

    但或許是這邊華人比較多的緣故,年味甚至比b市還要濃一些。

    霍譽非昨天剛剛從墨城回來,被他一同帶回來的,還有周簡達。

    對於霍譽非的祖父霍璋祚,周簡達聞名已久,甚至知道的比霍譽非還要多一些, 一直都很想瞻仰一下這位傳奇人物。

    第二天就是臘月二十九, 周簡達一大早就要趕回家。因此他們依次洗完澡,都沒有休息, 坐在霍譽非的床上, 打開筆記本就開始商量事情。

    霍譽非和周簡達年幼相識, 彼此深知。周簡達在很多方麵比他要放得開、玩得開, 關於圈子裏的一些人和事、以及他們之間的關係, 也了然於心。

    表盤之上,時針和分針交替著向前,把窗外黑夜裏的淡淡熒光一點點擦得更淡,直到一幹二淨, 隻剩下濃重的墨色。

    這時候夜就很深了。

    周簡達忽然丟開電腦, 仰身往床上一躺:“啊, 不行了, 譽非, 我需要補充能量。”

    霍譽非在鍵盤上敲打著,這時壞壞的一笑:“你‘不行’了啊。”

    周簡達死豬不怕開水燙,在床上翻成一個“大”字, 意思是客隨主便,你看著辦吧。

    霍譽非看了眼時間,也就合上電腦,問他,“你想吃點什麽?”

    “龍蝦!”

    周簡達用兩隻手在空氣中比劃了一個誇張的尺寸。

    龍蝦就龍蝦吧,霍譽非問了問廚房現在輪值的廚師,沒想到還真的有。

    至於周簡達比劃的那個尺寸?這就不需要考慮了。

    有就不錯了,還挑?

    現在中場休息。

    周簡達翻身起來,一邊翻看著霍譽非臥室書架上的雜誌,一邊等吃的。他隨意的一頁頁快速瀏覽,同時問霍譽非:“怎麽今天忽然問起我這些?”

    他的語氣顯得非常隨意、漫不經心。

    霍譽非不會覺得對方是真的隨口一問。

    不過,他嘴角一彎,也難怪周簡達會好奇。

    半天沒有等到回答,周簡達合上書頁,轉過身。

    就看見霍譽非站在窗邊,把額頭抵在透明的幾乎不存在的玻璃上,語氣有點飄:“你說,如果我真的能看到世界未來的軌跡,現在應該做點什麽?”

    周簡達被這神神叨叨的一句嚇了一跳。

    隨即呿了一口:“你今天是怎麽了,一直都有點心不在焉的?”

    霍譽非笑眯眯的站直身體,轉過身:“有嗎?”

    “怎麽沒有?”周簡達還想再說點什麽,霍譽非就拉開門,說要去給他看看龍蝦。

    周簡達連忙加了一句:“看可以,不許偷吃呀。”

    這幾天霍譽非一直在外,今天回來的也非常晚。但是一推開魔法世界的大門,他還是立刻感受到那種撲麵而來的喜慶和熱鬧。

    霍璋祚的大兒子霍啟明要直到後天才會趕到。因為接手霍氏,他事務非常繁忙,把所有的時間都分配在了工作上,幾乎沒有什麽個人的空閑時間。

    這就讓霍璋祚常常覺得自己的大兒子有點“笨”。

    霍啟明年輕時還很怕自己的父親,後來就不怕了。聽到霍璋祚這樣嫌棄自己,不以為意,馬上反問霍璋祚“有沒有什麽好建議”。

    霍璋祚就沒話說了。

    因為他做出的決策,大都來自於一閃即逝的靈感或者說、直覺。

    和那些投機者不同的是,霍璋祚的直覺,每一次都很準。

    準得有點嚇人。

    霍啟明因此扳回了一局。

    而他這樣忙的原因,也並不是他的經營理念有問題,而是霍氏發展到現在,已經太過龐大了。

    有時候,龐大這個詞也可以換成“臃腫”。

    臃腫就意味著,行動緩慢、步履姍姍、問題不斷、且牽一發而動全身。

    今天的霍氏已經不是當年霍璋祚手中任憑他天馬行空的霍氏了。

    而且隨著家族資產的膨脹,還出現了很多人事上的問題。

    就比如霍璋祚這一輩,他是長子,其下還有三個弟弟和七個妹妹,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加起來一共有十一人。其中幾個妹妹都早折了,其餘的要麽是因病去世,要麽就殤於戰亂。其中還有一個早年獻身於革-命。

    如今在世的也隻有霍璋祚的二弟、四弟和七妹。

    也就是霍璋燁、霍璋澤和霍玨茹。

    但除了在世幾人之外,霍璋祚的兄弟姐妹大都留有後人,再加上兒女一輩如今也都成家立業。光是霍璋祚父親這一支傳下來,族人就已經非常繁盛了。

    如今這些人都在澳洲發展,也都紮下根來。

    霍璋祚的家國、家族觀念又非常的強。

    這些人永遠也不可能觸碰到霍氏家族的核心,但從出生起就會獲得一大筆分紅,除此之外,家族還會為他們的衣食住行提供各種便利。

    要霍啟明來說,在這一點上,霍璋祚的想法有些過時了。即使霍氏家大業大,這樣一個額度乘以逐年遞增的人數已經成為了不小的負擔。

    霍啟明認為,老派的家族觀念已經不適應於如今的發展了。

    他不止一次和霍璋祚討論過這個問題,但霍璋祚在這一點上卻非常固執。

    霍璋祚順著盤旋而下的原木樓梯下樓走到休憩區,用纏著油氈的火把引燃了半球形磚砌的爐子。火爐最上方伸出了一支長長的煙囪,彎彎繞繞著伸出屋頂。

    霍璋祚生完爐火之後想要站起來,忽然覺得頭有點暈,就扶著地麵,慢慢的、一點一點的想要挪到沙發上。

    這時候夜已經很深了,起居室裏靜悄悄的,沒有人能想到早就已經上床休息的霍璋祚竟然又下了樓。

    他撐著地麵的手掌,忽然在厚實的地毯上滑了一下。

    差點坐倒在地上。

    但也隻是差點。

    一隻手從身後伸了過來,準確而有力的扶住了他。

    幫助他穩穩的坐在了沙發上。

    霍譽非驚訝的時候眼睛就會無意識的睜圓一點:“這麽晚了,爺爺您怎麽還沒有休息?”

    霍璋祚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才有點不高興的開口:“你不是也沒有睡嗎?”

    差點摔倒在地上,讓霍璋祚有點沒麵子了。

    人說老小老小,不是沒有道理。

    霍譽非就挑挑眉,“哦”了一聲,“那我上樓了?”

    被孤零零一個人扔在樓下的霍璋祚有那麽點小淒涼。

    不過他本身就是因為睡不著才下樓來坐一坐的。

    這段時間以來,霍璋祚都在回顧自己年輕時做過的事,一點點回憶、梳理,自己如何將霍氏家族繼承而振興,變成如今的龐然大物。

    這讓他有點自得。

    但更多的是憂慮。

    霍璋祚不希望在他過世之後,許多人提起霍氏,仍舊第一個想到的是他的名字。

    霍氏和霍璋祚從來都沒有劃等號,也不應該劃上等號。

    在霍啟東聲稱自己放棄繼承權之後,霍璋祚就全力培養霍啟明,霍啟明在一些事情上做得很不錯。

    但也僅僅隻是不錯。

    距離霍璋祚心裏的那條標準,還太遠了。

    為什麽呢?霍璋祚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霍啟明接受了正統的教育和嚴格的訓練,卻總是少了點非常重要的東西。

    就像是霍璋祚自己的那種精準到可怕的直覺。

    他把這種東西稱之為“靈氣”。

    霍啟明遊刃有餘,而靈氣不足。

    霍璋祚坐在沙發上心裏默默嫌棄自己的長子,麵前的木桌上突然被放上了一杯參茶。

    霍譽非重新在他身邊坐下:“爺爺。”

    霍璋祚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擺出怎樣的表情。

    慈祥一點的?嚴厲一點的?高深莫測一點的?

    按道理他是應該懷柔的,但是剛剛差點摔跤的那一幕實在有點傷麵子。

    霍璋祚還有點拿不定主意,於是在霍譽非眼裏,對方就是麵無表情的樣子。

    這就讓霍譽非遲疑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壓低了聲音,試探的問:“最近,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霍璋祚霍然抬頭——

    像是被跳動的爐火引燃了澎湃的熱力,數十年風雲際會在這一瞬間都匯聚在那本應渾濁的眼裏。

    他緊緊注視著霍譽非,一字一頓的問道:“你知道了什麽?”

    窗外深沉的黑夜已經全然吞噬了所有的光亮。

    然而這深沉的黑色在跨越廣袤的南海和珊瑚海、高高的崇山峻嶺、坦蕩的一馬平川,到達b市之後。

    顏色卻變淡了很多。

    像是被丟進冰涼刺骨的水裏洗了洗。然後趁著還濕漉漉的時候,就匆匆忙忙掛了上去。

    就在白天,b市剛剛遭遇了幾十年罕見的強降雪和冰雹。

    這大概在今年第一場雪的時候就有了點征兆。連續幾天的低溫,加重了空中冰冷水汽的凝結,像是約好了似的,在同一個時間點,從灰沉的天幕接二連三砸下來,土地上、磚地上、帳篷上、樓頂上、廣告招牌上,彈子大小的冰疙瘩在重力加速之下,爭先恐後撞擊在地。

    幾個小時對大地劈裏啪啦的叩擊之後,迎來了驟然的安靜。

    紛紛揚揚的雪花如同匆忙撕扯開的棉絮,又比棉絮要輕上很多很多,從遙不可及的天穹深處飄搖而下。

    髒兮兮的世界頓時被蓋上了一層白色。

    即使在濕漉漉的、看不見月亮的黑夜裏,瑩白的雪地也仿佛在亮著光。

    又鬆鬆軟軟,仿佛一張厚的不行的鵝毛絨毯。

    然而這樣脆弱的假象卻一戳擊破,如果你真的傾身進去,那薄薄雪層就會迅速的讓位給之下的磚石砂鑠。

    會很疼、而且很冷。

    盡管顧騁已經在身上裹了兩三層棉被,還是覺得很冷。

    冷到他開始不由自主的做夢。

    夢到了小時候在京安福利院渾身打顫的夜晚,夢到了被凍得腫脹皴裂的雙手。然而忽然間,所有的畫麵如同舞台幕布一樣被看不見的大手扯開,暴露出冰天雪地後麵真正的世界。

    烈日炎炎烤炙著大地。

    他好像是赤著腳在地上走,又好像是摔了一跤,整個人就被丟在了燙的幾乎要融化的水泥地麵上。

    顧騁汗流浹背,氣喘籲籲的想要爬起來,然而渾身上下卻無論如何都使不上一點力氣。

    忽然一雙手伸到了他麵前,他抬頭去看,是一個三四歲的小朋友,眼睛又大又深,像是會說話的洋娃娃。

    好像在哪裏見過?

    但他一時想不起來。

    “來,我拉你。”

    顧騁連忙搖頭。

    又一次低頭,想要再試一試,卻發現自己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雙手,竟然重新變成了小時候被凍得皴裂的樣子。並且也縮小了好幾圈。

    他不解的眨了眨眼。

    緊接著就被握住雙手拉了起來。

    於是所有的濕冷刺骨和滾燙灼燒全部都消失無蹤。

    他站在開滿鮮花的大地和藍天之下。

    天際流雲飛卷,遠處山巒起伏。

    然而剛剛握著他的手卻消失不見。

    天地間,清風滌蕩,繁花初綻,百鳥爭鳴,流雲舒卷。

    唯獨隻有他一人。

    黑漆漆的夜裏。

    顧騁忽然睜開了眼睛。

    過了好半天,忽然輕輕叫了一句:“譽非。”

    仿佛是在回應這兩個字一般。

    緊緊放在手邊的手機,猝不及防的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  我憐君在歲寒後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7-06-17 01:16: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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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親寶寶,麽麽麽麽麽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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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我們說點嚴肅的事情。

    第一:這篇既然已經確定了攻受,後期就不會改。

    第二:我不會因為我是作者就強求所有人跟我想的一樣,隻要尊重原文的設定,不要扭曲、汙蔑、或者因為主觀臆斷,而侮辱、攻擊文中的人物,那麽怎麽喜歡怎麽萌,都ok。

    第三:無論大家在文下討論什麽,尊重的態度和禮貌的言辭,至少是底線吧,好嗎?

    據說這麽嚴肅的說話很容易掉粉。

    但是想想看我文的菇涼,很多可能都是年紀比較小妹子,就覺得有必要強調一下。無論是喜歡主攻還是主受,都是個人選擇,都沒有必要以此攻擊對方吧?這個世界充滿著差異,價值的差異,標準的差異。我們和人相處、合作的前提是求同存異。撕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也不可能改變別人的想法,更無法佐證你的立場,我不明白撕有什麽意義。看文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我希望你們開心,我以為做人也是同一個道理,彼此尊重,才能彼此共贏。

    ps.如果以後我寫主受或者互攻,也會按照慣例在文案上清楚注明。